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娴+三月里的幸福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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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娴+三月里的幸福饼-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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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确是坐那班机离开的。为什么生命总是阴差阳错,失之交臂?

    我整天望着手上的浮尘子钟,分针怎么可能倒转行走呢?

    晚上,杨弘念从洛杉矶打电话回来给我。他从来不会在洛杉矶打电话给我,尤其工

    作的时候。按时打电话给女朋友,从来不是他的习惯。

    “什么事?”我问他。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家里。”

    “我当然在家里。”

    “那没事了。”

    “你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个问题?”我奇怪。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他说。

    自从文治来过之后,他就变得很古怪。

    几天之后,他从洛杉矶回来,一踏进门口,就抱着我不肯放手,问我:

    “你有没有挂念我?”

    我该怎么回答他?我的确没有挂念他。

    我吻了他一下,用一个差劲的吻来堵塞他的问题。
 


三月里的幸福饼 正文 第4章 十分的酸和一分的甜(上)
章节字数:9361 更新时间:08…11…15 15:47
    “爱情有十分的酸,一分的甜,没有那十分的酸,怎见得那一分的甜有多甜?

    原来,我们不过在追求那一分的甜。

    我们吃那么多苦,只为尝一分的甜。只有傻瓜才会这样做。”

    放弃文治,本来是为了杨弘念,可是我却抗拒他,好象在埋怨他使我无法选择我真

    正喜欢的人。我为自己所做的事惭愧,余下的日子图创立新的理论体系。在哲学上,把

    实证论、庸俗唯物主义,我努力对他好一点。

    九一年三月,他生日那天,我耗尽所有的钱,买了一辆日本房车给他。早上,我请

    人把车泊在他门外,然后我装着没带门匙,按门铃引他出来。

    “生日快乐!那是你的。”我指指那辆车。

    “你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他没有像我预期那样高兴。

    “想你开心一下,喜欢吗?”我把车匙放在他手上。

    “喜欢。”他淡淡的说。

    “你不过去试试看?我们现在去兜风。”

    “这个时候很塞车的,改天吧。”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份礼物?”

    “不,我很喜欢。”他摸着我的脸说,“我明天要去洛杉矶。”

    “不是下星期才去吗?”

    “我想早一点去。”

    “我明天去送你机好吗?”我用双手去揉他的头发、脸、眼睛、鼻子、嘴唇、耳朵

    和脖子。他教我,要相信自己双手的感觉。可是,我对他的感觉愈来愈微弱。

    第二天中午,我送他到机场,他比平时多带了一箱行李。

    “你这次为什么带那么多行李?”在机场巴士上,我问他。

    他闭上眼睛,没有回答我。

    我早已习惯他这样闹情绪。

    到了机场禁区,正要入闸时,他忽然跟我说:

    “那房子我已经退租了。这次去洛杉矶,我会逗留一段日子。”

    “什么意思?”我愕然。

    “那个报告新闻的,来找过你吧?”

    我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的?

    “平安夜那天我看着他走进你的房子,又从里面出来。我认得他,我不是说过我是

    他的影迷吗?”

    “是的,他来过,那又怎样?他已经走了。”

    “你时常穿著的那双羊毛袜,就是他送的,对不对?”

    我没回答他。

    “我猜中了。”他得意地说。

    “你想说些什么?”

    “自从他来过之后,你就不一样了。”

    “我不会回香港的。”

    “你的心却不在这里。买那么贵重的礼物给我,是因为内疚吧?”

    我无言以对。

    “你以为我需要你施舍吗?”他冷笑,“我才不稀罕你的内疚。”

    他把车匙塞在我手上,说:“我曾经给你机会。那辆车,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自己

    留着吧。”

    “我不会开车。”我倔强地说。

    “我也不会开车。”

    我愕住了。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会开车?这么多年了,你连我会不会开车也不知道,你

    只是要选一份你所能负担的、最昂贵的礼物来蒙骗你自己你很爱我。你骗不到我的,你

    忘了我是你师父吗?”

    我惭愧得无地自容。

    他用手揉我的眼睛,说:“你知道吗?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它最漂亮之处是不

    会说谎。世上最无法掩饰的,是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的那种眼神。”

    我难过地垂下眼睑。

    “再见。”他撇下我,头也不回,走进禁区。

    是的,我忘了,他是我师父,他总能够看穿我。

    离开机场,我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辆车,我卖了给卡拉的朋友。一个星期之后,即是九一年的四月,我从纽约回到

    香港。

    良湄说好来接我机。从机场禁区走出来,两旁挤满了来接机的人,我看不到良湄。

    人群中,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文治。

    他上前,腼腆地说:“你好吗?”

    “我们又见面了。”我唏嘘地说。

    他替我拿行李,“良湄说她不能来。”

    “我说好了暂时住在她家里。”

    “我带你去--”

    我们坐出租车,到了湾仔一幢大厦外面。

    “她搬家了吗?”我奇怪。

    文治笑着不说话,带我到十二楼一个单位门前。他掏出钥匙开门。

    一进门口,我就看到两个约莫三呎多高的玻璃花瓶里装满了七彩的玻璃珠。

    “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买一些玻璃珠回来,到外地工作时,又买一些,就买了这

    许多。”他说,“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

    我捡起一颗玻璃珠,放在灯光下,晶莹的玻璃珠里有一株锯齿状的小草。

    “这是什么草?”我问文治。

    “这是我在英国买回来的,里面藏着的是蓍草。”

    “蓍草?”

    “九月的欧洲,遍地野花,暮色苍茫中,人们爱在回家的路上俯身采摘几朵蓍草开

    出的白色小花,带回去藏在枕头底下。英国一首民谣说:

    再见,漂亮的蓍草,

    向你道三次再见,

    但愿明天天亮前,

    会跟我的恋人相见。

    “有一个传说,对蓍草说三次再见,就能够重遇自己喜欢的人。”他微笑说,“我

    试过了,是真的灵验。”

    “你来看看。”他带我到其中一个房间,我放在良湄家里的缝纫机和其它的东西,

    都在那里。

    “这间房子是谁的?”我禁不住问他。

    “是去年买的,希望你有一天能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我哽咽着问他。

    “我并不知道你会回来,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你说分针倒转来行走,你才会回

    来。”

    我拿出口袋里的浮尘子钟,用手调校,使分针倒转来行走。

    “我是不是自欺欺人?”我问他。

    “不。”他紧紧地抱着我,再一次,我贴着他的肩膊,重温那久违了的温暖。他的

    肩膊,好象开出了一朵小白花,只要向它道三次再见,我就能够跟恋人相见。

    “你愿意住在这里吗?”他问我,“不要再四处飘泊。”

    “你不是说希望我设计的衣服在十二个国家也能买得到吗?”

    “在香港也可以做得到的。”

    我用手去揉他的脸、头发、鼻子、嘴唇、耳朵和脖子。

    “你干什么?”他笑着问我。

    杨弘念说,要相信自己双手的感觉。我能够感觉到我爱的是这个人,我双手舍不得

    离开他那张脸。

    他捉着我的手,问我:“你没事吧?”

    “我喜欢这样抚摸你。”我说,“你的眼袋比以前厉害了。”

    他苦笑。

    “嫁给我好吗?”他抱着我说。

    我摇头。

    “为什么?”他失望地问我。

    “这一切都不太真实,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相信。”

    也许,每个女人都希望生命中有一个杨弘念、一个徐文治。

    一个是无法触摸的男人,一个脚踏实地。一个被你伤害,为你受苦,另一个让你伤

    心。一个只适宜作情人,另一个却可以长相厮守。一个是火,燃烧生命,一个是水,滋

    养生命。女人可以没有火,却不能没有水。

    回来的第二天,我跟良湄见面。她改变了很多。一个人,首先改变的,往往是眼睛。

    她那双眼,从前很明澈,无忧无虑,今天,却多了一份悲伤。

    “因为我有一个拒绝长大的男朋友。”她说。

    “你跟那个律师怎么样?”

    “分手了。”她黯然说。

    “为什么?”

    “他根本不爱我。”

    “你爱他吗?”

    她苦笑摇头:“情欲有尽时,大家不再需要对方,就很自然地完了。只有爱,没有

    尽头。”

    “你还是爱熊弼的。”

    她摇头:“我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

    我失笑。

    “你笑什么?”她问我。

    “也许每个女人身边都无可奈何地放着一个熊弼。你不是对他没有感情,你不是没

    想过嫁给他,偏偏他又好象不是最好的,你不甘心,寻寻觅觅,要找一个比他好的,彷

    佛这样才像活过一场。时日渐远,回头再看,竟然还是只有他--”

    “我不是说过他是我用惯了的枕头吗?用他来垫着我,总是好的。”

    “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连一点蛛丝马迹也看不出来吗?”

    “他的实验室就是他的世界。别提他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开设自己的时装店。不过手上的资金不是太多,也许只能在商场找一个两、

    三百呎的铺位,卖自己的设计。”

    “我有一个客户在尖沙咀拥有几个商场,我替你找铺位吧,而且我可以请他把租金

    算得便宜一点。”

    “真的?谢谢你。”

    “客源你也不用担心,律师会里有很多女律师都是我的朋友,妇女会里也有不少阔

    太,她们经常去舞会,很需要找人设计晚装。”

    “你的关系网真厉害!”

    “没办法啦,好歹也要应酬那些女人,她们的丈夫都是我的客户和上司。这些人花

    得起钱,但是都很挑剔,我看你选的铺位,地点也不能太差。”

    “嗯。”

    “我还有一些公关界和新闻界的朋友,我可以找他们帮忙宣传一下,在香港,宣传

    很重要的。”

    “你好象我的经理人。”我笑说。

    “好呀!你跟随的都是名师,我一点也不担心你没生意。”

    “看来我应该找你当合伙人。”

    “我只要一辈子免费穿你的设计。”她笑说。

    良湄在尖沙咀一个邻近酒店的商场替我找到一个铺位。我请了一个女孩子当售货员。

    除了替人设计晚装,店里就卖我的设计。

    文治有空的时候,就替我拿布料、送货,替我管帐。为了方便搬运布疋,他把机车

    卖掉,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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