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纳斯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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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纳斯水怪-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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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修道路;但是情况比较严重;路基都破坏了;工程量不小;这个地段至少得到晚间才可望通行。那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撤退。 
  他们在布尔津住了一夜。这一夜不在原先的行程计划里;陈江南说这就是“不可抗因素”。日程无法执行;时间拖延;游客很失望;费用还得算;不是谁的错;老天爷负责。他们住的旅社设施略差;陈江南说咱们这是临时安排;不能要求太高;对付一下吧。袁传杰说就这样;反正一晚上。 
  陈江南问:“袁先生还去视察灾情吗?” 
  袁传杰说今晚免了;不去。 
  陈江南笑;说昨晚真冷。其实冷不怕;只怕袁先生失足落水;掉到克兰河里。 
  原来昨晚阿勒泰夜幕里时隐时现的黑影不是别人;就是他。旧日刑警跟踪有术。 
  当晚袁传杰一直待在房间里;哪都没去。第二天早晨陈江南跑过来打门;袁传杰早就起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陈江南说:“袁先生看通告了吗?电视台正在播呢。” 
  袁传杰说还是昨天那个。 
  陈江南说此路不通;怎么办?已经耽误一天了;袁先生可以再耽误几天? 
  袁传杰说走吧。 
  往哪走呢?继续向前。袁传杰咬紧牙关;还是上喀纳斯;绝不后退。吃过饭他们上车;沿昨天退回的道路前行。到昨天滞留的地点一看;路已经抢修起来;车缓缓可过。他们的普桑穿过那段路;转上通往喀纳斯的岔路口;立刻感觉到情况异常:岔道口处很平坦;视界开阔。举目四望;一条路竟不见一车来去。 
  陈江南说都停了。 
  袁传杰绷着脸不发话。小苏方向盘一打;硬着头皮独自开上空荡荡的公路。 
  从路口到喀纳斯还有百余公里。走了十数公里;他们在一个上坡地段碰到了第一辆车;是从对面开过来的;货车。陈江南让小苏把车停在路旁;推门下车;站在路旁打手势;请货车停下。他向货车司机打听情况;司机说;前边盘山公路塌方了;正在抢修;车辆改道;走一条临时便道;转上一条旧路;有数公里长;坡度大;路况极差。 
  “小车不行。”司机看着他们的桑塔纳摇头;“底盘过不去。” 
  袁传杰说:“走。” 
  他们上山;走了十余公里;果然到了货车司机说的那个临时便道。一路闷声不语的袁传杰忽然指着前方说:“看。” 
  有一辆小车正在前方便道上艰难打转;缓缓而下。 
  袁传杰情绪大振。他给驾驶员小苏打气;做思想鼓动;如发布抗击台风动员。他说谁讲过不了?他们能行;小苏你也行。人家的车有四个轮子;咱们也一个不缺。 
  他们驶上便道。曲曲弯弯;高高低低;到处坑洼;遍地泥泞;满路车辙;这种路几乎是没法开的。小苏屏息静气;左打右旋;硬是开着车冲了上去。 
  他们跟上边下来的小车交会时;那车已经陷在泥地里动弹不得。 
  后来途中;类似险境还有三四处;居然一一闯过;无一沦陷。这一段路果然受灾严重;一些山间路段几乎被泥石流淹没;有巨石横压路中;只小车可以绕行石侧;从路坡冒险闪过。所有毁坏险段都有公路部门人员机械抢修道路;所幸他们没有禁止零星车辆通行;袁传杰一行得以侥幸一一历险而过。 
  午后时分;历经艰难;他们终于到达喀纳斯景区入口。冒险宣告结束;此刻已经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止袁传杰走向喀纳斯水怪。陈江南便说车上必有贵人;逢凶化吉;一边自嘲;一边由衷的惊讶。 
  这时太阳出来了;喀纳斯景区林木葱郁;阳光下格外明净。 
  根据景区管理规定;所有外来车辆必须停在入口停车场;进入景区人员一律换乘景区交通车。他们换了车。袁传杰居然在景区交通车上睡着了。从布尔津到喀纳斯;一路险情不断;有的地方只容车过;乘客得下车步行;袁传杰没找到机会睡觉。换乘景区交通车后;就那么二三十分钟时间;袁传杰一闭眼睛就睡了过去。 
  到站时陈江南把他摇醒。袁传杰把身边的提包一抓;跟着下了车。下车一看即发觉不对:这是在路边;山坳间;不见喀纳斯湖水面;也不见酒店宾馆;路两旁绵延着两排民居;一幢一幢是各式各样的单层小木屋。 
  陈江南说这是图瓦人村寨。路边小木屋都是旅店;可供住宿。喀纳斯湖还在山里头;坐交通车可进。陈江南说这些小木屋旅店极具喀纳斯特色;特别有意思。这边这家“安德烈”旅店不错;店主是俄罗斯裔。他曾带团住过;今晚就安排在这里。 
  袁传杰眯起眼睛看陈江南;不说话。陈江南笑;说袁先生真是不得了;不吭不声;记性好极了。袁先生特别较真;他不敢也不会骗袁先生的。没错;旅行社跟袁先生说的是安排在湖边星级宾馆过夜。他酌情做了改动。这不是违约;合同里有相关条款;允许根据具体情况调整住宿宾馆。 
  “我断定袁先生从没住过这种小木屋。”他说;“星级宾馆哪里没有?喀纳斯的小木屋还哪里有?” 
  袁传杰一摆手;算了。陈江南还笑;说行了就这样。他知道袁先生其实对旅馆最没要求;袁先生在车上睡得着;在床上根本就不合眼。 
  他们入住“安德烈”旅店;该店名与图瓦人的族系无关。图瓦人属蒙古族;为喀纳斯地区原住民。据说当年成吉思汗大军远征中亚途中发现喀纳斯水草丰美;一些无法随队远征的伤病员和守护人员便被安置于此;以后世代相传;被称为图瓦人。图瓦人村寨是他们居住、生活的村落。喀纳斯开辟为旅游区后;景区为图瓦人建造了新村;原住居民均已搬迁新村居住;旧日村寨已成为旅游文化服务设施;其中有的改建为旅店。“安德烈”旅店店主是位女子;三十来岁;人高马大;皮肤白皙;似乎真有俄罗斯人血统。她的普通话口音浓重;说得却很清楚。她称自己来自布尔津;在这里租屋经营;店里的几位员工都是其家人。袁传杰他们到时;老板娘率一男一女两位员工正抓紧雨后初晴时机打扫内外;忙得一刻不停。小木屋外的绳索上晾晒着一条条被单。 
  陈江南把袁传杰安置在这里自然别有原因;不仅是口头上说的那样。这家小木屋旅馆收费低廉;看上去也干净;但是比较简陋;房间很小;没有卫生设备。院落后部栅栏外有一个独立小木屋;那是公共厕所;只一个蹲位;下边一个粪坑;条件较差。 
  陈江南说袁先生克服一下;保证比住宾馆印象更深。今天这一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折腾得够呛;袁先生肯定累坏了;进店先休息吧。 
  那时大约下午三点;是东部一点钟光景;北疆山谷阳光灿烂。一行人把行李拿进房间。可能因为道路塌方游客禁足缘故;“安德烈”旅店今天没有其他客人;就他们三位。老板娘挺慷慨;收的是单铺钱;却一人给一个单间。他们占了一个小木屋;两左两右有四个小隔间;中间一条小走廊;他们一人一间;尚有盈余。木屋各房间都是木板相隔;袁传杰住里头;陈江南挑的是与袁传杰紧邻的隔间。他笑;说不必打呼噜;袁先生就是说句梦话;他这头也会听个一清二楚。 
  这人总这样;话外有音。 
  他们在小旅店里吃午饭。小餐厅设在一旁另一幢小木屋里。陈江南让店里的男伙计炒了几个菜;给小苏要了一瓶酒以示犒劳。他说袁先生这一路累坏了吧?弄到这会儿才吃上饭;辛苦了;吃完了好好休息会儿。袁传杰没有答话;他吃了两小碗米饭;把筷子一放就起身出门。一旁陈江南把剩下的小半碗饭一丢;跟着追出了小木屋:“袁先生去哪儿?喂!” 
  袁传杰一声不吭;眯眼看看外边。老板娘领着她一男一女两位员工在刷洗水盆。袁传杰打个手势问老板娘:“喀纳斯湖怎么去?” 
  老板娘说到公路边等;那头有个站牌。一会儿会有交通车来。坐车到终点就是喀纳斯湖;不远的。 
  袁传杰走出“安德烈”旅店的栅栏门;上了公路。后头有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知道一定是陈江南跟过来了。导游陈江南声称曾当过刑警;此刻吃饱了没事;情不自禁似乎又在重操旧业。 
  这时还早;北疆夏天;白天格外长;此刻遍地阳光;有足够的光线和时间可资利用;开展有关活动。 
  袁传杰在路旁站牌下等车;陈江南把他一拽;说不对;在对面。袁传杰跟着他穿过公路;走到对面的站牌下。袁传杰有些犯疑;老板娘指的似乎是往山里的方向;陈江南怎么会拉他到这头;搭往外去的车?但是他不敢太确定;因为初到此地;加上刚才他在交通车上睡着了;一时还搞不准方向摸不着头脑;权听导游的。 
  两人上了景区交通车;车往外行;到一个三岔口右转;一直往前开;到终点一个大停车场下车。袁传杰明白了;果然不对;陈江南做了手脚。 
  这人听到了他跟老板娘的对话;知道袁传杰问的是喀纳斯湖。他偏把袁传杰拉到公路对面;上了相反方向的车。现在他们面前哪有湖;就一座山。 
  袁传杰非常恼火;说搞什么鬼! 
  陈江南不慌不忙。他说袁先生不是要看喀纳斯湖?就在那山顶上。 
  这不屁话吗?陈江南却胸有成竹。他说真是这样;不是说湖在山上;是山上可以看到湖。山上有一个亭子;叫“观鱼亭”;观的哪条鱼?自然就是水怪了。这里专看喀纳斯水怪;是本地最主要的一个景点;否则哪有交通车来去?这个亭子可以从最佳角度观赏喀纳斯湖;要对喀纳斯湖有个全面印象;唯登顶远眺。为什么花老大劲在山上修路建亭?为什么把它命名为“观鱼亭”?就这个道理。 
  袁传杰本打算立刻调头;搭交通车返回;再去喀纳斯湖。听陈江南一说;当下改变主意。陈江南去买了票;他们换乘一辆上山的车;车上已有十数位游客;大家一起顺盘山公路往上。盘山公路七弯八折;只到山腰;那儿建有停车场。下车后游客们沿山路拾阶爬山;个个气喘如牛;一直走到山顶。 
  果然有一个亭子;果然就是“观鱼亭”。山的另一侧;喀纳斯湖狭长弯曲的蓝色湖面静静舒展于群山之间;两岸植被繁茂;湖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景色真好。同车上山的那些游客兴奋地大叫;照相机、摄像机拍个不停。有几位游客拿的是望远镜。他们用那东西对着湖水晃来晃去;远远地从山顶向湖面大声喊叫;命令水怪即刻现身。 
  袁传杰什么都没带;既不照相;也不望远。他绕到亭子外边;在路旁找个地方;坐在台阶上;眯起眼观看下方的湖泊。从山顶到湖面少说几百上千米之距;此处拿肉眼能看到的鱼;恐怕至少得有巡逻艇之大;必水怪无疑。袁传杰并不心存侥幸;没多少期待;不必学那些持望远镜者向湖水大呼小叫。他静静地席地而坐。山上有风;很凉爽很宜人;他把身子往一旁石头上靠;没干别的;居然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陈江南一张笑脸在他面前晃。 
  
  “袁先生真有意思。”他说;“有意思。” 
  他说该下山了。袁传杰注意到果然游客尽去;“观鱼亭”上只剩他们两人。 
  他站起身朝远处看;喀纳斯湖看不到尽头;远远隐于远方山岭的后边。陈江南遥指上游方向告诉袁传杰;友谊峰以及国境在那个方向;还有近百公里。这里看不到;也没有道路相通。从喀纳斯往友谊峰无车可开;无路可走。当然也还有办法;例如骑马。在这里买一匹马;雇一个向导;顺湖边小路绕行;有的地方没有路;那就从林子里穿过去。估计至少得走一个星期;如果没碰上熊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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