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0-寻找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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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60-寻找英雄-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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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冀东丰润县潘家峪村,残杀了几千的无辜中国人。雷烨第二天就赶赴现场,他是唯一亲临现场的记者。(1941年1月25日,侵华日军包围了河北丰润县的潘家峪村,对手无寸铁的村民进行了大屠杀,一千二百三十名同胞遇难,其中妇女、儿童有六百五十余人。全村财物被抢劫一空,烧毁的房有一千多间。从1941到1942年,日军对晋察冀各根据地进行千人以上的扫荡多达一百七十余次,投入兵力八十三万。——编者注)1941年和1942年里,雷烨随部队转战冀东滦河沿岸和热南伪满边境,拍摄了很多新闻照片。沙飞说,他拍的照片无论在质量上或数量上,比起专业的人毫不逊色。  伊之: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雷烨写的一篇文稿,关于说潘家峪血案的。潘家峪大惨案第二天,他就到潘家峪现场了,所以那是流着泪写的稿子。在尸骨当中,在遍地是血当中写的稿子。他在文章中描写他亲眼看到的一具具尸骨,“黄昏里,我们在潘家峪向谁告辞呢?”因为潘家峪在场的所有百姓都被屠杀了,一个都不剩。最可贵的是雷烨不仅及时地写出了通讯,而且还拍摄了非常珍贵的照片。现在我们在各大纪念馆看见的“潘家峪血案”的展览照片就是雷烨拍摄的。  当时日本人真不是东西啊,我们的一个工人说那场景真是让人痛心,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到一个老乡家里面,看见锅里还烧着火,他揭开锅盖一看,煮着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是我们都认识的保卫部部长的儿子,他的老婆在路上被日本人用刺刀挑开了肚子,肠子都出来了。他回来后很久都缓不过神,后来他跟我说真是没法看啊。当时的形势就是这么严峻。  张致祥(原晋察冀日报社副社长):  我当时在晋察冀日报社,邓拓是主编和社长,我是副社长副主编。我只见过雷烨几面,但是他留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那个时候,有些记者尤其是拿着相机的容易有些傲气。但是雷烨这个人太好了,他从晋察冀边区到冀东去经过平西,和我还有肖克一起吃了顿饭。他非常年轻有活力,而且没有丝毫傲气。我还给他讲我们日报社用的石印。每逢敌人扫荡的时候,因为石印非常珍贵啊,没了它就没法出报纸了,就得把石印藏起来。可是石印太大了,藏在哪里好呢,我们的同志非常聪明,就把它放在水里,敌人来了,我们就把石印放入河水里,等到扫荡结束的时候,再把石头从河里头捞出来。我把我们怎么办报的过程告诉他,他也很感兴趣。后来他去边区参加参议会,我们约好再见面的,可是再也没见过。他失约了,因为他牺牲了。  1942年冬天的时候,雷烨被选为晋察冀边区第一届参议会的参议员,带着照相机和所拍摄的材料,从冀东越过敌人的封锁线来到冀西抗日根据地。他参加了边区第一届参议会后,就到晋察冀画报社去,准备将自己在冀东所拍的全部底片送交画报社长期保存、使用。当时画报社的社长沙飞一看这些照片就觉得非常好,决定立刻选用这批新闻照片出版,并邀请雷烨留下来协助画报编辑选稿,雷烨非常高兴地答应了,还准备写篇长文对冀东作全面报道,配合照片一同发表。  雷烨到我们画报社,承担着很大的风险。因为晋察冀画报社在当时的影响非常大,日本人根本没有想到中国人能在那样山沟沟的地方弄出一份中英文互译的彩色画报。日本人极力在破坏我们和外界的联系,实行封锁。画报社所需要的一切制作材料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因为聂荣臻司令员非常重视新闻工作,而沙飞带着一群年轻人创造出了每月五百份的画报奇迹。画报可以深入到战壕里,战士们可以在第一时间看见。在北平、保定地区把敌人都震动了,所以画报社成了敌人的眼中钉,成为敌人扫荡的重点对象。  1942年、1943年是晋察冀最困难的时候,一个是天气大旱,粮食没收成。一个人一天四两黑豆,很多工人游击队不发粮食,得自己找吃的。都是年轻小伙子啊,有黑豆也不够吃呀,最后吃草根,摘树叶。那时候正是困难的时候,军区下了训令,不准与民争食,近处的树叶要让给老百姓,部队只能到远的地方找树叶。那时候的战士都是面黄肌瘦的,而且吃黑豆大便不出来,互相用棍子捅,很惨啊。另外一个,1943年的扫荡,是最残酷的,连续三个月。我好多战友都牺牲了。我们村二十几个人一块参加八路军,现在就我一个独根独苗了。冀州扫荡,那真是过筛子一样,你过不去这个筛子,就死了。那战争的惨烈,没经过那场战争,不知道战争的惨烈。不是害怕,但是战争太惨烈了,我们这个中华民族真是在灾难中渡过来的。  1943年日本人的扫荡到了高峰,画报社只能从阜平搬到平山曹家庄。因为曹家庄地处两个大山沟的一个半山腰里面,大概有三四十户人家,我们考虑到万一敌人扫荡来了,我们还可以把印刷所的各种机器拆了,抱着一些零件往山上爬,放到山洞里面去。虽然我当时是所长,但我也一样啊,跟着他们扛机器大筐什么的,往山上跑。有太大的机器来不及搬的,就采取另外一种方法,就在沙地啊,把沙子挖下去,把机器大筐埋到里面。再把沙子埋上去,甚至把有些种着的小青苗拔起来,把机器埋到里面,然后把青苗又都再种上,把土弄弄,敌人就发现不了。


英雄无觅六十年和田华的合影(图)

雷烨和十四岁田华的合影    

  雷烨身份的最后确定,多亏了田华。因为老高帮我们找到了一张雷烨和田华的合影,我迫不及待地和田华联系上,没想到她给了我们一个非常确定的答案:雷烨就是雷华,而雷华就是雷雨,就是项俊文,所以雷烨就是我的哥哥!  田华(著名演员):  四十年代的时候,我才十二三岁,参加了抗敌剧社。毕竟是孩子,活泼好动,有时候就跑到旁边的晋察冀画报社玩。画报社里有拿着相机拍照的叔叔,对于我们小孩来说,照相可就太新鲜了。所以我们没事总喜欢缠着他们玩。当杭州的项秀文询问我有关雷烨的事情时,我立刻想起来一张照片。那是1943年,我才十四岁,刚刚过完阳历年,晋察冀画报社有一个名叫“雷华”的年轻战地记者,有一次我们在一起玩,大家开玩笑说:“你叫‘田华’,他叫‘雷华’,你们合一张影吧。”我记得照片是沙飞照的,我穿着个棉大衣,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张照片。几十年过去了,经历了太多的事,可是这个名叫“雷华”的战士很快就从我的记忆中跳出来,那张照片就像发生在昨天的事。  经过了这么多周折以后,终于认定了。因为在雷烨的档案里,找到了他和田华的合影,而田华说雷烨曾经用过“雷华”的名,那么雷烨就是雷华,就是项俊文。项秀文后来他给我来电话,说已经认定了,雷烨就是我哥哥,而且开了证明信了。我们都很激动,毕竟找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个交代了。  在北京确定找到哥哥以后,我在宾馆里哭了好几夜。我心里很愧疚啊,他走了以后我总是在心里埋怨他不管家了,不知道他做了这么多事。不如哥哥啊,我们境界不如哥哥。


英雄无觅六十年雷烨牺牲

    查找雷烨牺牲的地方,也费了一番工夫,因为我所查到的资料确定的只有曹家庄这个地方,可是光平山县就有三个曹家庄,这三个曹家庄距离还相当远。根据最后考证的结果,我画了一张雷烨牺牲地示意图,我认为就是南段峪的曹家庄。首先,雷烨就是在晋察冀画报社送照片的时候牺牲的,而晋察冀画报社当时就在曹家庄。其次,我查到雷烨牺牲的那次扫荡,日军“讨伐”的路线就是从南边到了北边的曹家庄。然后我们带着这张示意图到了平山,找到了乡长领着,到南段峪村,跟村长一问,知不知道这个人?村长说知道有一个雷华。我说,就是雷烨。村长讲了他牺牲的情况。我说就是他了,没错。后来找到了一个当时参加了雷烨安葬的老人,领着我们去了他牺牲的地方。从他的口中我们得知,雷烨在平山前前后后待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他跟群众关系相当好,帮助村里抗日、挣钱,帮助村公所、妇救会工作,教儿童唱革命歌曲,帮助训练民兵,办了很多事。    
    1942年冬天,雷烨从冀东越过敌人的封锁线来到我们晋察冀画报社,我们都很欢迎他。他住在农民的旧房舍里,日以继夜地整理照片。照片底片已经选定了,说明也都写好了,这个文章正要开始写,就到了1943年4月19号。那天下午,我就听到,傍晚了,老乡就传出来了,三十多里以外的鬼子在那整理行装,准备袭击。    
    我们都很紧张,后来罗光达给我们开会,把沙飞的人安排好,让那个技术工人什么的躲一躲。剩下我们这些人呢,就是做最后的坚壁工作了。我当时还担任着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就是把主要的印刷的、制版的、摄影的器材进行坚壁。我们平时已经挖好了一个洞,有三层,我们分头把器材装进三层洞里。我们干了一个晚上,到第三层的时候已经到黎明了,天刚刚亮,敌人已经进村了,噼里啪啦枪就打起来了,机关枪就嗒嗒嗒地响。我们头上身边都是子弹,很密集地飞过来了,我就感觉不行了,赶紧得走啊,我就出发了。因为我们是靠在村边上,一出来我就往后山转了。等我爬到半山坡一看,雷烨跟他的警卫员就从山上,那个半山腰冲下去了。他没有跟着部队撤退,他去挨家挨户地敲老百姓的门,通知他们撤离。结果他往那个山沟里跑下去了,等我爬到山上去了,底下的枪就噼里啪啦地打起来了。我们在山上住了一夜。后来了解情况是这样的,他被打伤了,打伤了他就让警卫员走,自己就跟敌人对射,对射之后就走不了了。他从那个石头后面,再到对面山上还有一片空白地呢,他过不去,敌人很多,用枪封锁住了。后来敌人下去,要活捉他,他很坚强,很坚决地,就把他的照相机、把手表、钢笔全部砸了。留了(痛苦)……给自己留了一粒子弹……我在那个地方,还有我一个同事向他默哀。    
    他参加参议会还没和我们见到面就牺牲了。他确实没顾自己啊,敌人来扫荡了,沙飞就已经派人通知雷烨,他可以带着警卫员先跑的。可是他走的时候想起当地还有三十户老百姓不知道敌人扫荡的消息,就挨家挨户地敲门通知,结果把时间给耽误了。这不是一般记者能做到的。根本没考虑自己是不是会遇害呀,剩下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剩下一颗子弹……(痛苦)    
    我从来没有见过雷烨,但是却为他流了三次泪。第一次听说雷烨这个名字就是他牺牲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我1943年到了晋察冀,没有多久就看到邓拓、李楚离、张致祥写的三篇悼念雷烨的悼文。直到今天,我读这三篇文章,还是看一次流一次泪,何况当时呢?张致祥他们写悼文的时候也是边写边流泪,那个岁月啊,太残酷了。前一天还见面开玩笑的战友,第二天就已经尸首不知何处了。第二次就是五十多年后,他的弟弟叫项秀文,跟我们联系上了,他把照片给我看,告诉我他哥哥的种种经历,我看了以后实在忍不住就大声哭了。他当年参加革命有多大的压力啊,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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