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径在旁喝完了一碗汤。
    叶翘绿还在小口小口啜着,舍不得喝完似的。
    施与美见状,说道,“趁热吃。”她还给叶翘绿夹了个包子。
    叶翘绿朝施与美笑了下,咬住那个包子。
    施与美吃了几口,想到今天还有一堆活要干,便交代叶径好好看着叶翘绿。然后再叮嘱叶翘绿,“小绿乖,阿姨去工作,中午再回来。阿姨不在,你就跟着小径。”
    叶翘绿看看叶径,再看看施与美,点了点头。
    …………
    施与美出门后,去了趟派出所。
    她昨晚问起父母、家庭,叶翘绿就一脸犹豫。
    施与美看叶翘绿的衣着,比寻常人家好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叶翘绿迟迟不肯透『露』自己的住址电话。
    虽然这小女孩挺可爱,但毕竟不是自家的。施与美想着,还是早点送回去比较好。
    施与美去报了案。
    回到市场时,都十点多了。
    她自己开了个鲜鱼档。
    请了一个小工。
    平日里她自己都会过来。昨天碰上叶翘绿的事,摊档只能让小工帮忙替着。
    这会儿,小工见到她,打招呼说,“老板娘,你可来了。李记海鲜店老板昨晚儿特地找你来着。”
    “什么事?”
    “嘿嘿。”小工笑得暧昧,指了指角落的花束,“给你送花来了。”
    施与美脸『色』微沉,“这些东西,不要擅自帮我代收。”
    小工滞了下,『摸』『摸』鼻子,“以后我会注意。”
    施与美将那束花丢到摊档的垃圾桶。
    小工瞧着,暗自惋惜。这老板娘姿『色』可人,追求者不少,却都被她拒绝千里之外。
    施与美和叶径是前几年来这里的。
    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带着一个宛若瓷娃娃的儿子。刚到就招来不少眼光。
    施与美为人和气,不卑不亢,哪怕是那些曾经非议过她的邻居,她都能以礼相待。久而久之,大家就不再闲言碎语。相反的,邻里街坊变得很关照这对母子。
    施与美的婚姻状况,她自己从未提及。
    众人猜测是离异的。
    施与美盘起头发,换了围裙,戴上手套,站在水池边捞鱼。
    d市的人喜欢吃海鲜,她这档的生意还算不错,甚至,比市场任何一个档位都要好。
    当然,她知道,有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长相。
    偶尔会碰上轻浮的顾客,调戏她几句。不是太出格的,她忍忍就过了。像李记海鲜店老板那样直接求婚的,她从未给过好脸『色』。
    可对方锲而不舍。
    …………
    叶翘绿留在屋里,像个跟屁虫似的粘着叶径。
    他坐在木椅望窗外,她搬来椅子陪着。
    他进去厨房煲开水,她踩着步子在旁。
    他坐到桌旁写作业,她跟着坐到那边。
    叶径看着寒假本的数学题,毫无思路。他抬头,尽量用着平和的语气,“你能不能自己去玩?”
    “我不知道去哪里玩。”叶翘绿捉捉衣角,然后指指他正在写的公式,“你这个计算错了。”
    他掩上作业本,起身。
    她立即跟着起来。
    他瞥她一眼,“我出去玩。”
    “我也要去。”叶翘绿满怀期待。她在家只有自己,她特别羡慕有一群小朋友陪伴的玩耍。
    听她这话,叶径又坐下了。他唰唰唰做了几页作业,不管对错。
    叶翘绿在旁看着,有些犯困。她突然想到,同桌孙多丽说过,妈妈的被窝是最温暖的。
    虽然施与美不是她的妈妈,但是她也想温暖一下。
    思及此,叶翘绿咳了两下,略带心虚。“叶径,我可以叫你叶径吗?”
    “嗯。”叫都叫了,还问他做什么。
    “叶径,我有点困了,想睡觉。”为了增加可信度,她故意『揉』『揉』眼睛。
    “沙发有被子,睡吧。”
    “我没有睡过沙发。”
    他继续写作业,“凡事都有第一次。”
    叶翘绿愣住了。她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再细想,那话还很有道理似的。她望望那沙发,有被子、有枕头,她问:“那里是谁睡的啊?”
    “我。”他没说错,他看球赛的时候就睡沙发。
    她又愣住了。
    叶径做完一页作业,翻页,继续涂写。他现在的心思没在作业上了。他想着,等她睡过沙发,他还得把被子洗洗。
    他不喜欢睡别人睡过的。
    叶翘绿坐到沙发上,颠了颠,再压了压。
    不如床铺的软绵。
    她又躺了躺,然后立即起来。
    她睡惯了床垫,不适应这种硬度。
    她看着叶径,眼睛溜了溜,轻轻捂起头,喊道:“好疼啊,好疼啊。”
    叶径停笔,转头看她。
    她赶紧皱了下脸,继续道,“好疼啊,好疼啊。”
    她的声音稚嫩,演技同样稚嫩。
    可叶径望着她包扎得鼓鼓的伤处,最终说了句,“你去房里睡吧。”
    叶翘绿顿时笑了,也不捂脑袋了,跳起来就奔向房间。
    这里是两房的居室。
    她先去了大房间,然后又去小房间。
    两张床都是单人床,红『色』的被单都是一样的。
    她判断大的房间是施与美的。
    她脱掉鞋子,爬上床。
    刚要躺下,想起自己还穿着小棉袄。于是她又坐起来脱了小棉袄。
    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叶翘绿把被子盖上,闭了眼睛。
    这就是叶径妈妈的被窝。既然都是妈妈,那被窝应该也是最暖和的。
    躺了没多久。
    她有些冷。
    被子偏薄,不如家中的棉被。
    叶翘绿侧过身,蜷缩起身体。
    她安慰自己,一会儿就暖和了。
    却是越来越冷。
第4章() 
叶翘绿憋着一口气,连头都缩到了被子里。
    冷得背脊发凉,她想放弃体验传说中妈妈的被窝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头上的棉被被掀开。
    叶径的脸在她的上方,“你在练习无氧呼吸?”
    此时的叶翘绿,蜷缩成一个球。叶径从她圆圆的大眼睛里见到自己的身影。
    “我冷。”她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找着自己的小棉袄。她拉过衣服,匆匆穿上。然而冷意沁入了心,后背还是凉飕飕的。她『摸』了『摸』薄被,“这个被子好冷。”
    “去我妈那边睡,她的被子暖。”他不爱盖厚棉被,觉得棉被的重量压得不舒服。而且,他怕热不怕冷。
    叶翘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里不是施阿姨的被窝。”
    “嗯。”叶径说,“我不喜欢别人睡我的床,下来。”
    她笑了,蹦下床,“我去暖和的被子睡。”她本来也不喜欢睡在他的床。
    叶径不作声,转身把她睡过的枕巾、床单抽了出来。
    叶翘绿看着他抱着枕巾、床单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有一个大木盆,他将枕巾、床单扔了进去,打开水龙头。下水的过程中,他又去房里将被单拆了出来,一并扔到了大木桶。
    直到叶径坐在大木桶旁搓洗那些布单,叶翘绿才问,“你为什么突然洗被子?”
    叶径加了很多洗衣粉,“因为你睡过了。”
    “为什么我睡过你就要洗?”
    他懒得回话了。
    叶翘绿看着叶径,有点委屈了。她隐约知道他洗床单的原因。她转身跑出卫生间,直奔施与美的床。
    她不止要睡他的床,她还要睡他妈妈的床。
    让他一直洗。
    一直洗。
    …………
    施与美在中午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那边的警察说,有个叶姓人家,来报警寻人。寻的小女孩,和施与美报过去的资料一样。
    施与美一听,就知道是找到叶翘绿的家长了。她和小工交代完,匆匆离开摊档。
    她赶到派出所,警察正和一个男人聊着。映入她眼帘的,是男人坚实挺拔的背影。
    警察见到她,和男人说:“叶先生,就是这位施小姐找到了你的女儿。”
    叶呈锋回头,焦急的神『色』微微放松。
    他是昨天晚上知道女儿不见的。
    珍姨白天没敢说,出去找了一轮,一无所获。眼见瞒不住了,才哆哆嗦嗦打了电话给他。
    叶呈锋当下心都要跳出嗓子口,气极之时,臭骂了珍姨一顿。
    说不疼这女儿,是假的。但是事业太忙,他陪她的时间很少。
    眼下,什么事都不及女儿重要。叶呈锋报了警,还在学校路段找了好久。他一夜未眠,在女儿的房里躺到天明。
    叶翘绿离家前,留下了一张小纸条,表示她不高兴爸爸的爽约。
    叶呈锋抓着小纸条,心中百味杂陈。
    他很爱妻子。
    妻子难产当天,如果不是女儿红彤彤的脸让他不舍,他可能就跟着妻子走了。女儿渐渐长大,他遇过不少女人,但他心系亡妻,没有续弦的心思。
    而这个夜晚,他第一次正视女儿缺乏父母陪伴的事实。
    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叶呈锋又出门寻找。
    苍天怜见,他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的女儿好好的,现在住在好心人的家里。
    忆起失去女儿的恐慌,叶呈锋心有余悸。此刻见到那位好心人,他连声道谢,“谢谢,谢谢。”
    施与美莞尔,“不客气。”她微微和他拉开距离。她在鲜鱼档待久了,身上总是带着一阵腥味。
    叶呈锋却像没闻到,往前一步,“小绿现在在哪?”
    “还在我家。”施与美顿了下,“她的头受了点伤。”
    叶呈锋的脸『色』又现焦虑,“严重吗?什么情况?”
    “医生说没什么,再敷几天『药』就好。”施与美没敢在这一刻将自家儿子踢球砸伤叶翘绿的事全盘托出。
    叶呈锋抽出烟,递给几个警察。他道谢了一轮,然后随着施与美回去接女儿。
    一路上,叶呈锋为了避免冷场的尴尬,问了些女儿的事。
    施与美都微笑对答。提及叶径踢球伤到叶翘绿的事,她一脸歉意。
    叶呈锋听闻女儿并无大碍,倒也未加责怪。
    拐进香山街口,施与美就见到不少熟人。
    他们对她身旁的叶呈锋投以好奇的目光。叶呈锋成熟稳重,气度不凡。众人不免联想到某种暧昧关系。
    施与美这会儿不便解释,只能快步往家的方向。
    叶呈锋瞄了眼破旧的楼栋。“这房子很旧了啊。”
    施与美轻声回答,“嗯,几十年了。”
    “买的还是租的?”
    施与美愣了下,“是我父亲的单位福利分房。”
    叶呈锋没再继续问,跟着施与美上楼。
    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刻,他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叶翘绿在暖和的被子里睡得正香。
    叶呈锋笑着给她捂捂被子,又轻抚过她的脸颊。他离开房间,掩上门,压低声音道,“让她再睡会儿吧。”
    施与美点点头,转眼见阳台上晾着的被单、床单。她眉心一簇,大概猜出了什么。
    她招呼着叶呈锋入座,然后进了厨房煲开水,顺便泡了壶好茶。
    待她出来客厅,叶呈锋从钱包中掏出一叠蓝黑『色』百元钞,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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