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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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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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绮知道母亲的意思,拿好饭盆就准备动身:“我知道了。那我先去了。”

“记得我以前交代你的吧?要不到就回来。”

“晓得。”其实思绮心里,并不乐意。

每回家里开销不够时。母亲都会让她去街上的饭馆,酒楼讨要些剩饭剩菜。不少人地白眼,讥讽,她都看得真真切切。也是从那个时候 起,段思绮才明白穷人的日子,是永远抬不起头地。但想到母亲的辛 劳,她再难堪也得继续。

不过今天运气不太好,走了几家饭馆老板都不肯施舍一点残羹剩 饭。嘴里骂得难听不说,有些个还故意拿去喂狗也不肯便宜她。

她忽然很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对狗比对人还好?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要做只幸运

 。

拐角处,有家老字号的酒楼。那里的点心是整个武昌都非常出名 地。她在想,要不要进去碰下运气。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店,首先就对大掌柜一鞠躬。

“掌柜好!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大吉大利!”这些话是母亲教地,她背得很熟。

杨掌柜看她粗衣麻布的打扮,猜想不会有钱来进食。怕是讨钱的便不想搭理,但见她眉清目秀,长得很招人喜欢,也就没那么硬心肠。

“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掌柜好!请问……您这里有没有多余地剩饭剩菜?或者……馊了的饭也行。您心肠好,能不能赏点我?可以吗?”段思绮声音越来越 小,脸蛋都憋得通红。

“哪里来的叫花子!出去出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周围的伙计见小丫头来这里讨馊饭,顿时没了好脸色,直想打发她出去。

杨掌柜本还想喝令伙计别对个小姑娘动粗,谁知她先抗议起来:

“我不是叫花子!”

她不是叫花子,只是做着和叫花子一样的事。

“算了算了,一个小孩子,你们也计较?”杨掌柜于心不忍,更不想为这点芝麻大的事情坏了自己酒楼的名声。

可伙计们不干。

“掌柜的,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咱们这里是酒楼,来来往往都是有头有脸的客人。被人见到个小叫花子出出进进的,难免招客人们不 满。”

“她都说了不是叫花子,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一位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的青年进来了。英气十足的面上,多少带着不满的神色。而他的仗义直言,霎时令蛮横的伙计们都不敢再罗嗦。起初的凶恶嘴脸,也随即被热情的笑容所融化,赶忙上前招呼贵客。

“哎呀!是康少爷来了!您里面请!”杨掌柜亲自迎接,可见此人身份不凡。

段思绮好奇的望向这个替她说话的大哥哥,觉得样貌好看的一定不是坏人。

“不必了。家母说在这里订了几盒龙须酥,我特意来取的。”他语气很冷硬,许是刚才伙计欺负孩子的事让他有些不快。

杨掌柜见康少爷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忙吩咐伙计把糕点取来,顺带再多捎点康夫人爱吃的其他糕点。

“小姑娘,剩饭剩菜你要来做什么?馊饭吃了会坏肚子的。”杨掌柜等人还担心康少爷仍不高兴,不想他却和颜悦色的和小姑娘闲聊起 来。 

“不会的!馊饭用开水洗几遍,拿去太阳底下晒干;炒着吃,煮稀饭,都很香呢!”段思绮兴致勃勃的讲解馊饭如何再使用。这普通人家常见之事,却听得对方一愣一愣的。

“居然有这样的事?真是匪夷所思。杨掌柜,你给这个小姑娘盛满一盆新米。钱由我付。”难得康少爷开了口,杨掌柜自然极力讨好。

“怎么能让康少爷破费,这可是咱们酒楼该打点的!”

“既然是我开的口,怎么也该我负责。你就不必争了。”话说到这份上,谁也不再多言。

“康少爷!您心眼真是太好了!小丫头,还不快谢谢康少爷!你遇着贵人了!”杨掌柜对段思绮使个眼色,手指悄悄指向康少爷,她立马领悟过来。

“谢谢康少爷!谢谢康少爷!谢谢康少爷!”三个大大的鞠躬,丝毫不马虎。

“别谢了。拿了米早些回家吧。”他淡淡回句话。钱一付,便拎过伙计送来的点心离开了。

外面等候他多时的司机忙殷勤的开好车门,伺候他入了座,这才将车开走。

段思绮抱着满盆的白米,呆呆地目送那辆越走越远的黑色小轿车,心里陡然升起不知名的情绪。

多年后她才明白:这,就是权利。

忘忧宴(下)

你竟然敢私自调查不属于你过问的事情,这难道也是 的?”萧云成将烟杆一掷,“你简直目无法纪,过份了!”女子并不言语,而是笑着将他摁在榻上,整个人顺势坐在他身上 。。,目光灼灼:“那您想怎么罚我?还是这样……”她双手绕住他的脖子,手指甲沿着他的额头滑到耳边,来回打圈。明艳的唇瓣轻轻划过他燥热的脸颊,移至他嘴边,呵气如兰,几欲吻上。突然——萧云成一推手,想将这个祸害赶下身,却见她已快速转到桌前,笑意盎然:“不知萧团长觉得我合格 吗?如果您觉得可以,有个计划您一定不会反对。”萧云成缓口气,姑且听之。她便凑过身,耳语一番。听到这些谋划,萧云成心下一动,开始左右权衡。可见她言之凿凿,计划又确实可行,更是难以抉择。但想到王擎宇也参与进来,犯疑道:“你和他商量好了,可就不怕他临时变卦卖了你?或者,你……”

“您是担心他嘴巴不严实?但当初把我们兄妹牵扯进来,把柄不都捏在您和总教官手上?况且我敢说:我堂哥纵使再丧尽天良,也决不会不顾自己妹妹和婶娘的安危。而我,日后则更不会背叛组织,平白让我堂哥和母亲替我受罪。如今总教官调任他方,难道还会有人徇私舞弊?萧团长必然第一个不会轻饶。对吗?”她拿过桌上一盏茶,手一斜,茶杯便砸得粉碎。或许她的人生正如这碗茶,无论上品还是次货。最后不过得一个声响。萧云成见她发愿。心里已是松动。只是不形于色,淡 道:“我有了决定自会通知你。往后你有任何情况无需向他人汇报,直接请示我。还有个事,几年前上头派我们追查联盟书的下落,本来已到手,后来被人劫去。那个抢走联盟书的原先是组织上,受了汪系人贿 赂,将东西卖给了对方。这才有汪精卫被迫下野去国外后,如何突然又再复出,并能和桂系搭成一派。而这个叛徒自此也失了踪。因为他善于乔装,一直没能追出行踪!”

“不过一张废纸,竟还有人争得死去活来。莫非这些人会因为这 个,就甘心听命了?”想到因它而生出地事端,她只觉可笑。萧云成见她不明底蕴,忙说:“这纸不过是象征。但曾经有些人在上面签了名,而那些人如今也风光无限。可不代表他们愿意被人公开这些私密。不过是遮丑罢了。但是却因此横生不少枝节,让委员长几次受辱。我收到 风,有人曾在武汉发现疑似他地人,可当初我们搜遍武汉和其它各省,都没有结果。如果这次消息无误。你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不需你动手,直接把下落告诉我。”见她另有所思,萧云成忽然用着商量的口吻说:“近段时间你不用去探望令慈。我已给令慈寻了个更稳妥的住处,生活上我会代劳料理。你只管多放心思在正事上,少不得你的好处。”他低头喝口茶,再仰首时,却已不见她的影子。忍不住感叹:真的不一样。



进入十月中下旬,天气忽然降温。康肇卿因感身体不适,重阳登高的计划只能取消。康夫人留下来照顾他,让康少霆夫妻俩去龟山散心。她打开收音机,服侍康肇卿上了床,又取个热水袋裹上棉布,把他风湿严重的小腿搁在上面。正吹着汤药,乍听见一段新闻,偷瞄向他,只听他光叹气并不言语。康夫人生怕他憋在心里愈发成疾,忙捧过药柔声 问:“这收音机是不是坏了?刚才播报的东西我没听清楚。来,趁热把药喝了。”康肇卿年轻时最怕喝药,所以才会老来落下一堆病根子,见夫人盯着看,他勉为其难的灌了去。喝完骂道:“小日本都打到家门 口,沈阳、长春丢了不说,日军还在继续进攻,可东北那边屁都不放一个,居然来招不抵抗!还是底下滞留部队违抗命令,袭击占领铁路沿线地区地日军,上月还炸了日军的兵工厂。现在黑龙江的马占山还在率众抵抗。底下将士都有这气魄,可见他们的头真是个闺中将军,少生了个胆!今天的报纸呢?拿给我。”

康夫人怕他见了报纸又生闷气,一口回绝:“你就安生养病吧。这段时间下来,身体差多了,还为这些操闲心?等你病好了,多的是你忙地。”自那阵子几名记者被人暗算,寻事挑衅的人更多了,还扯出康府不顾前线步步沦陷,仍执意操办豪华婚宴,批判地话愈是不堪入目,康夫人只好一直瞒着。康肇卿心里清楚,除了叹气也无可奈何,只

 “我什么不明白,只是眼下顾不来。还有,我前日要 情,怎么样了?”

康夫人说:“早让人去联系了,可老班主说了:不是我们摆谱,只因这几日黑龙江边防军与日寇奋战多时,班里的台柱都发誓战果不分,他们一日不唱。所以请戏班子是不成了。”“难得戏子都有这片赤子 心。算了,就安排在‘百老汇’。我身体不适,喝不得酒,让少霆代我出席。”康肇卿叹口气,闭目养神。

时间一安排好,康少霆便代父亲宴请萧云成,以示赔罪。选在声色场所,也是想摸清对方的喜好。巧得很,‘百老汇’因为重开张,举办了一个‘江城歌女’的活动。凡有好嗓子热爱表演地女子,都可以参与比赛,奖励自是丰厚。老板见康少霆大驾光临,顺水推舟请他和萧云成作为评委,一切开销由‘百老汇’出。本来康少霆是推辞地,可见萧云成对此兴趣浓厚,只有答应。两人被请入评委席,旁坐的几位是相熟的富豪,免不了又是一阵客套。不多时,活动正式开始。

先出场地是江城小有名气的女歌星,唱了一首略为艳情的《胭脂 醉》,听得台下一众男子心神摇荡,陶醉不已。还有的等她一唱完,马上掏出真金白银让人送过去,或吆喝着陪酒。康少霆见状越发不耐烦,一心想听歌的雅兴也减了不少。倒是紧接着出场的一名女子,歌喉格外清脆,令他又安心听起歌来。一旁的萧云成边迎合着曲子,边跟着哼 唱,眼睛偷瞄着康少霆,暗中盘算。后面再上场的唱功平平,长得又一般,惹得临桌几位评判索然无味,不断偷敲表提醒司仪。

这时,光线忽然黯淡,一句清唱立即让那些浮躁的人安静下来。只见光束笼罩下,一位身着白色西洋长裙的女子亮相众人眼帘。乌黑的卷发上,斜扣着一顶红色小帽,搭下来的白色薄纱遮住大半面颊,只有那双酒红色的唇,妖艳的崭露出来。她握住话筒,纤细的手臂上戴着红色手套,色彩上的撞击因灯光的俯照,变得更加引人注目。她唇微张,悠悠唱道:

“夜合花,

晨间开,黄昏合。

如人心,

初时开,终需合。

所以莫问,

卿何无梦,甘自飘零?

冷漠尘世,

几多真心,付之一炬?

不如随我,

今宵唱罢,天明懒起。”

一曲终了,大家屏气凝神,仍在回味。不料,舞台的光束陡然一 灭,再亮时,台上早已不见其人。正当大家惊讶,一束光又打下来,却见她不知何时已款步来到评委席,并且站在桌上。但见她摇着颈上的珠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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