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一天(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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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一天(全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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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叫器呼入的第二位患者是一位因关节痛从盘锦来就诊的四十几岁女患者。她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裹着的“大包”,一经坐稳,立即伏到诊桌上大声哭诉她的遭遇:因家境贫困,从亲朋处借钱来沈阳看病;为了省钱,买夜行火车票到达沈阳北站,正值午夜2时,又不知路,边走边问,却被可恨的“医托”连扯带哄,骗入黑诊所,借来的1200元钱全部被换成“草药”(黑垃圾袋内物);身无分文的她一路求助,幸亏遇到一位好心的大姐帮忙送到我院门诊。后经门诊部和诊室各位医师的帮助,她的疾病得到了诊治,但这样的事情,屡有发生,让我心里充满愤怒——“怒”。 
  下一位患者是坐轮椅进入病室的男孩,病史是两年来反复发热,口腔及阴囊部溃疡,日渐加重,多发溃疡波及至食管、胃、肠、咽喉部……多日不能进食,又因呼吸困难,已进行气管切开。为节约开销,他辗转于就近各家医院和大小诊所,应用过大量高档抗生素……高热越加严重,来诊时,已并发口腔气管切除处多处真菌感染。为给孩子治病,花去了借贷的四万多元钱,家长欲哭无泪,而孩子面色苍白,瘦骨嶙峋……我听完病史,对男孩进行体格检查,望着他手臂上输液后典型的“针刺反应”——“白塞综合征”,诊断无疑,立即联系收入病房。相信经过全科医护人员的积极正规治疗,恢复健康指日可待。虽然这前一段治疗过程非我本人,但患者诊治中经历的磨难,完全可以避免的人力、财力、精力的耗费,以及这些误诊、乱治,是我们作为医务界人士的悲哀——“哀”。 
  临近下午4时,一对夫妇陪同自己21岁的儿子,打出租车从几百里外急匆匆赶来诊室。患者十几日前在我院门诊确诊为“强直性脊柱炎”,正用药治疗中,病情已见好转,今日突然发现双手指甲变成“青紫”颜色而火速来诊。望着夫妻俩惊恐的面孔,再看着患者的表情,平静、泰然,毫无异样,口唇颜色正常。初步检查后进行分析,再次询问,原来患者洗过一件掉色的“紫黑色”新内衣……令患者立即清洗双手,青紫色褪去,一场虚惊!诊室中的医生、患者都开怀大乐——“乐”。 
  医生的一天是喜、怒、哀、乐的一天,是激烈战斗的一天。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家门时,回味这一天,接待的近三十名形形色色患者的一幕幕犹如打碎的五味瓶——苦、辣、酸、甜、咸。我深深感到做医生的辛苦、责任的重大、医生职业的神圣以及为患者解除病痛的欣慰,我更呼吁全社会为广大人民的身心健康,立即着手提高医疗质量,整顿医药市场,这一切势在必行!   
  急诊绕“坑”记(1)   
  ◆谢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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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的某天,好像正是4月1日,愚人的一天。 
  我轮转到急诊留观室当班,带着实习生小靳查房。急诊工作的特点是急、杂、多、乱。好在年轻人手脚快,我看病人,开医嘱,小靳在稍空的当儿,就把有些化验单也开掉了。10点半不到,我们除了两床病人没查,其他基本上都搞定了。哈哈,太好了! 
  只是护士站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后来就演变成了争吵声。我听到护士小猫咪在劝慰一位病人:“您稍等,我们把您床先铺好了,医生马上就到。”但明显这没起什么作用,争执的声音一直持续着,我只好停下查到一半的病人,跑到护士站了解情况。原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反复腹泻了十余天,在多家医院就诊配药,效果都不见很好,于是来我们医院要求住院,但消化科没床给他,所以就收到这里来了。可能窝着一肚子火吧,人一到,床都没铺,就要求医生来看他。小猫咪劝慰无效,于是起了争执。 
  这年头,医生越来越不好当了,辛苦就不说了,性命相托,责任还大。万一碰上些个胡搅蛮缠的“刁民”,是无法用道理来讲的,而病人殴打医生的事也早已屡见不鲜。我叹口气,只好暂停查房工作。 
  常规地询问病史、体格检查后,估计还是慢性胃肠炎的可能性大。我一边刷刷地开医嘱,一边吩咐小靳:“开单:急的血常规,电解质,加粪常规,粪培养!”然后把单子递给小 
  猫咪:“给,医嘱都在里面了。”末了,我想了想,又在医嘱上添了个血T3、T4、TSH。小猫咪看了,奇怪地问:“他要做这个吗?”“脾气这么暴,让他做去。”小猫咪应了,说:“今天要做甲功,他没吃早饭,那我抽急诊血时顺便把甲功也给抽了,不然可能又要等一星期才能做。”“就这么办!” 
  说完,我正想继续去查房,一群人扶着一位老人闯了进来,“医生,医生,快救命啊!”我看那老人表情痛苦,满头都是汗珠,估计病情不轻。于是赶紧扶他坐下,简单了解病情。儿子提供了病史,原来这是个不洁饮食后左腹疼痛的病人。“有胃病史吗?”“原来有过胃溃疡史,但老人家心疼钱,没好好治疗。”“有心脏病、 
  糖尿病、高血压、结核、肝炎等病史吗?”“没有,不过没怎么好好查过。”我吩咐小靳给病人测体温、血压和脉搏。“谢老师,38。5℃,90/60mmHg,100bpm!”这时候小猫咪把床弄好了,我吩咐道:“快点,先上吸氧,心电监护,开通一路静脉!”我继续体格检查:“这痛吗?这呢?这?”“啊哟,痛啊!”老人叫了起来,中上腹压痛明显。胃溃疡穿孔?急性胰腺炎?食物中毒?一连串诊断在我脑海里滑过,我赶紧让小靳给开了急的血常规、电解质和血尿淀粉酶,又对老人儿子说道:“老人家病情重,还需要做个B超和拍个X片,可能还要做个急诊CT,我们开好单子,你赶紧去付钱!”说完了,脑子里一闪,“再加个心电图!”我对小靳说道:“快去开单,开好后,你去帮他做个床边心电图。”接着,我把医嘱递给了小猫咪。 
  想想老人家,估计都舍不得花钱,什么检查都没做过。我想起了一样也很节省的老爸老妈,心里酸酸的。给多做个心电图也不为过啊。 
  心电图很快就出来了,凭着在心内科轮转时积累的经验,我明显感觉到,这心电图“红旗飘飘”的,绝对有问题。老天!不会真的是心肌梗塞吧?我赶紧拨电话叫心内科急会诊。一分钟后,陈主任已经从楼上跑下来了。“病人在哪?这么急?”我赶紧迎上去,把心电图给了陈主任,一边简要地汇报了病史。主任摊开心电图一看,叫起来:“呀,下壁心梗!病人在哪?带我去看!”我和小靳瞪大了眼睛:“啊!真的是心肌梗塞?” 
  连忙带着主任到病人床前。专家果然就是不一样,主任一边麻利地检查着病人,一边简要地又问了一些关键病史,口令一个接着一个:“把心肌酶血抽掉,通知心内科准备溶栓治疗,所有检查都床边做!” 
  于是乎,挂水的挂水,抽血的抽血,做B超的医生也来了,拍片的也来了。一阵鸡飞狗跳后,终于明确诊断,所有该上的治疗也都上了,在此期间病人又昏迷几次。等所有一切停顿后,我和小靳终于得以在椅子上坐下。时针早已指过2点多,我们就着冰冷的饭菜,狼吞虎咽往下吞。 
  陈主任过来笑眯眯地说着:“啊呀,你们中标了啊!如果不是发现及时,搞不好就死在做检查的途中了。哈哈,那就是一级医疗事故喽!”听得我的后脊背直冷风嗖嗖。 
  下午的时候继续处理了其他病人的一些事,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吁了口气,在护士站电脑前坐下,查看一下今天的化验报告。看到早上那个腹泻的病人甲功报告上,T3、T4上赫然两个箭头朝上指着,而TSH是朝下的。我惊得两眼再次瞪大,那不是甲亢了吗?我急急再跑到病人床前,追问病史:“以前有甲亢病史吗?”“没有。”“真的没有?”“说没有就没有,你他妈的才有呢,到现在才来关心我!” 
  我两眼瞪得绿绿的,脾气都这么大了,还说没有。不过在病人面前,我也不好发作了,回头没好气地朝小靳喊道:“通知内分泌会诊!”小靳冲着我哈哈大笑:“差点又被忽悠啦?” 
  终于快要下班了,想来今天的班值得惊心动魄的,碰到这么多坑,我差点就跳进去了,然后再次被同事笑掉大牙。正在庆幸的时候,冲来一个中年妇女,拉着我的衣袖。我看着她有点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碰见过。只好满脸微笑地问她:“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喘着气:“终于找到你了,谢医生,两个月前在呼吸科……”想起来了,是我两个月前管过的一个病人,也是属于“刁民”这一类的。我脑子嗡的一声,不会吧,两个月前,难道什么处理有纰漏?我目前的思维已经处在极度超敏状态之中了。 
  她继续往下说了:“是这样的,我住过院,下面的人叫我到你这里开个休假证明!” 
  “你想休几天?”我松了口气。 
  “休半年能行吗?” 
  崩溃,愚人节而已啊!怎么又想忽悠我,当我是傻子啊!有谁生个“肺炎”好了后,还要休半年啊!再说怎么着也轮不到两个月后再来找我开啊! 
  我婉言相告,折腾了十几分钟,她始终不走,我终于忍不住了,冲她吼道:“走不走由你,反正这个证明我不会开的,也没人会开给你。”偶尔的发火对“刁民”还是有用的,她悻悻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护工老吕跑来告诉我:“谢医生啊,那个中年妇女这几天在这上上下下转了好几天啦,没人给她开,她后来又来找你啦!” 
  “是吗?”我问。我终于明白了:急诊的值班不仅要求医生有精湛的医术,丰富的经验,还要求医生有超强的体魄,超快的思维,超稳的心理素质和超高的明辨真伪之能力。不然,有的是“坑”让你跳! 
  我抬头看走廊宣传栏里主任们的一张张照片,那么沉稳的笑脸。只是这笑脸的背后,又隐藏了多少的故事、磨砺和付出呢?   
  难以忘怀的时刻(1)   
  ◆王振刚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同仁医院风湿免疫科主任,主任医师、北京大学医学部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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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最无奈的时刻 
  一天,我在出专家门诊,一位16岁男孩独自走了进来,神情忧郁地叙述了病史:眼病已经5~6年,视力下降,反复发作,时伴有关节痛和口腔溃疡,当地医院眼科诊断为葡萄膜炎,给予激素和对症治疗后病情好转,但近日发作频繁,故来京就诊,经我院眼科检查后转到风湿免疫科。在问清病史和检查完身体后,我的初步判断是与风湿病相关的眼病,白塞氏病可能性大。为确定下一步治疗用药计划,我建议做几项相关化验检查,并解释了检查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然而,患者盯着化验单看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问道:“化验需要多少钱?”诚实地讲,我只知道大概,不知道费用的具体数目。患者仍然盯着化验单,不说话,也不离开。我问他:“是只身来京的吗?”他说:“不是,是和爷爷一起来的。”我问:“爷爷在哪?”他说:“在诊室外面等候。”我说:“让爷爷进来。”他说:“不用了。”我又问:“父母在哪?”患者就不说话了。我感到我的话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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