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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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锁惊清(清穿)-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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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月下的暴风雨就要来临。若荣闯下如此大祸,康熙肯定会狠狠责罚,搞不好……

我不敢想下去。

“还不快把他们拉开。”康熙的怒喝声几乎震聋我耳。十几个侍卫上前,又是拖又是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打红眼的胤礽和若荣拉开。

俩人衣冠不整,鼻青脸肿,怒目而视,呼吸急促又紊乱。他们已失去理智,被拉开后还在对骂。

胤礽笑道:“你这个没用的懦夫,明明喜欢她却不敢去要,让我有机可趁。如今才有勇气争取,真是可笑至极。”若荣瞪着双眼,用力挣脱侍卫的手,冲向胤礽,三个侍卫及时拉住若荣。若荣怒道:“你如果是个男人,就上战场立功,而不是伤害自己的女人。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你根本就是一个混蛋。”

胤礽仰天大笑,笑声尖利,像极濒临死亡的恐狼最后一嚎。康熙表情复杂,发白的胡须随风舞,悲凉又凄苦。

胤礽笑了半晌,指着天空,用沙哑的声音道:“我混蛋,我的确是个混蛋。我这个打小就没有额娘疼的混蛋,辜负皇阿玛三十多年教育之恩的混蛋,让全天下人耻笑的混蛋,害死最爱女人的混蛋。混蛋……混蛋……”

“可是……”胤礽看向康熙,流着泪道:“你以为我变成这样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不是的!不是的!很多人都有错!我是被逼的,被逼的……”康熙怒不可遏,“你暴戾乖张,朕一再忍让,你到头来还怪别人不成?”

胤礽“扑通”跪地,磕了三个头,凄声道:“皇阿玛曾说教育孩子不能过分宠溺,可皇阿玛是怎么教育儿子的?从小到大,只要儿子愿意,就算是天上的星星,皇阿玛也会想方设法为儿子摘下来。在儿子眼里,从无‘节俭’二字。儿子从小生活在富贵梦里,一旦沉溺,想醒都醒不来。儿子的确暴戾乖张,但儿子想做个忠孝两全的人,可是事与愿违,不管儿子怎么做,总是一个错字。皇阿玛记得徐元梦吗?皇阿玛曾指责儿子当众鞭打羞辱他,可是皇阿玛知不知道,儿子也是跟皇阿玛学的。因为皇阿玛也当众打过他,也当众羞辱过他。不但如此,皇阿玛还多次在儿子面前刁难和侮辱老师,说句实话,儿子变成现在这样,皇阿玛也要负责,皇阿玛……”

“你给朕闭嘴。”康熙打断胤礽的话,指着若荣,“把他关进宗人府。”若荣收回瞪着胤礽的眼光,磕了三个头,“求皇上看在奴才忠心侍奉皇上十七年的份上,饶恕奴才家人。有什么罪责,奴才一律承担,奴才磕头谢恩。”康熙闭上眼,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若荣微微一怔,再次磕了三个头,被两个侍卫驾着离开。

胤礽方才说以前的事,康熙的脸色很凝重。但胤礽说到最后,康熙虽然竭力忍,我还是看见他眼角滑过一滴泪。只是不知这滴泪是为自己失败的苦心教育而流,是为心疼毁在太子位置上的胤礽而流,还是为生在帝王家的无奈而流。

胤礽再次磕头,“儿子求皇阿玛答应儿子一个请求。”康熙冷声道:“今晚这事朕自有主意,你不必多说。”胤礽继续磕头,失声哭道:“儿子求皇阿玛派人将婉仪送回保定,这是儿子最后一个要履行的承诺,求皇阿玛成全。”

康熙想了想,缓缓道:“送回去可以,但必须在皇家玉牒上除名。”胤礽猛地抬头,被黑发半遮的双眸满含心疼。康熙道:“此事不必再提,天一亮,朕就派人送回。”指着在场的侍卫,“谁都不许泄露这事,否则灭九族。”侍卫们齐声“嗻”,康熙道:“看好二阿哥,一刻钟后押二阿哥回咸安宫。”

李全高呼“皇上起驾”,我追上康熙,说想安慰一下胤礽,康熙点了点头。

胤礽连滚带爬的跑到婉仪身边,用衣袖轻擦婉仪脸上的血,一遍遍执着的擦,一次次锲而不舍的擦,但血早就凝固,根本擦不掉。那一道道血迹就像婉仪内心的伤痕,永远都抹不去。

胤礽朝天大吼,用颤抖的手臂紧紧搂着婉仪,哭道:“成亲快七年,只有你能理解我,只有你懂得如何宽慰我。对不起,婉仪,我不想打你,不想利用你,可是不知为何,有时就是忍不住。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生在帝王家,注定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不是兄弟,用常人不能用的手段,做常人不去做的事。你和你姐姐的一生算是被我毁了,希望你和你姐姐来生要擦亮眼睛,不要再找像我这样的男人,不要……不要……”

“婉仪,有句话我一定要给你说,我是爱你的,十四年来始终没变。不管你还信不信,我都要说。只不过爱得不彻底,你肯定很失望,对不对?可是,婉仪,你要明白,如果我不放手一搏,你们都得跟着我受苦。我记着你给我讲的那个泪痣传说,只不过我不是那个偿还你前生眼泪的人。婉仪,过奈何桥时要多喝几婉孟婆汤,彻彻底底的忘了我这个负心汉。下一生,不要再恸哭,不要再伤心,不要再……”

胤礽的声音低了下去,只剩泪水吧嗒吧嗒响。泪水落在婉仪脸上,混着血滴向婉仪衣裳,点点刺心眼。那颗在月光下泛着猩红的泪痣仿若在瞬间淡去,只留一层浅褐的小圈。

第二十四章

康熙五十三年春

十四年前的上元节,婉仪和胤礽相遇;八年前的上元节,婉仪和若荣相遇,正月十五是一个值得回忆的日子,可最终却成了婉仪和他们诀别的日子。早春时节,梅花独傲寒风,梅香馥郁刺鼻,婉仪薄命的一生就此画上残缺的句号。

胤礽把婉仪的脸埋在怀里,低声说我听不清的话。我蹲在胤礽旁边,拿出收着的锦帕,哽咽道:“这个是二阿哥的东西,物归原主。二阿哥不要过于悲伤,婉仪肯定希望二阿哥振作起来。”

胤礽抬头,脸上红肿紫胀,表情被血泪遮盖,看不清到底是悲是恨。他颤抖着手抓过锦帕,两滴泪洒在水波里,被浸湿的绸缎绢丝深一块、浅一块,就像婉仪的双眸,那首《一剪梅》在冷月下显得异常冰冷。

月色灼灼星点移。千盏灯烛,万盏灯谜。梅花簌簌暗香浮。绽是因逢,凋是因离。

华楚萧郎身影颀。一定芳心,二落相思。天成佳偶比金坚。风雨同扶,贫贱同持。

我记下这首词,向二阿哥跪安。二阿哥喃喃自语:“这是前年上元节你送给我的,我会永远保存着。十四年前你曾说要在七夕送我一块,不过你姐姐出事后,你再也不理我,还说要在七夕时把锦帕送给有缘人。婉仪,你还没告诉我那块锦帕究竟送给谁了。不过不重要,不重要……”

我如踏入万丈深渊,惊出一身冷汗,缓了好久才拽着拳头,一步一步走,悸动抽痛的心里只有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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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件痛苦揪心的事纷至沓来,病魔再次无情打击,健康在瞬间趋于崩塌。今日当值时,突感恶心反胃,腹痛不止,任凭强撑,还是在吐血后晕倒在清溪书屋外。

睡过半日,精神好很多,我半靠半躺在床,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台上的茶花。

若荣私闯咸安宫、冒犯福晋、殴打阿哥、出言不逊,论罪当诛,可一来康熙不忍处决一手提携的宠臣,二来雅馨在乾清宫跪求了一天,康熙最终的处罚是杖责若荣四十大板,割职割爵。

一个月后,若荣带着妻儿离开京城,去茫茫草原过牧马放羊的生活。

我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门“吱呀”一声打开,胤禛慢慢走进。我瞥胤禛一眼,扭过头盯着幔帐。胤禛踱步到床前,拉起我的手。我用劲抽回手,放进被子里。胤禛坐在床边,轻轻呼气,“好宝贝,生闷气对身子不好,去年给你讲那么多诙谐的故事全白讲了。四个月不理我了,你难道不想听我解释?”

解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胤禛摸我脸颊,柔声道:“记得去年冬至第二天,我来找你时,你问过我什么话吗?”我想了想,想不起问过什么特殊的话。胤禛道:“你笑着问我‘你觉着年暮瑶怎么样啊’,记得不?”

那日胤禛来英华殿看我,我叫胤禛给我讲讲深刻点的话,胤禛笑道:“浮生如梦幻,梦幻即长生,长生离梦幻,便是野狐精。”我听到“野狐精”三个字时,不知怎地,脑海中浮现李欣妍风韵犹存的身影,想着后来居上的年妹妹,于是问他这个问题。

年暮瑶参加选秀后,被分在永和宫当差,胤禛时不时的去给德妃请安,肯定会见到年暮瑶。本是闲着无聊,探探胤禛口气,没想到胤禛居然笑道:“她比你美丽,比你端庄,比你温柔,比你……”我既惊诧又悲伤,没听胤禛说完,直接呼喝胤禛赶快离开我屋子。

胤禛给我一个小爆栗,笑道:“那天打算告诉你皇阿玛把暮瑶赐给我了,想先试试你口气。我故意那样夸她,是因为你曾给我说过你和她初识的事,我以为你喜欢她,没想到你很生气,还要赶我走。你身子本就不好,我哪里还敢吱声,只好决定等你气消了再说。你回旖旎园那天,皇阿玛派我去京郊办事,没及时来看你是我不对,可我好歹送了茶梅致歉。要知道,培植茶梅很花功夫,我培植了十盆才存活一盆。不想十五弟好心办坏事,急着告诉你赐婚的事。后来你不肯理我,我想说也没机会。”说完摆出委屈无辜的样子。

我盯着胤禛一会,心慢慢变软,叹口气道:“为何选择二月初六成婚?你知不知道这天对我来说,是个永远也不愿想起的噩梦。”胤禛拥我入怀,嗔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日子是皇阿玛定的,我哪有选择的余地?我给你讲讲皇阿玛为何把她赐给我吧,免得你想不通,以为我见着貌美佳人就彻底懵了,而把你抛到一边。”

我撅着嘴“嗯”一声,脸尽管还很阴沉,心情却开始变好。

胤禛道:“年羹尧的嫡妻是明珠长子纳兰成德的女儿,他自己是明珠次子揆叙的门生。明珠一家帮大哥和八弟,他当然也帮大哥和八弟。年羹尧的继妻是辅国公苏燕的女儿,而苏燕他家和八弟也有密切的联系。大哥被皇阿玛幽禁后,明珠一家完全靠拢八弟。年羹尧没分到我旗下时,和八弟交往甚密。皇阿玛封我为雍亲王之际,把年羹尧划到我属下,去年又把暮瑶指给我,一来为了平衡我们兄弟间的势力,让我们互相牵制。二来年家终归是汉军旗,势单力薄,不能跟佟国维和阿灵阿等皇亲国戚比。皇阿玛提拔他们,联姻皇室,既显皇阿玛爱才抚恤之心,皇阿玛又不用过于防备我有什么异心,也不用忧虑年羹尧翅膀大了奈何不了他。十五弟曾质问我为何不拒绝,皇阿玛用心如此良苦,我能拒绝吗?希望你不要怪我,要理解我曾经跟你说的十六字准则。”

我点了点头,懒得深想帝王的运筹帷幄算计之道。胤禛笑道:“二月初六为何是个噩梦?你快跟我讲讲,如果有人欺负过你,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想,能告诉你我在这天出了车祸来到三百多年前的大清?那你还不把我当做妖怪待,苦涩一笑,“我不想告诉你。”胤禛整理我鬓边的乱发,“不想告诉就算了,我不会勉强。只要你高兴,什么时候想说就说。”我“嗯”一声,拉着胤禛的手,“你是不是很喜欢年暮瑶?我要听实话,不许糊弄。不管你说什么,我保证不会生气。”

胤禛道:“我还不是很了解她,相处一月,只知道她是个温和乖巧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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