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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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锁惊清(清穿)-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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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硬冰冰的青砖,“什么时候得向皇上求求情,看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她……”

话未说完,歌声蓦地停止,寂静的夜透出异样的冷。

“婉仪,乖,不要站在那里,那里危险,快过来,快过来……”

我听那是胤礽焦急的声音,和若荣对望一眼,心中均是一惊。若荣听到“危险”二字,脸蓦地变白,就像罩了一层冻过三冬的寒霜。

“我得去看看。”若荣拔腿就跑,我叫着若荣的名字跟着跑。跑到咸安宫东边,看到眼前的情景,一下子怔在当地。

只见五六米高的宫楼顶端有座六角亭,抱着红色枕头的婉仪吊着双腿坐在角亭最边缘,胤礽一动不动的站在角亭外。

夜风吹来,婉仪白色的窄袖旗袍籁籁絮动,披散的头发绕腰乱舞。宫楼高,距离远,看不清婉仪的表情,只听婉仪絮絮叨叨的道:“宝贝乖,不哭不哭啊。你阿玛骑着大红马,挎上大腰刀出兵去了。你阿妈拉弓射箭本领大,他是位了不起的巴图鲁,以后他挣下的功劳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婉仪呆滞的双眸射向我们站的这边,柔和的月光倾斜照,婉仪瘦削的身影魅力无限,有股说不清的朦胧美。身影凄苦,仿若一个不留意,她就会怀着满心的伤痛消失。

“婉仪。”

若荣和胤礽同时大喊,恐慌的声音传向远方,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很渗人。

婉仪直起身子,慢慢挪动小碎步。一步,两步,三步……移动七步,站在角亭拐角边朝天看。

时间蓦地凝固,三人呆住,谁都不敢妄动,生怕吓着这只经不起细风细雨吹打的泣泪凤凰。

婉仪痴痴的盯了半晌天,歪着脑袋看胤礽,甜甜的道:“胤礽说会带我回保定,是真的吗?”胤礽往前挪一步,伸出颤抖的右手,低声道:“是真的,我说过的,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的把手交给我,我就带你回保定。”

婉仪尖叫一声,抓紧枕头,用惊恐的语气道:“别过来,别过来,你不是胤礽,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把我推倒,好疼……好疼……血……血……五个月的宝宝没了……没了……胤礽很爱我,绝对不会伤害我和宝宝,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婉仪忽而哈哈大笑,忽而抱着枕头呜呜低哭,“宝宝乖……宝宝乖……额娘吹吹……不疼不疼啊……额娘和阿玛爱你……爱你……”

“婉……”

胤礽捏着双拳,想要继续说,却吐不出一个字。我又急又气,眼泪流到嘴边,抿了抿,全是哀怨。若荣本就怒不可遏,听完这些话,骂了句“真是混蛋”,掉头就跑。我看了眼胤礽和婉仪,转身跟上。

若荣跑到咸安宫东边的大门,义无反顾的往里冲。一个侍卫阻拦,“没有皇上的谕旨,谁都不能进去,请若荣大人理解。”若荣冷哼一声,瞪大猩红的眼,抓起那侍卫的衣领,大声喝道:“给我滚开,谁要挡我,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那侍卫没有反抗,只是拽着若荣袍角,“若荣大人,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这厢宁死也要进,那边宁死也不让进。争执两句,若荣和几个侍卫打起来。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若荣忍了七年相思之苦,此时迸发的力量无比巨大,就算是玉皇大帝也阻止不了他冲进去把婉仪带离悲伤地的决心。他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滚到哪里,哪里就寸草不生。

只用了三拳五脚,几个侍卫便被打倒在地。其中一个还有气力,起身后踉踉跄跄几下,头也不回的往东边跑,料想是去向康熙禀告。

康熙为了防止胤礽和外界有联系,派了很多侍卫守着咸安宫。若荣刚冲进门,就有二十来个侍卫包围了他。

若荣怒吼道:“一起上,别耽搁我时辰。”

我赞同若荣痛扁胤礽的做法,可绝不能让他惹怒康熙,于是跑到若荣身边,拽着若荣胳膊,轻声道:“跟我出去,在外面也一样,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发怒,而是别让婉仪摔下去。”

烟花爆竹声霍地响震天,噼里啪啦的混音里,盘旋着婉仪高亢温情的歌声。

“夜风儿吻面,树叶儿哗啦响,幻灯浅处高影儿动。

啊,那一瞬,你如夜风儿抚我心儿。

梅花儿芳菲,幽香儿四方溢,回眸微笑儿温如玉。

啊,那一刻,你如馥郁儿沁我脾儿……”

歌声深情甜蜜,夹杂了胤礽着急的呼唤声。我和若荣胆战心惊,同时往门外冲。只听胤礽哀嚎道:“婉仪……婉仪……”

火红的枕头在半空转个圈后轻轻落,弧线瞬时消失在苍凉的月色里。婉仪伸出纤细的手,叫着“宝宝,宝宝”,跨出右腿,伴随“啊”的一声,身子猛然下跌,一块红色的锦帕从她手心抛出。那红色的光影左摇右摆着飞,长长的青丝枕着锦帕凌乱晃,裙角撕吼,袖角劲舞,仿若诉说红尘间百般的痴情。

“婉……仪……不……要……”

绝望凄楚的声音响彻整片碧蓝天,撕心裂肺的回波震动整座咸安宫,一双微微颤抖的手定在半空,连一丝余温都没抓着。

“婉……仪……”

这个声音,嗔怒中包含温情和炽烈,就像一只猛兽张开血盆大嘴咆哮,听着威风凌凌,实则孤寂无助。

若荣一面呼啸恸喊,一面挥动双臂往前跑。铿锵有力的步伐发出的踏踏声传得很远很远,有几个停在金水河上空,久久不愿消逝。

我僵在当地,喃喃重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但腮边的泪告诉我,事已发生,不可挽回。

“砰”的一声巨响,殷红的花绽放,一朵、两朵、三朵……娇艳似火,没散发楚楚魅力就已迅速凋谢。美丽一去不复还,只剩刻骨铭心的回味。

若荣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婉仪身边,“扑通”一声沉沉跪下。

“婉……仪……”

紫禁上颠传来孤傲雄鹰的绝望呼喝声,刚强震震,柔软惨惨。若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着爱人失声恸哭。从未见过如此凄切的哭声,那是一个豪情男儿最无助的拼搏之诗,它可直上云霄震断九重天,也可跌落地府砸碎十八层地。

我跑到婉仪魂断之所,拾起锦帕,无力跌坐在地,掩面哭泣。

若荣紧紧抱着婉仪,下巴抵在婉仪额头上,一把把凄泪恨泪怨泪一颗颗尽数落在婉仪满是血的脸上,一遍遍洗刷她被爱所累、被情所困的一生。

“婉……仪……”

胤礽振聋发聩的恸喊声既尖利又凄惨。

我猛地回头,只见胤礽被五个守门侍卫死死架着,“皇上有旨,二阿哥不能踏出咸安宫半步。”胤礽用劲挣扎,大声喝道:“你们这帮狗奴才,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婉仪……婉仪……”

胤礽面目狰狞,泪痕隐约可见,脸上是怒容和悲容,眼里是悔恨和痛苦。头发在混乱中被扯散,一股一股飞扬,仿若漂浮不定的冤魂。他双手双脚乱晃乱踢,势必要用尽此生的力才肯罢休。

“婉仪……婉仪……婉仪……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胤礽的怒吼声传遍偌大的紫禁城,散落在城里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他像一只被关在牢笼里的恐狼,没有在草原尽情奔跑的机会,但只要能和伴侣相守也就认命。他失去额娘疼,失去兄弟情,失去皇父宠,失去储君位,失去自由身,现在又失去未曾好好珍惜的爱人。一个众叛亲离的孤儿,即使再软弱,未使出的力也会像一座千年没有活动过的火山,爆发之际,怒音威慑天与地,岩浆吸干深海洋,火光烧遍热沙漠,让人不可小视。

作者有话要说:1。悠车:又称“摇车”或“悠车子”,是满族传统的育儿工具,形如船,木制,前后两头的左右两侧各系前后两环,以长皮条或绳穿环内,悬于梁上。车外绘以彩画,车内垫薄板,离地三四尺。小孩哭则乳之,不哭则悠之。为吸引孩子不哭不闹,车上多系小铃或花朵等玩饰,看着很温馨呢^_^

2。太子最惨的时刻要来了,唉……失去一切。某悠觉得太子相当可怜,甚至觉得他并不是很可恨,哎……太子变成这样与康熙的过分溺爱无不有关

第二十三章

康熙五十三年春

胤礽高声咆哮,撕咬挣扎,几个侍卫拉扯一会,纷纷往后倒。胤礽跑到我跟前,凶恶眼神里冒着心痛和愤怒。他伸出钳子般的手去推若荣,若荣不管他如何捶打,仿若雕塑般一动不动。

此时的胤礽,什么都没有,只有叫嚣天地的声音和铁锁铮铮的拳头。他暴戾乖张,可也是一个普通的血性男人,他只想抱着曾经爱过的女子,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婉仪是我福晋,你放开她。”胤礽提起腿去踢若荣,若荣一手抱婉仪,一手截住胤礽脚腕,恨恨的道:“你这样的人不配。”说着用胳膊肘猛击胤礽小腿。

若荣出手太快,胤礽未来得及反应,一个踉跄,连连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胤礽从小就被康熙捧在手心,即使被废,也是好吃好穿好住,从没受过这等折辱,况且若荣抱的还是他的女人。他被彻底激怒,捏紧拳头,叫嚣着跑向驻足不敢前行的数十位侍卫。

可能是摄于他暴戾狂妄的言行,可能是摄于他勇猛刚毅的神情,也可能是摄于他漂浮不定的黑发。几十个侍卫面对冲过去的胤礽,居然连连后退,不敢让他挨近半分。

胤礽伸手去抽一个侍卫随身佩戴的刀,“给我两把刀,我要和他公平对决。我要向婉仪表明,我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侍卫不敢把利器给胤礽,紧拽着刀柄苦苦哀求。其余的侍卫忘记拉扯,纷纷好言相劝。

若荣擦婉仪脸上的血和泪,柔声道:“你曾经说过,如果有来生,一定会选我,请不要食言。你在奈何桥边等我,我来陪你。”整理好婉仪凌乱的青丝,放下婉仪,对我道:“你陪她最后一程。”迈开大步朝胤礽冲去。

若荣方才这样说是想打完负心薄幸汉后殉情吗?

我着急万分,想大声劝阻,但喉咙哽住,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ZEi8。Com电子书

两个因愤恨抓狂和压抑迸裂的苦情男扭打起来。

你一拳狠砸我脸,我一拳重捶你胸。你一脚踢我小腹,我一脚踩你后背。怒视的眼,悲痛的泪,心悸的伤。俩人拳脚相加,混乱厮打,毫无章法可循。我抱着婉仪冷却的身子,除了无声恸哭,还是无声恸哭。

圆盘西斜,月光越来越柔,两人的拳脚声越来越响,对骂声越来越大。血一点一点滴在青砖路面,密密麻麻,猩红热滚,看着触目惊心,闻着胆破骨裂。

这是一场怒斥天地无情无义的厮打,一拳拳都在哭诉人生的可笑和可怜,一腿腿都在埋怨人世的悲凉和悲惨。回荡在上空的呼吼声,带着喘息声直冲云霄最高颠。它想踏平阴森恐怖的紫禁城,想拆散惨绝人寰的帝王家,无奈红尘百态自有定数,沉浮升迁只赖东君主,仅凭微小的力量如何能成?

两位主子都很娇贵,谁都不能得罪。几十个侍卫环在周围,不敢上前,不敢后退,左闪右避等康熙来处理。

“皇上驾到。”

李全的声音终于响起。

侍卫诚惶诚恐跪地,胤礽和若荣充耳不闻,继续对打,继续对骂。我放下婉仪,给康熙请安。康熙没有说话,两股凶光直直盯着在地上撕扯的俩人,脸色阴沉,青筋条条可数。

一场月下的暴风雨就要来临。若荣闯下如此大祸,康熙肯定会狠狠责罚,搞不好……

我不敢想下去。

“还不快把他们拉开。”康熙的怒喝声几乎震聋我耳。十几个侍卫上前,又是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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