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者- 第13节

“哦？你是瞒着他来和我说话的？”雷札德问道。

“是啊，他让我不许和你接触呢，”雪莉甜甜地一笑，“不过你不会出卖我吧？让他知道的话，我们两个都得受罚哟。”

“当然，”雷札德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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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雪莉已经离开以后，雷札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已经全部消失了。

“出乎意料的敏锐呢，不过与其说是智力，不如说是直觉，”雷札德心想，“好在我已经可以确定她并不是阿塔隆派来监视我的，否则有些话阿塔隆是绝对不会让她说的。”

“聊天只是个借口，我在试探她，而她也同样在试探我。”

“从今天的反应来看，她对我怀有某种目的，虽然我还不能看出具体的内容，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她并不希望这个目的被阿塔隆知道。”

“外表看上去只是个小孩，但其实并非如此，有些事情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吧？比如……她并不是人类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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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雷札德坐倒在地，连声地咳嗽着。

他缓缓地升起右手，这一个晚上，他一直用这只手施展咒语，手上原本平滑而有光泽的皮肤现在已经变得十分干枯，整只手就像是老人的。

“已经……侵蚀到这种程度了吗？”雷札德叹了口气，“可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我必须掌握超出阿塔隆预测的强大死灵魔法。”

今天只是第一天，以后每天也必须维持这样的练习量。

力量这种东西……总是有代价的。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九章　协议（一）

“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阿塔隆看着雷札德干枯的右手，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练习得有些太过头了？”

“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全家被杀的画面，”雷札德沉声说，“为了快一点得到力量，为了早一天报仇，我实在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苦练死灵魔法会有明显的征兆，就算想瞒过阿塔隆也不可能，所以雷札德选择了使用合理的借口来掩饰其真实目的。

“你的心情我可以明白，”阿塔隆点了点头，果然没有起疑心，“但如你所见，死灵魔法的副作用非常大，练习过度有害无益，所以以后不准再这样了，听到了吗？”

“明白，多谢老师关心。”雷札德说，他心中明白，恐怕阿塔隆真正关心的只是这具“身体”而已。

“老实说，我们的进度实在快得惊人，不过毕竟你的情况也算特例……”阿塔隆沉吟着说，“……虽然我本来觉得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但看来已经到时候了，随我来吧。”

“这次又要做什么呢？”雷札德问道。

“学会一件每个死灵法师都必需学会的事情。”阿塔隆头也不回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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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了实验室的最底层，这里的格局就像一个牢房，分为一间一间用铁栅栏隔开的小房间，外面的几间关着几只魔兽，而最里面的七八间各关着一个人。

他们有男有女，服装也形形色色，基本上都处在青壮年龄，除此之外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无一例外眼神呆滞，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猪仔”——雷札德的脑海中闪过这个他在刚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就听到过的词汇，死灵法师缓解自己身体受到死气侵蚀的方法就是吸取活人的生命力，显然这些关在笼子里的人就是拿来做此用途的牺牲品。

“看他们的样子，全都中了魅惑咒语。”雷札德说。

“是的，”阿塔隆冷冷地回答，“不然又哭又闹的多麻烦。”

这些“猪仔”虽然痴痴呆呆，但无论他们身上还是囚笼里都并不脏乱，他们的模样也并不瘦削憔悴。雷札德想起雪莉曾说负责“饲养”这些猪仔的就是她，如此看来这份工作她倒完成得不坏。

“这是你的第一次经历吧？给你点特别优待，”阿塔隆阴笑着说，“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那就他好了。”雷札德随手指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中年男人。

“唔……好吧。”原以为雷札德要么良心谴责而犹豫半天，要么觉得刺激而兴致勃勃，想不到却是如此平淡的反应，阿塔隆微微觉得扫兴，于是把那个中年人从牢笼里提了出来。

“现在我教给你咒语，”阿塔隆说，“念诵以后把手放到他身上就行，记住要直接接触皮肤。”

雷札德依法施为，把手按在了男人的后颈上，只觉得一股暖流不断地流入自己的身体，四肢百骸感觉说不出的舒适，仿佛身体又充满了活力，干枯的右手也渐渐恢复正常。

噗通，男人栽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已经死了吗？生命真脆弱啊，”看着地上的尸体，雷札德暗想，“若要恨我就尽管恨吧，强者主宰弱者，弱者为强者而牺牲，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了。在以后的道路上，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感觉不错吧？”阿塔隆诡异地笑着，“欢迎你正式成为一个死灵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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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阿塔隆的授课内容依然是死灵魔法的基础理论和和一些初级魔法，在雷札德全部掌握之后，便又把他打发回了房间，同样叮嘱他不能擅自外出。

“手把手的教我死灵魔法，却禁止我自己钻研，是担心我会发现换魂之法的秘密么？”雷札德心想。

再次抬起右手仔细看了看，发现虽然基本上恢复了，但比起左手，皮肤的光泽似乎还是黯淡了一些。

果然死气的侵蚀是不可逆的。就算吸取了生命力，身体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如初，随着日积月累，自己终究也要变成阿塔隆的模样么？雷札德微微苦笑，死灵魔法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既然已经踏上去了，就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估算了一下时间，昨天雪莉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换句话说，现在是阿塔隆每天的冥想时间？

如果现在离开房间，也不会被发现吧？

可是万一阿塔隆用某种方式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行踪，那就不好了，现在不适宜做出任何可能导致阿塔隆怀疑的事情来。

就在雷札德思考得失的时候，门打开了，雪莉冲他笑了笑便走了进来。

“哎呀，听说今天你杀了一个猪仔，”雪莉显得比上次还要自来熟，径自走进来坐在了桌子上，雷札德注意到她没有穿鞋，两只白嫩的小脚一荡一荡，在黑色裙子的衬托下分外显眼，“亲手扼杀了一个生命的感觉怎么样？说来听听。”

“这可不像你这样的女孩提出来的问题，”雷札德一笑，“怎么不穿鞋子？”

“我不喜欢穿鞋子，所以心情放松的时候就赤脚咯，”雪莉微笑着说，还将脚抬了起来，“好看吗？”

“难不成……她在引诱我？”雷札德心头涌起怪异的感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十足的敷衍，真讨厌！”雪莉撅起漂亮的小嘴，“外面世界的男人都像你这样吗？算了，本小姐今天特别优惠，给你带来一样好东西。”

说着，雪莉从衣服里取出一本老旧的羊皮书来，深黑色的封面上写着的标题却让雷札德猛吃一惊——《换魂魔法》。

第一卷　黑暗的序章　

第九章　协议（二）

对于雷札德而言，这玩笑未免开得有点大。

他费尽心思不让阿塔隆发现他早已知道换魂之法存在的秘密，可是这层苦心糊起来的窗户纸竟然被雪莉随意就捅破了。

他不知道雪莉想干什么，但他知道即使他碰也不碰那本书一下，只要让阿塔隆看见这一幕，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什么意思？”雷札德深吸一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道，“这是什么？”

“当然是死灵魔法的书哦，”雪莉微笑着说“看你钻研的那么辛苦，给你点资料参考一下。”

“请放回去吧，”雷札德说，“老师不允许我私自翻阅死灵魔法的书籍，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他的话了？”雪莉的微笑带着一丝嘲讽，“为什么他不让你和我接触，你却不听呢？”

“雪莉，拜托了，”雷札德叹了口气，“这本书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吧，我实在非常担心这件事情惹怒老师。”

“哎呀，那么真遗憾，我碰巧忘记这本书是在哪里拿的了，”雪莉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说，“如果你不希望它被随便乱丢的话，就只能先收起来了。”

“……好吧，”雷札德想了想说，“但是为什么你非要我看这本书？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当然是专门挑选过的，至于原因，你看过自然知道了。”雪莉的神色认真起来，“明天我会把书放回去，放心吧，他不会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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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就这么走了。

那本《换魂魔法》就放在桌上，雷札德觉得它就好像一块烫得通红的烙铁。

雪莉存心一定要他看着本书，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出于好意想要告诉他真相？

若真如此，就太讽刺了，所谓的真相他从一开始就早已知道，而现在雪莉却让他的苦心安排随时可能付诸东流。

良久，雷札德终于把书拿了起来，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既然已经出现了计划之外的变化，那么唯有根据变化再次制定计划。

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雪莉不明理由的行为虽然带来极大的危险性，却也有其有利的一面——她提供给了雷札德一个深入了解换魂之法的绝好机会。

如果雪莉真像她说的那样可以在阿塔隆发现之前就把书放回去，那雷札德就得抓紧这段时间对这本书进行研究，这会让他将来反制阿塔隆更有把握。

想到这里，雷札德不再顾虑，打开那本《换魂魔法》细心的阅读了起来。

“雪莉，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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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地吐了口气，雷札德把书扔回了桌上，这本书可以提供给他的帮助比他期望的要小得多。

成书的年代应该已经很久远了，不但羊皮纸早已发黄，更出现了很多现在几乎已经绝迹的词汇，行文方式也十分古朴晦涩，要不是雷札德也是博览群书之人，只怕阅读都成问题。

严格说起来，这是一本理论书，讲述了换魂之法的基本理论和一些可能性，但是没有涉及细节方面的具体操作，换句话说，它无法告诉雷札德他最想知道的东西——阿塔隆究竟打算怎么做。

书中指出，换魂最艰难的部分在于灵体的承载，灵魂是一种无比脆弱的东西，一旦离开作为载体的肉体，随时都有消散的危险，要安然放入另一个载体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换魂之法失败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两个人一起死亡。这一切倒是和雷札德本身的魔法知识相吻合，而关于解决之道，书中提出了六七种设想，其中几种堪称颇有创意，但却无一例外都是艰难而危险，也超出了雷札德现在的能力范围。

若在平时，这样一本书或许会让雷札德看得津津有味，但是现在这种时候，雷札德哪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