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时，会愿意把多少痛苦加到一个完全无
辜的人身上？
答案是非常令人不安的。在与前而的描述一模一样的情形下，
大部分老师都愿意把手头所有的最痛苦的惩罚加到他人身上口在
密格兰的实验中，三分之二的人都对受害者的恳求充耳不闻，把
他们面前的30个电压开关一个一个地拉了一遍，一直到拉完450
伏之后研究者停止实验为止。而同样令人吃惊的是，当受害者开
始要求释放时，所有参加这个实验的40个实验对象没有任何一个
人决定就此罢手。甚至当受害者开始乞求时，当受害者的反应用
密格兰的话来说成了“痛苦的尖叫”时，还是没有一个实验对象
停下来
这些结果让每一个参加实验的人都十分震惊，密格兰也不例
外。事实上，在这个实验开始之前，他让一组耶鲁大学（这个实
验就是在那里进行的）的同事、研究生和心理学系的学生阅读r
一份对实验过程的描述，然后要他们估计有多少实验对象会把电
压一直加到450伏，结果几乎全部的人都说是在7％到2％之间口
而另外一组39名心理治疗医生则估计每1000人中大概会有一个
人一直进行到最后。因此，没有一个人对实验中发生的事情有任
何一点思想准备。
而对这种惊人的现象，我们应该作出何种解释呢？也许，就
像有些观察者指出的，这可能与实验对象全是男性有关，因为众
所周知，男性是一个更具攻击性的性别；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实
7月R我有心肚病。我的心脏已经开始感到不舒服r。我不要再进行下
去r，让我出去：’’但尽管如此，还是有65％的实验对象忠心耿耿
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直到用完最高一道电服
最后，密格性的实验对象是一群个性扭曲的虐待狂的解释也
是站不住脚的。那些“记忆实验”的参加者覆盖面非常广，在他
们中一司可以见到我们这个社会中各种不同的年龄、职业和教育水
准。更何况后来进行的一组个性测试也表明这些人从心理学的角
度来说完全正常，作为一个整体没有任何一点心理疾病的迹象。实
际上，他们就是像你我一样的普通人，或者用密格兰的话来说，他
们“就是”你和我。这样一来，这个噩梦般的实验便不再是一个
遥不可及的孤立书件，而是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起来而那
个尚未解答的问题也就变得更让人不舒服了，因为问题的矛头已
经指向了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是什么让我们做出了这样的if
情？”
密格兰确信他已经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深深植根于我们心中
的对权威的责任感根据密格兰的说法，这个实验中所发生的可怕
现象背后的罪魁祸首就是实验对象们无法拒绝他们的L司这一事
实，而他们的上司就是那个身穿实验室工作服、无视他们的行为可
能造成的伤害、一直鼓励甚至命令他们履行自己职责的研究人员口
密格兰的这个解释是以很多事实为基础的。首先，如果研究
人员没有命令实验对象将实验继续进行下去，实验是进行不卜去
的。事实上，实验对象们都痛恨自已所做的If情，也为受害者的
痛苦而难过，因此一再请求研究人员让他们停下来。当研究人员
拒绝停下来时。他们才硬着头皮继续h去。可是他们的手在颤抖，
他们紧张得满头大汗，他们的身体摇摇晃晃，像要倒下去的样了，
与此同时，他们还在继续结结巴巴地表小抗议。在极度的紧张和
痛苦中，有的人指甲掐进r肉里。嘴唇咬出了血；有的人用手支
zsn撑着自己的头，发出r一阵阵神经质的大笑。有一个密格兰初次
实验的旁观者是这样描述一个实验对象的：
我看到一个老成持重的商人面带微笑地走进了实验室，
一副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样子。可是不到2。分钟，他就完
全换了一个人口他浑身颤抖，话也说不清楚，不时地摸自己
的耳垂，手也不停地扭来扭去，显然已」经到了神经崩溃的边
缘有一次他把拳头砸向自己的前额，小声说，“天哪，让我
们OT来吧”但是，他还是继续服从实验者的每一个命令，
一直到最后（Mil…m； 1963； o。 377）；
除r这些观察之外，密格兰还提供了很多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比如说，在一个后来的实验中，他让研究者和受害者交换一下台
词，也就是说研究者告诉老师停止电击，而受害者却91敢地要求
老师继续进行下去。而结果非常清楚：当只是另一个实验对象要
求他们继续时，百分之百的人都没有答应同样的结果也出现在
另外一次实验中。这一次是研究者被绑在椅子上充当学习者的角
色。当研究者抗议的时候，另外一个实验对象却要老师将实验继
续进行下去。结果同样没有一个老师再碰一下开关
在密格兰实验中实验对象们表现出来的服从权威的极端程度
也在另一个后续实验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个实验安排了两名研
究人员发出相互矛盾的命令口一个说一旦受害者要求释放就马上
停止电击，而另外一个却说不管怎么样实验都要继续进行下去这
两组相互矛盾的指令每次都造成了这个研究项目中惟一的幽默
在一种又好笑又可悲的迷惑之中，实验对象一会儿看看这个研究
者，一会儿又看看那个研究者，请求他们给出一个统一的他可以
遵守的指令，“等一等，等一等怎么回’j4？一个说要停，一个说
夕万了要继续，到底要怎么样？”当两个研究者还是固执己见时，实验
对象气急败坏地想要分辨出来谁是这里更重要的那一个最后，由
于实在无法找到一个真正的权威，每一个实验对象都按照自己的
直觉和常识，停i=了电击。就像其他后续实验所证明的一样，如
果实验对象是虐待狂或具有病态的攻击性的话，这样的现象是完
全不会出现的。
当密格兰仔细检查一组又一组的实验数据时。一个让他不寒
而栗的书实渐渐'出头来。“这个研究项目最主要的发现就是，具
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也会为了服从权威的命令而做出一些完
全丧失理智的事情”对于那此对另外一种形式的权威一政
府一的那种让普通公民育目服从的魔力一直就表示担心的人来
说，这个发现无异于又一次敲响了瞥钟②而且，这项研究也充分
表明，在权威的弼大压力面前，个人的抵抗力是＋分渺小的门当
忿这个基本实验及其后续实验都记录在a格兰‘，了1年出版的可读性极强的著
作翻眨从权威a中。对随后很多关于眼从权威的实验的回献可以在布拉斯（9u。。。 1991。
19明）和米勒等人（Miller。 Glims。 & Bdef。 …5）的文章中找到
②卜实土，济格兰最斤始迸行他的实脸时，是想了解在纳悴统洽期间为什么德
国人会加人到以集中若的方式迫害上Ii万无攀者的行动中去。他本来打界在美国试一
试他的实验程序，然后再到德004去进行正式的实验。他相信德国人一定会为他提供足
够的V从权威的证据，使他可以对这概念进行全阅的分析和研究。但是，在康涅狄
格的纽黑文进行的第次实验就让他大开了眼界。很显然，这一峭出国的钱是可以省
下来了“我已经看到厂x够的眼从权威的证据，”他说。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到m国
去做这个实验了“
关干美国人愿意服从权威的c｝；；度，有个在全国范田进行的训杳提供了更明确的
证据。这个调查是在对陆军上尉威魔…凯利的审r11之后进行的。凯利之所以受币，是
由于他命令手「的士兵杀死了越南一个村庄中的所有居民。包括葵儿、学步的小孩，以
及他们的父母和祖父叶（Kelman & Handlion。 1989）。大部分的美国人〔'IV。）回答Iq。
如果接受了这样的命今，他们也会射杀一个越南衬庄中的所有村民的。但这种V从权
成的倾向并不是美国人的专利。当密格兰的基本实验程序后米真的在ff？；西
班牙、意大利澳大利亚和约旦进行时，结果也和在美网时一徉（Mwua &…Raai/mak。｝｝s。
1985）
）。5l我们；3l1密格兰的实验对象在权威的压力和f7的良知之间做抉
择时那种痛苦不堪的样子以后，对这一点还有什么怀疑呢？
当然。如果还有什么人对这一点表示怀疑的话，还可以看…
看布莱恩·威尔森的例子。1987年9月I口，为了抗议美国运送
军用设备到尼加拉瓜，威尔森和另外两个人决定在加州康科德海
军武器站外的铁道上卧轨。抗议者们深信他们的行为能够阻止定
于当天开出的火车，因为三天之前他们就已经通知了海军和铁道
部门他们的打算。但是。执行任务的非军方人员却收到厂不要停
车的命令口因此，虽然他们在soo米以外就可以看见抗议者，但
他们根本就没有停车，甚至都没有减慢速度。虽然另外两个人从
车轮底下逃厂出来，威尔森却跑得不够决，两条腿从膝盖以F被
齐齐截断。在场的海军医疗人员拒绝对他进行急救，也不愿意用
他们的救护车送他去医院，旁观者们包括威尔森的妻子和儿
子一只好自己想办法止血，直到45分钟后一辆私人医院的救护
车赶来。
令人惊讶的是在越南当过四年兵的威尔森。并不把自己的
厄运怪罪到火车操作人员和医疗人员头匕而是把矛头指向了总
是用服从的压力来限制这些人的行为的整个系统“他们的所作所
为和我在越南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只是在执行一项疯狂的命令，
他们是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人”但是，那些火车操作人员虽然同意
威尔森关干他们也是受害者的观点，却井没有他那样的高姿态ti
实上，他们事后的反应可能是这一系列事件中最出人意料的他
们对威尔森提出了起诉，要他赔偿他们的损失。因为他们必须轧
断他的双腿才能够执行自己的任务，在这样做的过程中，他们蒙
受了“人格上的羞辱、精神L的痛苦和身体上的压力”。盲目服从的诱惑和陷阶
氮当我们感到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推动我们去做某件出情
时。这种推动力通常是有很充分的存在理由的。在服从权威这件
事情上也是这样即使只是粗略地考察卜人类社会的组织方式。
也可以为我们这种服从权威的倾向提供很多解释。一个多层次的
为大家所接受的权威体系提供给一个社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正是山」一有这样一套体系，个复杂的包括资源生产、贸易、防
御、发展和社会控制等各种功能的社会结构才成其为可能而另
一个极端则是无政府主义。无政府状态从来就被认为是不利f文
化的产生和发展的。社会哲学家汤姆斯·霍比斯就说过这是一种
让生命变得“孤独、贫穷、污秽、残忍和短竹”的状态。因此，我
们从一出生就被告知，服从权威是应该的，而违抗权威则是不对
的。这个信息在父毋对我们的教导中，在学校的童谣中，在我们
童年时代读过的故事和唱过的歌中无处不在，而且一直延伸到我
们成年后所遇到的法律、军队和政治系统中。在所有这些教海和
经历中，对规则的服从和对权威的忠诚都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