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凰欲鸣 [出书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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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 [出书版完结]-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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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尖的大臣看见孙显从东厢房出来的,揣测着里面坐着的贵人是谁,不消一二便忙附和着孙显说道:“事也不可能一下做完。殿下保养好自己个儿的身体,这才是百姓之福。我等先行告退。”

慕容瞮皱了皱眉,但也不好反驳江妘笙的意思,当下点了点头让众人散去。

“这样劳心劳力,你也该换药了。”江妘笙扶着人从东厢房里出来,有些昏暗的大殿里越发映的她风姿摇曳。慕容瞮一笑,面上有些倦意,但精神依旧很好,“不妨事,倒是你,在里面坐了一天,闷不闷?”

江妘笙摇了摇头,走到慕容瞮身边,拿起他们方才商议的记录看了看,又放下道:“自己做时只觉得累,其他还不曾觉得如何。今儿听你同他们说话,我才晓得,原来这些日子我是这般模样……越发不像我了……”

“怎么不像?人本有成长,一生何其漫长,难道都只是一成不变?”

江妘笙偏头想了想,释然一笑。

慕容瞮又拿起一份册子递给她,“你看看,这是近来的账目,和你心里的可有出入?”

江妘笙接过那册子却没看,只是拿在手里摩挲着。她一双眸子半闭未睁,看着手里的册子闲闲的说道:“不必看了,哪里会没有出入,只要明面上过的去也就是了。只是……”江妘笙皱了皱眉,抬眼看着慕容瞮,“如今朝廷确实拿不出银子来了……靖王撤卷走了很多银两,这些日子西北战事的开支也不小。如今又要支持渭河的防守……”

“唔……”

“其他尚可节俭,但如今靖王哪里少不了要打仗的,军饷开支省不下来。你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慕容瞮也为这事儿头疼。他在殿上来回走动,步子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上。

“那些账目上还有大约一百万两,实际上能动的还有多少?”

“……七十万两。”

慕容瞮停下脚步,负手言道:“拨五十万两入军中……江妘笙,随我去江都郡吧……”慕容瞮转头看着江妘笙,两人之间略隔了些距离,让彼此看起来都有些面目模糊。

江都郡是渭河以西的郡县。慕容瞮要去那里,目的显而易见。

江妘笙笑了笑,一步一步走近了慕容瞮,直到看清他眼中的一丝期盼,直到看清他鬓角的那一抹风霜。

第四十章  时不待我

马车外的风物不断地变换着,但车里的人却恹恹地不想去看了。以前不断地想过出来后会如何如何,而今倒是出来了,却平静地很。江妘笙慵懒地叹了一口气蹭了蹭暖暖的狐裘,不知道慕容皓出宫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平静。江妘笙没有把慕容皓的事儿告诉慕容瞮,但想来他也不会不知道。只是已经尘埃落定,多问无益。

忽而一阵寒风,让江妘笙皱了皱眉睁开眼来。慕容瞮挑起帘子笑道:“我连夜赶路去江都郡,你们慢慢来,今天在驿站休息一晚,明天再进城,如何?”

江妘笙想了想,道“也好。”于是那帘子又落下,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远去。

“主子,要热茶吗?”妙彤在马车里替江妘笙掖了掖脚尖那儿的锦缎。

江妘笙摇了摇头,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汇总了最新的消息,理清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才知道原来慕容旭之所以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河东扩展,是因为慕容博的缘故。不知为何,慕容博竟站在了靖王那一边。江妘笙嗤笑,果真是一丘之貉。不过这样也好,要是慕容博帮了昱王,那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了。

如今双方对峙,河东富庶但兵力不及昱王,且慕容旭名不正言不顺。而河西兵多将广,但钱粮欠缺。如今天寒地冻,也不知这一去是个什么局面。江妘笙揉了揉额角,虽说一切都让慕容瞮去操心,可自己又能这般轻松地放下吗?为这江山,她实在付出了许多……

入了夜歇在驿站。虽然一切简陋,一应用物也还齐全。江妘笙下了马车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这寒风凛冽却让人精神抖擞。妙彤伺候着江妘笙去了上房,其余人等也都胡乱寻了个地方休息,只盼着明日入了江都郡在好生休整。

用过晚饭,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只是江妘笙一整天困在车里,此时精神倒是难得的好。她推开窗瞧见月色皎皎,便想出去走走。妙彤本要跟着,但江妘笙见她哈欠连天的就制止了她。

“我只在这外面走走不会有事的。”江妘笙让妙彤先睡,自个儿捡了狐裘披风出了房门。

驿站的夜色静悄悄的,但是与宫里的静却又完全是两回事。江妘笙故意走在雪地里,偶尔还踢一下雪玩耍。只觉得在这样的静夜里,人也是自由的,快乐的,恣意的。不像在皇宫里,那样的静,仿佛坟墓。

天上明月高悬,哪怕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也不觉得吓人。江妘笙在驿站撕走漫无目的的走着。只觉得难得的惬意和轻松,一切名利如浮云,爱恨如尘埃。

“江瑶章好兴致。”冷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来把人也卷进了地狱。江妘笙僵立不动,眼睛却大张着,小心地搜索着。

“江瑶章不必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

江妘笙还是没有动。

“这里有一封信,本想送到江瑶章房里去的,可惜驿站里人太多……好在江瑶章有这么好的兴致……”

“放在那里吧……”江妘笙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没露出什么胆怯,“不知道是谁这么用心想着我。”

“靖王殿下一直对江瑶章的风姿念念不忘……”

靖王的人……江妘笙皱了皱眉,一封信轻飘飘地落在了她一尺之外。四周又静了下来。

江妘笙没有迟疑很快拿起了那封信,就着月光看了。

信不长,但江妘笙却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那些字仿佛有生命一般,一个劲儿地往她脑子里蹦。

“慕容旭……这又是什么把戏……”

天明,一切照旧。暗夜里的事早已无踪。

江都郡地处渭河以西,往来交通便利,是商贾云集之所。只是眼下这些商人们都在想着搬家。入了城,往日热闹非常的街市也冷清了不少。江妘笙仔细打量着这座城,那些整齐的民居,宽阔的街道,都让她想起了记忆中的梁州。或许,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的吧。人只要活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少得了哪一味呢?所以,都有这样的一些店铺,都有这样的一些街道。

马车很稳当地停了下来,下车的那一刹那,看着慕容瞮伸过来的手,江妘笙迟疑了一下才伸出自己的手去握住。那一刹那,江妘笙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问题来,他是谁,我又是谁?

眼前的人虽风尘满面但依旧俊逸不凡,而自己呢?虽衣着华美,但早已是残花败柳了吧……

慕容瞮并未发现江妘笙有什么不妥,他正神采奕奕地讲述着眼下的局势。其实他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江妘笙含笑听着并不插话,只是昨晚月光下那些字又冒了出来,撕扯着她的神经。

“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我们,他说我们。

江妘笙看着慕容瞮,想让自己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可却颓然地发现,自己寻不到答案。

“带兵打仗我并不如你,一切由你定夺吧。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江妘笙对着慕容瞮笑了笑,转身走向为她安排好的房间。

妙彤见江妘笙回到房间后精神不振,便关切地问道:“主子可是昨夜出去受了凉?”

“妙彤。”江妘笙的声音有些高,她自己也觉了出来,忙摆了摆手,放缓了声音道:“昨天夜里出去的事不要同别人讲。”

妙彤不解,但知道昨夜一定出了什么事。可眼下还有什么不能讲呢?难道主子还是不信任昱王吗?

“我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不要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主子要做什么?”

江妘笙顿了顿,垂头看着地面,“我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个怎样的结果。”说罢自嘲一笑,打发了妙彤出去,自己在房里坐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到吃晚饭的时候,慕容瞮来敲了敲门,江妘笙推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出去。慕容瞮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眼下事物繁忙一时也顾不上多问。

江妘笙就这么在屋子里关了一天,只是妙彤进来送吃的的时候见她还是一脸苦色,便知道这一天也没能让江妘笙作出决断。也不知是怎样的事情,竟让她这样苦恼。

“主子,无论如何先吃了饭再说吧。”

“我没胃口。”江妘笙叹了一口气,“我只觉得头疼得要死。”

“主子究竟在为什么事发愁?”

“鱼和熊掌……”

妙彤不懂。

“靖王和昱王。”

“主子不是一直站在昱王殿下这一边吗?在帝都主子劳心劳力,险些失掉性命,难道不是为了昱王殿下吗?”妙彤是彻底地不懂了。走到了这一步,江妘笙怎么还会动摇。

“是啊……我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妙彤,你知道吗,我进宫的目的——”说到这里,江妘笙戛然而止。她的付出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但是当靖王抛出那个诱人的条件时,自己还是动摇了……是对昱王还不够有信心吗?

那个男人真的能一统河山吗?那个男人真的会杀掉慕容博吗?

不——

等等,谁会杀了慕容博?

江妘笙冷笑一声,对妙彤道:“昱王现在在哪里?”

“王爷在前厅议事。主子,您……”

江妘笙看着妙彤,笑的越发诡异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去叫昱王来,我有话要同他说。”

看着江妘笙的笑容,妙彤心里越发没底了。

“快去,我突然想到了很好的法子……”江妘笙不再理会妙彤,而是坐下来开始吃东西。她饿了,只是吃着吃着还是会忍不住笑出来。靖王的信里提出的条件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好了……

那封不长的信里很委婉地表达了靖王殿下对于江妘笙身世的了解。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江妘笙参与朝政以来,慕容旭就派人暗中调查了她。虽然费了很多周折,但是从靖王信里的语气看得出来,他觉得一切都还是值得的。现在他告诉江妘笙,只要她能杀了慕容瞮,那他也会把慕容博的人头双手奉上,一命换一命,多合理的交易啊……

慕容旭之所以写这封信,是因为在他的人生中并无情爱,只有利益。江妘笙既然能为了报仇入宫为妃,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她爱慕容瞮吗?爱情是什么,那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比起仇恨来,实在太容易让人忘怀了。在慕容旭眼里,江妘笙确实是一个有些才华的女人,能帮慕容瞮守住了半壁江山。但是,这样的女人要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当她发现慕容瞮是她复仇路上的挡路石时,她会怎么做?

一只白鸽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就像是一片雪花。它轻轻地落在了慕容旭的手上,它那么小,那么轻,谁也不知道这天下因它而变了模样。

江妘笙抱着手炉站在江都郡外面对着渭河滔滔。其实这天下大势与她一介女流有何相干。就算她做得再多又怎么样,那史书上能为她一个女人立传吗?她想做的,从来只有一件事,之所以成就今天的江妘笙,不过是命运自以为是的玩笑。

慕容瞮从身后为她加了一件披风,联系道:“这里风大,回去吧。”

江妘笙转头对他笑了笑,“慕容瞮,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肩膀处,“你刺过我一剑,你记得,你欠我一剑。”

“好好好,欠你。先回去吧。”

江妘笙笑得更开心了,也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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