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王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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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王统记-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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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辨讫,他人未识,请婚公主。”帝答“尚须再试”,仍未见允。又于次日,发鸡母鸡雏百只,鸡母与鸡雏共在一处,若能分辨其孰为母子者。许婚公主。他使又不能识。噶于宽阔平坝中,撒布酒糟,纵放鸡群。于是母子成队觅食,在母鸡项下来往跳动觅食者,即其子也,否则非是,因此辨出。又启白言:“我等辨出,他人未知,请许公主。”答尚须再试,仍未能见允。
  又以松木百条,谓孰能辨其本末者,以公主许之。他使又不能辨。噶饬令运此木至河岸,投木于河,树根重故,立即下沉,末端较轻,故而上浮,由此识之。复启白云:“我等辨出,他人不能,请许公主。”答:“还须重试”仍不与也。  又于某夜,宫中鼓声大作,他邦使臣皆赴宫中,蕃使馆舍主妇渭使臣曰:“他邦婚使皆已人宫,汝等乃不往耶?赴之为佳。”  噶曰:“未召我辈,击鼓何为,不明其由。”主妇日:“他使既去,汝辈虽未见召,亦宜前往。”于是噶知此鼓声,必有原故,乃率众僚每历一宫门,皆详为审视,复以蓝靛及朱砂涂诸宫门,作为暗记。比至宫中,则各邦使臣早已云集于此矣。是夜,帝召诸使观剧。迨至深宵,夜色迷蒙,帝乃下诏日:“尔等使臣可归矣。其各寻馆舍,若不迷者,当以公主许之。”噶于宫内,借得灯笼一具,每历一宫门,且行且观,沿前所涂暗记而行,获返己寓。翌晨黎明,往观其他使臣等,或有误入人家,或有不得家门而卧于通衢者。噶又启奏云:“我等获得馆舍,他皆未能寻得,请婚公主。”帝言:“今决于三日后,在城东郊,以三百美女,衣锦佩玉,列成行伍,令公主杂居其间,若能辨识者,即以许之。”
  先是,噶与馆舍主妇已暗合好,复以酒食相诱,并倾吐情语云:“我辈使者,自抵汉地,已将愈岁。决赛智力,我辈超众,公主应许我吐蕃,乃由歧视,未蒙许诺。公主化人,虽未目睹,名声震耳,似闻宛如碧绿璁玉。传公主与汝相善,究为何状,请善为相告。兹值极关重要之时,闻三日后,将杂公主于三百美女之中,列队城东郊外,若能识者,则以公主许之。其他婚使,势力强大,或争先往认,若为彼辈识出,必被携去,吾辈则无望矣。纵彼辈不能辨出,而为吾辈所识,亦恐见欺,仍不许婚。倘系前生因缘安排,可以获得,但公主何若尚不可知,因此恳汝善为见告。令余使臣护送公主人藏,我将作汝夫,长住此间可也。”遂取金沙一升以贿之。主妇遂云:“尔蕃使臣实属有理,上果轻视太甚。然亦非出上一人之意,举朝上下,喜汝吐蕃竟无一人。咸谓藏地为饿鬼之区,均愿公主为其他使迎去。苟彼等赛智,纵一度获胜,亦可见许。化人公主,乃我主人,我深知之,惟汉地占卜者最灵,若为占知,必遭罪戮,故弗敢言。”噶云:“吾有术可使卜者不得而详。”先严扃其户,于空室中,设三灶石,其上置大铜锅,满注以水,水面撒布各种鸟羽,覆盖红色盾牌,令主妇居其上,用砂锅冠主妇头,砂锅顶上悬以流苏。又锅上开孔,孔与流苏网格之间,接以铜管,由管中通话。使卜箧者虽已占得,亦不能详确判断,故汝可详为见告矣。”主妇遂告曰:“贵大臣请善记勿忘:
  “天人化身之公主,其他诸女莫能及,  他人身材无其姿,他人装饰无其美,  此乃公主异人处。  身色青白,面带红润光泽,口出青莲花气,身具兰麝芬芳。常有翠绿小蜂,飞绕其前。右颊上有骰子点纹,左颊上有莲花纹,额间有一黄丹圆圈,内现度母圣像。齿有白点,喉具结相。此化人公主即杂列于三百女子之间,亦不在队尾,亦不在队中,当在左列正数第六。公主之身体与衣服均有记号,不可触及其身与衣服。宜用一新箭系一红绫,比至公主身旁,公主著锦衣五褶彩裙,其外一袭,香气夺人,可以箭答扣其衣领,牵而引之”。噶对公主装束,既得了悉,因此身心极为愉快。谓:“我藏使臣,向多获胜,今亦当出人之上。我辈之来汉地,非为经商,亦非访旧,若能迎回公主,即吾辈之事毕矣,故应详为观察。三日之后,于三百女子之中谁能识辨,即定蒙赏赐公主,吾辈于此智愚交关之际切勿自误!”
  至第三日,三百女子皆华装炫服,列队于城东郊外,汉族人士咸来瞻仰。帝降诏曰:“尔等使臣,可依以往次序辨认之。”天竺法王使臣入场,自行列中,拣选装饰华丽、姿容娟美之女子二人,口称非此即彼,狂噪欢呼,引之而去。继之,大食富王使臣入场,选二美女,如前引去。其后格萨武王使臣来选二美女,亦如前引去。又后白达霍尔王之使臣来选二美女,亦如前引去。噶一旁静观,知诸使所选,皆无是处,心自暗喜,不禁微笑。已而噶持箭杆,率领蓄使,由左列验看,至于队末,指其女子,噶曰:
  “此其屠家女,两手何鲜红。居其前列者,  似陶工之女,手裂何太多。又在其前者,  乃似樵夫女,反衣何灰黄。又在其前者,  似制销甲女,外衣多油渍。又在其前者,  似造器皿女,皮绳何太多。又在其前者,  颇似铁匠女,衣边多黑迹。又在其前者,  得非织绢女,何身尽绫罗。又在其前者,  殆即化人主,青白红润容,口发莲花香,  黎郁翠峰绕,颐有梅花纹,额现度母像,  齿密具白点,仙女自异常。”  赞扬既已,遂以箭答扣公主衣领而引之。公主含涕,随蕃使之后而行。噶为止其涕泣,使发欢喜之心,遂引吭而歌。吞弥桑布札与止塞汝恭顿二人亦吹萧和之。其歌词曰:
  “至奇希有,天人公主,请听我语。吉祥如意,  吐蕃藏地,五宝所成。赞普宫中,神作人主。  松赞干布,大悲观音,神俊英武,见者钦羡。  以教治邦,人民奉法,诸臣仆等,悉歌升平,  出佛慧曰,擎功德灯。山具诸木,土地广博,  五谷悉备,兹生无隙。金银铜铁,各宝具有,  牛马繁殖,安乐如是,至奇希有,公主垂听”。  歌巳,公主暗自思量,诚如此歌所言,则与吾之乡土何异。遂即拭泪,随藏臣而行。藏臣乘公主以马,周行市廛,炫示吾等藏人实较汉族霍尔为优,公主将为吾辈迎去,其他诸使皆可以指塞口,'无言哑坐矣'。当时汉人皆深为惋惜,云吾秀丽之公主,乃将被恶劣之藏人迎去矣。帝又谓其他使臣曰:“尔等亦属吾大唐至戚,其所选女子,可自领去,各返本土。”臣噶亦谓公主言:“兹当筹措赴藏,请主回宫。”公主回宫后,帝父曰:“汝当往为吐蕃王妃。”公主日:“无有佛法,土地贫瘠,道路遥远,难与父母兄弟相见,儿不欲往。”父王云:“汝必当去,勿作是语,赞普有大神通变化、具足法力。凡朕所有问难,其臣未返藏地,即已具答于所寄缄札之内。设知汝不去,立遗兵五万到此,杀我掳汝,并劫掠一切城市,将如之何。兹观察其臣所为,似以去之为宜。”公主乃向王父叩头奏曰:
  “无论唯一父皇命,抑出母后之懿旨,  抑或吾兄所教言,何其离奇至放此,  竟遣我往吐蕃地。有雪邦士之境域,  气寒酷冷地粗恶,复多天龙鬼怪妖。  雪山如兽张撩牙,峰岩伊似野牛角。  心无欢乐意不适,不生五谷饥懂地。  下劣食肉罗刹种,行为粗鲁无礼教、  边地佛履所未践,无有佛教黑暗洲。  由无梵宇无神像,故无积福所凭依。  若欲儿即往彼处,父皇所供本尊神,  释迦佛像请赐我。有雪邦土饥饿乡,  宝仓御库请赐我。有雪邦土气萧寒。  请赐一世温暖衣。吐蕃贱民人龌龊,  赐我陪伴诸侍女。如是边鄙邦土内,  与诸藏庶共处时,我之行仪应如何。”  如此挥泪而作叩禀。帝父亦以爱怜温语慰之曰:  “如我眼目汝娇女,所谓吐蕃有雪地,  胜境钟灵有如是。雪山天然宝塔形,  四湖犹若玉曼达(357),奇异金花开遍处,  清凉美如无量宫。四江横流木葱笼。  出产五谷井众宝,牲畜遍野草如酥(358)。  如是希有胜妙处,诸宝严饰为王宫。  人主赞普神所作,真实大悲圣观音。  至为精明慈悲王,除十恶业修十善,  黎民富庶受用丰,功德无边天帝子,  智勇兼备臣菩萨,如此胜地汝其行。  爱女积福所凭依,有我所供本师像,  施主帝释夭所造,其质乃由十宝成,  毗首羯摩为工匠,亲承如来赐开光。  如是无比如来像,见、闻、念、触诚叩请,  佛说急速证等觉(359)。利乐源泉觉阿像(360),  舍此如舍寡人心,仍以赏赐我娇女。  诸种府库财帛藏,众多宝物虽难舍,  仍以赐赏我娇女。告身文书金玉制,  经史典籍三百六,还有种种金玉饰,  以此赏赐我娇女。诸种食物烹调法,  与及饮料配制方,玉片鞍翼黄金鞍,  以此赏赐我娇女。八狮子鸟织锦垫,  并绣枝叶宝篆文,赐女能使王惊奇。  汉地告则经(361)三百,能示休咎命运镜,  以此赏赐我娇女。工巧技艺制造术,  高超能令人称羡,如此工艺六十法,  以此赏赐我娇女。四百又四医方药,  四方、五诊、四论医典,六医器械皆赐汝。  一世温暖锦绫罗,具满各色作服饰,  凡二万匹赐与汝。身材妙曼可意儿,  善承人意诸女伴,二十五名作侍女。  吁嗟,难忍分离女,殷切教诲切记取,  为欲化度雪邦人,汝之行仪应如是:  识见宜广行谨慎,对内外事须明敏,  言语温和性善良,恭敬赞普爱臣民,  知惭识愧行合矩。”
  如是等类处世之道,凡所需要,悉为教诲。帝父紧握其手,虽不忍别,然念终须入藏,上赐公主嫁受极丰,不可计量。于是公主同侍女等,来伦布噶处谓曰:“大伦,觉阿释迦牟尼佛像,当迎汝土,无量财宝,亦当携往汝上,汝之境内,有陶土否?有多生神否?有桑树否?有马兰草否?有蔓青否?”如是发问已,噶答曰:“馀物皆有,唯无蔓菁”遂携蔓菁种子,复造车舆,置觉阿释迦像于其上。此车命汉族力士拉噶及鲁噶(362)二人挽之。复赐负运此珍宝、绫罗、衣服、饰品与及当时所需资具之马骡骆驼等甚众。对诸吐蕃使臣,款以盛宴,并厚其赏赐。于是公主盛装,偕同二十五位韶美侍女,并皆乘马,皇上皇后率大臣等均短送一程。王父母二人眷恋难舍,又谆谆教以立身处世重要之道,始起程往吐蕃而去。
  于时,送行众臣之中,有止塞如恭顿其人,颇妒嫉伦布噶,遂启奏于王日:“需有一聪颖大臣留为公主人质,则汉藏可永保和谐。”旋以目睨视伦布噶。唐主曰:“朕之妙丽公主,即归尔吐蕃,当留噶为质。”伦布噶知止塞如恭顿之嫉已,乃奏言:“为汉藏和好,我当如命留质。”遂留住于唐焉。
  时噶又引吞弥及娘二人至于僻处,谓曰“我在汉地,仅住五月,即住于此,亦将尽作恶戏,汝二人可遣一伪丐来至我所。”于是,诸使臣簇拥公主及觉阿佛像往吐蕃而去,噶一人独留汉地。太宗以一女妻之,并赐甲第(363)。然噶心殊悲伤,神极不安,未至妇人之所,亦不取食。故令其身憔体。于床籍下,置腐烂牛皮,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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