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平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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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平故事-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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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只狗是我在街上买的,它的毛是金黄色的,有一双非常美丽的大眼睛,性格乖僻。我把它抱回家,很兴奋,结果一放下地,它就对我很警惕,甚至要用咬来防御我的接近。我费了好大的劲,用了两个五香蛋,才消除了它的紧张。我叫它笨笨,用小纸箱给它码了个窝,晚上睡觉它呜呜地哭,哭着哭着就像狼一样地长啸,我们只好把睡房的门打开,它不哭了,可整夜咚咚咚地来回走。第二天我发现放地板上的书已被狗尿泡黄了。    
    没几天我看见街上有人在卖好大的小狗,是我一直向往的淡黄色羽化毛。主人说小狗才一个多月,狗娘是大种狗,非常出色,撵蛇很厉害,有人出五百块他都没舍得卖,小狗自小就跟那个优秀的狗娘上坡了。我越看越想要,可家里已经有只狗了,就找杨来做决定,结果我们买下了这些优秀的小狗里的一只龙狗(男狗),因为笨笨是女的嘛。杨把这只新买的狗带到电脑室,把着它的爪子敲键盘,后来,它在电脑室里拉了泡屎,一个打扮很淑女的女同事见了,淑女形象基本走形,她尖声惊叫道:“你的狗——屙‘给’(屎)了!”杨说:“狗屙‘给’没见过咯?”    
    杨一本正经地叫这狗“黄龙”,我说,名字太大太正了不好,土狗命贱受不起,应该叫得贱点才好养活。不过还是叫了“黄龙”。我发现两只狗的膝盖骨都大,想起早亡的杨小狗,心里迷信起来,杨说你不要信老妈的那些鬼话。可后来偏偏就都应了我那迷信着的担心。    
    黄龙一点都不认生,一来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因为它比笨笨大许多,我总觉得弱者会吃亏,就把黄龙摁着让笨笨先吃。杨更夸张,老是把黄龙摁倒在地,喊笨笨过来咬,笨笨咬着它的脖子皮往外拖,拖得直甩头,直咬得它叫出声来才放手。黄龙宽厚,平常打闹也会被咬得嗷嗷直叫。它们俩特别爱往床上跑,被我骂了几次,都知道了那是禁区,可还是一有机会就干坏事。一次我进来时静悄悄,两只狗都不见了,一看房门没关,那两个家伙正一个躺在被子上,一个钻在床单里,神态悠然,黄龙反应很快,跑得也利索,笨笨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我逮着了,吃了一顿打骂。    
    笨笨脾气和习性都不大好,对生人很敏感,保持攻击状态的防御。它不仅在房间里尿尿,还老在柴堆上和兰花盆里拉屎,我每天都要做屎壳郎的工作,深深体会了什么叫“臭狗屎”——由于它爱吃红薯,拉的是稀屎,很不好清理。我终于火了,把它抓到它拉的尿屎跟前责打,黄龙就在一边歪着脑袋看被打得呕呕叫的同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可打了几次总不见效。每次我到柴堆边又看见狗屎,它像从我表情上知道了事情不妙,拔腿就跑,可见它是知道自己干坏事了,明知故犯,这就更可气了。老人告诉我小狗买来要带它到外边拉第一泡屎,然后用木棍在屁股上一揩,把木棍丢到远处,这样它就不会在家里屙了,可现在为时已晚。    
    一个老兽医对我说:“这狗尾巴尖是白的,爱咬鸡。”后来带它们俩出去,果然笨笨不亦乐乎地追比它还大的公鸡,弄得鸡飞狗跳,我怕鸡主人出来收拾它,赶紧走人。笨笨特别爱吃粪,遇上了,拼着命都要吃上一口。有一次因为被化粪池的“香味”诱惑,一头扎了进去,杨用竹竿把它救上来,弄到溪水里去冲洗,时值寒冬,杨说它要活不成了。我算见识了落水狗的狼狈样,它气势全无,草木皆兵,跌跌撞撞地回了家,我赶紧烧了热水给它洗了又洗,电吹风一开,它跑得命都不要,只好让它自己晒太阳了。到傍晚总算捡回条命。没多久它被送给了表哥,把表哥家弄得到处是狗屎,表哥好脾性,不慌不忙地楼上楼下收拾。我们去看它,它兴奋得很,离开时听见它尖锐地哭叫。几天后我经过表哥家门口,见它出来自由活动了,我轻轻地叫“笨笨”,它抬起头愣了一下,接着就火山喷发样地疯狂亲热起来,直往我身上扑,我抱它起来,它便吐着舌头唏哩哗啦地乱舔一气,从此后我不敢轻易去招惹它。一个下雨天不小心被它发现了,它踏着泥泞的小脚向我奔来,我赶紧用口袋一挡,它不顾一切地扑到袋子上,我退,它再来,我转,它也转,如此反复,它的激情久久不退,我左挡右挡,疲于应战,边上的人站着像看把戏一样好玩。等它平静下来,那袋子已印满了花拉拉的黄泥巴,结果它跟我回了家,知道了回老家的路。从此以后它一有机会跑出来就找回原来的家,在门外边呜呜地轻声哼哼,我打开门,它又是一番热情澎湃的亲热,然后和黄龙叙旧,毫不客气地爬到黄龙的窝里躺着,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它是客,我便用骨头招待它。    
    黄龙不是看家狗,不过是很好的撵山狗,它有比较少见的大花舌头,脸蛋并不长得玲珑美丽,杨说它长得像色鬼,我替它感到挺冤的。它不喜欢呆在家里,爱在外边玩,特别爱上山。平时我在家里,它出去玩,隔一个小时左右便回家看一下,看我在,便又放心去了。有时它在外边玩的时候我出门了,它回来门锁着见不到人,也进不了家,就坐在门口等,赶上笨笨来了,他们俩就一块等。我们回来,小别后又见到主人它很高兴,可如果开门开得不利索,它就要汪汪地大声骂起来。有一次它回来得不寻常,并不像往常一样探一下头就走,而是灰溜溜地钻到窝里去,一声不吭地躺着哼哼,还不停地甩头,我仔细一看,它的鼻子肿得老高,脑袋也大得变形了,我吓一跳,赶紧打电话告诉杨说黄龙被蛇咬了,杨听我描述的样子说是被人敲打了,说没关系狗很经得起敲的。我一心想给它报仇,却苦于找不到凶手。从此我们就不让它随便在外边玩了,天气也冷了,它就没完没了地睡觉。杨下班回来,我还一点不知道,它远远地听到脚步声,就赶紧起身摇尾巴准备迎接,我就知道杨来了。听到钥匙插进锁孔,它便开始叫唤,杨一进门它就扑了上去。后来,听到脚步声,它只在窝里摇尾巴,开锁了才起身,再后来,杨进门了它才起身象征性地摇摇尾巴。再再后来,它只起身走了一下便回窝里去了,最后干脆不起来了,只在窝里懒懒地睁开眼睛,潦草地扫几下尾巴,以示问候。可要是对它说:“走,去玩咯!”它就一个激灵地翻身起来,兴奋地摇尾巴走来走去,如果我们耽搁了一会儿还不出门,它就开始着急,一着急就骂人,汪汪地冲我们叫,我们对它说:“耳朵都聋了!”“黄龙你有口气知道不知道!”它就叫得更欢了,我们只好温言软语:“好好好,走了走了马上走!”


第三章动物别动队(3)

    出去时路上常会遭遇耍地头蛇威风的狗,它们在势力范围内专欺负外来的狗。有一次,黄龙被一只狗拦住缠上了,看它那傻头傻脑的样子,我只好去解围。我刚解决完黄龙这边,转眼却见笨笨被几只大狗围攻,可怜的小笨笨惊恐万状地在包围圈里左突右击,终不得法,只好由主人喝退那些狗,它见机唰地一下,闪电一样冲出包围。黄龙和别的狗打架时,杨会去助战,用石子打那狗,结果和不少的狗都结了仇,上山时一路走过去,好几个狗都要对着我们狂吠,大有四面楚歌之势,还好那些狗都是敢怒敢言不敢行动。特别有一只黄狗对杨简直恨之入骨,每次远远看见了就开始狂叫,我们走近来,它退到门口去叫,到我们已经走得老远看不见了,还听见它愤怒不甘的叫声。    
    有一阵子,隔壁小邻贞子的豁毛儿子来找它恋爱,黄龙就静静地坐在近旁看,看了几次就学起来,结果把人家的脑袋当屁股使了。我说黄龙这么小就看色情片,而且是现场表演,太儿童不宜了,我们要严加看管才是,杨说这是早期性教育。    
    杨说龙狗发情时会昏了头地跟母狗跑,跑着跑着就跑到人家肚子里去了,所以要让它做太监狗,为了保住小命,那就做太监狗好了。黄龙就被五花大绑进行了一次野蛮的阉割手术,操刀的是隔壁爱养狗吃狗的顾老。他虽然现在没养狗,但对的狗经验很丰富,所以这个手术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我记得小时候,老家那儿阉割的人都是骑着慢悠悠的自行车,吹着尖锐绵长的笛子,每次一听那调调就知道了,那时侯总觉得那人像另一个世界来的一样,神秘又奇怪,不是一般人。当然顾老是再一般不过的人了,他三下两下就把黄龙解决了,用刮须刀片活生生一割,把割下来的家伙就近丢进了水沟。    
    黄龙特别喜欢下雪,它在雪地里会莫名地欢乐,撇下我们在雪地里狂奔。它在时刚好下了场大雪,我们带它去滑雪橇,这儿的雪橇是自个儿做的,竹片的滑条,木板的座位,坐着冲雪坡很刺激。我把黄龙放在我前边,让它和我一道飞下坡,它全无惧色,安静地坐着冲到坡底,然后很镇静地起身甩甩尾巴。后来我自己冲坡,它和杨站在坡顶上,我拐了个弯,他们就看不见我了,杨对它说:“去,去看看那个人。”它就跑到我身边来,摇着尾巴嗅我。旁边那些男孩们看了,很惊奇很羡慕,马上喜欢上了它,拿饼干亲近它,也想从它身上得到一些交流的惊喜。    
    可就是这样雪天的一个早晨,杨一脚踩死了一只老鼠,然后给黄龙吃,我说他让狗吃老鼠又异想天开了。黄龙并不感兴趣,杨就把那老鼠烧熟了,黄龙就吃了那老鼠。第二天黄龙不舒服,我们带它去看兽医,兽医是庸医给诊断错了。等我们悟到是中毒时,它已经病入膏肓了,死马还得当活马医呢,我们那个老兽医加剂量打解毒剂,又听说灌茶叶水效果奇好,就给它灌茶叶水,可它还是吐呀吐,把老鼠全吐出来了。虽已经奄奄一息了,它还是撑着到屋外边吐,最后路都走不了了,它只好吐在屋里边。我说吊死它算了,这样太受罪,可听了那些起死回生的故事,心里边总想着会像那人说的一样狗在半夜里忽然就精神起来要吃东西的了。不过黄龙终究是死了,身体僵硬冰冷,鼻孔干枯,瞳孔发散。    
    我们把它埋在一棵花椒树下。一个月后,我跟杨说:“黄龙成骨头了吧。”    
    没几天,笨笨不知得了什么病也死了,我们去要尸体想把它和黄龙埋在一起,可尸体已经被丢弃了。    
    再买小狗时,杨去了大理。这是只乌嘴狗,黄褐色的毛,胖得走起路来直在地上打滚。杨老爸说叫它乖乖,我不知道他起这名有没有什么用意,但好像有些要和前边的狗续上姊妹篇的意思。乖乖果然挺乖,和全家人打成一片,不像乖僻的笨笨不招他们喜欢。它常到老爸房里趴在火盆的木沿上烤火,烤着烤着睡着了,常常掉到火盆里去。大家觉得它傻睡滚到蕴涵危机的火盆里的样子,很是逗笑,并且对这个百笑不厌,因此很欢迎它加入公众烤火群里。它也不以为鉴,像西西弗一样执着,掉进去,没事一样地爬出来,照睡不误。有一次它掉到火里去,被烧得尖叫起来,边上的人笑倒一片:“这挨刀的!”我赶紧把它拖了出来,它的一撮毛已经烧糊了。这下它算是吃了一大记,老老实实地到窝里去睡,可翻来覆去倒腾了一阵,好像又忘记了刚发生的事,又爬上了火盆。    
    杨老妈常用脚把它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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