《柏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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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台故事-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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菔塘(璐)为善,殴之几毙。    
    按:《清朝野史大观》所收“嘉庆初年谏臣”,采自《啸亭杂录》。书为礼亲王昭所著,生前未梓行。至光绪初年始由醇亲王奕谖就其府邸搜集原稿,请人修订增删以付梓,事过境迁,所记间失真相。如“继善虽为和相所引”云云,语气失实。    
    和将六部满洲、蒙古司员庸弱无能者调补御史,并非援引而有投闲置散之意。其间自不免有意排挤,俾便位置私人。如继善,本为吏部员外,嘉庆二年补授福建道御史。满洲部员,俸满多能外放,而满洲御史俸满则多授给事中,冷衙闲官,默然无声,为李慈铭讥为“仗马”,不过点缀朝仪而已。继善后亦由福建道御史转刑科给事中。观其陈奏,实为满员中佼佼者,而任太仆寺卿,整肃马政一事,实为难得。《清史稿》兵志十二:    
    清初沿明制设御马监,康熙间改为上驷院,掌御马。御马以备上乘,畜以备御者曰内马,供仪仗者曰仗马。御马选入,以印烙之,设蒙古马医官疗马病。上巡幸及行围,扈从官弁各给官马,以副都统或侍卫为放马大臣主其事。    
    上谒祖陵需马二万三千余匹,东西陵需马四千三百余匹,悉取察哈尔牧场马应之。迨乾隆时,每扈从用马匹辄二万余。嘉庆中物力渐耗,停木兰秋。十二年,减额马之半。道光九年,如盛京谒陵,额马视乾隆时约略相等,计取给场马暨各盟长所进,盖二万六千余匹云。    
    嘉庆朝“减额马之半”,犹须一万余匹,而此只是供御厩之用,此外京中八旗及各驻防营马,总计约十一万匹,马干岁费四十四万两。易言之,每匹马每年的草料,仅费银四两,当然是不够的,因而有“出青”之制,即继善奏中之所谓“出牧”。《清史稿》兵志十二又云:    
    天聪时,征服察哈尔,其地宜牧马蕃息。顺治初,大库口外设种马场,隶兵部。康熙九年,改牧场属太仆寺,分左翼右翼二场,均在口外。……置牧长、牧副、牧丁任其事,辖以协领翼长总管,官兵皆察哈尔蒙古人充之。饲秣所需木槽、镞、镢、铁、杓,每群各二,五年之一给之。总管三年番代。二十四年,定牧群牲畜岁终汇报增减数目,视其赢绌,以第赏罚。二十六年,令八旗豢马,春夏驱赴察哈尔牧放曰出青,秋冬回圈曰回青。四十四年,将军杨福,请市马给兵丁,上不许。谕曰:“朝廷屡以太仆寺场马,并茶马给各兵丁,故无赔马之苦。历观宋明议马政,皆无善策,牧马惟口外最善,水草肥美,不縻饷而孳生甚多。如驱入内地牧之,即日费万金不足矣。”


侍御—谢振定御史巡城—谢振定(4)

    清朝以武功得天下,在道光以前历帝皆重骑射,木兰秋,无异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又《清史稿》皇子世表序:“清初封爵之制”,“顺治六年复定为亲郡王至奉恩将军,凡十二等,有功封、有恩封、有考封。”“非国有大庆,不得恩封;非娴习骑射,不得考封”。既然如此,马匹喂养,自为要务。而继善长太仆寺,毅然揭发数十年积渐而成的盗卖马匹、侵蚀马干的弊端,勇于任事,殊可称道。    
    至误以“戴菔塘为善”的戴菔塘,名璐,浙江乌程人,乾隆二十八年进士,由工部郎中考授湖广道御史。他著有一部《藤荫杂记》,谈乾嘉京师的人物、时事,极有趣味。内多柏台故事,选记如下:    
    明重御史巡方,权倾督抚,统辖文武,士人释褐即得,人艳称之。昔有一富人二婿,一为守备,一为秀才,富翁轻生重备。后备历副将,生成进士。以御史巡方阅兵,副将披执郊迎,报名入谒,五更禀请开操。生于枕上赋一绝云:“黄草坡前万甲兵,碧纱帐里一书生;而今始信文章贵,卧听元戎报五更。”康熙初停止,雍正初直隶三府设一巡察,二年报满。台湾巡察如之。今惟满科道巡察东三省,闻犹是巡方体制。    
    按:所谓“巡察东三省”,实即“查旗”。照会典载:八旗、满洲、蒙古、汉军骁骑营,每营以御史一人;前锋营护军营,每翼各以御史一人;火器营以御史一人,凡御史二十九人,于满洲、蒙古、汉军御史内点派。八旗各营有驻关外者,查旗亦自必出关;盛京将军为旗营长官,则亦在被查之列,自然便具巡方的体制了。    
    诸城刘文正公,乾隆六年甫任总宪,即以桐城张、姚二姓官多,奏请裁抑。尚书纳亲,管理事务太多。任事多锐,一时风采凛然。纳亲果于金川偾事,桐城未久去位。    
    钦定台规,乾隆初告竣,其时未分十二道,迄今五十余年,更定典礼若干,亟应续纂而未有议及者。不若六部卿寺,频见有纂修则例之举。向日御史到任,京畿道吏送台规一册,内载仪注甚详,此历久不废者,近闻久不呈送,并饩羊而去之。    
    “刘文正”为刘统勋,与子刘墉(石庵)为乾隆倚重,眷顾不衰,主要者即因刘统勋以此一事,上结主知。    
    刘统勋字延清,雍正二年甲辰翰林。乾隆六年丁忧服阕,授左都御史,到台即上两疏,一疏论张姚两家子弟,做官太多,大意是:    
    大学士张廷玉,历事三朝,遭逢极盛,然晚节当慎,责备恒多,窃闻舆论动云,张姚二姓占半部缙绅,张氏登仕版者,有张廷璐等十九人。姚氏与张氏世婚,仕官者姚氏孔等十人。    
    二姓本桐城巨族,其得官或自科目荐举,或起袭荫议叙,日增月益,今未能遽议裁汰,惟稍抑其迁除之路,使之戒满引谦,即所以保全而造就之也。请自今三年内,非特旨擢用,概停升转。    
    又一疏论讷亲云:    
    尚书公讷亲,年未强仕,综理吏户两部,典宿卫、赞中枢,兼以出纳王言,时蒙召对。属官奔走恐后,同僚亦争避其锋。部中议覆事件,或辗转驳诘,或过目不留,出一言而势在必行,定一稿而限逾积日,殆非怀谦集益之道。请加训示,俾知省改,其所司事,或量行裁减,免旷废之虞。    
    刘统勋这两道奏疏,对乾隆一生的帮助极大。其作用在破朋党之局,犹为其次,最主要的是解乾隆尾大不掉的窘迫,并使他能够完成弥补雍正种种过恶的心愿。    
    这话要从雍正夺位说起。雍正能够得位,内靠隆科多,外靠年羹尧。及至脚步站稳,则非杀隆、年不可。平心而论,这倒也不尽是为了怕丑事败露,杀之以灭口,主要的是雍正对整饬吏治,确有办法,更有信心。但制人要先想到勿为人所制。今有把柄在隆、年二人手中,好比打拳的人,身受暗伤,如果用劲稍大,暗伤牵掣,何能制人?因此,去隆、年即所以治疗本身的暗伤,以便能充分发挥本身的力量。    
    隆、年二人中,去隆易,去年难。因为年羹尧的关系很多,换句话说,他可以动用的帮手,远超过隆科多。在年羹尧的诸般关系中,有一种形迹不太显,但影响很深很远,即是“年谊”。    
    年羹尧是康熙三十九年庚辰三甲第二百十八名进士,居然亦点了庶吉士,同榜有励廷仪、沈近思、史贻直、张廷玉,皆为世宗所重用,此即笼络庚辰一榜的汉人、分化年羹尧的手法,其中特受眷遇者,是张廷玉。    
    张廷玉,大学士张英次子。当雍正即位时,官吏部左侍郎。《清史列传》本传:六十一年十二月,世宗宪皇帝御极,命廷玉协同翰林学士阿克敦、励廷仪等办事,赐一品荫生。十二月擢礼部尚书,恭纂圣祖仁皇帝实录,充副总裁。    
    雍正元年正月入直南书房……八月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御制诗一章赐之,诗曰:“峻望三台近,崇班八座遵。栋梁材不忝,葵藿志常存。大致资经划,谟待讨论。还期作霖雨,为国沛殊恩。”    
    励廷仪庚辰二甲,点翰林,其时官内阁学士,被恩命后,充翰林院掌院,调兵部侍郎。    
    阿克敦康熙四十八年己丑翰林,时官兵右,世宗命之充翰林院掌院,为圣祖实录副总裁。阿克敦即阿桂之父,出身满洲正蓝旗,姓章佳氏,此即为被雍正重用的缘故。


侍御—谢振定御史巡城—谢振定(5)

    雍正在康熙朝夺嫡的纠纷中,伙同皇长子直郡王胤,谋害太子胤,后为皇三子诚亲王胤祉举发,胤被圈禁,而雍正即其时的雍亲王胤,以皇十三子胤祥顶罪,故终圣祖在世之日,胤祥未封,而圣祖崩于畅春园时,胤祥亦犹在圈禁之中。    
    雍正夺位后,第一个行动即是释放胤祥,并封之为怡亲王。此段秘史我曾发其覆,今以阿克敦于雍正夺位后,即被重用,更得一佐证。怡亲王之母敏妃,即出身于章佳氏;又乾隆朝四督两江,为袁子才恩师的尹继善,亦出身于章佳氏,后为怡亲王胤祥记室,雍正与章佳氏有特殊亲密的关系,是非常明白的一件事。只以雍乾两朝,怡亲王胤祥与雍正之间的秘密,删改殆尽,故不能明其究竟。但只看章佳氏之后,阿桂与尹继善在乾隆朝宠信不衰,则其先世,必曾建殊勋,亦可想而知。    
    张廷玉等三人,受命所谓“办事”,即是在“内廷行走”,做雍正的“特别助理”,主要的工作,即控制在京的高级知识分子,所以三人皆受命为翰林院的堂官。    
    又,三人皆充圣祖实录副总裁,则于康熙“末命”一节,及皇十四子胤祯受命为“抚远大将军”,准用正黄旗纛旗,无异亲征,明示大位有归等等迹象,自能承志巧为掩没改饰,厥功亦殊不细。而张廷玉入直南书房,则更为雍正心腹中的心腹,此于当时政治体制,及后来乾隆杯葛张廷玉备至的过程中,可以清楚地看得出来。    
    按:清朝中央政制,在雍正七年军机处未设置以前,内阁的权力已大为削减,所处理者,大多为例行公文的“题本”。其重要而具机密性的事件,用封奏直达御前,有汉文、有清字,由皇帝亲自处理。其方式有三:一种是交有关衙门议奏,再作裁定;一种是就原折批示发回;一种是命侍卫或奏事太监口传谕旨。康熙又规定疆臣之外,某些人得以专折奏事,必须亲笔书写。目的除了增强效率以外,更有了解民隐、相互稽察的功用。    
    此法至雍正更加扩大,并规定朱谕旨,必须缴回。在雍正初即位时,派定总理事务大臣,略似以后的军机大臣。但雍正自“承末命”之时起,便面临着一场无比严重的政治斗争,此即如何得以保持及稳固篡夺的政权?为了要证明“天心默许”、“大位早定”,他不是夺了他的同母弟皇十四子胤祯的皇位,曾连篇累牍地颁发朱谕。其时雍正的工作负荷,非常沉重,照例的仪注,如大丧的各种祭祀、母后宫中晨昏定省,已占去不少时间。而处理政务仅接见总理大臣、看奏折,以及召见部院大臣暨三品以上文武官员赴外任前的“陛辞”、“引见”,询问履历,慰勉指示,一天的时间已深感不足,更何来工夫,洋洋洒洒地写自辩的文章。    
    因此,雍正必须找几个了解他意图,而文笔畅达快速的助手,置诸南书房,以文学侍从之臣的身份,为他代笔。其中最得力的就是张廷玉。    
    张廷玉奉旨协同阿克敦、励廷仪“办事”,所办者即是此事。他在雍正元年正月入直南书房,中间且一度充顺天乡试副主考,入闱一月之久。到八月间即蒙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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