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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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杀-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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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儿不耐烦,道:“有话说罢。”

甘棠心道:再怎么绕弯子,攸儿必会心寒。总待自己争得了龙宠,有了喜,到时以此要挟,帮攸儿了结了心愿,那时她就解了心中的愤恨了。

便道:“姐姐前头给你的小狮子,有人来要了。”攸儿扔了槌子,扯开领子,伸手扯下了小狮子,连线都断了,摔到甘棠怀里。

甘棠料她必是气极了,不好劝,转身去了。

把小狮子递给夏音,夏音捧着瞧了,喜不自禁,连声道谢。甘棠瞧着她,也不多言语。正好嬷嬷过来,两人就去了。

一时,攸儿又快步进来,把一包袱扔在床上,道:“索性来个干净。咱们两个日后就没了牵扯。”撩帘出去了。

甘棠看时,还是那个青灰绸布包袱,打开来看,里头衫裙、锦鞋,还有两支钗,一样不少。衣裳还是那模样,并没有穿。可见攸儿待自己的一份心意。

暗道:妹妹放心,姐姐一定还了你的这份情。皇后看中了我的性情温和,还有身上的病。只要姐姐还有一口气,必让妹妹离了这处险地儿。

心里暗自打着主意,竟不曾见束楚进来。

束楚道:“刚才皇后娘娘叫人传话给你,碰上了我。让你穿戴齐整了,晚膳过去服侍。说就穿赏你的两件。那边攸儿、金盏也过去,都送过衣裳去了。”

第四十八章 妙人

晚间,凤坤宫,皇上驾临,与皇后共用晚膳。因皇上份例添了进来,皇后平时用膳的屋子里头桌子嫌小了,便照旧例挪至后厅堂。皇上、皇后南北坐了,几个宫女依眼色举箸捧碟布菜。

甘棠等三人不曾应付此种场面,皇后娘娘便让她们站于一旁,听嬷嬷的吩咐倒酒添茶。

皇后娘娘瞅皇上神色恬平,料今日朝上没有烦心的事儿,言道:“皇上且尝尝这道香爆螺盏,再饮口梅酒,倒是爽口呢。”

皇上略点点头,宫女便来皇后娘娘这边,用雕龙的银勺舀了,放进银制石榴花边团龙凤底平碟,端了过去。

一旁的嬷嬷便使眼色给甘棠,让她过去斟酒。

甘棠刚要挪步,身右的攸儿暗挪一步,正踩她脚上,待甘棠顿悟,攸儿已趋前,执起了镌梅小壶,袅袅挪挪碎步到了皇上那边,左手托底,右手轻捏壶提,缓缓倾了一杯。

皇上口中咽下香螺,端起盘龙金盅,咽了一小口,确是口中螺香、梅子清香,让人回味。顺眼瞧了瞧倒酒的宫人,倒是面生,便问道:“这是新来的罢?”

皇后娘娘心中有些懊恼,但又觉若攸儿上去了,倒也是算自己的人呢,道:“刚来的。原是绣娘。”

皇上又看了攸儿一眼,道:“那样必是手巧了。”

攸儿面上飞起两朵子红云,皇上瞧见了,越发有意。

膳毕,皇后、皇上移驾正房。二人闲谈几句,皇后道:“皇上今儿到哪宫里安歇?”

皇上笑道:“自然是皇后这边了。”

皇后娘娘抬起右手,小指上套着一菱形红宝石戒指,道:“只是不巧,身上不爽快呢。皇上还是回去罢了。”

皇上道:“这几日是老律例了,若到别的宫里头,难免起事端。”

皇后笑道:“皇上尽可回乾熙宫。我给皇上送个妙人儿过去,谁去上谏呢?”

皇上笑了,道:“难得皇后这样贤良。”

皇后抿嘴一笑,道:“皇上觉着哪个好呢?”

皇上望着皇后,似有不解。

皇后又道:“用晚膳时,加了三个新上来的。”

皇上道:“就叫那个罢了。”

皇后知他指斟酒的攸儿,便颔首笑应了。皇上又陪皇后小坐一时,便起驾回了乾熙宫。

皇后娘娘打发嬷嬷去叫攸儿上来。攸儿过来了,皇后娘娘便赐她新衣,又道:“皇上喜你伶俐,你且去沐浴更衣,一会子就送你到乾熙宫侍驾。

攸儿欢天喜地,随嬷嬷出去,自去准备。

一宫女进来道:“甘棠求见。”

皇后皱眉:该急眼时不急,这时候来有何用?白讨人嫌。且看她说什么。便传了她进来。

甘棠进来,便跪在地上,道:“甘棠辜负了娘娘,实是大罪。”

皇后道:“起来说话罢。”

甘棠道:“皇后娘娘容甘棠讲完,再起罢。”

皇后便随她。

甘棠道:“方才正碰上几个嬷嬷叫了攸儿上来,可是要侍驾么?”

皇后言道:“这是你该问的事么?”

甘棠道:“奴婢并未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讲给娘娘,免得将来生祸。”

皇后娘娘笑了,道:“我倒不明白了,有何祸可生?”

甘棠道:“攸儿是罪臣之女,其家已抄了。其父也获罪被斩。想是绣房的姑姑不知她竟有这样大的造化,只想着是一般地伺候娘娘来了,才荐了她来。”

皇后娘娘暗道:自己还是心急了,竟不曾想到这上头。若机缘凑巧,她再有了龙种,可就又要费心神。只是皇上既已点了头要她过去,这可怎样呢?

甘棠又道:“皇后可愿谴了甘棠过去,好歹过了这一遭儿。”

皇后为难道:“你为了本宫着想,倒是难为了你。我嘱咐你穿了夏布衣裳,也是想着能让皇上先看见了你。只是刚才你落了一步,皇上已是看中了那个攸儿,直说要了‘那个’去。”

甘棠想了片刻,道:“既然皇上并未点了名姓,皇后就拼了这回。但讲甘棠穿了夏布衣裳,那两个皆是平常装束,以为皇上是指了甘棠的,便蒙混过去了。”

“倘皇上生了怒气,我到时也无法保你的。”皇后面现忧色,心里却道:难得她一心往上爬,正好挡过这一回。

甘棠道:“若皇上不喜甘棠,不管是杖责还是别的,一概是甘棠的命罢了。”

皇后便允诺下了,叫了宫女去取好衣裳来。

甘棠见状,道:“我包袱里还有两身没有穿上身的,也是在太妃娘娘那边新做的。不是嫌了皇后娘娘的不好,怕万一遭祸,不吉祥。”

皇后便道:“那你选几样钗环罢,就算本宫先给你道贺了。”

甘棠面上红了,若在家中,这就是出阁了,总有一分象样的嫁妆。还能搂着娘痛哭一场。

片刻,几个宫女捧了几个一尺见方的剔红饰匣进来,芳郊过去,一一打开,一匣金质,一匣嵌珍珠,一匣玛瑙,一匣翡翠,一匣琉璃。里头又分格,每格放几样,式样不同。

甘棠一时眼乱,不知挑些什么。芳郊拿起两支花簪给甘棠看,道:“这样子喜庆。”

甘棠接过来看:一支簪顶花长三寸,顶花白玉花瓣,红宝石花芯,旁衬金蝶,两粒珍珠饰了蝶须,花四周饰红、蓝宝石;一支正面饰宝瓶喜字、蜻蜓、蝴蝶,两侧是红珊瑚磨制的菊花,反面是并蒂莲花样。

把花簪放回匣里,她道:“奴婢身贱位卑,还是拿样简单些的罢。”遂走至珍珠匣子边,单拿了一支簪头嵌东珠的簪子。

皇后娘娘笑道:“你说不配插了花簪,这颗东珠不知值了几支花簪呢。”

甘棠笑道:“奴婢能见过几样东西,让娘娘笑话了。还是再选一件罢了。”便作势要放下簪子。

皇后娘娘笑道:“这是你和它的缘分。不用换了。”又让芳郊给拿上了几件镯子、耳环之物。便让几个宫女带她下去沐浴梳头。

第四十九章 承幸

皇后娘娘笑道:“这是你和它的缘分。不用换了。”又让芳郊给拿上了几件镯子、耳环之物。便让几个宫女带她下去沐浴梳头。

在沐房中,甘棠任由她们给褪去了衣衫,躺在竹床上。闭上眼,好似远处传来一阵泣声,待要凝神听时,又没有了。几个宫女便用木勺舀了温水,轻淋在她身上,轮番拿布巾给她擦拭。后,一宫女问道:“姑娘再到盆中泡泡么?”

甘棠便进去,略待片刻,便出来了。宫女先给披上一罗袍,到了竹屏后,才开始梳妆。依着甘棠的意思,脸上只抹了香脂,拿细棉布子摁了。梳了一反绾髻,插上了那支东珠的簪子。又拿过一旁的新衣,从里至外给她穿了。褶裙是月白飞鱼补纱,襦衫是湘黄织金纱,又披一窄幅的粉捻金的披帛。末了,一嬷嬷言道:“到底是你的喜事,把这个戴上罢。”递上了一朵大红剪绒花。甘棠含泪接过,向那嬷嬷稍拜。轻把那绒花插在髻后。

两个嬷嬷进来,道:“备好了软轿,姑娘这就走罢。”

甘棠便轻移莲步,出来沐房,言道:“嬷嬷且等等,我回房一回。”

嬷嬷笑道:“姑娘速取速回,轿子候着呢。”

甘棠便回去一趟,一宫女跟着。进了房,束楚在,红寥也坐着。见甘棠那样装束进来,二人也不说话。甘棠问候了一声,自开了柜子,取出包袱,拿了一个布包,放入怀中。出来了,就听见红寥言:“这就去了?”倒是没听见束楚言语。

刚出来小院,迎头看见了攸儿,头发还湿着,随便挽了个髻子,犹滴着水。盯着甘棠,幽幽言道:“姐姐还是姐姐呢,究竟比妹妹老辣。”

甘棠也不与她多言,绕过去了。攸儿在后头喊道:“你心安吗?”

甘棠疾步去了,软轿在凤坤宫门十几步外等着,两个嬷嬷、两个宫女,另几个公公旁边候着。

宫女撩了薄纱轿帘,甘棠俯身进去坐下。公公道:“起!”两轿公公便起身抬轿去了。

三箭之地,片刻工夫就到了。

乾熙宫外头的公公进去通报,出来几个宫女,接了甘棠,随着的两个宫女也跟着进去。

先来至一偏房内,两个年纪大些的嬷嬷扶甘棠进去,笑道:“宫里的老律了,姑娘担待罢。”便卸下簪子,散了头发,细细看了,又褪下衣裙,抖了,铺在桌上,举着灯盏拿手在衣上抹过。打开布包,只是几层绢子罢了,甘棠道:“胃寒。只好日日捂着。”再让脱下绣鞋,也查了。一嬷嬷拍手,两宫女进来,重给甘棠穿戴上,与前别无二致。

这才领了甘棠往里头走。过了两道内廊,有两宫人过来迎,原来的几个便退了。走了几十步,才住了,向屋里道:“皇上,人过来了。”让甘棠进去,便到了一边侍立。

甘棠刚抬步,一宫女过来,扶了她的手,并笑吟吟道:“姑娘好走。”迎了她进来。

转过屏风,来至里间,皇上正坐在案前,手中把玩一样器物。

甘棠跪下拜见,皇上叫起,赐座。

甘棠低头坐了,心中惴惴,但听皇上讲些什么。

“抬起头罢。”皇上言道。

甘棠略抬头,眼中便见了皇上手中的玩物:一剔透的琉璃猪。细看,又不象琉璃。

“怎么不是——”皇上拧眉道。旁边宫人听了,早过去摁了甘棠。

甘棠跪下,神色不慌,平声静气言道:“奴婢给皇上献来一物。若皇上喜欢,请免了甘棠的死罪;皇上若不喜欢了,再一并问了甘棠的罪过。”

皇上纳罕,便道:“且呈上来罢。”

宫人松了手,仍站甘棠身旁。

甘棠取出布包,举过头顶。一宫人拿去,打开,只是几层的绢子,缝在一起。

甘棠道:“铰开就是了。”

皇上点头,宫人便取了剪子,铰了边上的丝线。展开绢子,竟有五尺长,三尺宽,是一幅水墨人物画。

皇上瞧了一眼,道:“只是一幅画罢了,何足为奇。”

甘棠言道:“禀皇上,是绣的一幅画。”

皇上诧异,便叫宫人将画铺了案上,挪了灯盏来看,确是绣图。前头也有将绣的绢子裱了,只是这幅颜色素淡,只以黑色丝线调配山水的深浅、浓淡。看不出丝线的变化,却显出山的远近明暗、水的清亮幽深、人物的丰满清癯。若挂在墙上,根本瞧不出是绣品。

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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