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达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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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达活佛-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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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惹(不是),麻惹!阿哥泽仁,你听我说,今天上午在那个老阿妈家是我的错!我只想到自己不好交差,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老阿妈有多可怜!看在过去我们是一块长大的朋友面上,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改的。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求你了,阿哥……” 
  向巴泽仁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去。乌金立即赶上他,同他并肩走着,再次求他饶恕! 
  “你回头看看,没看见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俩,又有多少支枪口正瞄准我们吗?”向巴泽仁悄声说。 
  乌金偷偷回头一看,不仅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他们,而且,暮色苍茫中,正有两个骑马跨枪的人跟了上来。他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向巴泽仁同乌金走到山沟阴面长着结满冰凌的油渣子的斜坡上,在被监视下开始用腰刀砍柴。由于山风嗬嗬地刮着,虽然带枪的人离他俩不足十米之地,如果他们轻声说话,带枪的人是听不到的。于是,向巴泽仁低声对乌金说:“你刚才说,我叫你干啥你就干啥,我叫你逃跑,你敢不敢?” 
  乌金胆怯地说:“这个……当然,只要阿哥你敢跑,我就跟定了!觉仁波!” 
  “嘘!”向巴泽仁提醒他说:“当心顺风被他们听见!” 
  乌金小声说:“他们听见又怎么样?其实,他们中也有不少人是被逼上山来的,还有支差来的。昨天我就听见有两个人在悄悄说话,他们想回家。” 
  向巴泽仁说:“我更想回家。我被抓来以后,不知我阿爸阿妈怎么样了?唉……!”   
  格达活佛 15(2)   
  乌金不无担忧地说:“不过,……要是我们真的逃回去了,不知红军又会对我们怎么样?” 
  向巴泽仁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打听好,不要逃出狼窝又掉进虎口,那就更惨啰!” 
  向巴泽仁和乌金被派担任麻钦,每天背水、熬茶、煮坨坨牛肉、打柴,尽干一些女人们干的活。向巴泽仁不是不会干,而是不愿意干。但成天处在那些土匪的淫威之下,也不得不干。一天下午,当他同乌金正准备到附近去打柴时,一个逃跑的中年汉子被抓到后押回来,绑在一顶大帐篷前的木桩上。他知道那顶大帐篷是大队长旺扎住的地方,更知道那人即将面临灭顶之灾。可正在那时,全大队的一百多号人忽然被集中去那里。旺扎从帐篷里走出来,貌似平静地迈着方步,眯着小眼睛盯紧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才旺仁真。”那人胆怯地回答。 
  “你不是想逃吗?逃到哪里去?想去拉萨朝圣洗清你的罪孽,还是回家乡去投奔红军?” 
  “我……哪里也不去,我想回家。我家里还有阿爸阿妈和孩子……” 
  “应该还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对吗?哈哈……” 
  “我……” 
  “好吧!我成全你。”旺扎爽快地说:“你总不能走路回去吧?一定要有一匹好马。好马我们队里有的是,随你挑,包括我骑的那匹大黑马。来人,给他松绑!” 
  才旺仁真被松绑后胆怯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旺扎转向大家提高嗓门说:“大家听着,凡是不愿意跟着我旺扎干的人,统统都可以走,去你们应该去的地方,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我只能放走他一个。”说着,他又让他的随从拿来一块银元,亲手放在才旺仁真手上,才旺仁真不敢接受,却扑通一声跪下,连声说:“谢谢大队长开恩,谢谢大队长开恩!……” 
  “快滚吧,还啰嗦什么!?”旺扎的随从牵来一匹大黑马把缰绳交到才旺仁真手里后骂道。 
  才旺仁真牵过马,疑惑地望着旺扎。旺扎不理睬他,却转过身去望着阴云密布的西边天空。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旺扎怎么会对才旺仁真如此发善心,不知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旺扎确实这样做了。这不,才旺仁真这时已经骑上马慢慢离去,边走边担心地回过头来窥视,直到走去五十步开外,他才猛然一提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飞快地驰去。可就在这里,随着“砰砰”两声枪响,才旺仁真中弹栽倒在地。“啊啧!”在场的人都不禁叫出声来,这时才知道旺扎真正干了些什么。 
  目睹这一切发生后的当天晚上,向巴泽仁悄悄对乌金说:“逃也一定要选择好时机,千万不要逃不掉反把自己的性命白白给送掉了。” 
  “可是,哪里去找恰当的时机呢?” 
  “机会肯定会有。等着吧!我相信那样的时机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格达活佛 第四部分   
  格达活佛 16(1)   
  在通往大雪山的一条羊肠小道上,白玛曲珍和江安娜姆背着裹褡,沿着崎岖山路朝山上走去。随着山势越来越高,她俩气喘吁吁,行走的速度显然缓慢下来。 
  正走着,从她们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马铃声。原来是格达和益西群批骑马朝山上走来。 
  白玛曲珍和江安娜姆习惯地解散发辫躬腰避让道旁。 
  格达勒住马缰,让白龙驹停下来后说:“这不是曲珍姑娘吗,你们这是……?” 
  白玛曲珍仍然低着头回答说:“去贡曲牧场。” 
  格达跳下马来:“好啊,我们这不正好同路吗?” 
  白玛曲珍急忙说:“仁波切,你们先头走吧!” 
  格达把缰绳交给益西群批,索性同白玛曲珍并行。白玛曲珍急忙避开。 
  格达笑道:“走呀!这路不是在你脚下吗?” 
  白玛曲珍怯生生地说:“仁波切,这……” 
  格达恍然大悟道:“噢!女人不能与活佛同行,是吧?” 
  白玛曲珍笑而不答。 
  “活佛也是人啊!也是由阿妈生的,也有兄弟姐妹……”格达指了指江安娜姆:“这位姑娘是……?” 
  “她叫江安娜姆。”白玛曲珍回答。 
  “啊!十五出生的仙女,多好听的名字。你们年纪这么轻,我把你们当成小妹妹看待,一路同行,这又何妨?” 
  白玛曲珍:“可是……” 
  格达边走边风趣地说:“你们去牧场干什么?去高山草原挖虫草、贝母的季节还早了一点,是走亲戚,还是买酥油、奶渣?” 
  白玛曲珍说:“我们想去告诉熟悉的姐妹们,让他们和家人尽快回到村里去。红军来了。红军可是我们穷人自己的队伍。” 
  格达微微吃惊地看着白玛曲珍故意问道:“红军真有那么好么?” 
  江安娜姆赞叹道:“好啊!同他们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那样亲亲热热。” 
  白玛曲珍问道:“仁波切,你这是去……?” 
  益西群批说:“同你们走的同一条路,要做的事啊也是同一件事。” 
  “明白了吧?快赶路吧!要不,你们骑上马走如何?”格达说。 
  益西群批把马缰绳交给白玛曲珍。白玛曲珍倒被吓了一跳,拉着江安娜姆就往前走去。 
  “姑娘,这样总可以吧,把你们的裹褡放到马鞍上带走。大可放心,你们的宝贝一件也不会丢!”格达说。 
  碧空如洗,红日高照。格达骑着白龙驹快步朝雪山上爬去,把益西群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但随着山势愈来愈高,白龙驹也被累得三步一喘,五步一停,时近中午才爬上山垭。他下马后疼惜地抚着白龙驹那长长的鬃毛,自言自语地说:“别怪我无情啊!只要我们快快地赶到牧场见到那些躲避的乡亲们,让他们能及早回家,你就立了一大功啊!”然后,把自己的脸贴在马嘴边温存了好一会儿。 
  正在这时,格达看见益西群批正骑着马从山下急急赶来。趁这功夫,他放眼山下的一马平川,广阔的田野,阡陌纵横,宛如一个妙龄少女,静静地躺在雪山的怀抱之中,而那蜿蜒向东流去的雅砻江,则似披在少女身上的银色绸腰带……他想,如果他是一个画师,一定要把这美丽的景象画下来,让春色永驻人间。由此,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些至今仍滞留异乡的乡亲们,多么希望他们能尽早返回家园,搞好备耕和春种,争取秋收多打粮食,过上安宁祥和的日子。 
  益西群批骑马赶上来后,羞愧地笑着说:“仁波切的白龙驹真是一匹神马啊!我使出多大的劲怎么也赶不上。” 
  格达也笑道:“不是你赶不上,而是你骑的那匹马不让你赶上。” 
  他俩也不骑马,边说话边一步三喘地向不远处的山垭最高处走去。 
  山垭口的路中央有着一个由千百块刻着六字真言的片石和一些各种形状的石块堆集而成的玛尼堆。这些刻着经文的片石,是一些笃信佛教的人们为消灾避难,祈求福份,雇人或由自己亲自镌刻后送到这里来的;而那些不规则的石块,则是一些过往行人从山下拾来放在玛尼堆上,以示自己征服过这座大雪山。玛尼堆上竖立着无数根经幡柱,山风吹来,那些挂在柱上印满经文的经幡被刮得噼噼啪啪作响。按照惯例,格达和益西群批手里捻着佛珠,默默念着六字真言,绕着玛尼堆顺时针缓缓行走,转了三圈。当他们再次动身下山的时候,呈现在他们眼前的西面高山草原则是另一番景象。草原上空浓雾迷漫,从山垭望去,是一片云的海洋,在遥远的西边天际,是一座座由北逶迤向东南的山峰,给人一种置身人间仙境般的感觉。 
  开始下山了。由于山路陡峭,崎岖难行,他们只得步行而下。格达徒手走在前面,益西群批牵着两匹马紧紧跟上。不到半个时辰,还未下到平缓地带时,他们已经被浓雾淹没,十步开外便难以辨清景物,更难以识别前进方向。由于道路上已堆积着冰雪,看不清道路,他们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山下走。可是,山路陡滑,人可以连走带滑,而乘马却不敢迈步,如果一滑到底,这两匹乘马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所以,他们只能蜿蜿曲折缓缓而下。不知又走了多久,当他们下到平缓地带时,已完全迷失了方向,而且俩人都已饥肠辘辘,是该坐下来喝茶的时候了。可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又到哪里去找柴禾熬茶呢?就连找三块石头来支撑土陶茶壶也难,因为那些石块都被冰冻住了。格达说:“走吧!再忍一会儿,只要走到长油渣子的地方,我们就有办法喝茶了。”不过,当他们再次骑上马向前走去时,却不知路在何方。虽然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么浓的雾里行走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他们去贡曲草原也才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去年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格达去拥错圣湖转经,从白利寺出发,第二天到达贡曲牧场,第三天去圣湖转经后当天下午又回到牧场。今天这种状况,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这时,格达只能凭感觉,骑上马朝前走去。   
  格达活佛 16(2)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雾还是那么浓,仍然难以辨别南北东西。当他们来到一段狭长的小河冰面上,益西群批下马用一柄小藏刀去刨开冰层,试图从冰层下流水的方向来辨别该往哪里走。可是,小河已经冻透,冰层下并没有水流。不过,他还是从冰面上看出河水开始冻结时形成的波浪状况,于是说: 
  “仁波切!我们不会走错方向吧?贡曲牧场现在所处春季草场,应该是在这条小河的下游,而我们现在是往上游走啊!” 
  “不会吧!?我记得……”格达也下马看了看河面上冰凌的状况,然后说:“现在看来,光凭着记忆走路还是不行的,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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