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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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魂-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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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狂雨暴,闪电奔雷,一场恐怖地恶战就在白石径上展开。

除败木似的声音之外,就只有楚轻侯的嘶叫声。

嘶叫声终於出了那片松林,楚轻侯挟著楚安冲上池塘上的那一道九曲飞桥,就听到了一阵飞蛾扑火似的「霎霎」声。

三丈外的桥板上赫然立著一个中年文士,不停地狂扇著一把白纸扇。

风吹呼啸,雨打在水面上,「沙沙」的不停作响,就像是无数饿蚕在抢噬桑叶,可是仍然盖不过那种「霎霎」声响。

楚轻侯脚步一顿,目光一寒,一道闪电即时划过黑暗的长空,也照亮了那个文士。

他一身衣衫已湿透,三缕长须在风雨中飞舞,却一些狼狈的形状也没有,那双眼睛冰石一样,冷酷无情,手中摺扇的扇骨上端不知何时,弹出了一支支半尺长,尖而薄的利刃。

楚轻侯看在眼内,心念一转,脱口道:「可是五色帆的胡四相公……」

中年文士冷然点头。

楚轻侯反而一怔,他并非奇怪这个人真的是胡四,而是奇怪这个人居然还有反应。

身後那僵尸跳动的声响又传来,楚轻侯入耳惊心,立即道:「前辈请让路。」

胡四相公摇摇头。

「前辈五色帆易主,属下必是为留侯所害,都变作僵尸,难道竟还要为留侯卖命?」

胡四忽然偏身抬起头来,闪电亮处,只见他咽喉的左面,穿了两个圆洞,就像是给猫或狗,在那之上咬了一口。

楚轻侯又打了一个寒颤,浑身毛管倒竖,道:「你的血也给吸乾了。」

胡四没有作答,龇牙一笑,那一笑一样有说不出的诡秘,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楚轻侯忽然有一种感觉,胡四即使不是一个僵尸,也是一个活尸。

後面僵尸跳动的声响更大,楚轻侯偷眼望去,已见有僵尸跳出来,一咬牙,断喝道:「前辈既然不让路,只有硬闯了。」

声落人动,剑一闪,疾刺了出去。

胡四的身形同时动起来,迎向楚轻侯,扇骨上那些利刀突飞射出去!

寒光不停闪去,「铮铮」声立响,楚轻侯将射来的利刀一一击之下,剑势又向前引。

剑与扇相碰,发出「铮」的一声,那把扇竟是以铁打造出来的。

胡四连人带扇随即化成了蝴蝶似的,飞舞在桥上!

那绝无疑问是一套精妙的扇法,攻守兼备,可是就是太完整。

胡四简直就像那些在街头卖艺的武师,将那套扇法完完整整,一式不漏地施展出来。

九九八十一扇中,只有九扇对楚轻侯构成威胁,胡四却完全不在乎,一转身又从头将那套扇法施展一遍。

楚轻侯终於肯定,这个人虽然还有反应,却绝不正常,只是一个活死人!

即时後面飒的一响,一具僵尸张手疾扑了过来,桥上的地方实在有限,楚轻侯挟著楚安及时拔起身子,凌空从胡四头上翻过。

胡四立即有反应,「霍」地疾转了过去,那个僵尸却就在这个时候,扑在他身上,将他抱了个结实。

胡四一挣亦挣不开,楚轻侯身形落下,就趁这个机会削出一剑,「唰」地削断了胡四的双脚!

「叭」的一声,胡四与那个僵尸一齐仆倒,铁扇脱手,「夺」地插入栏杆,双拳接著槌在桥板上,「嗵嗵」的穿透桥板,直插了下去。

楚轻侯心头一动,暗运内力,双脚猛用力一顿,身形借势往前疾掠了出去。

那道飞桥却被他硬震塌了丈许。

胡四与拖著他的那个僵尸立时坠下去,後面跟著来的那些僵尸亦一个个跳进了水里,前仆後继,视如不见。

楚轻侯看在眼内,终於吁了一口气,也不敢逗留,继续往前奔。

走过了那道九曲飞桥,又是一片松林,白石径蜿蜒其中,楚轻侯仿如惊弓之鸟。

楚安脱口叫道:「公子小心……」

楚轻侯一咬牙,飞步疾闯了进去。

松涛在暴风雨中起著波浪,令人魂动心惊,暴雨透过那松叶洒下,当然就此较弱。

楚轻侯抬手将湿了水披在脸上的头发拨开,身形犹如离弦箭矢。

他奔得虽快,对於周围的情形却一点也没有大意,剑紧握,已随时准备接受突来地袭击。

走过白石径,居然一路都没有阻挠,来到了那道石牌坊之前,楚轻侯一颗心才放下来。

从牌坊往下望,三重石阶竟犹如通入幽冥深处,楚轻侯放步疾冲下去!

楚安实在不敢看,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耳朵「呜呜」作响,仿如御风飞行,到他忍不住张开眼睛的时候,已到了石阶之下。

眼前又是松林,又是石径,虽然知道走过了这片松林,就到海边,楚轻侯仍然有一种无尽头的感觉。

他已经停下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喘息起来。

连番恶战,再挟著楚安走了那么一段路,他也实在有些累了。

楚安惊魂稍定,挣扎著道:「老奴现在可以自己走动了。」

楚轻侯这才想起将楚安放下,喘息著道:「看来那些僵尸是不会追到这里来了。」

楚安嗫嚅著道:「不知道这片松林里有没有僵尸埋伏?」

「应该没有。」楚轻侯吁了一口气,道:「飞桥是那边唯一的通道,守在飞桥附近已经可以。」

「我们可能够闯出来……」

「能够闯过那道飞桥的人,又还有什么地方闯不过?」楚轻侯回头望了一眼石阶上那个牌坊,道:「以留侯的聪明,当然亦想得到。」

「难道就让闯出去的人离开?」

「他若是仍然在这岛上,我们要离开,只怕真的还没有这么容易。」楚轻侯举步前行。

楚安忙跟了上去,一步也不敢稍慢,走几步,不忘回头望一眼。

後面并没有僵尸追来,前路亦畅通无阻。

风雨不绝,海与天根本就分不开来。

波涛汹涌,乌云翻滚,不是亲自目睹的人,绝难想像那种威势、那种恐怖。

楚安看在眼内,一双脚不由又发抖,楚轻侯亦一样心寒。

他们在暴风雨中飘流到这个地方,已深深体会到暴风雨下,一叶轻舟飘浮在海面上的凶险、可怕。

当时他们却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而现在他们有。

海滩附近本来有四叶轻舟,现在已只剩两叶,一叶撞在岩石上,断成了两截,他

们能够用的也就只有一叶了。

那一叶轻舟大概给波浪涌上来,搁浅在沙滩上,也幸亏如此没有给大海吞噬。

楚轻侯忙走到那叶小舟前,只见舟中载满了水,幸好没有损坏。

他双手托起了那叶小舟,将水倾去,在闪电亮光中看清楚那叶小舟的确可以用,

才放下心来,随即走过去,抄起岩石旁边的一截断舟,拔剑削木,削了两支木桨,以

作划舟之用。

楚安紧跟著楚轻侯,这时候忍不住又问道:「公子,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

「我本来还准备等风雨减弱,但现在看来,不立即离开也不成了。」

楚安方待问为什么,楚轻侯目光一转,道:「你难道没有看见那些僵尸已经追上

来了?」

楚安侧目望去,只见来路那边,一个个白衣僵尸正从树林中跳出来,他一呆,叫出声道:「公子,又来了!」

那声音就像是一脚踩在鷄脖子上。

楚轻侯道:「那还等什么?」一把抄起那两支木桨,竟向那一叶小舟奔去。

他将木桨抛进舟中,接著将小舟推向海边,一面呼喝楚安跟上来。

楚安跌跌撞撞,就像是一个疯子,直冲进海里,脚一软,栽了下去。

小舟在海上划出了一道深长的沙痕,迅速被推进水里,楚轻侯一把挟颈将楚安抓住,扔进舟中,继续涉水将小舟推前。

那些僵尸亦跳迅速追至,风雨中只见一条条白影一高一低,令人为之目眩。

楚轻侯跳进舟里,那些僵尸亦进水里,一时间,「嗵嗵」之声大作,水花飞溅。

楚安趴在舟里,看著那些僵尸追来,嘶声大叫道:「公子,快走!」

楚轻侯双桨已展开,飞快划动,就像是一只怒鹰,不住急速地拍动翅膀。

起伏的波涛却阻碍了那叶小舟的速度,楚轻侯双桨虽快,那叶小舟竟像是仍然在原处。

最低限度楚安就已有这种感觉,双手飞扬,不住的嘶声大叫。

「嗵」的一声,一个僵尸竟然就在舟旁冒出来,楚安失惊地怪叫,楚轻侯一桨迅即迎头击下,「叭」的将那个僵尸击回水里。

一双白骨嶙峋的手同时从水里伸出,搭在舟舷上,楚安不觉一手摸下去,「哇」的一声,又怪叫起来。

楚轻侯一桨及时击下,将那双手击碎,接著一桨将那个僵尸从水里挑起来,挑飞出丈外。

他双桨接落,猛一划,「飕」的小舟几乎就离开水面,往前疾射出逾丈。

那些僵尸仍然追前,追入水中,也消失在水中。

小舟逐渐远离那个小岛。

狂风暴雨,闪电奔雷,惊涛骇浪之中,这样的一叶小舟,能够支持到什么时候呢?

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永远都是那么好,楚轻侯主仆是否会例外?

风雨停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这一场暴风雨不断地下了几个时辰,然後逐渐弱下来,迷蒙雨丝烟雾一样随风飘飞进深邃无尽的大海里,天色仍然黝黑如泼墨。

火龙帮的大寨内早已亮起灯光,忠义堂一带犹如白昼,只见三两武士走过,都是脚步匆匆,雨虽然停下,到处都是积水,走在那之上,本来就不是一件悠闲、舒服的事情。

大寨的门户尽开,两个披著蓑衣的武士挨在一旁闲谈,却是一派没精打采的神态。

在火龙寨来说,这无疑是最无聊的一份工作。

萧十三富可敌国,威震天下,打遍江湖无敌手,火龙寨虽不是高手如云,但与萧十三过不去,无疑就是与天下武林作对,这样的人当然还没有,所以,这近五年来,守卫已形同虚设。

况且,周围百里,都是火龙帮的势力范围,要闯进来真还不容易。

大寨完全是城堡式的建筑,可以说是铜墙铁壁,那一道高墙横亘在山腰,气势固然大,也非常实用。

寨後是千尺断崖的天险。

像这样的一个地方,的确可遇不可求,萧十三在防卫方面亦费了下少心思。

这已是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後的今日,萧十三的地位稳如泰山,很多的防卫设置已变得多余,但是萧十三并没有撤除。

他并不是一个浪费的人,更不会浪费他手下兄弟的心血力气。

在寨中,防卫得最密的一个地方,相信就是萧红叶居住的那座小楼了。

萧红叶是萧十三的命根子,她自小就备受火龙帮上下所有人地呵护。

因为她的美丽,也因为她的善良。

她那座小楼就在火龙寨的中心。

小楼的周围遍植枫树。

萧十三对於枫树是有一种偏爱,萧红叶非但有这种遗传,而且对於枫树的喜爱更甚於萧十三。

枫林中不少石灯,入夜就会燃起来,枫叶秋红的时候,日间不待说,就是晚上,萧红叶也漫步在枫林或者理一下琴弦。

她喜欢弹琴,在认识了楚轻侯之後,这种喜爱显然又深了几分。

枫林中的石灯现在亦已亮起来,在迷蒙的灯光辉映下,枫叶更娇红,叶尖垂著的水珠,犹如一颗颗的珍珠,晶莹可爱。

小楼在灯光中亦迷蒙,就像是一个笼著轻纱,婀娜多姿的佳人。

楼虽美,人更美。

珠帘半卷,萧红叶坐在帘後,轻理琴弦。

琴声铮琮,弹的正是楚轻侯月夜下在舟中弹的那曲调。

她本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曲调在她弹来,就更觉幽怨了。

檐前仍然在滴水,也下知是风吹还是被琴声震动,滴水就像是珠串一样,一颗颗地连串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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