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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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画师-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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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挨个三五天,如果……只怕挨不过今晚了。”
  我靠在了墙上,才让自己不至于跌倒,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了,泉涌而出,“大夫,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他吧,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成,求您了,他还有个儿子没长大呢,他还很年轻啊。”我哀求着。
  大夫木然的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医者父母心,若是有法子,老夫怎可能不尽力施为呢。”手却不停的为郑之平上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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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昨天有点笔误,是隆科多,而不是科隆多,哎,都是冰箱广告给害的呀……

  决裂

  唤夏雨进来,送走了大夫,我在榻子的蹋板上颓然的坐了下去,六神俱无了主,甚至,我都不敢看榻上那个面色苍白的人的脸。
  “若颜……”郑之平微弱的声音轻唤我的名字,除了上次喝醉酒,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叫我。我骛地惊醒了过来,努力的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疼吗?”书生惨白着脸,笑了。“不疼。”他的嘴形吐着那两个字,却没有声音。
  泪水都涌到了鼻梁上,胀得整个嘴和鼻子都酸了,却要强行的不让它滑落出来。“喝水吗?我给你倒水去。”我转过脸,想找借口躲开。
  起身,却发现裙角被他放在榻边的手拽住了,“别走……我有话要……要对你说。”他趴在榻上,脸侧在枕头上,说话很吃力。心里一股热气冲了上来,蓄积在鼻梁里的眼泪憋不住了,断线珠子般的滴了下来。
  “好,我不走,你说吧,我听着呢。”我转开头抹了下脸,重新在蹋板上侧坐下。
  “郑燮……他年纪虽小,但,他很懂事,可以替你做很多事情,吃得也不多,养他很容易的……”郑之平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明白,我会待他好的,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等你好起来了,我们一起回扬州去,开画馆,好吗?”我截住了他的话,心里撕裂般的痛。
  “谢谢你,若颜,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来生,我还想再遇见你。”郑之平笑着,脸被枕头挤得有些扭曲,我第一次知道,有人的笑容,也会让人想痛哭。
  “你会好起来的,大夫说只是皮外伤,你会没事儿的,等你伤好了,我再给你做你爱吃的药膳,好吗?”我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只是紧紧握住郑之平的手,生怕一放手,他就会离我而去。
  “郑燮呢,让我再看看他吧。”郑之平咬了咬嘴唇,有冷汗自额头鼻尖吣出,他一定是在强忍着痛,平日里手指割破条小口子都会吓得晕倒的人,这会儿满背没有一块好肉,却这般咬牙挺着。
  小郑早就想进来了,我让夏雨一直拦着他,怕他没轻没重的碰到他爹的伤口,可是,这会儿这样的情况,怎么能不让他进来呢。
  夏雨牵了小郑进来,手压住他的肩,不让他朝榻上扑。小郑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见他爹醒了,居然破涕为笑,一边流泪一边问道:“爹,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太好了!伤口还痛吗?”说着就想挣脱夏雨的手,却被夏雨死死按住。
  我朝夏雨使了个眼色,那丫头眼眶一红,放了手。小郑这才扑到了床前,跪在榻板上,愤愤的道:“爹,那些人诬赖您,姐姐定会收拾他们的,等抓了那些人,也打他们的板子,给爹您报仇。”
  郑之平惨然的笑了笑,道:“燮儿,以后要听姐姐的话,孝顺姐姐,如同孝顺爹和娘一般,懂吗?”
  郑燮不知缘由,只以为是爹爹的吩咐,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声答道:“我会的,我会把姐姐当娘一样孝顺的。”这话要是搁在平时,一定会把我笑坏的,可这会儿,只是让我无比的心酸。
  郑之平笑了笑,道:“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替爹完成这个心愿,好吗?如果爹有功名在身,这顿板子,也打不下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嘴唇的颜色已经由青白,渐渐转成了淡紫。闭了闭眼,郑之平小声说道:“你出去吧,爹累了,要睡了。”
  目送着眼泪婆娑的夏雨领着小郑出了房间,回过头来,却发现郑之平已经闭上了眼睛。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跪在榻前颤抖着探出手,白得透明的鼻子下,已经没有了半点呼吸。
  握住他还依旧温热的手,我终于伏在榻上失声痛苦了起来。
  门口“哐当”一声巨响,我抬头,是冬雪端了热水进来,盆子掉到了地上,倒了满地的热水,冬雪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掩面痛哭。
  小郑和夏雨听到了哭声,也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时间屋子里哭声四起。
  痛哭的人多了之后,我反而冷静了下来,一股怒气升腾而上,四阿哥,你得给郑之平一个交代。
  看来夏雨比冬雪稍微清醒一点儿,我让她去请个仵作回来,替郑之平缝合伤口,清洗身体,换一身衣服,又吩咐冬雪看好小郑,留在这屋子里守着,等我回来。
  在隔壁酒楼借了一匹拉马车的马,鞍子都没上,我骑了直冲四阿哥府。
  家丁说四阿哥刚回来,估计还没进屋,我把缰绳扔给了他,然后冲了进去。
  管家正在园子里向四阿哥说着什么,四阿哥的面色有些凝重。管家远远的看见了我,鞠了个躬便匆匆告退了,四阿哥瞥了我一眼,冷着脸,转身推门进了客厅。他怎么可以杀了人还这么从容?他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是不是只有十三阿哥和他的额娘,才上得了他的心,其他的人在他的眼里,便全是蒿草?
  我跟了进去,指着他喝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四阿哥立在桌子前,刚要坐下,被我问了个措手不及,手按在桌沿儿上,指节泛白。“不是我!”四阿哥冷冷的回道。
  “你不用狡辩,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便直接对我下手,为什么找上他?是不是他无官无职,死了也没人在意?是不是?”我恨声呵斥道。
  “不是我!”四阿哥脸上扬起一抹轻蔑,眼里,是嘲笑,手狠狠的抓着桌沿,侧身坐在了椅子上。那样的眼神,让我第一次这么憎恨一个人,恨不得将他一刀一刀的刺死。
  “对!不是你,是我,是我害了他,我早就该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让他出现在你面前,我早就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我给了你机会害死他的,只是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不这样发泄,我真的怕自己会冲上去掐死他,我不怕死,但是我还要照顾郑燮。
  “就凭我是四阿哥!我爱杀谁便杀谁,如何?”四阿哥脸色苍白,却笑得残忍无比。
  “你……你这个魔鬼,你不是人!”心里堵得没有空隙,心脏已经开始缺血的痉挛了,上天,怎么教我爱上这样一个魔鬼呀。
  “哈哈,没错,我就是魔鬼,不管你心里有谁,我都会把他们全部杀死!”四阿哥笑了起来,笑声凄厉,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也笑了,比他笑得更疯狂,更歇斯底里。“是啊!我心里的人,你都要杀光,好啊,那么四爷,您要什么时候自尽呢?恩?不如你现在就自尽吧,你死了,我就会爱上胤祥了,我一定比爱你还爱他,你现在就去死吧。”
  我咽下了忍回来的眼泪,选了个离我最近的架子,使劲一推,架子连着上面的花盆一起倒下了地,哐当一声,花盆四分五裂了,抬头恨着四阿哥,他却怔怔的坐在那里,桌子一角的地上,有一抹刺目的猩红,兴许是花盆的碎片砸到了他,为什么不再狠一点,让他去阴间向郑之平赎罪呢。
  转身离去,这所房子,这个人,我都会,彻底的忘记。

  追忆

  郑之平的墓建在郊外,一处有许多桃树的地方。
  他喜欢我园子里的桃花,常常念一些跟桃花有关的诗,闭着眼睛摇晃着头,一副很学究的样子,那种时候,我很喜欢躲着偷笑,觉得他是在模仿私塾里的夫子。
  他喜欢桂花酒,去年桂花开时,他和小郑拆了一床被子,用被套在树下接着,我爬上桂花树,将碎米般的花朵摇落下来,泡了一大罐子的酒。多出来的桂花,我和了糯米,做了桂花糕,父子两个为争那桂花糕,后来的两三天里,一直都气鼓鼓的,互不理睬。
  他喜欢临摹我的画,总爱说画如其人。每每临完之后,便又要摇头感叹:真乃神来之作也。其实,那不过是我克隆的他的儿子的作品而已。
  他喜欢偷吃我腌的酸梅,我放在厨房的柜子里,腌的时候满满一罐,到吃的时候只剩一小半儿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小郑一个人偷吃的,后来才被小郑爆出了内幕,原来院子里的人,都有偷吃过,其中自然包括他老爹。那时,我心里想到的,却是四阿哥啃青苹果时微皱的眉头和眯着的眼。
  犹记得,康熙四十三年的时候,临近过年,十二月十三日,是他的寿辰,我那时不知道,他也没说,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他多喝了两杯酒,才说起寿辰这事儿来,我便笑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当时的原话便是:替我也画一幅画像吧,只盼你能用上一半儿的心。
  最终,我补上的礼物却是一幅西洋画,写实主义的作品,画的便是园子里桃花盛开的景儿。就时间上来说,比替四阿哥画像要长得多,但是,替四阿哥画像,我用的是心,画的是我心里的一个鲜活无比的四阿哥,而那幅桃花,却只是用手用眼而已。
  待画好后送给他,他看了我题的补送生辰贺礼时,腼腆的笑了,似乎早就忘记了醉时的愿望。我那时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如今却懊悔,为什么没能认真的替他画张肖像。
  有时,会有一些宴会,又或者,会去四阿哥府里吃饭,回来得晚的时候,画馆总是亮着灯,门虚掩着,我问他为什么不睡,他总是含糊其词的说睡不着,或者刚好起来喝水什么的。小郑却说,他是怕我回来时,天暗,看不清路,所以开着灯。
  他不喜欢四阿哥,我能感觉得到,但是他却跟十三阿哥很合得来。四阿哥不在的时候,他经常会与十三阿哥说些有的没的,十三阿哥也是个喜欢书画的人,跟郑之平倒是挺谈得来的。但是,每次四阿哥来,他便会立刻回避,即使偶尔一起,也绝不和四阿哥说一句话,除非四阿哥有话问他。
  我曾婉转的问过他为什么,他却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呐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康熙四十四年,我生辰的时候,在园子里请客,其他人的饮料都是冰镇酸梅汤,因为四阿哥不喜欢酸的,所以特地给他准备了冰镇核桃露,晚餐是我做的小火锅,有些辣的,冬雪和夏雨去拿饮料,郑之平也要去帮忙,却独独将那核桃露拿失了手,稀数洒在了地上。结果那晚,被辣得汗水直流的四阿哥皱着眉头喝了一大碗的酸梅汤。
  第二日拆礼物的时候,十三阿哥送的是一只金镶玉发钗,郑之平对十三阿哥的欣赏水平称赞有嘉。四阿哥送的是一套文房四宝,做工精良考究,深得我心,郑之平却对此却默不作声,问他看法时,他只说了两个字:小气。
  过年时,冬雪、夏雨、小郑、我和他,围在一起吃热腾腾的涮火锅,秋天泡的桂花酒,这会儿已经十足的香了,大块的嫩羊肉就着桂花酒,醉倒了一大片的人,想来唯一清醒的,便是喝饮料的小郑了。守岁的时候,我们一人披了一床被子,跑到园子里放鞭炮,叫郑之平去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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