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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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画师-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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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定,画廊的名字就叫做“文心斋”,名字取的是“画境文心”中的后两字。

  惹了点小事

  一楼的六十个平米如果全部用来做店面的话,显得太大了,而且画廊用得最多的便是四面墙壁,屋中间空一大块,显得空荡荡的,越发衬得人孤独和寂寞了。思索再三之后,我决定将一楼隔了一间画室出来,又在画室后面隔了五六平米的小空间,准备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开锅煮饭。我是南方人,北方菜吃久了腻得慌,还是自己煮的好。
  想象一下,偶尔聚上三朋四友,煮上一锅麻辣火锅,再热一壶花雕,品画谈天,好不惬意啊。
  铺子很快就装修好了,其实也不需要如何装修,只是将墙壁重新刷了一次,又添置了些桌椅茶具什么的。入乡随俗,装修完之后,我甚至专门找了个风水先生替我选了个黄道吉日,作为开张的好日子。
  开张的日子定在四月二十二。(此以后,日期皆指农历。)
  四月十八日这天,铺子已经装修完毕了,需要出去购置一些绘画用小物件,比如文房四宝什么的,这些东西西长安街上是没有的,而我来的时候住的朝阳大街上却有。
  我依旧是之前那身不怎么好看的棉布衣裳,走在大街上,就像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使女一般,除了面目略微现代一点以外,跟这个时代的女人可以说是毫无二致。
  笔、墨、纸、砚,买齐了之后我便准备回店里,开始画一些东西出来,作为商品出售。
  怀抱着宣纸,手里拎着笔墨和砚台镇纸,我边走边在思索着,什么样的画才会有好的销路。如果按熟悉程度的话,郑板桥和苏东坡的画我比较熟悉,苏东坡的应该是各家临摹得都快烂掉了吧,怎么卖估计也不会有多高的价钱,而郑板桥这会应该还没出道,临摹他的也许市场会比较大一点,价格也许会比较高一点,不过,会不会有人来说我侵犯了知识产权呢?改一改吧,大不了不完全的临就行了。
  正在思索着,一声惊呼将我拉回了现实。
  “抢人啦!抢人啦!”呼叫的声音大且尖利,如同用锯子切割小提琴一般。我心里暗笑着,这样的呼救方式还真古典,要是落到现在,只怕喊的应该是:打劫啦,打劫啦!
  我不是好管闲事的人,更不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我发誓。可是当我看到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抱着一团包裹从我眼前冲过去的时候,我的身体背叛了我的大脑,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手里的上等松墨裹着层层黄纸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向了那个小抢匪的后背。
  一秒钟之后,抢匪扑倒在地,包裹跌出了老远,我在人群爆发如雷的掌声里缓步走了过去,心里三分得意,七分伤感。得意的是一把年纪了,投篮的手艺还没回潮,居然还能十米远命中目标,伤感的是,对手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样对他会不会有摧残国家幼苗的嫌疑?
  昨天替我刷墙壁的工人还说太平盛世天子脚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今天就让我遇到了打劫事件,看来康熙朝的治安也不过云云哪。
  那小孩挣扎着朝包裹爬去,却被我一把拎了起来,不是我力气大,而是他太瘦小,他挣扎了两下,却不看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望着那个沾了许多灰尘的蓝布包裹。人群里沸腾了起来,各种吼声络绎不绝,有喊着送官的,有说痛揍一顿的,刚才抓人的时候也没见着这么多人哪,这会儿全呼拉拉的冒出来了。
  “哎哟,多谢女侠了!”被锯断的小提琴咋呼着,那一声“哎哟”让我想起了红楼里的王熙凤,精明里带着三分刻薄。一回头,便看见一个重量级加厚版的王熙凤扭动着大象腰朝我走来。跟我手里的小抢匪比起来,她更像一个坏人。
  虽然她不像好人,但是就目前情况看来,她的确是苦主,我刚想张口问些什么,她却跟我错身而过,径直的越过我去拾起了包裹,我那个汗啊!
  “我说……”我呐呐的吐出了两个字,却眼睁睁的望着她拾起了包裹,然后回过身来,给了小抢匪一个大耳瓜子,再然后转身扭着走了。“那个我说……”我毫无形象可言的张着嘴,眼看着那胖女人在人群中消失了踪影。围观的群众似乎相当不满我们此次的表演,又见苦主都不追究了,看样子是没戏了,于是集体“切”了一声,慢慢散去。
  够倒霉的,我松开了小抢匪,在地上四下里寻着我的松墨,谁知那小抢匪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的一声哭开了。我拾起墨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喝道:“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送官去!”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小抢匪如果送官的话,到底衙门会不会收。
  那小子听我说送官,却哭得更凶了,搞得像是被我欺负了似的。
  “是不是背上疼?”我嘟哝着问道:“疼的厉害的话,我带你去看大夫如何?”我自认倒霉了,谁叫我身手太矫捷,这下打伤了祖国未来的花朵,虽然有可能是一朵臭花,不过怎么来说也是未成年啊,看样子得摊上医药费了。
  见我这样一说,他倒是立即停止了号哭,头从手臂间抬起,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我,小声问道:“你说的可当真?”我无语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是讹上我了。
  他旋即又低下头,嘀咕道:“我不用看大夫,我爹他才要看大夫,大婶,您可以让我爹去看大夫吗?”
  大……大婶……我那个庐山瀑布汗哪,我有那么老么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出来抢人是因为你爹病了?”这种假装孝子的桥段,电视里经常演,十之八九都是假的。
  那小子听我说起抢人,立即愤怒的抬起头来,咬着牙道:“我才不是抢人,是她欠我们家银子,却想赖帐,我……我……”话还没说完又哭了起来。我直觉的认为,他所说的,不是骗人的。
  我拉着他到一家没开门的店铺的门槛上坐下,听他讲这其中的详细经过。
  原来,这小子姓郑,本是扬州人氏,那胖女人姓王,也是扬州人氏,十几年前,姓王那女人和她的丈夫上京投亲,却没有路费,便在小郑的父母手里借了六十两银子,说好了投着亲戚便还给他们。谁知那两夫妻,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小郑的妈妈前年得病死了,小郑的爸爸又是个固执倔强的人,他一心想要小郑十年寒窗考个一官半职出来,于是便卖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和几间房子,辗转着来到了北京,谁知还没到北京,就在路上遇到了小偷,将大半的银子都摸了去,小郑爸爸一气之下就病上了,剩下的银子眼看就支撑不了多久,这才无奈的差小郑去旧时邻居家讨债。
  那王姓女人和他的丈夫,此时都是索额图家的下人,胖女人更是索额图孙女的奶妈,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小郑去讨债,却碰了一鼻子的灰,气愤之下便趁她一个人时,抢了她的包裹。
  我心里有些愧疚,有些懊悔自己的多管闲事,现在唯一的补救办法就只有给他些银子了。我掏出身上仅有的十六两现银,塞到他手里,叹口气道:“拿去替你爹看病吧。”
  小郑手里撰着银子,眼泪又淅沥哗啦的流了出来,“大婶,您真是好人,您家住哪?等我有钱了还给您?”打听我的详细地址啊?我可不想惹麻烦,剩的银子也不多了,画馆也还没开张,还是省着点吧,“你如果叫我声姐姐,我就不要你还这银子,如何?”
  小郑可爱的脸红了,低着头道:“姐姐,这银子我还是要还给您的。”说完揣着银子噔噔噔的跑了,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喊道:“只要姐姐您还在这京城,我总会找到您的。”
  望着他消失了的瘦小背影,我长叹了一口气。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后,我拿起买来的文房四宝准备回我的安乐小窝去,还不待转身,就觉得身后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我猛的回头,却看见身后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黑色的绸缎对襟窄袖褂子,黑色的窄脚裤,脚上是一双黑布鞋,鞋底却是一溜儿的雪白,一看这行头就像是挺能打的样子。
  我无视他们,侧身想穿过他们的强大气场,近到身前时,其中一人却一扬手,挡住了我的去路。正要发火,抬手那人清朗的声音便响起了:“请姑娘移步,咱们爷想请姑娘喝杯茶。”这阵势,难不成想当街强抢民女?
  我张口便待拒绝,却见那人朝街对面的一间酒楼望去,酒楼的二楼有一面大窗户,一个身穿天蓝色大褂子的俊秀少年正倚在窗口朝着我笑呢。赫赫,虽然年纪小了点,不过长得可真是不含糊啊。跟小帅哥喝茶,似乎也不是件坏事嘛。
  我收回视线,朝那两个练家子的点了点头,那两人便接过我手上的大包小包,领着我朝那酒楼去了。
  上得二楼,那人掀开帘子,示意我进去。我进了房间,那两人却并未跟进来。
  房间的光线很好,三面墙壁的博古架都镶着金边,架子上各种珍奇古玩安静的陈列着,不过此刻吸引我眼球的,并不是架子上的古玩,而是屋子里的三个人。
  正对门是一张大茶几,茶几两侧是两张大的靠背椅,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六七的男子,墨蓝色大褂子,褂子上锈着浅蓝色的图案,头戴蓝色圆帽,腰束紫带,身板结实,眉目冷清,面色祥和,嘴唇薄而紧抿,眼睛如两颗黑水晶一般明亮,深不见底,似乎总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象牙白色的长衫,明黄色腰带,身形颀长挺拔,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皮肤微黑,浓眉大眼,这会正笑笑的望着我。适才在楼下见到的少年,依旧倚在窗边,笑望着我,年纪约莫十四五,皮肤白皙,剑眉星目,比之前二人帅气了许多。
  “我们打个赌?我说那小孩是个骗子,如何?”倚在窗边的少年一脸傲然的说着,正在变声阶段的他,声音可不怎么动听。
  “他不是骗子,我相信他!”我心里有些不痛快了,说话时语气自然就有些冲。
  坐着的年长一些的男子端起茶杯说道:“姑娘不必着急,我弟弟是在和你闹着玩呢,坐吧。”声音沉稳而圆润,颇有点男中音的感觉,虽然人并不比那小子英俊,但是气质却比他好太多了。而且他身上的那种淡定,我太熟悉了,跟翔的风格几乎一样。
  我当然不会冒失的跑去坐他旁边的那张大椅,而是挑了侧面的一张茶几旁的椅子坐下。刚坐下,就听到门外一声轻咳,一个伙计打扮的小伙子拎着一个漂亮的青瓷茶壶走了进来,恭敬的替我斟上茶,又复低着腰退了出去。这里的伙计,素质可真好啊,我心里叹道。
  “哼,一会就知道他是不是骗子了!”窗边的小子踱过来,在我这桌旁边的椅上坐下,一双漂亮的眼睛十分不友好的打量着我,“瞧你这样子,也拿不出什么赌资来,十三哥,你说我跟她赌点什么好呢?”被他叫作十三哥的人,便是那个穿象牙白长衫的笑得很平和的年轻人。
  “别赌大了,就赌点随身的小物件吧。”那位十三哥笑道。
  “真是胡闹!”年长的男子训斥着,口气凶巴巴的,脸上去挂着几不可见微笑。
  “怎么样?你赌点什么?”我旁边的少年见那男子并未真的发火,朝他眨了眨眼,从腰带上取下一枚玉佩,放到桌上,又斜着眼瞄着我,示意我也拿出赌资来。我被他一激,一下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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