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那些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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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那些风里-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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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橘子,她又知不知道,我和你之间,已经洋溢着一股清香甜蜜的空气?    
    很多次,阳光从西边的大窗户落进来,橘子在大的落地镜子面前背诵台词,小矮人在一旁闹闹喳喳,我们悄悄地走出教室,站在楼道上,温柔地,温柔地,将彼此的容颜微笑注视。    
    还有一些夜晚,排练完毕,你拉着我不走电梯,坚持从熄了灯的楼梯下去,然后在拐角处猝不及防地回过头来亲吻我的脸颊。    
    正式演出那天,我穿蓝紫色纱裙,艳妆,眼睛画得凹凹的,飞眉,盛气凌人。橘子则是雪白长裙,蔷薇般的面颊,明眸,漂亮的小王冠,长发,裸足,纯洁娇美。    
    台上,我是狠毒阴险的王后,顾盼间流露出嫉妒和仇恨。而橘子,婉约,楚楚动人。    
    掌声雷动。是为着我。他们都说我演得非常出色,演活了一个很不讨巧的人。    
    散场后,我们去小摊吃烧烤为彼此庆祝,喝米酒,吃汤圆和肉串。你说,阿九演得真好,谢幕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夸赞。    
    我微笑,演坏人顶容易。讨人喜欢不太难,讨所有人喜欢就难了,而让人讨厌,嘿嘿,太容易了,只要表达得够本分,那就是好。    
    橘子说,我觉得何的表现也不错。     
    呵……真是赤裸裸的表白。我斜眼瞥了她一眼,这孩子,猴急。     
    你笑,并不看她,只说,王子这个角色简直配角。不值得一提。    
    我指手划脚,王子最色了。你看,连死尸都不放过,上去亲一口。《睡美人》也是这样。婚后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再有《灰姑娘》里的王子,为了选妃大动干戈,耗尽财力物力,这么奢华,迟早得叫国家垮台。    
    你有点意外地看着我说,阿九这套论调倒是新鲜的,不过,童话毕竟是童话。你看,现实里,乾隆七下江南的风流,照样成就了康乾盛世。    
    是么?我扬眉,乾隆是王子的时候可一心向学,当天下富足太平后才大肆挥霍的吧,他分得清主和次。    
    橘子道,那电影《茜茜公主》呢。多么美好的一对呀。    
    我笑,橘子,那不过是电影而已。事实上,婚后,王子不再宠爱茜茜了。公主寂寞,红杏出墙,在国人的唾弃中生下私生子。王室震怒下,险将其废黜。茜茜半生辗转国外,极少归国,最疼爱的大儿子死于自杀,她自己,晚年死于一把杀手疯狂的刀。我说,橘子,知道吗,生活的真相,总是披了童话的外衣的。    
    那时我是17岁的孩子,不懂得收敛,喜欢炫耀自己的一切所知。说得兴起,接着道,很多童话里,结局都是“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就不肯再往下写了。可我永远记得格林童话里有这么一段:“国王每天都到王后的坟上哭。冬天到了,到处铺了一层白毯子。到了春天,太阳把白毯子扯了下来,国王又娶了新王后。”所谓怀念,敌不过时间。如此而已。    
    当年,我只有17岁,应该还是做些天真的梦的年龄。可是我有一个关系复杂的家庭。并不笃信爱情永恒。    
    你看着我说,阿九,你是我所认识的异类。    
    橘子在一旁说,九月就是这样,太尖刻,喜卖弄。    
    我为她语气里的不满知道她在生气。    
    可是。    
    我喜欢你。也。    
    从此,你常常打电话到舍监那儿,约我下楼去。    
    有时候会和你的兄弟谈天说地,足球、武侠、军事……白酒过羊肉串还真灵。也会打台球,溜冰,去校外看录像,在安静的包房里,搂抱着,感受在剧中人生生死死悲欢离合中,间或会亲吻,相视甜蜜笑一笑,再吻。可以听见心内鲜花绽放的声音。    
    是我飞扬的年纪。我看到橘子不快乐了。我们是好朋友。可是这不代表我应该在爱情上为她牺牲。我喜欢她。然而彼时我只有17岁,我在恋爱。那样的年龄,爱情原本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姐妹之情,并不足以与之抗衡。    
    很多的夜晚,我们牵手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是冬天,空气里有着凛冽的腊梅香,你低低地唱一些歌给我听,你很喜欢那曲《吻别》。    
    歌词说,前尘往事成云烟。    
    前尘往事成云烟。    
    


在这些那些风里第二章 华美无上的玫瑰色黄昏

     16岁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你在晨光下背英语单词;你在每一个场合聚焦众人的目光;你在那些个飞絮的下午,在那栋白色的教学楼上,在那间金黄色的教室里,在那扇明亮的窗前,目光跟随着班级里那个叫晓晓的清秀女孩,她脸上的笑容如明媚的初春三月的阳光,是你眼里足以融化世间一切雨雪冰霜的鲜妍。    
    你在深夜的巷子里,安静地将光环后的忧伤一一排开,你喜欢到不敢惊动她的恬静,只是远远地,远远地,看着。    
    那是我们最好的年华。彼此在不同的地方晶莹着各自年轻的季节。我们都是傻小孩,不知道终于有一天会相遇。    
    此刻是凌晨三点,阳光荒凉得刺眼。    
    习惯了在午夜的画廊里,整个人疲累到无思绪的时候,听一首歌——莫文蔚或者是刚刚流行起来的阿杜。都是苦情歌,哀的,绵长的,撕心裂肺的。    
    莫文蔚并不美,但那女子让我一见之下就喜欢,她有着那么爽朗的露出大颗洁白牙齿的笑,唱的歌却是痕迹浅淡着苍凉。    
    看到她的笑容,觉得难过,只有走过悬崖艰难才会有这样的笑吧,再也无法受到伤害的笑。可我宁愿她是“水晶之恋”广告里的那个女孩子,甜美的,没有任何阴影。    
    和着旋律有一搭无一搭地唱,再打起最后的精神,将各种鲜亮的斑斓的灰败的颜色抹到画板上。窗外,霓虹依旧。    
    此时已然22岁,你又在哪里呢?    
    你在言语厮杀的谈判上以一当十,仿佛侠客般,拔剑时铮然作响,映得人眉发皆碧,是强悍凛冽之势;你在喧嚣后沉默退场,身后是某个女子纠结的追随目光,你知道,你不回头,你只是一个飞过原野与草坪、楼宇与街道的身影,在拐角处,停一下,点一支烟,三五;你在寂静深夜里,给久违的朋友打一个简短的电话,问候几句,接着,睡去,辗转着,辗转的。    
    你从来不说任何想念。你曾说过,你是绝情的人,握住你千山万水的未来,不作他想。    
    6:    
    多年后的今天,想起前尘往事,在你我牵手走过的地方,依然有人在唱地久天长,依然有人在游荡。    
    而此际,你的指尖,会抚过谁人发间的清香?    
    却再也无法如我的青春岁月时,在白纸上简单几笔,画出你的样子。虽然有那么多人迷恋我的画笔下,清透或者是狂放的色调了,妖娆的,小家碧玉的。    
    可是我画不出你了。    
    当看到我在画板上涂抹着各种颜料时,客户总会注意到我眉宇间的从容疏离,都会惊叹,会喜悦,他们说,像你这样漂亮而才情的女人,一定有过故事,才可以有今天如此世事洞明的神情。    
    我淡淡一笑。能有什么故事呢,无非就是遭遇过一场恋爱而已。不够生生死死,不够曲折浪漫。相爱,离别。一如世间太多恋人。缺乏大书可书的情节。    
    很简短。短到连遗忘,也是吃力的。    
    而心里更是清楚,就算真的有孟婆汤,也是决计不会喝的。因为,舍不得忘。    
    是的,就连忘记,也是舍不得的。    
    从来都被人形容成硬而铿锵,无所畏惧,我也在人前做得很好,可我知道,我依然是孩子,依然想靠在一个人胸前痛痛快快地哭,说我好难过好难过。    
    可是,没有那个人,一切就只能继续。    
    总是习惯在午夜完成客户的订单。我自然不是什么画家,不过是平庸的画匠而已。然而城市里附庸风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他们喜欢拿油画来装饰自己的家。大师们的真迹是买不起的,一两幅逼真的赝品,倒也不错。    
    此外我还偶尔接一些单位搞活动时的装饰画活计,这种种,足以令我过上一种并不十分拮据的生活。不是很忙,且自由。    
    累了的时候,会站在窗前看月亮,或者仅仅是天空。看着天空一点点地变幻着颜色。    
    很喜欢这些单纯透亮的颜色,看着它们映落,升腾,心里涌起怅惘的情绪,并不想你,只是遗憾于没有人陪我看这美丽的天光。    
    想你,不在夜里。而是阳光下。突然之间,想起你。我不说那日惨白的太阳下,是怎样离开你。我也不说看到你含笑的带泪的容颜,是怎么样地让我心疼,只能注视着你熟睡的脸庞,轻轻地俯下身去,用嘴唇飞快碰触,关好门,离开我们的城市,来到你的故乡,开一间画廊,做我平凡的小画匠。    
    什么都不说。让自己这么一天天地悄悄过。    
    7:    
    那个男人又打电话过来了,约我在本地最豪华的酒店里共进晚餐。想了想,应承了他。    
    也许,我是该过新的生活了吧。    
    这人姓林,林源之,是我的客户。自从某日路过我的画廊,无意间看到了我所创作的一幅画后,竟然对其赞叹不已,进而对我本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追求我。    
    其实不过是线条柔和的西洋画,肥硕的妇人、白嫩的天使而已,可取之处仅仅是画里所呈现出来的那份生命蓬勃的动感和韵味,热烈魅惑。在我的画里,并不属于上乘之作,可巧他居然喜欢了。    
    他说,韩小姐,这幅画里的美妇人让人愉快地想起一个词来:祸水。很旺盛丰美的情欲,极生动。    
    这句评论让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我所接待的客户中,少有人像他这么一语中的地看透我所想表达的画境的。    
    便是这么认识了。原来他早年也是学美术的,主攻油画,后来从商,很是赚了一笔,又念及年轻时候的梦想,对从事绘画者自然多了一份关注。    
    偶尔会与他吃一顿饭,随意聊些话题,很放松。内容涉及一些画家,电影,音乐,还有更多。彼此都喜欢马蒂斯,仅仅是着迷野兽派这个名称,也都喜欢怀斯、达利、拉斐尔、雷诺阿,热爱毕加索1915年的一幅《一个女孩的肖像》。这幅画上看不到一个具体的女孩,只是一系列回忆的断片,羽毛、夜里的玫瑰、交握的双手、一截花墙,整个画面充溢着鲜亮的翠绿色,有一种芬芳干燥的伤感。那种震撼力是轻微的,并不浓烈,但是很难淡忘。    
    之所以愿意跟他交往,除了言谈上彼此的相谐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有着简单直接的明快,像你。    
    很难想象将近40岁的男人还能有着这样的笑容。实在是喜欢极了,所以相对时,经常说些俏皮话来逗他笑。    
    也许就是这些,渐渐吸引了他吧,那天他突然说,想要我做他的情人。我楞住了。这不是我所意料的。一直以来,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年长我17岁的大哥一样的角色。    
    他说,从最先喜欢我的画开始,到后来谈天中的舒畅,这种种,终于令他为我沉迷。他说,九月,你知道吗,你让我非常……非常喜爱。    
    他说,九月,我接触过太多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缺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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