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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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 第2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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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这人投进牢里吧,这可是大功一件。”

丹塔吐尽了嘴里的沙子,又要向卫嫤冲来,却猛地被她提住了耳朵。被女人拧耳朵的滋味他压根没受过,即刻气得满脸通火,像烧着了火炭似的。卫嫤在他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曼声道:“我说我很有本事,你却不相信,按说,我该早早就杀了你才好。可是到了今天。却有些舍不得了。你说。要是覃远明知道你出卖了他们,他们会怎么做?他再是一肚子坏水,也不会真的投靠北夷。你的银子,怕是白给了。”

“你!”丹塔被她气得吐了口血沫。

卫嫤这时却已经放了手,离他远远地一站,笑开了:“所以说人蠢看得出。”

丹塔大叫道:“死女人,你有种!”没等他骂完,便生生受了一巴掌,众人都知道了卫嫤的身份,当然不用再客气。

予聆好笑地握住了她的手,伸手穿过肋下,将她缚在怀里。这才小心地问了声:“身上没搽香粉吧?嗯?”

卫嫤见他作势要嗅,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可来不及思考,身下便是一轻,跟着白衣掀动,竟是被予聆横腰抱上了马背。赤邪回头望了一眼,探头来给她摸了一把,希律律地发出一声长嘶。卫嫤喜道:“原来它还记得我?”

予聆在她耳边道:“你原本就是它的半个主人,不记得你,还能记得谁?”说着,一拍马,带着卫嫤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卫嫤为了赶路方便,一身未着环佩,如些窝在怀里,反倒觉得予聆的剑鞘拍着小腿不舒服。予聆大概感到了她的不适,干脆将长剑绕去后面,负在了背上。赤邪跑得四平八稳地,发扬了它作为一代名驹的优雅风范。而更让卫嫤感到意外的,是予聆特意替她捂住了小腹。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赤邪奔往的方向,却不是守府,故此卫嫤有这一问。

“去个好说话的地方。”予聆示意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缓缓收了马缰,赤邪奔了一阵子,突然在一间民居间停下了。来去不过两刻钟的光景,但卫嫤却差点记不住路。她记起方才路过的那些石头,倒像处处都是路标。卫嫤明白了,予聆所说的“好说话的地方”,就是隐卫传递信息的地方,她从陷入南禹之后,接收消息都是断断续续的,这一次,予聆是要让她来验收这支新晋隐卫的成果了。

“我还以为你有别的话同我说呢。”卫嫤收紧的心,莫明其妙放松了一点,即冲他展颜一笑。却不料一回头,却碰上了他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突如其来的震慑,令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原本贴着他的背脊,不自觉就离开了几分。

予聆的手握着很紧,还没有放她下马的意思。

“我是有些话同你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予聆看了她半天,差点把她鼻尖上的汗看得冒出来。

卫嫤盯着他抿紧的薄唇,默默将脸转回去。予聆对她的眼神,与完完约何其相似,里边的情愫复杂难当,却依旧还蕴着一股强烈的责备之意。

“你也觉得我不靠谱了?”她怀着身孕,一路奔波由南而北,绕过的弯,吃过的苦,并不少,理智上,她也知道自己不负责任,有时候,她对箫琰多关注一点,就意味着对予聆多轻慢一点,毕竟,扔下战场上那一大丛人就这么跑了,多多少少……也不像个将军。

院子里传来老头子们的大呼小叫,司徒剑的嗓门特别大:“噫,举手不回,你跟个丫头下棋,也敢那么赖皮?”

棋子哗啦啦地惊醒了两人,予聆放柔了语调,松开了她的手:“你大概没看出自己的毛病,自以为很勇敢,自以为很聪明,所以一直走弯路,绕曲线,不肯迎难而上,两军对垒,这本是不能避免的,你却突然丢下了所有人跑来灵州。别说惜祭的大军压不住玉煜,先前不也将他打退了几十里么?你呀,大事不做,小事不断,还偏生嘴硬说有自己的道理,我问你,退而不战,是什么道理?难不成还真要北伐军到位了你才动手?”谁又能想到,卫嫤的小心思,竟然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第324章 初缠

小院内,茶香飘缈,老远便可见司徒剑捧着杯盏在廓下手舞足蹈。

院内一棵橘树下,措着一盘围棋,盘中两人厮杀正酣,似未察觉卫嫤和予聆进了院子。

已经到了饭点,厨房锅铲碰撞声不绝于耳,小小的院落转眼就被菜香注满。

几名家仆模样的少年垂手站在门边,看见予聆进来,皆是眼前一亮。

“公子回来了。”随着少年们的唱喏,司徒剑第一个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哟嗬嗬,回来了,开饭开饭,唉?丫头,你也一同回来了?”他抓抓毛茸茸的脑袋,将两眼一眯,拉起在树下对奕的两人起身相迎。

卫嫤扑开了眼前的水汽,才看给先前对奕的人是谁。兀言昊白发如瀑,立在柳欢身旁,看她的表情无悲无喜。

“老大!”“嫤儿姐姐!”“……”

后院里扑出几个半大的小子,为首的却是最爱哭鼻子的小鞍,一段时日未见,孩子们都长高了不少,看着也壮实了。

予聆在身旁笑道:“你的隐卫,我是帮你带过来了,要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

兀言昊点头道:“为几个孩子资质还算不错,办事也老练,就是胆子小了些,以后还要多多历练才好。我这一路遇上了不少浮屠宫的旧人,会同将军府的那只隐卫一起,若是人手不够,还是按老方法调配。令牌我新做了一面,将就着用用。”

他说完。抬袖甩出一物,卫嫤心领神会,立即伸手接了。等翻过令牌来看,才发现上面并没有刻名字。而是雕着一尾飞凤。

兀言昊道:“不知道该刻什么,顺手罢了。”他说的“顺手”倒不是谦虚,而是以前很长的一段时光里,他都用这样方法消磨明间,只不过那个曾经缠着自己要各种凤凰雕刻的人,已经不在了。

司徒剑见师兄脸色不大好,反应倒也快,即拉着卫嫤上前,将其他人甩在了脑后,絮絮地念叨起来:“没想到你会来。所以没备你的菜。”

卫嫤道:“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慢慢。我还有些事要同予聆说。”

听她说要议事。小鞍立即走上前,向她指了另一条路,柳欢跟在他身后。隔着人群向卫嫤默默点了点头。

卫嫤这才想起,一起跟着她来灵州的飞凰没有了踪影。

不过时下仓促,倒也顾不得细问,她只得含含糊糊地向柳欢颔首,转身跟着小鞍进了内院。

内院里盘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前后左右的位置都有些讲究,乍然望去还以为是个人兴趣使然藏了些假山假石在宅子里。

“新的阵法?”小鞍送到石阵前就止步了,卫嫤心知肚明,转向予聆。

“试试。”予聆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将卫嫤推入了阵中。

石阵发动。脚下小路变了又变,一时晃得人眼花缭乱,卫嫤看了一会儿,不由地莞尔:“原来是叠阵。”

予聆道:“眼力不错。”

卫嫤轻飘飘地道:“这样厉害的杀阵,我可破不了,不过站在天罗地网里说话,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予聆抿唇一笑:“前面还有沙盘,就看你找不找得到了。”

卫嫤试探着走了几步,亦笑道:“破阵难,但要认路却难不倒我,这边。”未及应声,人已经飘出了四五步。

予聆跟在她身后,但笑不语,只由得她随意乱闯,走得久了,两人就变成了并肩,予聆据着她的手,指着这些怪石道:“大师伯才是列阵的高手,我能有他十分之一的道行,就心满意足了。”

卫嫤从身旁的假山上掰下一块碎石,捏在手里,喟然道:“予聆,你还记不记得,师父教我们阵法武功的时候,说过什么?”

予聆接过她手上的碎石,施然道:“自然记得,不过他说他的,我们惦着我们的,谁又真正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就是卓琪也未必能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昔年,夏侯罡带着四个后生学习兵法,盼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再也用不着兵法谋道。天下不义之争,已经太多了。只是苍生不幸,偏摊着这样一笔糊涂账。四个后生,对兵法的认识各有不同,但卓渊守陈,卓琪冒进,予聆淡然,卓桦轻看,在辅国大将军的赫赫军功下,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真的轮到自己带兵。人们经常会把战争扣上义或不义的声名,不过是为了给杀戮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教习兵法之初,夏侯罡只说了四个字:“以和为贵。”

偏偏这四个字太俗太扯,他们当中竟没有一个人深以为然。不过是听了就算。卫嫤也是一样的,和为贵,和为贵,又不是做生意?敌人杀到了门前,难道还要笑脸相迎,自然是将他们打趴下为止。事实上,她也是那么做的。可是结下的宿怨却留到了如今。

北伐也好,南征也罢,都师出无名,轮到自己理亏的时候,是不是也该自己也趴下来,被人踩踩脸?

两人手拉着手,还以多年以前一样,并肩走在同一条路上,可是身后呢,有些人停下来了,有些人往回走,有些人越走越慢,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曲高,和寡。走了那么久,那么远,已经没有人佐证这一切是对是错时,才是最危险的。就像玉煜。

身上九天之上,难免一意孤行,卫嫤和他一样,本来就在血性里有着这样的毛病。

“以和为贵,大概是义父遇到我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南禹内乱,大军压境,谁不是爹娘生的孩子,却要落得尸骨无存的惨境。”予聆叹息。

“我以前并不知道箫来一直要我做女皇帝是何用意,大抵只因为我从来没有归宿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以前打战,是为了给卓琪哥哥报仇,目的很明确,可是现在,说真的,我先前也曾单纯以为是为了替箫琰完成心愿……可是越到后来,就越不一样了。我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非要打战?北夷,大梁,南禹,为什么非要纠缠不清?离开扶城时,我挺看不起苏子墨的,以苏原那点俸禄,那也叫赈灾?简直杯水车薪!可虽现在回头想想,我自己却是做了什么?我来灵州买粮,却不发给老百姓,我拿去接济北伐,将更多的人送上死路。后来,我有时候也会想,苏子墨虽有沽名钓誉之嫌,但确实是做了好事,而我,恰恰相反。你说我任性,逃避,这都是大实话啊。”

那次惜祭被围,她就一直稀里糊涂的,城下那些哀嚎的人,又有哪一个知道这一战是为了什么?以前大国相欺,为了生存,才有反抗,可现在……她甚至不知道哪一边的人才是对的。

这样狗咬狗的行径,还要持续多久?

“嫤儿,有时候,一场恶战的起因,往往只有这样一点点小的理由,就像这块石子一样小,知不知道,为什么大梁历任皇后都只立南禹段氏?知不知道,凤王是什么人?”予聆有意停下步子,让卫嫤走在了前面。

最后一步,行至阵眼,确实列着一副沙盘,但沙盘旁边,还坐着两个人。

“公主殿下。”飞凰携着身旁的清俊少年行礼。

卫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再看那少年,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面。

那少年神色恭谨,也跟着飞凰作了一礼:“小九叩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

卫嫤这才恍惚想起,面前这少年,正是黑珍珠的宠侍之一,曾经送她们一行人入惜祭的小九。

原来飞凰说自己在北面有人,并不是胡乱找来的借口。

予聆淡声道:“小九是南禹段氏的嫡系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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