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失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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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失去的时间-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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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门又响一声,杨过看时,却是张无忌走了进来。他看见杨过手中半幅锦帕,‘咦’了一声,伸手从怀中也取出了半幅。两人将半边锦帕拼在一起,果然是从一块锦帕撕开。这帕子甚旧,白缎子已是色做淡黄,但所绣红花却仍是娇艳欲滴。
  他二人望着这张锦帕,却不明其中有何深意,也不知为何陆无双与程英嘱咐,要交与李莫愁。两人正呆呆出神,只听屋外幽幽咽咽的箫声又起,正是程英布阵已完,按箫以抒积郁。她吹的是一曲‘流波’,箫声柔细,却无悲怆之意,隐隐竟有心情舒畅,无所挂怀的模样。
  陆无双坐在土堆之后,听着表姐箫声,心想:师父转瞬即到,我的性命恐怕是挨不过这个时辰啦。但盼师父见着锦帕,饶了杨过和张无忌的性命……他二人卷入此事,全因为我。我当真是对不住他们的很。又想到自己性子刁钻尖刻,程英从小就处处容让爱护,此时更愿意陪着自己同生共死,这份深情厚谊,却不知如何报答才是。正自想的出神,一抬头间,突见土堆外站着一个身穿黄衫的道姑。她右手拂尘平举,衣襟飘风。
  李莫愁到了。




☆、'6…8'

  陆无双心头一震,拔剑站起身来。李莫愁却是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原来她在少年之时,常与爱侣陆展元共奏乐曲,这曲流波当年常相吹奏,却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她倾听此刻音韵依旧,但风月无情人偷换,耳边曲调婉转绸缪,胸口处蓦地一阵疼痛,忍不住纵声大哭。
  她这一哭,当真是大出四人意料之外。陆无双只道师父狠戾毒辣,哪会有半点柔软心肠?怎么明明是报怨杀人,竟自在门外痛哭起来?但听她哭的愁尽惨极,回肠百转,不禁心中也感酸楚。而程英一惊之下,乐曲节拍便即散乱。
  李莫愁心念一动,突然纵声歌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箫声中本是充满愉悦畅怀之情,李莫愁此歌词义悲切,声调哀怨,音韵节拍也与流波截然不同,歌声越唱越细,越细越高,程英内力浅薄,心神一乱,竟顺着‘欢乐趣’三个字吹出,等她转到‘离别苦’三个字时,已是情不自禁的被带了去。
  杨过在屋内听得情势不对,情急之下,出声高歌,与程英所吹奏的箫声相应相和。程英被他歌声一助声势,当即心智清明,急忙转过了调子,但毕竟萧韵清和,一时之间也吹不出高亢之音。她微一沉吟,回身奔进室内,放下玉箫,坐在几边拂动瑶琴。琴声流畅欢悦,加之杨过也是放声歌唱,一时之间,气势竟反压过来。于是李莫愁歌声越转凄苦,程英琴弦也越提越高,两边相持不下,铮的一声,第一根‘徵弦’竟是断了。
  程英遇此变故,指法一乱,一刻之间,第二根‘羽弦’又再崩断。李莫愁长歌当哭,她第三根‘宫弦’再绝。程英的琴箫都是黄药师亲授,虽遇名师,毕竟年幼,造诣有限。李莫愁此时本要乘对方弦断韵散、心慌意乱之际长驱而入,但眼见得茅屋之外的土阵看似乱七八糟,实则暗藏着五行生克的变化。她对此道并无见识,不免心存忌惮。四周一张,心中微动,口中不停,竟突然绕到屋侧,双掌一扬,破壁而入。原来程英所布下土阵东一堆、西一堆,全为守住大门,却没想到茅屋土壁不牢。李莫愁此时破开墙壁攻入室中,陆无双大惊,赶忙回身抢入屋内。
  杨过身上有伤,自知动起手来也是徒然送命,当下并无动作。李莫愁却对他有所忌惮,一时也并未出手。程英将心一横,生死已在度外,她调弦转律,弹起的却是一首桃夭。这曲子奏来华美灿烂,喜气昂然,陆无双不自禁又上前两步,立在程英身侧,和着她曲调轻轻唱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程英有她相和,琴声            更是洋洋洒洒,乐音中春风和畅,花气馨芳。
  李莫愁听的脸上愁苦之色渐渐去了,只问道:“那书呢?到底是丐帮取去了不曾?”
  张无忌将五毒秘转扔了过去,说道:“丐帮黄女侠,鲁帮主都是大仁大义,要这邪书何用?他们早已经传令下去,帮众子弟,不得翻动一页。”李莫愁见书本完整无缺,心下甚喜,她知丐帮律令严明,行事正派,也许当真是未曾翻阅。
  此时杨过也将两片半边的锦帕从怀中取出,说道:“还有这帕子便请你一并取去罢!”
  李莫愁见到锦帕,神色陡然一变,右手拂尘挥出,便将帕子卷了过去,抢在手中。
  这块锦帕中间一朵红花,四边缀满绿叶,正是李莫愁送给陆展元定情之物,陆展元临终之时,将它交给了兄弟陆立鼎,只道若抵挡不了之时,将这帕子缠在颈中,李莫愁若是顾念旧情,或许能饶下性命,所以当年大难临头之时,这帕子被一分为二,分给了程陆二女保命。而今日程陆二人已是决定要同生共死,但觉杨过张无忌二人被己牵连,心中不忍,是故将这帕子给了他二人。程英和陆无双并没想到被杨过在此时拿出,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忐忑。
  李莫愁兀自对着帕子怔怔的细看,只觉得往事纷至沓来,心中烦乱,突然之间,竟一把将这帕子扯做了四截,口中叫道:“往事已矣,夫复何言?”双手再一阵急扯,往空抛出,锦帕碎片如梨花般纷纷乱落。程英一惊之下,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一根!
  李莫愁喝道:“好!再断一根!”她大放悲歌,果然瑶琴‘角弦’应声而断。当下冷哼道:“这就叫你们四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快快的抱头痛哭罢!”
  这时瑶琴上只剩两根琴弦,程英琴艺本不十分高明,如此一来,自然是难成曲调。李莫愁道:“世间尽是苦楚,活着有何乐趣?弹几声凄伤之音来听听。”
  程英摇了摇头,又弹几声,虽已不成调,却仍是桃之夭夭的韵律。
  李莫愁道:“死不悔改,我便大开杀戒,瞧你悲不悲痛!”她口中说话,手上不停,拂尘直向陆无双头顶而落。所幸张无忌距离不远,手中木棒一挑一带,将陆无双拉到了身边,但他毕竟受伤未愈,勉强提气出招,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不定,退了一步,方才站稳。
  这片刻之间陆无双已在死生间走了一遭,她却毫不畏惧,仍是怒视李莫愁。只是程英心中一乱,当下又崩断了一根琴弦。
  杨过昂头笑道:“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几人今日同时而死,心中也是快活,远胜过你活在世间的孤独寂寞。无忌,你过来。”张无忌依言上前,这时生死一线,杨过看着他脸庞,只觉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种种顾忌别扭通通烟消云散,情不自禁握住他手笑道:“你说我们死在一起,在黄泉路上说说笑笑,是不是胜过了这恶毒魔头十倍?”
  张无忌心有所感,微微一笑,轻声回道:“是啊。你说的总是不错。”
  程英和陆无双此时也双手交握,相视一笑。这几人当下你望我,我望你,茅屋中本是一片肃杀之气,霎时间尽化成了万缕柔情。
  李莫愁目光在四人脸上看了几个来回,不禁想到:“如此看来,他们死了当真强胜过我活着,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她想到此处,心中更是狠厉,定要叫他们临死时心碎断肠。于是拂尘轻摆,脸带寒霜,低声又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歌声若断若续,音调酸楚,犹似弃妇吞声,冤鬼夜哭。
  这歌声中暗藏内劲,四人听了一会,心中不自禁便觉得哀伤。杨过还能凝神不动;陆无双也是心肠刚硬;张无忌虽心中起伏,但内力深厚,勉强把持的住,只是面上微微变色;程英却忍不住掉下泪来。
  李莫愁歌声越来越低,到得后来声似游丝一般,若有还无,手中蕴劲,只等他们同时掉泪,就要将他们一起震死。正当歌声凄厉惨切至极的当口,突听见茅屋外一人哈哈大笑,拍手踏歌而来。
 




☆、'6…9'

  歌声是个女子口音,听起来年纪已是不轻,但唱得却是天真烂漫的儿歌:“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吃了还要拿一包。”歌声欢乐,李莫愁的悲切之音登时受扰。但听得她越唱越近,转了几转,从屋门中走了进来,却是个蓬头麻服的中年女子,双眼圆睁,嘻嘻傻笑,手中拿了一柄烧火所用的火叉。李莫愁心中惊疑不定,想到:“她怎么轻轻易易的便绕过了门口土堆?若不是他们一伙的,就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她心有别念,歌声感人之力顿减。
  程英乍见那女子,喜不自禁叫道:“师姐!这人要害我,快来帮我!”原来这中年女子正是曲灵风的女儿曲傻姑,算起来她比程英还低着一辈,但年纪却大了许多,因此程英叫她师姐。至于她能绕过屋前土堆,只是因为在桃花岛住的久了,而程英的布置不过是些桃花岛粗浅的功夫,她不需思虑,自然而然便走了过来。
  曲傻姑此时嘻嘻而笑,点头拍手,口中儿歌却是不停,什么“天上一颗星,地上骨伶仃”,什么“宝塔尖,冲破天”,一首首唱了出来,有时歌词记得不对,便东拉西扯一股脑儿混在一起。李莫愁要以悲苦之音相制,但傻姑脑中浑浑噩噩,并无什么愁苦烦恼,须知情由心生,她心中一片混沌,外感再强,也不能激发诱生。而李莫愁悲音却被她乱七八糟的儿歌一冲,反而连其它四人也制不住了,心中不由大怒,只想要先结果了她,当下歌声未觉,已挥拂尘迎头击去。
  当年黄药师一时意气用事,迁怒无辜,累的弟子曲灵风命丧敌手,心中甚是后悔,因此发愿要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谁知傻姑在当年父亲被害之时大受惊吓,坏了脑子,是故不论黄药师如何循循善诱,总难回天,别说要学他文事武功的半成,就要多识得几个字、学会几套粗浅武功,也是万万不能。但十余年来,在他督导之下,她却也练成了一套掌法,一套叉法。所谓一套,其实只是每样三招,黄药师知道那些变化奇招她决计无法记得,于是殚精竭虑,创出六招,虽然呆板,并无变化后着,但威力全在功劲之上。傻姑只练这六招,日久却也练的精纯。她见李莫愁拂尘打来,当即火叉平胸刺出——李莫愁听得这一叉破空之声劲急,并未想到这傻子功力精湛,不禁吃了一惊,急忙绕步向左,再挥拂尘向她头颈击去。傻姑不理敌招如何,仍是挺叉直刺。李莫愁拂尘倒卷,以卷住她叉头,傻姑却如不见,火叉仍是直刺,李莫愁再运劲急甩之时,却觉火叉竟不摇动,转瞬间已是刺到她双乳之间。总算李莫愁武功高强,当下上身后仰,使出一个铁板桥避过火叉来势,再一式倒转七星步,从破损的墙洞中反身跃了出去,方闪开了这势若雷霆的一击。她立定脚步,才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想到:我方才三招之中每一手都暗藏九般变化,十二着后招,这女子怎得一招就将我这些变化尽数消解?
  她这人最是要强,略一凝神之下,心中不甘,又即跃进茅屋。但她再度进屋之时,扫眼望去,却见屋中多出了一人。这人青袍长须,凭几而坐,面前正放着程英适才所弹的瑶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从她手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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