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咬人的爱 [出书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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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咬人的爱 [出书版完结]-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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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更加温柔、更加热情地回应他,小心翼翼,生怕他又想起那不堪的一幕。

然而,一切都掩饰不了她内心日益猖獗泛滥的恐惧。

她害怕他反悔,害怕他总有一天要离开。

她变得更加敏感,稍微有言辞不慎,便会歇斯底里地哭闹,哀求。

一遍一遍逼着他发誓,永不离开她。

对于她的背叛,她其实比他更介意。

那裂痕,渐渐拓展为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渐渐,他便不再想回家。

他怕看见她小心翼翼、刻意逢迎讨好的脸。

他也怕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诺大的客厅中,死寂得像个影子。

他更怕她忽然而来的歇斯底里。

他花更多时间在学校、在书里、在教学上,很快成绩斐然,学术论文一篇又一篇引起轰动。

他的头衔也升了一级又一级。

他年轻的女助理察觉了他的异常,开始温柔地攻陷他。

他熬夜写稿,她细心地替他沏一壶温香的龙井。

他上观摩课,她会提前分类整理好所有教学资料,放在他案头。

他听音乐时,她在旁边默默点一支醒神的幽檀香。

他沉迷书本,她会悄悄替他盖一条薄毯在膝头。

女助理理智、聪慧,气质清雅,与他的妻子截然不同。

她没有那样夺目的美丽,却与他特别契合。

他们有共同的爱好,谈古论今可以通宵不眠。

她以他的工作为傲,绝不视它们为敌。

渐渐,他开始觉得,他与妻子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生活在一起,对彼此都是煎熬。

她比他敏锐,她先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恐惧这迟早会到来的离别。

终于,他向她提出了离婚的请求。

她问他是不是因为,她曾经的背叛。

他说不是,是因为他的背叛,他爱上了别人。

她很震惊,心痛至极,狂怒地要与他断绝一切关系。

他松了口气,以为两人可以从此新生。

却没想到,第二天她便又反悔了,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

她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整个人憔悴得像鬼。

他又觉不忍。

于是,离婚这件事,便在反反复复中进行。

女助理无怨无悔地等他,安慰他,包容他,令他备受煎熬。

而妻子,忽而温柔地哀求,忽而暴力地吵闹,家不再是避风的港湾,而是台风肆虐的地狱。

这场离婚拉锯战,反反复复地进行着,持续了将近一年。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最不堪的境地的呢?

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她到学校来掌掴女助理,闹得沸沸扬扬。

这是这间著名学府有史以来最轰动的桃色新闻。

女助理被停职,而他也被迫休课。

最后,不堪忍受的他,找了律师。

他带着律师,将签好的离婚协议交到她手上的那个晚上,下了一场暴雪。

天地一片白茫茫。

雪地反射着莹柔的光,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是亮的。

她站在窗口威胁他说:“想让我离婚,除非我死!”

她并不是第一次以死相挟,他已经听惯她类似的言语。于是他冷酷地回答道:“就算你死,我也要同你离婚。”

他至今还会梦到那一幕——

那一幕是他人生中最恐怖的一瞬,将他余生的欢愉都抹杀掉。

她扬手撕碎手中的离婚协议,推开窗户,随手将碎片撒向窗外,那些白色的纸片与雪花混杂在一起,被风卷到半空。

浩荡的北风倒灌进屋,将她一头乱藻般的黑发,吹得如万蛇狂舞,她雪白的面孔上,居然呈现一种妖异的美。

她异常坚决地说:“有生之年,我永远是你妻子!”

然后,她忽然极温柔地对他一笑,像学生时代,她每次看见他,一垂首,眼睛从下往上怯怯一抬,唇边便漾起的那一抹细微的笑容。

那笑容还在唇边,但她的人已经飞坠向窗外,像一只鸟,决绝地要与大地相亲。

他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他只听见一声闷响,他的心也跟着震荡,坍塌,沦陷,透凉。

恐惧在同一刻紧紧扼住他的咽喉,令他不得喘息。

他狂奔到楼下时,她的身上已经落满了积雪。

像两年前的那个雪夜,她站在暗处,一头一脸都是雪。

但她已不会哆嗦着那沙甜的嗓音,固执地问他:“你还爱我吗?”

她闭着眼,唇角的笑痕还没有消失,肌肤还是温热的,但正在铺天盖地的乱雪中迅速流逝。

他将她抱在怀中,拼命大叫求助。

他的声音,在咆哮的北风中,那样单薄无力。

等不到救护车来,她的身体便凉透了,僵得像被白雪覆盖的地面。

那一刻,他甚至恍惚,这只是一场噩梦,等他醒来,她还在身边。

然而,终其一生,他也不能摆脱这场噩梦了。

接下来的一年,他辞掉教职,过得十分混沌不堪,几乎是醉生梦死。

最痛苦的时候,他的女助理始终对他不离不弃。

甚至,她的葬礼,也是由女助理一手筹办的,因他已经陷入半疯狂的状态。

渐渐,在她的宽慰下,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开了“浮生”,维持生计。

对女助理,他始终存了一份愧疚。

因着他们的关系,她在学校一直郁郁不得志,流言从不曾少。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

也许是爱情?也许是感激?也许是不得已——

他们结婚了。

但每天晚上,他总能听到窗外砰地一声闷响。提醒他,他真正的妻子正躺在那里看着他。

有时半夜醒来,他还会恍惚身边还是原来的她。

渐渐,这种情绪蔓延到婚姻里,成为彼此的折磨。

终于,这段婚姻不到一年,便也宣告结束。

离婚后,他反而松了口气,安安稳稳在“浮生”过起了清心寡欲的生活。

仿佛这样,她的灵魂便能得到安息。

12  酒、桂花、女人和寂寞

故事讲到这里,天光已亮成一种极浅淡的蛋壳粉。

桌上的茶,早已凉透。

我同晋州对坐在这晨曦中,但我们的心仍陷在那暗黑的回忆里。

没想到,这是他的过往。

这过往,阴暗、狼藉、惨烈,难怪他永不想再提。

而我听过之后,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面对他。

我忽然后悔知道这一切。

是他撑着我走过那段生命中至黑暗的路。而此刻,我又逼他重新返回他的黑暗。

“看,这就是我的过去。”晋州将头从掌心抬起,那双眼里满是哀恸,有着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灰败。

他一直是幽默的、睿智的、宽厚的、从容不迫的。

我心里的他,悠游自在、逍遥不羁。

而此刻,这个男人像一颗冬天被冻坏的树,满树都是死寂。

“对不起,我——”我摊开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绍宜,我原本下定决心,惩罚自己孤独终生。没想到却遇见了你。那时候你就像曾经的我,自暴自弃,烂如泥沼,一双眼睛没有丝毫生气。我忍不住想来搭救你,仿佛可以搭救我自己。”他苦笑,“没想到,在拯救你的同时,我真的拯救了自己。我忽然觉得,也许人生没有那么糟糕,也许我可以放开过往重新来过,却没想到那过往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在夏日里透出冬的萧瑟。

“绍宜,我曾经是个罪人,我也不想为过去的我开脱。”他望着我,目光里却是一派等待凌迟的坦然,“但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怔怔握住他的手——

我没有回答他。

我选择了离开,逃也似的从他的回忆中离开。

那天以后,我没有再见晋州。

他也没有再联系我。

我与他,又成为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不管加班多晚、工作多累,大脑却始终停不下来。

我不断回忆晋州的故事,不断用我自己的想象去完善它。

我想象那个从窗口飞坠的女人,是用怎样的决绝来捍卫她的婚姻,她的丈夫。

我也想象那个女助理,是怎样隐忍着去坚持自己的感情。

而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凭什么在她们两败俱伤以后,去得到这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又凭什么得到幸福呢?

浓墨重彩的夏日,便在我一个又一个无眠的夜晚,快速流逝。

立秋过后,天空常常碧蓝如洗,无一丝云翳。

我不断告诉自己,我的选择再明智不过,我的心也该毫无阴霾。

晋州的过往太晦暗沉重。

他心中永远背着对两任前妻的负疚与罪恶感,实在不是搭伙过日子的良伴。

我努力振作,说服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是——当梧桐树落下第一片叶子,天气渐渐转凉,心仍然会被风吹得莫名惆怅。

碧空高远,偶有候鸟结群而过,越发显得空寂。

我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正在失去。

这几日,全城的桂花仿佛都开了,满城都是甜熟的香味,空气里都像流着蜜。

周五晚上,我仍然闷在公司,继续没有尽头的工作。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回家。

只是,如果家里永远没有一盏灯为你亮着,永远没有一个怀抱为你守候,永远没有人听着你的足音为你开门,那也算是家吗?

我忽然觉得有点冷,在初秋的暖阳中,其实冬天已经提前来临。

凌晨两点。

公司里特别静,除了我,再没有别人。

我坐在办公室里,感觉自己就是渺小的一条鱼,怎么也逃不出金鱼缸的禁锢。而命运,就隔了一层玻璃,冷眼看着我挣扎。

我望着明净无染的玻璃墙,心中却纷乱浮躁。

我就要这样认输了?

为了那个已经不是障碍的障碍?

又或者——

我真的沦落到要去和一个死去的女人抢男人,抢走她唯一留在人世的执念?

难道离婚的女人,只能有这样蹩脚的选择吗?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单身——

像歌里唱的,“不想拥有太多情绪,一杯红酒配电影。”

听着潇洒,但实际——

寂寞倾城。

配合空调单音节的轰鸣,办公室里越发安静得诡异。

我踱到茶水间,我记得那里还有几罐啤酒可供排遣。

果然,我找出那箱啤酒,取了几罐塞进怀中,经过大办公室时,我瞥见那里有隐约的光。

我放慢脚步——电脑荧光屏静默的蓝光下,映着一张小圆脸。

听到响动,那张小圆脸抬起来,有浅淡的泪顺着那颗蓝色小痣蛇形滑过,汇聚到下颌处,一滴一滴落下来。

呃?她也在?

而且在哭?

我不动声色站在原处,她尴尬地抹去脸上泪痕,不好意思地回我一个笑容。

我叹口气——

虽然我和温旭生因她分开,但幸好,我们三个没有沦落到晋州那般惨状。

“怎么啦?”我放低声音,“今天我可没骂你哦!”

她低下头,难得的消沉,“在和温旭生冷战!”

换了以往,这消息绝对是我最隐秘的快乐。

但此刻,却丝毫也不能令我兴奋半分,我现在整颗心都纠结于孙晋州。

“有兴趣一起喝两杯吗?”我扬扬手里的啤酒。

她立即站起来,跟我一起走到楼上小花园。我按亮廊灯,坐到长椅上。

此刻夜色正浓,远处灯火安静璀璨,仿佛世间一派繁华安乐,人心并无悲哀。

我扔一罐啤酒给她,她接过来,啪地拉开,咕噜噜一气灌下大半。

看来,她的心结不比我少。

我也扬脖子猛喝一口,苦涩的酒液顺着喉咙冰凉下滑,心也跟着泛出几许涩意。

我微闭了眼,夜风如丝袍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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