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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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嫡女-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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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直到听到瑾竹低呼,她便本能地去捂住瑾竹嘴,心里只想着,决不能让人知道杏儿有梦游之症。

现想想,她那时该拦着杏儿,把她抱回床上才是,只可惜悔不当初,如今酿成大错,还有什么可说?

现下,母女二人祠堂里跪着,外头两个看守丫鬟却是不避讳,她们凤栖梧时,便对林姨娘不以为然,如今又被她们连累,大年夜守祠堂外头,是满心腹诽。

“真真是晦气,好好年夜就被毁了去。”一个丫鬟说。

“便是说嘛,有些人啊生来就是丧门星模样,偏偏还爱连累人。”

“天可怜见,大少爷也是个命不好,若是投二太太肚子里,可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如今姨娘这么一闹腾,他也跟着不受宠,待过了年去,二太太定是要变着花样为难他。”

“哎,是啊。大少爷多好人啊,性子又是平和,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好。”

林姨娘听着,心也跟着凉到了底,她已然是深陷泥潭了,如今怕是又要连累儿子了。想前些日子,她莽撞之下,雪地里跪了大半夜。儿子偷偷来看她,将现烧热馒头偷偷塞进她袖子里。

“姨娘若有心,便该好好保全自己,照顾好杏儿。”那般清冷疏离声音,林姨娘花了好久才明白,那里面亦有责怪。她这个做娘,懦弱不堪,又无半分心机,如今女儿命悬一线,又连累儿子,当真可悲可叹。

恍惚间,林姨娘闭上眼,泪水便流了下来。隔了一会儿,她觉得怀里有异动,杏儿挣脱了她怀抱,站了起来,轻地唱起了歌儿。

“杏儿莫要闹了!”林姨娘轻叱道,眼里是惊恐,她伸手去拉杏儿胳膊,女孩儿却没反应,歌声渐渐高了。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

外头丫鬟也听见了,推门进来,冷声道,“我说姨娘啊,这大年夜,你便让杏儿小姐消停点吧,这般玩闹,可怎生了得。”

“杏儿别唱了,别再唱了!”林姨娘拉着杏儿,狠狠把她拉进怀里。女孩嘴却是不停,一直小声哼唱。她无法,伸手捂住了杏儿嘴,于是歌声变成了呜咽。

两个丫鬟觉得有些不对了。这祠堂本就阴森森,林姨娘惨白侧脸和女孩儿小声呜咽,愈发显得骇人起来。

“杏儿小姐……这是……怎么了?”一个丫鬟狐疑得问道。

“没怎么了,就是顽皮罢了。”林姨娘低声说着,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我自会照顾她,你们出去便是。”

两个丫鬟越听越觉得起疑,便要走上前来查看。这档口,杏儿也跟着挣扎起来,林姨娘一不留神,便叫她挣脱开了。

女孩儿站祠堂前,眼神空灵,背后画像被月光一照,都变得狰狞起来。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

“杏儿小姐……这是……”

“是梦游之症!我见过,老家那时候就有一个人,也是这样……”两个丫鬟一边说一边后退,脸上布满惊恐,往外跑。

“不是,不是。杏儿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你们看,真不是,杏儿点,听话,别唱了。”林姨娘一边说着,一边去拉杏儿,她是害怕了,想到女儿若是被发现了,又想到被连累大儿子,她只想着叫杏儿停下来。枯瘦手抓住杏儿喉咙,林姨娘又哭了起来,“杏儿乖,杏儿别再唱了……”

很,那时断时续歌声,就真停了……

那两个看管不严丫鬟由袁氏做主,杖毙了,当日“畏罪自杀”,还有照顾杏儿贴身丫鬟瑾竹。杏儿则被称是得了疾病,当夜便去了。苏家发了丧,又找了几个高僧做了法式,把杏儿草草下葬了。

苏芷晴见着林姨娘时候,已是下午。

林姨娘被关祠堂旁边小屋里,天寒地冻,女人看上去脸色苍白很。一夜之间,林姨娘半白了头发,苍老仿佛已然垂垂老矣,让人心酸。

苏芷晴想说些什么,却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两个吓破了胆丫鬟早上时候,便哆哆嗦嗦和盘托出。好诸人都屏退了下人,只几个主子是知道怎么回事。几个大人都听得脸色凝重,袁氏当机立断灭了口,如今苏府里下人们,都以为杏儿是死于疾病,只林姨娘该如何处理,又成了难题。

“还望姨娘好好保重。”隔了许久,她终究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退了出去。

林姨娘从头至尾,连眼珠子都未曾动过一下。

待苏芷晴走远了,丁香才拿着个包袱走了进去,她小心看了看外头,确保是无人看见,才从包袱里取出个帕子来,解开来,里面是点糕点。

“姨娘定然饿了吧,且先垫垫。”丁香声音柔顺,是当真关心口气。但听她幽幽叹了口气,“我本是不该来,只因早年受了大少爷恩惠,才来这一趟。”

听到“大少爷”三字,林姨娘才呆滞目光才有了些微闪动。

“是他要我来。”丁香肯定了林姨娘猜测,“他叫我传了话来,事已如此,姨娘该好好想想,如何保全自己。大少爷这府中,只姨娘这么一个真心实意待他人,他是无论如何,拼了全力,也要保住您。”

林姨娘听了这话,脸上才恢复了些生气,却是拼命摇了摇头,“怎么敢劳烦大少爷呢?他可千千万万别管我。”边说着,她又跪下道,“丁香姑娘,求求你了,万万要劝住大少爷。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怎敢劳烦大少爷为我操心,便叫我自生自灭便是了。”

“林姨娘说哪里话?大少爷怎么会不管您了呢?”丁香笑眯眯道,“您可是她亲生母亲啊,这血脉相承,又怎么能断了呢?只要您活着一日,大少爷可不就是要孝敬您一日吗?”

“只要我活着一日……只要我活着一日……”林姨娘细细品着丁香话,突然怆然一笑,她虽是个蠢笨之人,如今却是听懂了,“丁香姑娘啊,当真……当真是大少爷叫你来吗?”

“那还有假吗?”丁香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帕子上糕点,“这可是您爱吃梅花糕,大少爷吩咐我特意带。”

“是啊,朔南向来是个孝顺孩子。”林姨娘喃喃着,伸手去抓那糕点,塞进嘴里,细细嚼着,梅花幽香混合着甜美滋味,沁入唇舌,似乎就要甜到心里面去了。她一边吃,一边就笑了起来,一边笑,眼泪便跟着流了下来。

丁香满意地收拾了东西,转身走了。

外头不远处,苏雅兰正蹲地上玩雪,女孩表情专注堆着雪人,脸上神色简单而单纯,见丁香回来了,她笑着拍了拍手,“真是叫我一顿好等。”

丁香笑起来,“那林姨娘忒话多,只好跟她多扯上几句,倒叫小姐久等了。”

“那便只好罚你,回去多给我做些梅花糕了。”苏雅兰翘着嘴角,也不提方才林姨娘说了什么,便带着丁香回了气节居去了。

妾当举身赴清池

大年初三,苏府却是一片消沉,清晨也是静悄悄。苏芷晴坐房间里,素月服侍着她梳了妆,因了家中接连丧事,苏府这两天安静紧,少能听见声响。便是孩子们不必上学,也不见喧闹,说话都是细声细气。

“林姨娘那里,可还有人看顾着?”苏芷晴低声问素月。

素月知这位小姐心善,急忙道,“大太太一直有安排人送饭,只姨娘几乎未动过。”

想来也是。

昨晚,临时给二房留住听雨轩已收拾好了,今日一大清早,赵氏便张罗了丫鬟,把东西匆匆搬了过去。那处正是苏府中央小湖旁。夏日湖中荷叶连天,一下起雨来,便能听见清脆声响,也是个雅处,重要是,那一处也是离着林姨娘和苏家祠堂远地方。

苏芷晴心中有些不好预感,只嘴上却不便言语,“走吧,咱们再去看看林姨娘。”

“小姐为人厚道是好事,只那林姨娘当初那般恩将仇报,如今这晦气谁不是唯恐避之不及,咱们为何要去招惹?”素月有些不平道,她委实是不愿给林姨娘一个好脸。

“你却是不懂,我并非冲着林姨娘去。只那是大哥生母,他素来是极谨慎,此番不闻不问,心下却不知该多难受。我去看看,他也放心些。”

“大少爷终究是二房人,小姐也不可太推心置腹了。”素月听苏芷晴提起苏朔南,撅了撅嘴,很有几分不高兴。

苏芷晴却笑了,“小丫头不动动脑子,大哥与我那二婶,只怕比之我们水火不容,只不过都暗地里罢了。何况……这个家是不能再让二婶来掌了。”说着,她站了起来,铜镜里人影略有几分模糊,苏芷晴仔细分辨,将领口整好,带着素月走了出去。

不过这一两日功夫,林姨娘便憔悴得仿若死人了一般,脸色亦是难看很。老太太那般迟迟不说要怎么处置她,赵氏也跟着装傻充愣,她就这般被仍了这儿,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姨娘多少也吃点。”苏芷晴终究不是个冷酷无情之人,见她这般,心便也跟着软一些,却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味道。

杏儿是个苦命,这般出身,又碰上这样娘亲。自小过那般压抑,又缺衣少食,身体总是不好,憋久了,晚上梦游也并非什么奇怪事。

然则追究起来,也是林姨娘懦弱又看不清形势结果,到头来连女儿都保不住。

林姨娘看着苏芷晴,荒芜目光渐渐回神,“谢谢大小姐,还来看看奴婢。”她一边说,一边哭,干裂嘴唇流下血来,隐约有些殷红。

“你莫要多想了,先吃些东西,再这般下去身体也是熬不住。”苏芷晴继续道。

林姨娘脸色扭曲,笑了一下,却仿佛是哭一般,“大小姐待奴婢恩情,奴婢这辈子是还不完了,只好下辈子再还了,只有些事,奴婢心里堵着,实是不敢不说了。”

“什么事。”苏芷晴见林姨娘样子,有些狐疑问道。

“大小姐可知道,那银镜早些年,是姑奶奶身边伺候。”林姨娘压低了声音,连肩膀都颤抖。那些个暗流汹涌,她大多是看不懂,然则毕竟这宅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人事,却比大房人知道多些。

苏芷晴眯了眯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有心了。”

第二日清晨,伺候如絮留香先出了听雨轩,湖边几株梅花正是开好时候,昨夜一点雪落花上,收集起来泡茶是好。她掩着湖边,把沾着梅香雪扫进罐子里。

冰封湖面上因了前几日走水事,被人砸了一个大窟窿,上面仍有些冰碴起起伏伏。她瞄了一眼,却见那窟窿里像是浮着一件什么东西,她走近了,才看见,林姨娘闭着眼睛,飘上面,涨得肿了一般。

“啊——”尖叫声刺破了苏府又一个清晨。

苏家这个年,过得委实不消停,府里也无人有心思玩笑。上元节,锦州城灯火阑珊,苏家人却因为有孝身,不得出去,是以各自都聚屋里。

赵氏难得登门到了幽兰居,一副前来请教姿态。

“府中人口渐多了,如今又僻出了学堂,待开了春,只怕人手要不够了,我合计着,该是买些人进来才是,大嫂这边可还需要几个?我好心里有个数。”

黄氏听了,应了一声,细细数来,“是该再来些人了,也省着丫鬟们做事都不上心了。我看,朔北房里和芷晴房里都得再添一个,我这儿还缺两个管事,三太太那里怕是也要添些人,学堂处也得有人常打扫。”

“正是这个理。如此,出了年节,我便去找人牙子来,到时候还得嫂子陪我一起去挑呢。”赵氏笑着说道。林姨娘事出了以后,虽无人说什么,但赵氏压力极大。这些乱事,说起来还都是她挑唆出来,这家中也不少人嘀咕,若非她不依不饶,杏儿是否便不会死?一个庶女确实没什么,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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