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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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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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遭受到什么虐待,这些真正该死的,浪费资源的混蛋们只要在一个温暖、漂亮、食物充足,还有网络、书本和老师的青少年管制中心里过个几年就能快快活活,干干净净地重返社会。”

她不屑地卷起嘴唇:“他们能,芬达。华顿当然也能。”

史特莱夫笑了,露出小小细细的白牙,早在很多年前,他觉得某件事情或人很好玩时就会这样笑。

孩子紧盯着他,她思考着,突然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臂,猛地把胸前的那条牛头梗打飞了出去,白色的狗在黑暗的树林里发出很大的声响,它愤怒地呜咽着,旁边的狗想要冲上去,却被史特莱夫的呼哨声制止了。

史特莱夫这次的唿哨甚至没有用到手指,他只是把面颊整个儿地收紧,撅起嘴唇就做到了:“你想干什么呢?”他不温不火地问道。

“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孩子娇俏地笑了一下,虽然她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带血的伤痕,但看起来还是颇为惹人怜爱:“你不会杀我,最少在这个地方,你不会。”她抬起那只打飞了牛头梗的手臂,嗅了嗅,上面沾满了香蜂草的柠檬味儿,难怪那些狗会那么快而疯狂地冲过来,她想。

“你不是机构的人,我想,”安妮慢吞吞地补充道:“不但不是,你还要躲着他们,不是吗?如果我死了或是失踪了,这条新闻会上报纸的,就像活着被送上了解剖台的亨博特倒霉蛋那样,这条新闻足足热闹了一星期,如果现在再出现一条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新闻,说不定会有人注意到这儿,那么你就躲不住了。”小女孩的笑容变得狡诈起来,她注视着那幢房屋,这里几乎所有的房屋都是用铁皮、木头以及砖瓦建造的,惟有这栋老房子使用了大块的石头:“还是让我们各不妨碍吧,”她故作大方的说道:“告诉我约翰。华顿现在的地址,我会马上离开,再也不回来了,你和撒沙。史特莱夫可以安安稳稳地继续在这儿住下去,直到你们再也不想住了为止……来吧,来吧,告诉我,”她念咒般地乞求道:“你说出来,我们就两清。”

史特莱夫动了动嘴唇,说出了一个地址,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就像穿着疯人院里的束缚衣那样一动不动。

直到安妮满意地起身,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史特莱夫才微微地扬起头:“你的胳膊还疼吗?”他说:“我想一定疼得很厉害。”

那条被狗牙贯穿的胳膊立刻剧烈地疼了起来,安妮低下头,发现它已经止住了血,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但史特莱夫提醒了她。

“魔鬼!”

小女孩向坐在苹果树树桩上的男人吐了口唾沫,转身跑进了树林里。

***

安妮。肯特,也就是妮娜。g。p、利利。拉普、安吉拉。克鲁斯以及芬达。华顿想要立即回到约翰。华顿身边,她很在意约翰。华顿的三百五十万元,不想被那个机构或是别的什么人借着送还自己的机会抢走它们,但她身无分文,衣衫褴褛,胳膊上还有着一处越来越疼的咬伤(希望那只牛头梗没有狂犬病)。她想她需要一针疫苗和足够她独自一人找到约翰。华顿的钱,还有一个热水澡和干净的衣服。

这些东西在肯特家就有。

胳膊越来越疼,一路上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抱怨莽撞而愚蠢的约翰。华顿。

她拉起车库门,从那儿进了厨房,然后跑进餐厅,爬上楼梯前没忘记瞥了一眼客厅,客厅的电视开着,博罗夫人在沙发上打着鼾,她睡得很沉——之前她带安妮和多洛雷斯去了趟医院,正好碰上情绪不稳的玛丽在那儿乱嚷嚷,博罗夫人只得赶快带她们回来,留下肯特先生在那儿安抚妻子,回来的路上安妮就有了打算,她给博罗夫人和多洛雷斯准备了牛奶,里面放上了蜂蜜和安眠药。

安妮从容不迫地在玛丽。肯特的房间里找到放有现金和首饰的抽屉(玛丽。肯特从未避开安妮),把它们装进双肩包的夹层,在双肩包里塞上几套自己喜欢的外套和内衣,走进淋浴房里洗了一个很快但滚热的澡,为自己的伤口涂抹上碘酒,绑好绷带,贴上创可贴。吹干头发,梳好辫子,打上蝴蝶结,整理一下裙摆,换上一双不用系鞋带的希腊式镂空高帮皮靴——有点艰难,不过今天不用收拾浴室和卧室了。

她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穿过因为电视机的光芒而变得色影斑驳的客厅,在玄关处站定,打开大门。

“别啦,”她快活地说道:“再也不见。”

Bendith(班迪斯) 第五十七章 孩子 十五

安妮站在门前,她的小鼻子耸了耸,空气中的一些东西让她感觉有点不安,小手从门把手上移开,她转过身,再次穿越客厅,从那儿回到餐厅,厨房,打开后门,就像只小猫那样熟悉而又安静地溜了出去。

屋后的走廊黑洞洞的,月亮照在游泳池的水面上,它原本应该明晃晃的就像面大镜子,但因为玛丽。肯特连续几个星期无心打理的关系,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藻,如果是白天,你能看见它翠绿如新生的草坪——不过这与安妮无关,让她感觉后悔的是站在游泳池边上的人,多洛雷斯。肯特。

头发蓬乱的小女孩赤着脚,面色阴沉,圆领衫和牛仔裤一概歪歪倒倒,皱巴巴,两只手的大拇指插在裤兜里:“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和你无关。”不快仅是一掠而过,一个小孩子对安妮的计划形成不了什么妨害,她紧了紧背包,从走廊的阴影下走出来,荧光灯似的月光把孩子们的脸照的很清晰,安妮看见了多洛雷斯的,多洛雷斯也看见了安妮的:“你可以省省心了,多洛雷斯,”安妮用那种伪装出来的和善口气说到:“我不会再呆在这儿了。”我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多洛雷斯抽了抽鼻子,发出很大的声音,“妈妈说的是真的,”她伤心地说道:“你杀死了我们的弟弟。”

“不是我们,多洛雷斯,只是你的。”安妮冷淡地回应道:“而且我建议你不要把玛丽。肯特的话当真,人们会把你们一块儿送进疯人院的。”

多洛雷斯看着她,好像第一次看见安妮。肯特,或是她撕裂胸膛,从身体里跳出了一只长着角的魔鬼,“……我知道,我知道是你干的,”她结结巴巴,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些香料,是你建议的,还有蔬菜汁,都是你和玛丽说的……我可以作证。”

“好啊,你去,你去作证好了。”安妮轻蔑地说道:“它们什么都证明不了,那些东西都是我从网络和书上查到的,按照上面的说法,不管是罗勒、胡椒、七里香还是菠菜都是好处多多……而且我只是建议(她加重这个单词的读音),我可从来没有卡着玛丽的脖子把香料和蔬菜汁灌下去……没错儿,我现在知道了,它们对孕妇和胎儿会有所不利。我会记得的,”在月光下如同一个小仙子的女孩儿恶毒地微笑了一下:“我喜欢新知识,你觉得呢,多洛雷斯?”

眼泪从多洛雷斯的黑眼睛里流了出来,它们滑过脸颊,沿着脖子渗进小熊圆领衫里。

“为什么?”她哽咽着控诉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干?!”

“这事儿跟我有哪怕一丝半点……”安妮正要如同以往那样,将所有的干系都脱得干干净净,但她突然停住了,就如每一次罪行之前,恶魔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点燃的火苗那样,一股蓬勃的恶意从她的胸腔里喷发出来,不可遏制:“你就不能有那么一次动动自己的脑子吗?”她声音轻柔地说道:“我怀疑它们早已凝结成块,得用冲击钻才能敲开点——多洛雷斯,你有一对糟糕的父母。

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合理利用自己手里的有限资源——冒冒失失地搬了家,换了工作,继承了一座远在千里之外,毫无用处的废物农场——缴纳了一百多万的遗产税,他们甚至买不起一辆新车,而玛丽.肯特居然还会在这个时候怀孕!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你,还有我,圣托马斯教会小学可不便宜,多洛雷斯,更遑论那些额外课程,我亲爱的姐妹,钢琴,书法,绘画……你不会认为它们都是免费的吧——也许你觉得就算去上公立小学也无所谓,但我可不要,在儿童福利院里我已经受够了那些肮脏的,下流的贫民区小鬼!我选择肯特家就是因为他们做出了承诺,很多东西,他们向我承诺了很多。”安妮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本他们是可以做到的——多洛雷斯,平心而论,我挺喜欢肯特先生和肯特夫人的,在某些方面,他们对我比对你更好,当然,我自己的努力也在其中起了不少的作用,多洛雷斯,无论如何,你得承认我比你更讨人欢喜。”她摇了摇头:“可惜的是,他们竟然做出了一个如此冲动,不计后果的决定——这个家庭承担不起三个孩子,特别其中一个还是婴儿,不管是经济还是别的什么……我本来想悄没声地解决了这个麻烦。”镂空的短靴在湿润的草地上踢了踢:“那样最好不过,等到农场脱手,肯特先生的工作稳定下来,玛丽.肯特重新返回职场——一个兽医的收入可不低,现在窘迫的局面便可大大好转……多洛雷斯,你的轮鞋可以买新的了,也可以去西部旅行,还有野营和骑马……你做梦都在想的那些。”

“我才不要那些。”多洛雷斯喊道:“我只要我的弟弟!”

几只鸟从树丛中飞了出来。

“真吵,”安妮撅起嘴唇,“你口是心非的让人恶心,”她愉快地说道:“你敢对上帝发誓,你真的没感到高兴过?当你知道不会有第二个孩子来抢夺你爸爸妈妈的爱和注意力的时候?”

多洛雷斯睁大了眼睛,她的眼泪骤然停止,好像被安妮的话吓回了泪腺。

安妮朝空气里喷了一个鼻息。

“我一直,”多洛雷斯说,很低,带有鼻音,如果不是安妮已经和她靠的很近,她一定听不见:“我一直,”肯特家的女孩说道:“我一直认为……”

“你是我姐姐。”

***

多洛雷斯向安妮冲了过去,始终有所防备的安妮急速地后退,侧让,多洛雷斯扑了个空,她的身体整个儿悬了空,但她的手到处乱抓,它抓住了安妮的背包,安妮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两人一前一后,掉进了泳池。

泳池里的水冷冰冰,粘呼呼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猝不及防下,多洛雷斯吞了好几口水,幸好她对游泳还算擅长,几次浮沉,终于冒出了水面,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睛火辣辣的,两支脚使劲蹬着……混浊的池水咕嘟嘟地翻滚着,小女孩儿艰难地挥动着手臂,池壁上生满了青苔和水生植物,她扣不住,不得已,她转而游向入水处,那儿有扶栏和阶梯。

她浑身淌着水,狼狈不堪地爬上岸,耳朵里噗嗤噗哧地作响。

“救救我!”有人喊道,一开始这个声音显得非常遥远,等多洛雷斯挖掉耳朵里的水,她才发现声音的来源近在咫尺。

安妮浮在水面上,她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糟糕,她拼命地挥动了手臂,想要抓住池边或游近入水口,却总是不断地往下沉。

多洛雷斯记得安妮比自己更会游泳,但后者好像是被那身漂亮的连衣裙和短靴连累了。

金褐色的眼睛转向多洛雷斯,“救我!”她凄声喊道:“救救我,求你了!”

多洛雷斯爬起来,她心急慌忙地在花园里转来转去,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最后她在水泵旁边找到了一卷橡皮水管,她拉住其中的一头,把它拉出来,然后握住大约有着两三英尺的地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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