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仁-你爱香草吗》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金河仁-你爱香草吗- 第1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落叶缤纷,红叶似血。 
  爱就像开到一半就凋谢了的花一样,站在那里淌着血低头看着自己。 
  地下,进入下班高峰时段的新寺站人山人海,空气、噪音和灰尘使玄宰感到异常憋闷。 
  他站在这里等那个女人已经3个小时了,虽然等一整天也没关系,但这里的嘈杂实在叫人无法忍受。他把背紧贴在站台的墙壁上,喘着粗气,闭上眼睛。眼睛一闭上,眼前就浮现出下午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在空旷的国道上疾驰的情景。摩托让他感觉到自由——进入风中,抚摸着风,用脸颊感受大海、阳光、星光、月光、山和树。 
  当啷! 
  玄宰睁开眼睛,有人打开了121号保管箱,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穿着橘红色的连衣裙和白色短靴,黑油油的头发披在肩上,身材苗条适中。她正在往121号保管箱里放两个花盆,一棵是底部包装了的兰花,一棵是要支付给自己的第十三株香草。从侧面看,那个女人沉静、秀美。 
  她小心地把钥匙塞到大型保管箱后面,站起来,转过身,刹那间玄宰惊呆了——分明是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孩!看那张脸——宽宽的额头、深潭般的双眼、高高的鼻梁和精雕细刻的嘴唇,是那样熟悉。那个女孩——被洒进了苏来浦口的女孩,如果活到二十五六岁,一定会长成这种气质的女人的。 
  太像了! 
  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连抬起下巴目不斜视的步伐也和那个女孩一样。 
  那个女人急匆匆地走向通往地面的台阶。 
  玄宰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缓缓移动。忽然,他发现一个男人躲躲藏藏地跟在那个女人后面,忽快忽慢,忽走忽停,始终同她不即不离。那个男人约二十一二岁,戴着眼镜,身材比较矮。 
  是谁呢?是喜欢年长女人的那种男人吗?那也是有可能的,那个女人散发出一种让人顿生爱意的睡莲般清新的气息。 
  玄宰对那个男人没有产生特别的怀疑或担忧,因为他看起来善良、柔弱、内向而消极。玄宰慢慢走向121号投币保管箱,取出钥匙打开门,最后一样东西是一盆兰花,包装纸上写的地点是江陵四川前海。 
  他打开了放在香草花盆里的字条: 
  这是马郁兰,叶子即使干枯了香味也不消失,而且马郁兰的镇静效果非常好,被很多人用做“健康茶”。香味甜甜的,味道稍微有点儿苦,做沙拉的时候采几片叶子切碎拌进去,会有一股独特的味道。 
  谢谢您!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麻烦您,但即便没有,我也会一直对您心怀感激的,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过程都散发出飘忽的离别之香。再见! 
  离别?读到这个单词的时候,玄宰仿佛遭到五雷轰顶,心乱如麻,像发生地震一样不知所措。似乎只能是那个女孩,一定是那个女孩复活了,那是自己过去的爱,现在乃至将来也是自己的爱,这种感觉刹那间在他心中变得十分强烈。他两只胳膊分别抱着一个花盆,沿着那女人消失的台阶匆匆忙忙跑了上去。 
  大街上霓虹灯已经亮了,好像化了妆的脸部轮廓,城市显露出红色、蓝色和黄色的血管,浅浅的黑夜在微温的阳光中伸展着它黑色的枝叶。没有,尽管无数的男人和女人在路上匆匆走过,却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就连那个偷偷跟在她后边的矮个子男人也不见了。 
  他踮起脚尖,环顾四周,一遍一遍地寻找着。 
  其实知秀就在附近,她走进街边二楼的啤酒屋,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低头看着外面大街上抱着两盆花似乎在焦急地找什么人的男人。 
  那分明是自己刚才放进投币保管箱里的两盆花。 
  那个男人有着挺拔的身材和英俊的相貌,脸上却写满了失望和凄凉,慢慢消失在银行和世界图书中心方向。 
  原来是那个人啊——那个只接受一盆香草就为她纵越半岛的男人!但他在找谁呢?找我吗?……为什么?没道理嘛! 
  服务员走到知秀身边停了下来。 
  “我要黑啤。” 
  ①希腊神话里半人半鸟的海妖,在海上用美妙的歌声诱惑水手。——译者注。 
       
   
 lizhi      
     
cici    
   
   
第十八章 围棋黑子般的女人   
  知秀一口接一口地咽下黑啤。 
  把他的最后一样东西——那棵有生命的兰花放进投币保险箱后,关门的响声震动了知秀内心深处,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自己已经陷落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而出口已经关闭,那震颤沉重得像棺材盖一样,把鲜活的记忆关了起来,深不见底,坠落一刻不停,简直要把她逼疯了。于是她用手捂着胸口,几乎是跑进了第一眼看到的啤酒屋里。 
  知秀面无表情地不断咽下跟深沉的黑暗颜色相同的液体。 
  男人的东西现在全都送走了,但是,为什么自己反而变得更难过了呢?为什么会感觉在漆黑的深渊里不停地坠落呢?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像冬天光秃秃的树一样寒碜,失魂落魄地在这里苦苦支撑呢? 
  结束了。不是吗?那些旧日遗留下来的碎片已经全部清理掉了。知秀呀,你知道吗?你也愿意重新变得开朗,你也想在心里拥有一个能让感情生根发芽的花园,你也希望有人走过来对你说“你很漂亮”的时候,你能微笑着回答“是吗?你也很帅”。你不也想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像鼠尾草一样清秀的女孩和像白蜡树一样挺拔的男孩,生下来抚养他们吗?你也想把向日葵放在窗前,看它们追随太阳,为它们按摩酸痛的脖颈,讲述黑暗中永不放弃、誓不低头的故事,直到它们的种子一颗颗成熟。 
  是啊,活着的确不错,世界本来就很美丽,每个人都有闪光的地方,你是愿意相信这些的,哪怕从现在开始。 
  可是……你似乎在一点儿一点儿地消失,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干枯,他的抚摸在你身体里引起的细微的风和热气依然像盔甲一样坚硬而沉重。 
  可笑吧?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呢?爱情是什么?你也完全可以爱得像棉花那样轻松,像啤酒瓶被打开的时候嘭的一声那么轻快。爱情如果太认真了,就显得很没有风度。面对一个男人必须像面对一杯可以给你凉爽感觉的加冰可乐一样,必须能像吃汉堡包舔冰激凌一样舔食爱情,并把它扔进垃圾桶里。但是,为什么你不能想像那样的情形呢?是他的手带走了你的身体吗?他的手抓起你的心带走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变得越来越像沙漠了?是不是感觉像独自一个人坐在被废弃的寺院里,明知道什么人都不会来,却固执地要一直守候下去?是你的情感迎面给了你一记痛击吗?是爱情吗?你是不是已经陷入了一个陷阱里,认为既然爱情已经支离破碎,生活也必须首先打碎才能恢复?有没有人能告诉你,不,告诉我,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相信爱情一生只有一次的傻女人吗?可是那就是你!就是我! 
  知秀的表情茫然若失,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她受到的冲击竟然使眼泪从眼睛里掉进了胸膛里。 
  突然间,一道黑色的闪光划过她的脑海,上帝啊!这些回忆为什么一定要突如其来、百发百中地狙击她? 
  “你为什么每天光吃乌冬面?” 
  “那你为什么光吃炸酱面呢?” 
  “因为炸酱面是黑的。” 
  “因为乌冬面是白的。” 
  男人露出白色的牙齿扑哧笑了。 
  “你绝对不吃炸酱面,而我只吃炸酱面。这么说,你是围棋白子一样的男人了?” 
  “呀哈,你是围棋黑子一样的女人啊!” 
  “啊呀,非黑即白吗?” 
  “把世界一分为二!” 
  “或许你是夜晚。” 
  “那你就是白天了?” 
  “那样的话,我们即使生活在一起也永远无法相见吗?” 
  “还是能相见的,晚霞满天的时候。” 
  “在云的靠垫上洒下花瓣的华美爱情?” 
  “啧啧,怎么会呢?” 
  “是啊,对了,应该是你用煎锅打破了我的额头流出来的鲜血,傍晚时分。” 
  “天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挨打挨得太多了,不管什么事都要跟暴力联系起来?” 
  那时他们已经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两年半。 
  知秀和男人从中餐馆紫禁城叫了炸酱面和乌冬面来吃,吃完后喝着西瓜汁,回头看着窗外夜幕缓缓降落下来。 
  “心里真舒服啊。” 
  “是啊。” 
  “很充实。” 
  “是啊。” 
  “晚霞很美。” 
  “是夜晚和白天的拥抱。” 
  “是吗?既然这样,我们也试试怎么样?” 
  “什么?” 
  “那个。” 
  “不。” 
  “为什么?就一次好不好?” 
  “哈哈,我做不了。” 
  “为什么?难道你是那紫禁城中成千上万的宦官之一吗?” 
  “不,我是皇帝。” 
  “那我就是宫女,你就宠幸一次吧!就一次,我似乎就能幸福地活下去了。” 
  “不行。” 
  “坏人!有什么不好呢?” 
  “……” 
  “小子!到底为什么?你在修道吗?我绝对不会缠着你说什么爱情啊责任啊之类的话,只管闭上眼睛爱我一次吧!” 
  “我知道。” 
  “什么?” 
  “哪怕只有一次你也会绽放的。” 
  “哎呀,你说话简直像个诗人!是因为孩子吗?” 
  “嗯,可以说是。” 
  “啊哈,原来你有妊娠恐惧症啊!早说啊,采取避孕措施不就得了嘛,要是不相信我,你就自己来。” 
  “讨厌。” 
  “为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哈哈!” 
  “为什么笑?” 
  “是个错误。” 
  “秘密?” 
  “你不喜欢孩子?” 
  “是啊。” 
  “为什么?你很叛逆啊,非同一般!” 
  “生命……不是很恐怖吗?没有比那更恐怖的了。” 
  “那你一辈子都不能爱了。” 
  “还有其他类型的爱。” 
  “什么?” 
  “无论怎么做都不会产生生命。” 
  “自慰?” 
  “不是。” 
  “啧!太难了。” 
  “凡是耗尽的东西全都是美的,没有任何可能性,互相耗尽一切。” 
  “啧啧!更难了。” 
  “哈哈!” 
  “哈哈哈!我们就这么过下去吧。” 
  “好吧。” 
  “下次紫禁城送餐的人来的时候你一定要问他为什么没有洋葱光有胡萝卜。” 
  “你要做什么?” 
  “太热了,我去冲个澡。” 
  “是吗,那我还是暂时回我屋里去锁上门吧。” 
  “为什么?” 
  “似乎你会赤身裸体地跳出来。” 
  “哈哈!不会的,只要你肯给我擦香皂。” 
  “能说话算数吗?” 
  “当然,不过,要擦遍全身,一点儿地方都不能漏掉。” 
  “行。” 
  “其实对我来说,做爱还不如被你的手抚摸的感觉好呢,虽然从来没做过,还不能确切比较。” 
  “幸亏是这样。” 
  “呵呵,我的身体会吃惊的。” 
  “恐怕我的手会更吃惊的。” 
  “不管怎么说,只要跟你一起生活,我一定能守身如玉,是不是?” 
  “不开心吗?” 
  “没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