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影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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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影摇风-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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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真相已摆在眼前,许多曾死在何清修手中的冤魂生前之友都怒不可遏地冲过来,高喊道:“快杀了这个畜牲!”
  冷若烟眼中的戏谑之色更深,如猎人看着已落入陷阱的猎物一般,并不急着动手。
  杜宇文怒喝一声:“来人!把何清修抓起来!”有家丁应声上前,何清修自不甘心被缚,还要做困兽犹斗。冷若烟一剑便挑断了他的脚筋,并刺穿其的琵琶骨,废去了他的武功。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何清修被拖了下去。
  杜宇文带头向冷若烟致谢道:“冷姑娘,多谢你为武林又铲除一害,刚才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冷若烟平静地吐出两字:“没事。”她又想离去,慕容如风却拽住她道:“若烟,过来见见我的家人。”
  “我不要。”她心中有些慌。
  “求你了。”他恳求的表情根本无法令人拒绝。慕容如风将她一直拉回自己刚刚离开的桌前,对着身前几桌人道:“爹,娘,各位兄弟姐妹,这位冷姑娘是我的好友,前番我出门便蒙她一路照顾,是如风的生死之交。还望大家也能与她结成朋友。”
  冷若烟这才注意到附近这两三桌的人无论性别年纪,个个都气质高雅,容貌出众。不仅慕容雄在座,便是她先前遇到的慕容萍、慕容燕、慕容南、慕容玄也都列席其中,放眼看去,足有四五十人,竟似乎整个慕容世家的人都在这儿了。
  众人中,一年龄最长的老者神形清俊,对冷若烟微笑道:“冷姑娘年纪轻轻便风采逼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慕容庄主。”冷若烟一眼便认出这位便是慕容世家的当家者,慕容文源。为表敬意,她摘去了面纱,以真面目视人。即使是拥有众多美女俊男的慕容家人也不禁个个露出惊艳的神情。
  慕容如风有些急切道:“爹,我可不可以先带若烟退席?孩儿与她数月未见,有很多话要说。”
  慕容文源的两侧坐着的是他的两位妻子,慕容文源同一般人不一样,娶的是一对姐妹,妻子无分大小全为正室,所争之子也无分嫡出与庶出。此时,慕容如风的生母道:“如风,何必急在一时呢?寿宴刚开始你就要退场,会让其他宾客笑话的。”
  慕容萍则笑道:“让他去吧,反正若强留他在这儿,他的心也飞了。”
  几位长辈互视几眼,慕容文源发话道:“只许去半个时辰,一会儿还要为你大姐夫敬酒呢。”
  “如风记下了,一定不会忘的。”慕容如风兴奋地拉着冷若烟去了后花园。
  前厅内,慕容家未见过冷若烟之人都窃窃私语:这个冷若烟与如风的关系看来不简单哪?
  大多数人都皱起了眉,即使冷若烟的行为举止也不失了“侠”字,但做法偏激,行如杀手,实在不是一向推崇以德服人的慕容世家所能接受的。如风和她走得如此近,不是件好事。
  在后花园中,久别重逢的两人已忘却刚才发生的一切,月色下,两情缱绻,已是眼内无日月,心中忘天地了。
  “若烟,你不知道能再见到你,我有多高兴。”慕容如风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就连一向空幻的双眸也似乎染了一层光彩,他口气任性地要求:“答应我,这一次不要急着离开。”
  “我,我还有事要办。”冷若烟低下头,她不善于撒谎,若非慕容如风双目不能视物,她那张忧郁哀惋的脸一定会令她在他面前更加无所遁形。
  慕容如风固执道:“那我陪你去办。”
  “不行!”她忙着否决,正因为是要逃开他才会胡乱编撰借口,又怎么会同意他再跟在自己身边呢?
  “为什么不行?因为我会‘拖累’你?”慕容如风狡黠地笑笑,“我记得我在幽罗城中的表现应该还算不错吧?”不再打趣她了,他干脆戳穿她的心事:“若烟,不要总拿同一个借口来骗我,第一回你就未曾骗倒我,难道第二回就可以了吗?”他霸道地说道:“这一次你休想再轻易逃掉。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真麻烦。”她无奈地叹口气,不知自己怎么会与他纠缠不清?
  慕容如风低笑:“我知道。”轻拥她入怀,双方都有一种旧梦重温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便回想起当初在幽罗城冰室中的那一天一夜,分隔数月,对方的气息依旧,而这段情却并未因时间相隔而有所消减,反倒是逾加浓烈得难以化开了。
  天,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由于慕容如风的一再坚持,冷若烟当晚只好留宿杜家。
  杜宇文大寿的第二天,由杜宇文做东,邀请慕容全家去游湖。
  冷若烟本不想同往的,但扭不过慕容如风的一再恳求只好相随。站在整个慕容氏家中,她孤冷的气质遗世独立,难以亲近。除了她身边神情兴奋的慕容如风,其他慕容家的人都以一种审视、判究的目光站于远处,遥遥相望。
  湖上清风阵阵,船体在水面荡起层层波纹。四周是喧闹的人声。冷若烟立于舷边,目光茫然的望着岸边的垂柳,忽然想起似乎曾由句词说:垂柳千条,不系行舟住。回望船所历的来时路,波纹过后便是平静。数年前,偶至海边,曾听一老者言道:“无论海底如何翻腾汹涌,海面总是平滑如镜,似乎能容纳一切的世事变迁。”是否人之一生亦是如斯?无论有多少的坎坷艰辛,爱恨情仇,也终归是要归入尘土,归于死之永眠。
  “若烟,要听我弹琴吗?”慕容如风轻柔的询问将她的神志唤回。回头看,才发现慕容如风的身边站着一位着湖蓝色衣衫的少女,虽面带微笑,但眉宇间却有一股少见的沉郁愁苦之色,而慕容如风的身前不知何时放了一张古琴。
  那少女先开口自我介绍:“我叫慕容雪。”
  “这是我六妹,我曾和你提过的。”慕容如风的提示让冷若烟想起,当日在崖底他似曾说过什么“我六妹性情较冷,喜着淡色”之类的话,但这些话她从不曾真正放于心中过。旁人如何,与她无关。
  慕容如风依旧在等她的回答:“平湖秋月好吗?还是泛沧浪?”
  冷若烟暗叹一口气,不能不应了:“随便。”
  慕容如风低缓的拨动出第一个琴音,整艘游船骤然安静下来,人人都在凝神倾听。
  作为一个超于常人的失明者,慕容如风似乎已习惯于给人们带来无穷的惊喜和叹服。他的琴声如其人一样,温雅、平和,听上去令人的心暖暖的,好像云游于山间溪畔、云中月上般飘飘然。似醉微醒,曲引花旋,琴音犹在白云飘渺之间。
  湖上渐渐升起大雾,从湖的远处忽然传来朦胧的箫声,袅袅凄凄,动人心魂。冷若烟不禁顺着箫声看去,只可惜雾实在太大了,只隐隐约约看到一艘小舟正在靠近,船头还有个人影。
  听到箫声,所有的慕容家人都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慕容雪轻语道:“他到底还是来了。”
  是谁?冷若烟不知道。箫音与琴音相和,在湖面织成一张音网,罩住了所有人的心。
  慕容如风似乎故意要和对方较劲,指尖一挑,曲风骤变,刚刚还平如秋水的乐曲此时烈如雷霆,几乎要震散了这一湖的浓雾。
  来人也不含糊,当即也变,不仅和音一丝不差,而且箫音始终醇厚清晰,绵延相传。能做到这两点者,除了须是一位乐之高手外,还必须精于内功。冷若烟暗暗猜测:此人必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慕容如风“铮”的击出最后一个琴音后,微笑着对箫音所来的方向大声道:“七哥,如风服你了!”
  随即,从湖上传来朗朗笑声,小舟渐进,未停靠于大船边时,船上之人便一跃而起,如江风般迅捷,却又极其轻巧的落于大船的船舷之上。来人对着船上所有的人拱手一礼:“抱歉,我来迟了。”
  冷若烟此时才看清来人,那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袖口尤其宽大,手执一只碧玉长箫,容貌与慕容如风竟有七分相似,但气质却别有天成,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好像除了天地,眼中再不会有任何的人和事可以挂怀。慕容如风既然喊他做“七哥”,那此人就一定是被世人奉为“画神”的慕容雨了。
  冷若烟冷眼旁观他的到来,他却先看向冷若烟这边,而且直接便走近到她身边,毫不掩饰地仔细打量着冷若烟,露出善意激赏的眼神:“想必这位就是冷姑娘了?真是堪称人间绝色啊。”
  如此坦白直率的称赞,一点也不避讳世俗的眼光,慕容雨一出口就让冷若烟吃惊不小。
  慕容雄身为长兄,皱着眉道:“老七,你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怎么还不改啊?”
  慕容雨哈哈一笑:“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慕容如风则为他对冷若烟的赞语感到高兴,道:“能得到七哥你的称赞必然不虚。若烟,改日应请七哥为你做一张画。”
  冷若烟依旧冷眼无语,慕容雨也不介怀,又看向慕容雪:“六妹,最近身子好点了吗?”
  “谢七哥惦记,我很好。”慕容雪回答的很是庄重客气,对于亲人的询问而言,已经有些过于生疏了。
  慕容文源在远处发话道:“老七,差人三催四请的,你怎么今天才到?甚至误了昨天向你姐夫敬酒。”
  慕容雨一展袍袖走过去,面无愧色,甚至还有几分得意:“我在岭南发现一处绝妙的山景,每隔三年才得一见,实在不愿错过。”他顺手举起旁边桌上的酒杯,向杜宇文一敬,道:“姐夫,七弟向你赔礼了。”
  大概是杜宇文对他的言行放纵早已习以为常,也举起一杯酒,与他碰杯同饮而尽。
  听到慕容雨又去与别人寒暄,慕容如风靠近冷若烟,悄悄解释道:“七哥性情直爽,你不会介意吧?”
  冷若烟并未回答,却突然腾身而起,跃出船舱,以湖上的各个船只为踏板,跃上湖岸。
  “若烟!”慕容如风听到其他船家的惊呼,以为冷若烟是要突然离开,恨自己身在湖心无法去追,却不料身侧忽有人抓住他,然后是七哥慕容雨的声音:“看看去!”紧接着,他们也同样跃出了游船。
  冷若烟是因为听到湖畔似有女子的哭声而去的。她本来是不关心旁人事的,但这哭声过于凄婉,好像……她已故去的娘。
  此刻岸上正有一位妇人死命拉住一男子的衣角,边哭边求告着:“求求你,回家吧,家里的婆婆女儿都在等你呢。”那男子则很不耐烦道:“你少烦我了,耽误我赢钱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女子依旧悲泣着:“别再去赌钱了!家里已经没东西可卖了!”男子一瞪眼,一脚踹开妇人,大喝道:“没得卖?逼急了老子就卖你!滚一边去!”
  妇人被踹的站不起身来,但仍伏在那男子脚前苦苦哀求。男子还想抬脚再踹,冷不防被人“啪”的打中一个耳光。男子一下被打懵了,四下环顾打他的人,却突然被一道寒冷的剑锋搭至颈上,一个比剑锋还冷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卖家卖妻,嗜赌成性,留你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多余!”男子惊悸的腿脚发软,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吓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他妻子,转而向他身后之人连连叩头求情:“女侠,求你放过我丈夫吧!求你了!”
  冷若烟眯着眼睛看着那妇人:“你为他求情?你可知天下男人俱薄悻?!”
  “可他终归是我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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