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纳斯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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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纳斯水怪-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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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耀他们立刻赶往该航服公司接洽;果然逮个正着。购票记录清清楚楚;顾客是用电话联系的;服务公司当即送票上门;客人亲自验票;确认无误;钱据两清。购票人即袁传杰;星期五下午的航班;由北京前往乌鲁木齐。 
  两个追踪者面面相觑。 
  袁副市长这干吗了?乌鲁木齐! 
  恰在其时;张耀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却是袁传杰的妻子;副市长夫人。 
  她追问情况来了。此前张耀打电话问袁传杰行踪;把她问奇怪了;眼下轮到她来跟踪追击。她说家里有件事要找袁传杰;怎么搞的;什么电话都找不着;手机一直关着;晚间也不开。奇怪了;从来都没这样过。他去北京开的什么会?加强安全生产管理的?高度机密?晚间也不能开手机?政府办应当多少知道点吧? 
  这还能怎么办?张耀主任支支吾吾;说袁副市长的那个会嘛;可能是比较那个那个。他也一直联系不上。没关系的;明天再试试;可能手机就开起来了。 
  那一刻他突发奇想;把市长夫人揪住了。 
  “有一个人从新疆打电话来;也是急着找袁副市长。”张耀问;“您知道袁副市长在新疆有什么事吗?” 
  市长夫人茫然。她说不知道;他们家没有谁在新疆。 
  “是新疆的乌鲁木齐。” 
  市长夫人忽然脱口问:“一个医生吗?” 
  “好像;好像。” 
  市长夫人说;曾经听袁传杰说起过一个什么医生;远得很;在新疆那里。他是随口提到的。他还说新疆不错;台风够不着。 
  新疆那里有一个医生;跟袁副市长有瓜葛。该医生所居地方不错;因为没台风。袁传杰买了一张机票从北京悄悄起飞;事前做一番精细筹划;抹除踪迹再关闭手机;让自己在这个信息社会里骤然蒸发;被疑为失踪;紧急查找。原来没大事;就是到一个台风够不着的地方找一个医生。 
  这种设想十足荒唐。 
  值得注意的是台风。袁传杰心里的台风情结相当之深。这有缘故。 
  前段时间;袁传杰在气象预报将有台风来袭时去了东屿湾;差点掉到海里。那时人们还多不以为然;觉得气象台那些再世诸葛就会喊“狼来了”。没料几天后台风真的从海里跑上岸来;来者不善;简直就是特意前来找茬儿。该台风强度很大;比历年同伙早了两个来月光临;于是大家有的忙了。 
  台风登陆在黄昏;中心位置掠过本市南部;距市区近百公里;全市大雨如注;狂风呼啸。台风登陆当晚袁传杰留守市区;带着几个人于满城风雨中东奔西跑。按照职能分工;防灾抗灾事宜由防汛抗旱总指挥部调度指挥;另有领导专管;袁传杰主要是安全一摊;这种时候关注点还在防范安全事故。大至泥石流是否毁村破路伤人;小至街上广告牌被风吹倒是否祸及过往车辆行人;这种时候有的是事。天灾之下;人力难及;有时实在无能为力;但是却不能因此听天由命;躲在家里喝茶睡觉。尤其是负一定职责者;这种时候哪怕什么都办不了;最好还得出入风雨之中;“亲临抗灾一线”;否则无事好说;一旦有事难逃失职之嫌。这道理各级领导都很明白。 
  当晚市安办主任刘志华紧随袁传杰;他们坐着袁传杰的轿车视察市区各险要地段;体验台风之骇人。晚上十点来钟;风雨略小;袁传杰忽然要出城;北上;到东屿湾去。 
  刘志华支支吾吾说了半句话:“齐;齐市长好像在那儿。” 
  袁传杰一声不吭。 
  很异常。一段时日以来他总这样。 
  刘志华说的是半句话;意思却已表达完整。他是提醒袁传杰;此刻东屿湾那边的事情不劳袁传杰太操心。谁在那儿呢?市长齐斌亲自坐镇。这种情况下袁传杰不先打个招呼就扑上门去似有不宜。他的意思袁传杰能不明白?可居然一声不响。 
  台风到来前;市长齐斌安排政府领导们分头负责;袁传杰及另一位副市长留市区;其他人下县。齐斌自己去北部;控制全市情况;兼管邻近东屿湾的那两个县。通常情况下;除非他有所召唤;其他人管好自己的事就成;没必要自行其是去瞎插手。 
  但是袁传杰不管;一声不吭他就扑了过去。 
  东屿湾离市区有八十公里;有国道相连;为高等级水泥公路;路况很好;正常行车时间仅需一小时。当晚风劲雨猛;轿车不敢开快;整跑两小时才到东屿湾。袁传杰一路既不说话;也不打电话;不向市长报告;也不联系县里镇上;直接把车开到了东屿湾渔港;停在几天前他检查防灾时停过的地方。 
  海边正乱。时已午夜;渔港输变电设备被台风所毁;停电;一片黑暗;但是渔港附近人头晃动;风声雨声中人声嘈杂;电池灯光乱扫。袁传杰当即色变。 
  东屿湾位居本市北部;离台风登陆点相对较远;受到的波及略小。当天下午至上半夜也曾风雨大作;此刻雨不止而风渐息;台风已到强弩之末;轮到岸上的人躁动不已。这一带有大量渔排和渔船;台风来袭前养殖主和渔工们通通上岸避风;那时大家知道保命要紧。待风雨稍平;命保住了;众人的眼泪哗哗哗就像雨一样下来了:如袁传杰所说;所谓海上渔村就是大片捆绑在泡沫浮子上的木头小屋;哪里禁得起强台风摧残。几小时风雨大作;大片渔排被打得七零八落;散布于广大海域;黑暗中海面上到处漂着渔排残骸;其场面有如“泰坦尼克号”沉没。被台风摧毁的何止是水上木屋;这些木屋旁都有大片网箱;网箱里都养着鱼;对养殖户来说;这些鱼就是钱;动辄数万数十万元甚至以百万计;许多人全部的身家都在这里。活鱼不同于细软;无法捞出水席卷而撤;只能眼巴巴丢在海中;任凭风雨扫荡。 
  
  
  所以台风稍减人们就穿着雨衣套着水靴有的还打着赤脚迫不及待地聚集在渔港边。晃来晃去满岸是灯。人群中有人喊叫有人哭泣;一些性急的不等天亮就划船下海;企图赶去收拾残局;抢回点老本。 
  袁传杰骂娘;说:“妈的;妈的!” 
  这时他才打电话;找此地副县长林和明。时已午夜;林和明却未懈怠;手机还开着;没有违背上级要求;有事一打便通。 
  “你在哪儿?”袁传杰问。 
  林和明说他在东屿湾。如几天前他向袁传杰保证的一样;台风未到;他就亲自率队到东屿湾坐镇指挥。这一次台风虽然是在南边登陆;对东屿湾一带的影响还是很大;灾情相当严重;尤其是海上网箱养殖户损失惨重。台风中;县乡村各级领导干部坚守在第一线;带领群众抗灾;齐斌市长顶风冒雨视察现场;做出重要指示;亲自组织指挥;给干部群众极大鼓舞。现在台风影响已经减弱;各级领导干部依然毫不松懈;坚守岗位;务必落实齐市长指示;夺得抗灾全胜。 
  “袁副市长有什么重要指示?”林和明问。 
  袁传杰冷笑。 
  “你真敢啊。”他说;“马上来东屿湾。我在这里。” 
  “袁;袁;袁;”电话那头声音一下子变了;“我是;我是。” 
  “该有的人一个人都没有!”袁传杰厉声道;“你这里出事了!” 
  林和明叫;他说不会的;他都安排好了;没有问题的。 
  “住嘴!” 
  袁传杰挂了电话。 
  袁传杰和刘志华在海湾边紧急调度;十几分钟后水上派出所的警员奉命赶到;镇上干部亦来到现场;海湾边的局面逐渐得到控制。袁传杰追问情况;得知台风到来时林和明确实在东屿湾;陪同齐斌市长视察各防灾环节。齐市长走后不久他才离开。林和明离开后;当地各方面干部觉得台风过了;情况已经缓和;没事了;一个跟一个接踵而去;睡觉的上床;吃消夜的进店;受命值班的数人聚到镇政府办公楼;点起蜡烛围坐打牌;都没想到会有个袁传杰一头扑了过来。 
  袁传杰怒不可遏;他骂夸夸其谈;骂玩忽职守;说这能受得住吗?受得住吗? 
  这时有一个电话打到了袁传杰的手机上;却是齐斌;市长亲自打的电话。 
  “老袁在哪里?东屿湾?” 
  袁传杰忍着气;低下声说是的;顺道路过看看;情况不太好。 
  “你在那里就近指挥。”齐斌即下命令;“我让他们书记县长马上赶到。” 
  市长怎么会知道袁传杰的行踪?原来是林和明给他打了电话。齐斌说;林和明正在处理一件事情;比较重要;刚才专门打电话向他请示。从抗灾全局考虑;他同意了。林和明暂不返回东屿湾。 
  “你全权处理。”齐斌说;“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袁传杰一声不吭。 
  放下电话后刘志华问袁副市长有什么事情?袁传杰很失常;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唯表情沮丧。刚才还在发火;忽然没了;话也没了。 
  后来了解;当时林和明确实回不了东屿湾;因为他已经跑得够远了。差不多在袁传杰从市区赶往东屿湾那个时间;林和明从东屿湾启程;经国道上高速;顶风冒雨直奔省城。林和明到省城做什么事呢?上省电视台;急送本市市长齐斌在第一线指挥抗击台风的新闻画面。市主要领导深入抗灾一线;本市新闻媒体尤其是电视台肯定要跟随纪录并报道的;县里的电视台不用说更得到场。当晚齐斌亲临东屿湾;于大风大雨中视察;做重要指示;记者们很卖力;拍了大量画面;很有冲击力;极感人。齐斌一走;林和明即吩咐本县电视台的记者紧急编辑画面;报送省台;务必赶上省台的早间新闻节目。林和明说这一回特地让县台记者拿新买的新式数字摄像机拍;比市台记者的机器好;效果格外突出;栩栩如生;特别感人;得想办法让省台用咱们这些画面。 
  “市长肯定高兴。”他说。 
  为确保这条新闻及时发出;林和明用自己的车;亲自带记者连夜赶往省城。 
  林和明担任副县长前;在该县一个山区乡任乡书记;提拔时颇有些争议。这人年轻;聪明;会来事;很能干;但是名声不佳;有议论称他就是嘴功好;还有拍功强。这类干部比较占便宜;总是“小林不错”;领导有印象;比较得宠;容易脱颖而出。就这样他上了;当副县长;主管安全。 
  但是东屿湾出了事情:台风刚过;风浪不定;有几条冒险出港的木船失踪于夜海;船上载员多人;具体数目不详。 
  袁传杰说过;怕的不是天气不对头;是人不对头。他有先见之明。 
  
  五 
  
  陈江南说;这辆一路哗哗叫唤的旧普桑轿车里一定有位贵人;逢凶化吉。他自己当然不是;也许是司机小苏?否则肯定就是袁先生了。 
  陈江南以此自嘲;也表现出他的意外与惊讶。那一路果然有趣;从昌吉动身起;一行人所到之处没有不发警报的。北疆洪水;处处告急;这种时候;除固执如袁传杰者才不言放弃。谁想每到一处都一样;似乎山穷水尽了;终于还是柳暗花明。 
  这天在布尔津吃午饭时;当地电视台播发的通知对袁传杰打击沉重。跟一路道听途说不同;当地旅游部门通过电视台发布的权威信息无法漠视;喀纳斯断路已无可争辩。这种情况下;调头往回走应当是最合理的;但是袁传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以一种对该通告充耳不闻的鸵鸟方式应对;不松口;不放弃。 
  于是动身;直驶喀纳斯。大家嘴上没说;心里都很清楚;这一走大概属于安慰性质;走到哪儿算哪儿;肯定到不了头的。情况比他们料想的还要糟糕:刚出城他们就遭遇了交通滞留;在一个水毁路段等了近一个小时。末了前边传来消息;说公路部门正在全力抢修道路;但是情况比较严重;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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