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甲·秋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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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甲·秋水寒-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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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呀然开启,迎出来的是一个姑娘家。

她当然就是棉褂老者口中的凤仙了,看去不过十八九岁,一身青布棉袄裤,胸前梳了两条乌油油的发瓣,眨着一双大眼睛,当她看到爷爷手里抱着一个人,不由吃惊的道:

“爷爷,这人是谁?”

棉褂老者跨进门,就一脚朝左首房中走去,说道:

“这人伤得不轻,你关上门,去给爷爷把治伤夺命丹拿来,再倒半碗酒来,要快。”

凤仙答应一声,关上门,就朝有首房中走去。那是棉褂老者研药配方的房间。她匆匆在壁架上取下治伤夺命丹药瓶,又转身进入厨房,倒了小半碗酒,才朝左首房中走来。

这时棉褂老者早已把少年放到木床之上,解开衣衫,目光一注,不觉攒起眉头,自言自语的道:“会是黑沙掌……”

凤仙刚跨近房门,就问道:

“爷爷,黑沙掌很厉害吗?”

“唔!”棉褂老者口中“唔”了一声,指指床上少年说道:

“他还算不幸中的大幸,只被黑沙掌击中右胸,若是伤在左胸,可能连心脏肺腑都受到内伤,这条小命就难保了。”

凤仙走近床前,看到那少年白皙的胸膛偏右,果然印着一个乌黑的手掌印,不觉睁大眼睛,啊了一声,急急问道:

“爷爷,他还有救吗?”

棉褂老者从她手中接过药瓶,倾出一颗糖衣药丸,另一只手从孙女手中接过酒碗,右手三个指头一捏,就把一颗药丸捏碎,和入酒中,然后伸手捏开那少年牙关,把半碗酒和药灌入他口中,再替他合上牙关,拉过一条棉被替他盖上。才转过身道:

“这治伤夺命丹,已经是爷爷最好的伤药了,他伤势如此沉重,能否有救,那要看他的造化如何了。

凤仙抬眼问道:“这人是谁呢?”

棉褂老者道:

“不知道,他倒卧在村外,爷爷遇上了,总得设法救他,这人不像是本地人,可能还是世家子弟。”

凤仙偏着头道:

“他很可能遇上了仇家,哦,爷爷不看他怀里有些什么东西吗?也许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了?”

棉褂老者微微摇头道:

“他怀里只有二十两银子,什么也没有,倒是他束腰带上,佩着一方王佩,是上好的汉玉,雕刻精细,不是普通人家所有,因此爷爷说他是世家子弟,大概也错不了。”

木床右首一张木柜上,果然放着一条用天蓝丝线织成的束腰带,那是棉褂老者替他检查伤势时解下来的,带上果然系着一方色呈紫红的王佩,哪是一只似狮非狮的兽类,雕刻精细,栩栩如生,通体晶莹,隐泛宝光。

凤仙拿在手里,把玩着,一面问道:

“爷爷,这刻的不像狮子,是什么呢?”

棉褂老者道:“这叫狻猊,是狮子的一种,能生裂虎豹……说到这里,哦道: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凤仙道:“我不累,爷爷跑了一天,你老人家累了,还是你去休息吧!”

棉褂老者蔼然道:

“这少年伤势这般重法,刚服了药,一时不会醒的,你只管去睡吧!”

凤仙粉脸一红,低着头道:

“爷爷,我真的不累,你老人家快去歇息吧!”

棉褂老者只好点点头道:

“好吧,那么爷爷就去睡了,记着,不论他是否醒来,到了子时,就得喂药,中了黑沙掌的人,伤在内腑,必须培元和疗伤同时并进,除了治伤夺命丹,还得加五钱人参虎骨培元散,你不可忘了。”

凤仙道:“孙女记得,你老人家只管放心。”

棉褂老者含笑点头道:

“爷爷交代你,自然放心。”说完,就举步走出房去。

现在屋中只有凤仙姑娘一个人了!

一灯如豆,萤萤火光照在木床上躺着的少年脸上,虽然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但浓浓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弧形的嘴唇,和清秀白皙的脸颊,就已显示出他是一个英俊少年。

她从小跟着爷爷,从没和别个男子一室相处过,虽然他负了伤,人还昏迷未醒,但总是陌生男子。

她目光落到他脸上,不由得心头小鹿一阵跳动,粉颊蓦地红了起来。心中却只是暗自付着:“他不知叫什么名字?看他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怎么会和人结仇?听爷爷的口气,“黑沙掌”是十分霸道的武功,爷爷平时连重伤得只有一口气在的人都救得活,但今晚看到他胸口的黑手印,都不禁变了脸色,可见“黑沙掌”何等厉害了,他……不知要不要紧?”

她想到这里,不知怎的只觉心头一紧,忍不住又朝他脸上望去。

她连他姓甚名谁都还一无所知,却无端的关心起他来!

时间渐渐过去,凤仙姑娘一个人枯坐着渐渐有了倦意,但她可不敢阖眼,这是爷爷交代的,到了子时,就要喂他服药,不能错过时辰。

就在此时,耳中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呻吟。

凤仙急忙回目看去,躺在木床的少年上眼皮抬动,居然缓缓睁开眼来。他胸头虽有黑手印,但穿黑袍的独国老者只用了两成力道,伤势就不会太重,棉褂老者看他中的是“黑沙掌”,以为伤势很重了。

“黑沙掌”击中人身,色呈乌黑,那是已练到十二成火候了,有十二成火候的人一掌击中人身,岂会只用两成功力?

少年服了棉褂老者专治重伤的夺命丹,但身上只有两成伤,自然好得很快,这时就能醒过来了。

凤仙姑娘心里一喜,急忙站起身,说道:

“你……醒过来了!”

那少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前站着一个并不认识的少女,心中不禁大奇,口中发出一声轻“咦”,上身抬动,似是要坐起身来;但他这一动,陡觉胸前沉痛欲裂,“啊”了一声,额角上立时绽出黄豆大的汗珠来。

凤仙吃了一惊,急忙说道:

“你快躺着别动,你身负重伤,挣动不得!”

那少年缓缓纳了口气,望着凤仙姑娘惊奇的道:

“在下负了重伤?在下怎么会负了重伤呢?”

凤仙眨着俏眼,问道:

“你不知道自己负了伤?”

少年茫然道:“在下不知道。”

凤仙又道:“你没和人家动过手?”

少年摇摇头道:“没有。”

“这就奇了!”

凤仙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说道:

“这会是什么人把你打伤的呢?”

少年望着她,问道:

“在下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呢?”

凤仙道:“你是我爷爷在路上遇到的,你昏死路旁,爷爷抱着你回来的,那时你已经昏迷不省人事,爷爷解开你胸口衣衫,发现有胸有一个乌黑的掌印,爷爷说:你是被‘黑沙掌’击伤的。”

“黑沙掌?”

少年吃了一惊,说道:

“在下胸口被‘黑沙掌’击中,十有九死,在下这条命原来是令祖救的。”

凤仙道:“对了,你已经醒过来了,现在差不多是子时了,该服药了。”

她迅快转过身去,从桌上取起准备好的一颗药丸,送到少年嘴边,纳入他口中,说道:

“你先把伤药嚼碎了,要用酒吞下去。”

然后端起小半碗陈酒,侧身在床沿上坐下,又道:

“你躺着别动,爷爷说你伤势未愈,挣动不得,我用汤匙舀着喂你好了。”

话未说完,一张粉脸,早已飞起两片红云。

少年果然不敢再挣动,依言把药丸嚼碎。凤仙用汤匙舀着陈酒,一匙又一匙的喂他把药丸吞服下去。

她放下酒碗,又从桌上取过一包药粉,放入碗中,倒了小半碗温开水,用汤匙把药粉调散,又道:

“这是培元散,爷爷说的,你中了黑沙掌,伤在内腑,必须培元和疗伤同时并进,喝下这半碗药,就要好好静养,不可再说话了。”

她依然用汤匙一匙一匙的喂他服下。

少年望着她,低低的道:“多谢姑娘。”

“不用谢。”

凤仙飞红着脸,伸手替他拉好盖在身上的棉被,说道:“服药之后,你该好好休息了。”

少年问道:

“请问姑娘,不知今祖如何称呼?”

凤仙道:“爷爷姓丁,大家都叫他老人家丁药师。”

少年轻啊道;

“原来令祖就是伤科圣手丁药师!”

凤仙眨眨眼问道:

“你认识爷爷?”

“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过。”

少年喝下小半碗酒,本来没有血色的脸上,就红了起来,望着她问道:

“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呢?”

凤仙脸色更红,忙不迭避开他的眼光,低低的道:

“我叫凤仙。”她不让他再说话,忙道;

“你不可再说了,爷爷说的,话说多了会伤神,还是快些睡吧!”

少年又道:

“姑娘也该休息了。”

丁凤仙道:

“我不累,你再和我说话,我不理你了。”

她心里巴不得和他多交谈些,也问问他姓甚名谁?但他伤得很重,不能多说话,她话声一落,故意背过身去。

那少年没人和他说话,何况他伤势虽然好了许多,究竟尚未痊愈,服药之后,药力渐渐发散,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熟了。

丁凤仙回身看去,他已经睡熟了,也就在床边一张木椅上坐下。

先前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子时要喂他服药,连眼睛都不敢阖一下,现在他已经服过药了,心中也就没有事了,坐在木椅上不知不觉的打起盹来。

过了半夜,后半夜就很快的过去,现在天色已经快要黎明。

上了年纪的人,睡眠相对的会减少,丁药师每天都是天还没亮,就已起来,平日他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整理药箱,准备一天所需的九散药材,才洗脸、吃早餐,就要出门了。

今天,他因家里有一个中了“黑沙掌”,身负重伤的病人,需他治疗,就不打算再出门去。

不出门,当然就不用再整理药箱,这就到厨下舀水洗了把脸,看看天色也随着透现出鱼白。

丁药师跨进右厢,看到孙女凤仙倚着木椅睡着了,这就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低声叫道:

“凤仙”

丁凤仙一下惊醒过来,揉揉眼睛,叫道:

“爷爷,天亮了吗?”

“嘘!”丁药师轻嘘了声,压低声音道:

“你一晚未睡,快回房去睡吧!”

丁凤仙站起身,轻声道;

“爷爷,你出来一下。”

举步走出房门。

丁药师跟着走出,问道:

“你有什么事?”

丁凤仙站定下来,说道:

“爷爷,昨晚子时,他醒过来了。”

丁药师听得一怔,不信的道:

“他伤势极重,子时怎么会醒过来的?”

以他估计,中了“黑沙掌”的人,内腑受创,纵然服了自己的救伤丹药,至少也要昏迷上一两天才会清醒。

丁凤仙道:

“我说的是真的咯,他醒来之后,还说了许多话,我喂他服药之后,才睡熟的。”

丁药师心中觉得奇怪,问道:

“他说了些什么?”

丁凤仙道:

“他说,他并没和人动过手,也不知道自己负了伤……”

丁药师道:

“他不知道什么人打了他一掌?”

丁凤仙道:

“他说一点也不知。”

丁药师一手摸着花白胡子,说道:

“这不可能。”

丁凤仙道:

“但人家真的不知道咯!”

“好,就算他不知道。”

丁药师蔼然笑道:

“你快去睡吧!”

“好嘛!”丁凤仙用手背掩着小嘴,打了个呵欠,就翩然朝屋后房中走去。

丁药师回身跨进右厢,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大亮,他走近床前,凝目看去,这少年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经好转了许多,再听他呼吸,也已极为轻匀。

他是江淮一带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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