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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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画师-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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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你们这是在拍戏吗?”
  我不死心的问着酒楼的伙计,虽然他头戴黑色瓜皮帽,脑袋后面拖着一根长辫子,身上罩着斜扣的长袖褂子,下面穿着一条收脚的黑色灯笼裤,脚下是一双青皮黑底的布鞋,可我还是希望他这么打扮仅仅是为了招揽顾客而已。
  谁知那伙计一点也不绅士,用鼻孔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嘴巴一咧,叱了一声,喝道:“去去去!哪里来的疯子,别挡着大爷的门。”
  我失魂落魄的出了酒楼的门,没有摄象机,没有工作人员,有的只是形形色色的清代服饰,和一群看我象看怪物一般的古装群众演员。
  上哪去再找一次空难穿回去呢?这个年代里,美国造飞机那两兄弟还不知道从娘胎里出来没,我可没那勇气用羽毛做对翅膀飞上天去。看样子回二十一世纪是没有指望的了。
  我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最初的惶恐和茫然被冷静所取代。
  清朝吗,就当是一次遥远而没有归期的异乡旅行罢。我想我有能力活下去。我仰着头,对着天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大清,我来了。

  安家落户

  生存,对我来说,不是个问题。
  记得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对于如何选择专业的问题,妈妈曾经说过:从事一个自己喜爱的职业会另你事半功倍。
  我喜欢的职业应该是绘画和设计吧。我的老本行是景观设计,不过在清代,不管是清初还是清末,似乎都用不上,那么只能选择绘画了。
  我不是个爱进取的人,我喜爱应该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生活,钱对我来说,只要能满足温饱就行了。开画廊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在朝阳门大街上逛了一圈,还没看到一家卖字画的铺子,而街上来来回回的文人雅士似乎还不少,优秀的字画应该是会有市场的,要开铺子就得有本钱,本钱从哪里来呢?
  正在思索着如何筹本钱,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家当铺,我居然把这个给忘了,电视里的角色一般在落难的时候都会找家当铺,当点小东小西的,维持一下生计。我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蝴蝶玉佩,温润光滑,似乎还能感觉出妈妈将它挂在我脖子上时的温度。玉佩是不能当的,那是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妈妈送我的礼物。
  我的耳朵没打孔,因为怕疼,所以也没有耳环可当,就只剩腕子上的那只翡翠镯了。那镯子是翔送给我的礼物,当我把第一次给他之后,他将这镯子套在了我的腕子上,说那是他家的信物,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
  镯子的做工相当精细,顺着翡翠天然的花纹,一条深绿色的龙盘旋在镯子上,首尾相连,将浅翠绿色的浑圆镯子包含其中,龙的鳞片细小而分明,姿态昂扬激越,神态傲然,这样细致的雕刻落在镯子上,可见制作者的雕工何其精湛。虽说戴在手上的东西雕得这么复杂难免偶尔会胳着手腕,但是我打心眼里还是喜欢的,不仅是因为这是翔的礼物,更是因为这镯子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
  做事谨慎,是我的一惯风格。虽然此刻的形象实在是不雅,但是也不能一无所知的就进当铺当冤大头。四下里逛了逛,各种商铺似乎都不欢迎奇装异服的乞丐,我进不得门厅,只能在附近打着擦边球,不过还是大致了解了一些物价行情。
  这家叫做“再来”的当铺,铺面相当干净整洁,暗红的旧门框没有一丝灰尘,看得出来主人做事的严谨态度。铺子并不大,三面墙雪白,却没有窗户,正对大门便是高高的柜台,胡桃木色的台面高度甚至超过了我的肩膀。
  一个精瘦的老头在柜台后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我,似乎想从我褴褛的衣服和披散的头发上看出点什么来。眼光里有轻微的鄙视,但是更多的是惊讶。
  他的惊讶,就如同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上,看到一个留长辫子穿琵琶大褂的男子在溜街是一个效果。我心里讪笑了一下,将镯子退下来,轻轻的放到了柜台上。老头眯着打量我的目光迅速的放到了翡翠镯子上,转身取了只眼睛戴上,又将镯子小心的捧着细细翻看,看了老半天,又从柜台下面摸出一只放大镜,再仔细的看了看。
  “姑娘,您想当多少?”老头开口问道,这下子鄙视的目光全然没有了,只剩下过度的震惊。
  开玩笑,我怎么知道当多少,这里的度量衡我还没闹明白呢。少说少错,我将问题又推给了他:“老板你说呢?”
  老头看了看镯子,又再看了看我,伸出了一只手,在柜台上晃了晃。真是个鬼老头,五什么五?五十五百还是五千?我自是看不懂他的手势,但也不代表我就处在劣势。恨恨的白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就要拿回镯子。
  老头连忙收手,将镯子握在手心里,深怕我抢去了似的,惴惴的道:“姑娘请稍等,我去叫东家出来。”说罢将镯子拿进了后堂。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就出来了,后面还跟了个老头,胖子,肚子腆得老高,穿着墨绿色锦缎对襟褂子,亮闪闪的一身,好不贵气,这种行头,一看就知道是奸商。
  “这镯子是姑娘的?”胖老头问道。
  “正是,还请老板交还于我,我好找别家当去。”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说话用不用这么拽文,反正这个情况下拽一拽估计也可以唬一下那俩老头。
  胖老头指了指瘦老头,满脸堆笑道:“姑娘别与他一般见识,他不识货,三百两,姑娘觉得可好?”看样子,方才瘦老头出的价是五十两。买东西砍价有个原则,不管对方出的是不是高价,你一律得瞧不上,作出换别家的态势,如果已经够高了,拿到下家去用这个价格卖掉也可以。
  “老板,你好没诚意啊。”我伸出手,示意他将镯子还给我。
  胖老头迟疑了一会,一咬牙道:“姑娘您说多少?”
  我翻了翻眼皮,大声道:“一千两,少了别谈。”
  看到胖老头煞白的一张脸,我知道我出的这个价格刚好点在了死穴上,不会多到让他暴利,也不会少到让他亏本。他手哆嗦着掏出一张丝帕,抹了抹额头的汗,小声道:“姑娘可否少一点?”
  “把镯子还我!”我摊开手不悦的轻喝了一声。
  胖老头的肚子抖了抖,脸更白了,犹豫片刻后,终于决然的说道:“好,一千两就一千两。”这不就结了么,我爽快的跟他办了交接手续,当期是半年,赎回的价格是一千二百两。其实能不能赎回,我一点把握也没有,谁敢保证半年内能挣二百两呢。
  其实这个价格也是在我意料之中,按现下的汇率,姑且叫汇率吧,一粮银子可以换一千二百文铜钱,可以换一百四十斤上等的白米,可以缝制两套完整的从内到外的棉布衣服。再换句话说,银子对人民币的汇率,应该是一比一百左右。现在我有一千两银子,也就是约莫十万块钱,虽然不太多,但是足够我衣食无忧好一阵子了。而这镯子在现代的估价,不会低于二十万,如果我将来不来赎回的话,那胖老头等于净赚了一倍以上。
  在那瘦老头的建议下,我只留了三十两现银和十两碎银,其余的全部换成了“官银局”的银票。当我拿到沉甸甸的银子时,心里对瘦老头还是挺感激的,统共四十两银子,足足重两三斤,着实的不轻啊。
  拿到了这个世界的货币之后,第一件事情是去买一套成衣,成衣店就在当铺斜对面,原是想女扮男装来着,但是一想到“留发不留头”的规矩,便只得悻悻的作罢了,我可不愿扮个男装一年四季出门却都得戴顶难看的瓜皮帽。
  成衣店里高中低档的衣服都有,最贵的十二两银子一身儿,便宜的一两银子两套。我么,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两套样式古板颜色也十分灰败的布衣,并不是我待自己刻薄,而是初来这个年代,外面什么世道尚且不清楚,而且身负“巨款”,还是藏拙一点好。
  尽管我买的是店里最便宜的货色,老板娘却还是十分热情的替我挑选着,付了银子之后,更是给我提供了一间免费的“试衣间”。换好了衣服,再向老板娘讨了根寻常的头绳,将长发绑成了辫子。换了衣服来,就听到老板娘咋舌道:“好俊的姑娘,可真是人靠衣装呀!”我扯着脸皮笑了笑,她这是在夸她的衣服呢还是在夸我呀?
  换好衣服出来,太阳已经斜在了天边,阳光柔和了起来,街道两边的高矮楼房被镶上了一层金边,各色的招牌布旗在微风中轻晃着。街面宽阔整洁,三三两两的路人悠闲的逛着,虽不如老北京的天桥热闹,但也显露出一片安乐祥和。我心情复杂的注视着这条年代久远的大街,陌生、寂寞、恐惧、和对未知生活的好奇,来回在我的心里交替着。
  傍晚时分,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吃店,胡乱的吃了点面条,算是初到清朝的第一餐了,装做不经意的聊天中,得知我所在的年代为康熙四十二年,太平盛世,民生安乐。听到太平盛世二字,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康熙年间也算是不错了,若是穿越到了清末,八成得被腐败的政府活活气死。
  吃了晚餐又复找了一家客栈,同样是不起眼儿的,本来是想第一天穿越,对自己好一点儿,可是又深知“财不可露白”,为了将来的幸福惬意生活着想,还是低调点好。在客栈里要了一间上房,不要说我自己打自己脸,这个店里只有上房才是单间,其余房间都是通铺,要我和一群不认识的人睡一间屋子,我估计只能醒着到天明了。
  康熙四十二年,四月初九,我在大清的第一天,就在甜梦中结束了。
  往后的一周,不,应该说是往后的七天里,我夜里都住在这家客栈,一是价格便宜,一晚上花费仅八钱银子,二是服务态度好,晚上有热的洗澡水,早晨有热的洗脸水,三是来往人少,换句话说,就是生意不大好,这正合我意啊。白天便是没完没了的逛街,别以为我是喜欢消费和逛街的暴走一族,在现代我一般是一季度逛一次街的,要买什么都一次买个够。要找一家合适的铺面并不是简单的事,既要价格实惠,又要地理位置好,更要适合居住,这不容易啊。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我逛烂两双布鞋的时候,我终于在西长安街上找到一家临街的铺子,楼下商铺楼上住宿,占地面积大约六十平米左右,正合我心意。租金每月是十两银子,算起来并不算便宜,我也不乐意总是租房子,于是软磨硬泡的央求老板将铺子卖给我。
  老板本是不愿卖的,但是大约是没见过像我这么脸皮厚的漂亮女子,终于敌不过我的哀求,在讨论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点头将铺子卖给了我,一次付清六百两,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拿到地契的当晚,我就没再回客栈,一是因为自己的地盘即使睡地上也觉得乐意,二是因为西长安街离朝阳大街还是挺远的,便在二楼的地上铺了块布,睡了一宿的木板地面。
  二楼有两间房,外间是书房,内间是卧室,布置家具的时候,又回想起了当初布置我和翔的那所公寓时,也是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张罗,因为他忙,因为我是学设计的。孤独的时候,人总是特别容易伤感,特别容易怀念从前。
  我决定,画廊的名字就叫做“文心斋”,名字取的是“画境文心”中的后两字。

  惹了点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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