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花开时节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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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花]花开时节动京城-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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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有情亦不敢坦率承担。其三,他赌你根本寻不到我,与朝堂江湖各路人马一样,就此失了我一切踪迹。若此三项我皆能赢,他便甘愿放手,应下当日我所托之事,到皇上那里为你周旋。若他赌赢了任意一项,则我便要答应与他一生相守,永不再见你。”
    陆小凤心下狠狠一痛,双手不由添了三分力道,将花满楼扣在怀里,颤声道:“小楼……你,你怎可应得如此彻底?老颜如此设计我,中间环环相扣,摆明便要借机耍诈将你留在他身边,好叫你我永不相见。这一番遭遇,其间不知多少变数,若……若是有个万一,我未能猜出你留下的线索,你输了这一阵,那时,我……我……”越说越后怕,冷汗涔涔而下,万般惊心不能言。
    花满楼淡淡笑了,温软双手抚上陆小凤颤抖手臂,暖声开口,只有三个字:“我信你。”
    他说,我信你。
    二十载风雨同舟并肩携手,我心似君心,我便能毫无畏惧,赌你,定不负我相思意。
    这三字听在陆小凤耳里如闻天籁,不由伸手,抚上花满楼俊秀面容。丰神如玉,斯文清秀,不似那些红颜知己带了柔弱媚气,这分明是一张男子的脸。究竟从几时起,这张脸竟在他生命里牢牢扎下根基,夜夜入梦,喜怒哀痛全是为他,却半点不愿推拒,次次甘之如饴。
    长指滑过花满楼纤长羽睫,陆小凤脑海中轰然作响,不由忆起三月前那一夜。正是那一夜,他无法再搪塞自己,纵然失措逃离,却亦是转折契机。
    更早时日,宫里来人宣旨要他入宫见驾,只说皇上新得了本拳谱,甚是珍视,然自行参研一番仍有诸多不解。皇上素知陆小凤徒手功夫天下无双,便召他进宫一同参详,解了皇上疑惑。待进得宫去方知事情远非如此简单。竟是有人向皇上进言,朝廷不可任凭江湖坐大,为免有朝一日江湖动乱危及朝堂,理应先发制人制衡江湖力量。陆小凤在江湖中友人知己遍天下,其人聪明绝顶,武功之高鲜有敌手,若能为朝廷所用,则为上佳之策。然陆小凤素喜游乐自在,恐不会轻易应承,江南花家七公子花满楼自小与他交好,届时可请花七公子入宫加以劝导,他必能尽心为朝廷效力。紫禁之巅一役之后,皇上便对江湖势力有所忌惮,又知晓陆小凤在江湖中一呼百应,此策正中下怀,便同献策之人细细商议,决定依计行事。
    陆小凤本是孑然一身,孤家寡人的浪子一个,素来无牵无挂,自不会应下那劳什子的官宦差事。却听得皇上执意召花满楼入宫小住几日,不由心下一惊。他是了无牵挂,小楼家里却家大业大盘根错节,更有无数生意与朝廷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伴君如伴虎,小楼一旦入宫,难保皇帝一个不快,拿了他出气。届时可该如何是好。陆小凤从不为任何人委曲求全,可是小楼,可是小楼……他怎能为他趟这一趟浑水?天威难测,从不曾有过的忐忑忧心烈火一般灼痛心头,生平第一次,陆小凤如临深渊,面对艰难窘迫的生死抉择之时,竟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于是他请皇上恩准考虑几月,便快马加鞭匆匆赶回百花楼。
    他要守着他,若他出事,他定然心神俱碎万劫不复。
    去时心意尚不明了,只一径借酒浇愁,醉在他身旁。含糊说了事情大概,看他眉心轻蹙,满面忧色,心下全是揪痛。难言心事敌不过他万分之一,不由暗自庆幸,未与他言明圣上拿他威胁自己。这样一个人,若是知晓了全部,定又是一番自责痛苦。忽而想要伸手,抚平他眉间轻皱,将他揽在身边,叫他莫再担心。借了酒意,身体先理智一步反应过来,陆小凤当下揽过花满楼,抚上他眉头。见他无意识咬唇不语,陆小凤头脑一热,想也不想便将薄唇靠过去,细细吻开他贝齿,含住齿下温软唇瓣,静静抚慰。
    花满楼黑眸猝然睁大,琉璃般剔透瞳仁映出陆小凤疼惜神情。陆小凤微微仰起头,正对上花满楼空灵双目,脑中“啪”的一声炸裂开来,酒意登时醒了个通透。急急退后两步,他不敢看花满楼面上神色,长久以来郁积于心的种种牵挂原是为此,枉他素日自命风流,此番遭遇挚爱,仍是一窍不通。小楼会如何看他?是否认定了他是个风流成性的登徒子,自此割席拒交,一拍两散?抑或急怒攻心,流云飞袖誓要让他付出代价?或者……他亦对他……陆小凤不敢想,只觉心内愈加惴惴,恍惚间听到花满楼轻声一叹,唤道:“陆小凤……”更觉此番他与他再无转圜之机,不由心灰意冷,胡乱道别一声,便头也不回飞身离去。又不放心,第二日清晨便急急寻了司空摘星,只说花家近日恐不甚太平,自己需远行数月分身乏术,小楼又一人独居在外戒心不深,要他留心小楼动向,好及时照应。现下想来,分明思恋太过,浓沉痴情反成阻碍,四条眉毛的陆大侠,竟无一丝勇气听小楼把话讲清楚,方才有这一劫。呵,当真怨不得别人。
    又向怀中恋人偎紧几分,陆小凤痴痴望了他安详面容,一颗心满满全是感激。苍天有眼,让他陆小凤一腔心意有了着落,身边这个人,这一生,他不会再错手。
    转眼望向身旁灿然花海,映衬着花满楼雪肤乌发,只觉遇上此生难求的动人风景,不禁曼声开口:“小楼,陆小凤这一生只为你,生同寝死同穴,不弃不离。”
    片刻之后,花满楼微微颔首,轻道:“嗯。这一生,便都如此吧……”
    轻裘缓带江湖行,冥冥中,罗带同心结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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