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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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 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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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清怡微微一笑,没应声。

    这时,接二连三又有客人来,有几个是严清怡认得的,少不得又是一番契阔。

    而那些不认识的,听说她便是将来的平王妃,都赶着过来见礼。

    一时萃英院衣香鬓影燕语莺声,好不热闹,真正有了添妆的热闹气氛。

    不大工夫,外面传来爆豆般清脆的鞭炮声,是何家派人来催嫁妆。

    姑娘们纷纷涌到正房院。

    何家来了八个高矮胖瘦差不多的年轻男子,都穿着簇新的靛青色箭袖长衫,腰间束大红色绣着金色纹路的腰带,英姿飒爽精神抖擞。

    为首的那人跟何若薰长得有些神似,严清怡正猜测他的身份,就听张芊妤细声细气地说:“对不住,方才我不是有意提及嫁妆的。”

    “没事儿,”严清怡笑着摇摇头,指了那人道:“他是阿薰的二哥还是三哥?”

    张芊妤笑道:“是老二,阿薰三哥是圆脸,要胖一些。”

    何二哥对着钱氏长揖到底,奉上催妆银,朗声道:“亲家老夫人,亲家夫人,我等前来催妆,嫁妆发的顺,新人日子过得顺,咱们两家往后也顺顺当当的。”不等钱氏回答,又奉上一只大封红,“好事成双。”

    钱氏本也不想难为他们,笑着点点头,“好,那就起妆。”

    何二哥又行个礼,唱道:“起妆咯——”

    其余七人一个接一个唱,“起妆——”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两个身穿玄色裋褐,头上系着红布带,腰间束着红腰带的小厮用力抬起第一抬嫁妆,稳稳当当地走出正房院。

    第二抬、第三抬紧随其后。

    有人用心地数算着,直到最后一抬抬出门,扒拉着手指头道:“头里三抬不算,瓷器玉器有四抬,被褥铺盖有八抬,四季衣裳是八抬陪嫁的铺子六间地六百亩,差不多得两万两银子。”

    旁边众人艳羡地附和,“可不是,单六间铺子就值不少,如果在京都,便是不好的地角,也得将近一万两。”

    严清怡听着,既为魏欣感到高兴,心里也有些忧愁。

    她恐怕连十二抬嫁妆都凑不齐。

    上次跟七爷要锦绣阁的利钱,七爷很痛快地给了二千两,让她见到喜欢的东西尽管买,要是花完了再跟他要。

    话是这么说,她怎可能腆着脸天天跟在后头讨银子。

    她出嫁后,薛青昊就得另外找地方住,不能总是住在七爷的宅子里。

    这两千两,得拿出一大半来买宅子,或者买间带后院的铺子,得让薛青昊有个落脚之处。

    而剩余一小半,她用来添置点什么好呢?

    严清怡正默默地思量,就感觉有道视线牢牢地黏着她,严清怡回视过去,见又是云楚青,脸上带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分明猜透了她的心思,等着看她的笑话。

    严清怡立时醒悟过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嫁妆的问题。

    反正京都人都知道自己出身低,是天上掉馅饼攀附上的七爷,那自己就量力而行尽力而为呗。

    不管嫁妆多还是少,总归是堂堂正正的王妃。

    是可以站在七爷身侧,与他并肩而行的人。

    想到此,严清怡顿觉浑身一阵轻松,神情坦荡地朝云楚青笑了笑。

    因为魏家人还得为第二天正式出嫁做准备,所以吃完午饭,众人就识趣地告辞。

    严清怡也没多耽搁,随着众人一道离开。

    刚走出角门,意外地见到了青柏,接着就看到马路对面,身穿宝蓝色锦袍披着象牙白云锦斗篷的七爷。

    北风肆虐,吹得他斗篷鼓胀胀的,也吹乱了他鬓边碎发,他浑然不觉,乌黑闪亮眼眸直直地看向严清怡,唇角带着暖暖笑意。

    严清怡紧走几步,上前问道:“七爷怎地到这里来?”

    七爷笑道:“突然想到你的嫁妆也该准备起来,带你去看看宅子。”说着,托着她的腕,先扶她上车,随后他也跟着进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订好的册子,“这是你的嫁妆,回头看看又什么需要添减的”

第154章() 
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用蝇头小楷记着各样物品;约莫有十几页。

    严清怡粗粗看两眼;笑道:“刚才我正想到嫁妆。”

    七爷挑眉;静静地等待下文。

    严清怡合上册子还给他;“我想即便是两手空空地嫁给七爷;还有谁敢轻视我不成?即便轻视;难道他们还敢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说话时;那双好看的杏仁眼闪动着明亮的光彩,腮边梨涡俏皮地上下跳动。

    七爷握住她的手,浅笑;“他们不会有机会低看你,”顿一下续道:“总归是你管着,放在你名下更名正言顺;以后再传给儿女。”

    嫁妆属于私产;做主母的完全可以只分给自己嫡出的儿女,而不用给庶子庶女。

    严清怡思量番;从善如流地接了;却也没仔细看;又笑问:“七爷几时来的;吃过午饭没有?”

    七爷答道:“吃过晌午饭来的;听说里头没散席,在马车里等了片刻。”

    严清怡垂眸;抬手覆在他冰凉的手上,轻声道:“往后七爷有事;尽管打发人进去找我就是;不用在外面等着。”

    “没等多久,”七爷笑笑,声音骤然放得很低,“我在外面看着客人三三两两走出来,就在猜想,下一个出来的会不会是你,猜了好几次都没有猜对。你不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吧?”

    严清怡笑着摇摇头,“后面还有两三位。我跟五姑娘说了会儿话早知道七爷在外头,我肯定第一个出来。”

    “真的?”七爷含笑凝望着她,就见她白净的面颊渐渐染上了云霞的粉色,目光羞羞怯怯地移到旁边,而编贝般整齐牙齿不自主地咬住了下唇,使得她水嫩的双唇愈加娇艳,就像是初初绽开的花瓣,等待着人去采撷。

    一种全然陌生的冲动油然而起,七爷伸手揽住严清怡肩头,将她带在怀里,带着温热的湿意的吻轻轻落在她柔嫩的面颊上。

    严清怡顿时僵住,脑海里不期然地又闪现出郭进的面孔和滴答着口水的唇,浑身的汗毛直直竖起,伴随着凄厉的尖叫,两手本能地用力一推。

    七爷根本想不到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猝不及防间跌落在地上,马车重重地颤了下。

    坐在车辕处的青松与青柏听到这尖叫,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却不敢进去察看,只隔着车壁迟疑着唤一声,“七爷。”

    半晌,才听七爷缓缓道:“没事。”

    声音很平静,却蕴含着阵阵冷意,像是从千年寒潭传出来一般,寒凉彻骨。

    严清怡不由打了个寒颤,很快从久远的往事中清醒过来,矮了身子去搀扶七爷。

    七爷闪躲开,默默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锦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坐回铺着狼皮坐垫的座位上。

    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半分情绪。

    严清怡偷偷睃他两眼,“扑通”跪在地上,“七爷恕罪。”

    七爷抬眸,飞快地扫她一眼,“你何罪之有?是我唐突了,你起来吧?”

    话虽如此,可那冰冷的声音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严清怡不敢起,死死地咬住下唇,跪在七爷面前,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七爷所为固然是不合礼节,可也并非完全不可以,上元节的时候,她进宫赴宴,而魏欣与何重一道去了东华门外的灯市。

    魏欣在信里抱怨何重管得多,这样东西不许吃,那样东西也不许吃,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她,诸样都买了。却只让她每样略略吃两口,而剩下的都让何重吃了。

    而信的最后,魏欣羞羞怯怯地说:“阿清,虽然没饱口福,可是我觉得很快乐,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

    那份开心,严清怡透过书信的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得到。

    夫妻之间,早晚都要肌肤相亲。

    严清怡可以接受牵手,可以接受拥抱,但是亲吻却受不了,甚至当那股湿热的气息扑向她面颊的时候,就会感到周身的汗毛齐刷刷地立起来。

    更遑论,两人袒裎相见了。

    可这要怎么解释,说她亲吻时就会想到郭进那张恶心的嘴脸,会想到郭进那双不安分的手?

    不!

    她永远都不会说!

    她绝不会让这世间有第二个人知道她曾受过的屈辱。

    严清怡绝望地摇了摇头。

    马车粼粼,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单调的“哒哒”声,时间漫长得好似停滞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缓缓停下来。

    透过晃动的车帘,严清怡见到青柏将车凳放在地上。

    七爷这才向她伸出手,冷冷地道:“你是想要一直跪着?”

    严清怡一手搭在他掌心,一手扶住案几,勉力站起来,膝盖处却是酸麻得要命,根本站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

    七爷看她一眼,撩开车帘,踩着车凳下了马车,回身张开双臂。

    严清怡明白他的意思,却担心他抱不动自己,小声道:“七爷搭把手就行,我自己能下去。”

    “那你自己下吧,”七爷“哼”一声,迈开步子往前走。

    严清怡吸口气,两手揉揉膝头,小心翼翼地踩着车凳下来,而七爷已经大踏步地跨进门槛了。

    严清怡急忙迈着碎步去追,一边追一边低声喊,“七爷,七爷。”

    七爷却像是故意的,步子迈得极大,而且越走越快。

    完全没有停下来等她的意思。

    严清怡不得已,提着裙角一路小跑着过去,及至走近,一把扯住七爷身上象牙白的斗篷。

    七爷停住,挥手用力一拽,想把斗篷扯出来。

    严清怡不放,索性两只手一道攥住斗篷。

    七爷给气笑了,讥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既不让我碰,又追过来干什么?”

    严清怡低声道:“我就是不放手,”稍顿一下,“院子这么大,我怕迷路,七爷喊我来,可不能丢下我。”

    那张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好像一眨眼就要滚落下来,而那双细嫩的手因为用力,指节微微颤抖着。

    七爷顿时心软,伸手握住她的腕,“你松手吧,我等着你便是。”

    严清怡眼眶一热,忙掩饰般侧过头,手慢慢松开斗篷,却是一点点嵌进七爷手中,与他的交握在一起。

    七爷长长叹口气,指着前面的院落,“这是集福堂,原先静娴公主将这里作为正房,我嫌这里不吉利,不如用东路的澹怀堂,咱们先去正房瞧瞧。”

    牵着她的手往东,走过一道月亮门,就是长长的夹道。

    严清怡没话找话道:“五姑娘很喜欢那只翡翠手镯,还说多谢七爷。”

    七爷瞪她眼,没吭声。

    严清怡续道:“她还想问问七爷有没有刻成猴子形状的,何家大哥属猴子。”

    七爷“哼”一声,冷冷地道:“她喜欢什么跟他相公去要,我没这个闲心蛇跟猴子倒是般配。”

    严清怡顿觉不妙,连忙闭嘴不言,只听七爷又道:“你是属马的,你可知道我属什么?”

    严清怡愣住,一时间竟答不出来。

    七爷立刻又沉了脸,将手从她掌心抽出来。

    严清怡脑子转得飞快,默默地合算片刻,迟疑着回答:“七爷属虎?”

    七爷没好气地道:“我去年行得冠礼,去年整二十,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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