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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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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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皖苏区就开始了反“围剿”斗争的反攻时期,同时也制定了反攻时期的策略和具体步骤,这与中央的军事指令精神是完全一致的。我们目前的斗争,就是争取时间的问题,趁着国民党的一切武装力量,正在忙于江西、四川、湘鄂西之战的大好时机,迅速完成我们反攻时期的全部任务。现在,只有夺下七里坪这个军事要点,鄂东北这块中心苏区,则可得到极大的巩固!
    “即使能够打下七里坪,夺回这个中心城市,谁知又守得住,守不住……”吴焕先想得过多,顾虑也多,不无忧心地边走边说。
    “别这么忧心忡忡。”沈泽民不以为然地回答,“别说是七里坪,就是夺得黄安县城,中央也要求“尽一切可能去巩固和保持这个城市,反对一切将来敌人的进攻……。”
    吴焕先说:“谈何容易。去年夏天,红四方面军从黄安和七里坪撤退时的情景,你也不是没有经过……”
    沈泽民顿时一怔,煞有介事地讲道:“目前的形势是有利于我们的,如同行船遇到了顺风,开始了大举反攻的新时期。你这个人……今天是怎么回事!总是跟我牛头不对马嘴的,谈不到一起!”
    “我想。”吴焕先一字一板地说:“我们所采取的飘忽的游击战略,几次作战证明也很有效,我看还是不要轻易改变为好。这种十分灵活的作战方针,你当初也是同意的,向党中央写过信……”
    “别把这种游击战争的方法,当作唯一正确的方针,奉为至宝!”沈泽民马上又持以否定态度;随后又说:“现在的形势起了变化,情况不同了,任务也不同了,我们所谓的‘飘忽的游击战略’,也必将过时和淘汰!我们的任务是夺回七里坪、黄安县、新集等一切城市,不采取进攻的手段,一味地四下飘忽,就无法解决这些任务。中央军事指令也明确指出:‘用各方面游击战争的方法,彻底解决这些任务是不可能的,只有集中力量实行进攻的战斗,才能够解决这些任务。’……”如同背诵什么哲理名言似的,他把几句颇有针对性的话语,给吴焕先复诵了一遍。
    沈泽民对于来自党中央的军事指令,有许多带有全局性、结论性、针对性的提法用语,他都记得十分清楚明白,可以说背得烂熟。有时候,因为对某种提法用语感到难以理解,或是由于某个词句含糊不清,他都不厌其烦地做点书面文章,请示中央予以解释,或给以补充说明;要不,就将他的一番理解认识,从各个方面加以解释论述,请中央审定是否正确。谦逊、诚恳而又书生气十足的沈胡子,就具有这种一丝不苟的认真作风,他是个执行中央指示再坚决不过的省委书记。
    不久,中共中央给鄂豫皖省委的指示信,全文长达两万余字。沈泽民看后冒了一头冷汗,马上找到吴焕先说:“看看,我说不成了就是不成了。我们所说的‘飘忽的游击战略’,就是不适应大反攻的形势,问题果然就出在这一方面。当然,不是说我就比谁高明,而是党中央洞察一切,警告得及时,批评得及时。这个错误一经中央来信指出,我们就必须彻底纠正,坚决按照中央的指示执行!”
    中央来信其中有这样一段内容:“……接到省委2月21日的信后,使我们不得不再着重警戒你们现在所采取的‘飘忽的游击战略’。据信说‘敌人正在找我们的主力作战以求消灭我主力’,而我们并没有制定一定的反攻计划,仅用‘飘忽的游击战略’去对付,这引起了我们严重的不安!我们责成省委根据中央此次之军事指令,立刻定下有计划有步骤的作战计划,不要重犯以往的大错!”
    来自党的最高司令部的指示,是绝对不可忽视的铁的旨意!几句棉里藏针的用语措词,是那么严肃,又是那么尖锐,毫无商讨的余地。吴焕先那么一张善于演说鼓动的嘴巴,顿时也好像贴上了封条,一句都没有作声。他默默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又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彻底改变‘飘忽的游击战略’,实行有计划有步骤的军事行动。不改变旧式的‘飘忽战法’,就不能适应反攻时期的形势任务!”沈泽民紧接着补充了这么两句。随后又呵呵笑道:“中央的军事指令,以及这个指示信,有如春风吹人,及时得很啰!你身为军长,可不能固执于保守的游击战争的策略。形势是行船遇顺风,就得赶快乘风使舵,破浪前进!”
    吴焕先还是沉默不语。沈泽民似乎觉察到什么似的,不禁问道:“你怎么不肯讲话,凡事总得有个态度嘛……”
    “有啥好讲的?我是打游击起家的,没有上过红色教授学院,政治理论水平很低,不如你这个大知识分子。我也讲不过你。”吴焕先冷不了地嘟囔了这么几句。
    “惭愧,惭愧!我这个经过莫斯科中山大学和红色教授学院深造的知识分子,马列主义的各种本本是读了不少。但就军事方面来说一窍不通。呵呵,好在有中央指示嘛。”沈泽民有水平从不摆谱,很有自知之明。对吴焕先器重得有些偏爱。连忙又说:“好了,好了,等到省委开会的时候,你可以把不同意见摆出来,大家共同商量研究。”
    之后,省委就夺取七里坪的作战问题,在大畈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因为吴焕先持有两点具体意见,沈泽民也固执己见,俩人都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别人不好插言。其实,就夺取七里坪等中心城市的战略任务而言,吴焕先也没有提出过不同意见,或加以反对。当时,他也被那些狂热的政治口号迷惑住了,恨不得马上就夺回七里坪,完成“反攻时期”的头等作战任务!
    说来可笑,那些不着实际的作战任务,一旦变作口号喊将起来,确实也很诱惑人心,能给人以极大的兴奋!特别是各级的政治委员们,把夺取这个那个喊得震天响,当作鼓动士气的精神力量。可他毕竟是军长,对于如何“夺取七里坪”的具体实施方案,却不得不认真以独立思考。作为军长,他只不过是从实际状况出发,讲了两点与众不同的具体意见:一是兵力不足,难以形成围攻之势;二是粮食困难,不能持久作战。
    这两点不可忽视的实际问题,似乎也在省委的预料之中,不曾引起一点儿反响。对此,沈泽民也没有作一句解释,他只是把一份油印的“支部政治讨论会材料”,当面递给吴焕先说:“唔,你还没有看到我写的这个材料,认真地看一遍吧!”
    这篇题为《潘家河的胜利》就提出了要赶快扩大红军,使工农群众像潮水一般涌到红军中去,补充扩大红二十五军,假如现在能够扩展到两万人,马上就可以夺回新集、七里坪、黄安县、金家寨等一切中心城市;要准备大批粮食,务必使群众明白,要想夺回中心城市,完全消灭敌人,巩固苏区和出出四次“围剿”以来的一口怨气,就一定要把粮食送给红军吃,省下锅里一把米给红军吃。吴焕先的两点意见,早就运筹于省委书记的头脑之中,及时写在文章里面,当作伟大政治任务提了出来。
    谁知吴焕先看了以后又丢给了省委书记。他说:“你这个材料,只不过是一种政治动员,恐怕解决不了多少实际困难。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各处的粮食被敌人抢夺一空,连老百姓也跟着部队,到白区打点粮吃……锅里哪能省下一把米?老百姓也是人,他们也要吃饭咧!”
    “耸人听闻!你别低估了老百姓的拥护热情,以为群众动员不动。”沈泽民马上就坐不住了,把个小烟斗磕得梆梆响。随即又说:“潘家河战斗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农民群众,都自动为红军烧水做饭,送上前线。好多妇女端着白糖水,送给伤员喝……那种热烈的情绪,你都视而不见?好吧!我再念个最新的也是最实际的材料你听听!”这是一张4月24日编印的《鄂东北通讯》,他慷慨激昂地念了起来:
    “红安三区各乡拥护粮食物资的统计:第七乡拥护红军大米四斗三升,谷二斗七升,杂粮六升,花生二石五斗,钱三十五串四百文。第八乡拥护红军大洋六块,钱二串文。第九乡拥护红军大米五斗,花生四石,个人自动拥护红军大米一斗。……总共拥护大米八石三斗八升,谷四石四斗六升,花生八石七十、豆子麦子五斗四升。……”
    与会者有人交头接耳,私下议论:“不少不少。在此危难之时,群众的拥护热情,实在可佳,可佳!”
    “可不是么。”沈泽民举起了小烟斗:“就凭群众的拥护支持,我们必定会夺回一切中心城市,完全能够恢复整个苏区。四次‘围剿’之前,党中央就曾发过指示:“冲破四次‘围剿’之结果,将是一省数省的首先胜利!”
    吴焕先忍不住讲道:“第四次反‘围剿’之结果,就摆在我们省委面前,还喊些不切实际的乐观口号!就凭这一个区的十来石粮食,一个连队能均得多少,不够填两次牙缝!我们应当脚踏实地,面对现实……”
    “我看你吴焕先实在成问题!谁不是两脚落地,匍伏在红色的土地上?就你面对现实,别人都是官僚政客!……”沈泽民火冒三丈,沉了一会,他还是压下了心头之火,就“面对现实”问题发表了几句议论。他说:“我们苏区的现实状况,当然是比较困难。所以造成这种糟糕的局面,乃是因为张国焘的右倾逃跑主义、红四方面军之脱离苏区,还有省委领导方面的问题。因此,就不能使反四次‘围剿’斗争得到应有的结果,如同中央所指示的那种胜利结果!回想起四次‘围剿’以前……”稍许想了一会儿,他才又举起了小烟斗,说:“四次‘围剿’之前,省委曾认为国民党政府迁都洛阳,就成为一部分偏师,忽视了反四次‘围剿’的积极准备,对革命造成了不可补偿的损失。幸而经中央指示,得以及时纠正。这一严重的错误,主要是我沈泽民的错误,国焘同志对于这个估计也未加反对。一般地说,当时胜利的发狂倾向,乃是普遍的倾向。……”
    “实际上还在继续发狂!”吴焕先不由得冒出这么一句,情绪也很冲动。
    沈泽民立刻发起火来,把个小烟斗指到吴焕先的面前:“你说清楚,谁在继续发狂?以往的胜利发狂情绪,我是犯了不少,可……时至今日,我沈泽民还发狂得不够,继续发狂?”
    “明摆着兵力不足,给养不够,还非要围攻七里坪不可!”吴焕先也挺恼火,气得满脸通红。
    “夺回七里坪就是发狂?我又没叫你去攻打武汉!就当我有发狂情绪,我们的党中央……难道也在发狂不成?夺取七里坪的作战部署,省委与中央军事指令完全一致,党的智谋之士所见略同,非打下七里坪不成!”沈泽民虽说不懂军事,可他持有中央的尚方宝剑,态度也相当坚决强硬。他是省委书记,在没有成立省委军事委员会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做出决定。省委其他几个成员,因为慑于中央的军事指令,都表示要坚决执行。吴焕先也只能履行其服从的权利。
    “兵力不足,多少才足?给养不够,多少才够?这两点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别以为就你高明!你身为军长,在围攻七里坪的问题上,一味地强调困难,跟我讨价还价。……”沈泽民正在气头儿上,讲起话来也是很冲的,一点不留情面。这时,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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