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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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 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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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里的孟良清那双黑沉沉的眼珠子看着她:“有生之年,我会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你只要躲在我背后。”
  铜盆里的水是凉的,拍在脸上沈寒香一哆嗦,慢慢擦了把脸,一转头就能看见九河让人送来的嫁衣。沈寒香坐到床边,摸了摸那嫁衣,这是照着她的身量改过了的。
  她缓慢地,将嫁衣叠起来,压在只有三四套衣服的半空箱子里,扣紧铜锁。
  夜还很长,熄了灯,窗外人声依然不止。
  小丫头们叽叽喳喳,不知哪儿来的小厮又在和丫鬟打闹。沈寒香翻来翻去,无法入眠,就坐在床上愣神,又是愣到天亮,终于睡着。
  宴请宾客行礼的前一日晚上,沈寒香在床上呆了一天没起来吃饭,也不觉得饿,听见敲门声时,一身的懒怠,鼻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答应。
  “嗯。”
  “怎么不起来吃饭?”随着问话是推开门的声音。
  沈寒香厌烦地翻了个身,向着床里:“说了成亲之前不见面。”
  九河硬是摸了她的头,试到她没有发烧,才不悦道:“你是在闹绝食吗?”
  “没有。”
  “起来吃饭。”
  “不想吃。”沈寒香坐起身,神情恹恹,睡得眼神慵懒,眼圈浮肿。
  九河皱着眉:“是你自己答应与本王成亲,本王没有逼迫于你,你就不能好好守信一次吗?”
  沈寒香抿紧唇,看九河招手,四个丫鬟端着菜轮流进来,摆了一桌子。闻到食物的气味,沈寒香才觉得饿了,爬起来近乎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
  “本王相信你不是绝食了。”
  沈寒香撇了撇嘴,她当然不是绝食,解药还没拿到,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不想活了的人。嘴上漫不经心地说:“我吃了饭了,你出去吧。”
  “本王睡不着,陪我说会话。”
  九河挥手屏退左右,盘腿坐到床上,沈寒香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戒备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九河嘴角噙着笑,不忙着说话,眼光像一道钩子,从上到下地看沈寒香,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摇了摇头:“本王这什么眼神,你也不好看。”
  “大王眼神是不大好,现在还可以后悔。”沈寒香道,“不过答应的解药你可不能赖账,我可以用钱买。”
  九河哈哈大笑起来:“本王像是缺钱的人吗?”
  沈寒香想了想:“挺像的,不然也不用攻打我们抢银子了。”
  九河语塞,又是摇头,他低下头,想了想,才道:“本王就是想知道,假如将来有一天,本王休了你,你也会为本王担忧,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本王的性命吗?”
  “不会。”沈寒香道,“要是有一天你肯大发善心休了我,我就回来,正合我意。”
  “你知道吗,本王有个癖好,最不喜欢让人如愿。”九河摸了摸沈寒香的脸,她侧头躲了开,九河也不在意,只说,“看你最近老实得很,想清楚了,这一辈子,都要跟我了?”
  沈寒香不大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缩进被子里,蒙住头。片刻后,她听见一个惆怅的声音——
  “有谁会为了本王,命都不要,得不到也要本王无拘无束地活着,本王只想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么个人会出现。”
  在被子里闷得头都晕了,沈寒香探出头,发现九河已经走了。窗外灯光已经落幕,沉沉黑暗昭示着又是一天结束,也是最后一天的结束。可怕的事情在它来到的时候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
  她拼命想抵抗睡眠,却还是在三更半时候,没抵过睡意。明日,终将如约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都在坐交通工具,本来想懒一下请假的,结果诗兴大发【凑不要脸
  更了=。=
  没几天要完结了,隔壁有个穿越宫斗文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讲现代普通女青年穿越到古代冒充公主和哥哥弟弟们谈恋爱的故事,伪公主天天OS:古人就是麻烦。。。。
  前阵子太忙了,更新不稳定,以后改正,爱你们!

☆、一二九

  
  四更天,沈寒香被脂粉娘子们叫醒。她静静对镜坐着,丫鬟们捧着彩漆金盘穿梭来去,一会儿给她涂上胭脂,一会儿给她扑上香粉,一会儿让她抬下巴,一会儿让她侧脸。沈寒香像根木头般坐着,由得她们为她打扮。
  镜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个脂白粉腻的木头人儿来。
  两撇勾勒出浓淡相宜的远山眉,指尾轻轻擦去溢出唇瓣的唇红,一个欣喜的声音像是个响亮的哨:“成了。”
  丫鬟们纷纷捧着粉盒退下去,又换上另一波。
  双腮凹陷,颧骨突出的白发妇人手持海棠白玉梳梳理沈寒香的头发,梳齿穿过她的乌发,妇人口中念叨:“老身年长,已有八十高龄。听说小姐的家人都不在,新郎官请老身为小姐梳头。”
  镜子里老妇人的发髻又高又厚,盘在头顶有如堆云。
  “一梳梳到底……”老迈的声音语速缓慢。
  “二梳白发齐眉……”再次举起梳子。
  “三梳子孙满堂……”
  老妪直起身,望着镜子里年轻的新娘子,笑眯眯地将梳子递给身边的梳头娘子,就站在那里,看着梳头娘子为沈寒香盘发。
  上好了妆,梳好了头,更衣毕了。日头已跃出屋顶,白亮的光照进院子里。沈寒香站在窗口向外看,下人们穿梭来去,人人都有得忙。
  她听见了喧天锣鼓,听见宾客们的说话声,听见门前炮仗被燃放的震天声响。
  当喜娘为她戴上头冠,盖上盖头,沈寒香呆呆地站着,有人扶她便伸手,有声音在说“抬脚”便抬脚,她心里空空的,像是有一阵风穿堂而过,卷起宽阔院子里的些许落叶。那些叶子飘到天上,就再也不落下来,没有了踪迹。
  礼成之后,沈寒香被人领着,坐在床边。喜娘离开了屋子,房间里静悄悄的。
  流光布满她身上的霞帔,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她坐得很直,背脊有如标尺。纷杂的声音都没能进入她的耳朵,她只是在想,从今往后,孟良清再也不必小心翼翼地活着,留神这个当心那个,他可以纵情驰骋在大江南北,只要他乐意。他也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和人打闹,可以大喜大悲,可以放声大笑也能恣意痛哭。
  捏在苹果上的手指甲盖发白,沈寒香眼睛看见的都是盖头的血红,很红很红,她的心底里却一片寂静。
  窗影在地上绕了个半圆,随着夜幕降临而模糊了光和影的界限。
  忽然一声踹门,沈寒香知道,九河来了。
  一切并不像沈寒香以为的那样,九河并不急于占有他,他挑开了盖头,与她饮毕交杯,蓝眼睛在灯光里暗下去,他吹熄烛光之后,对着她说:“睡吧。”
  与陌生男人躺在一起,沈寒香根本睡不着,浑身肌肉都紧绷着。当九河的胳膊横过来,她几乎要跳起来,九河却强迫她侧身对着他,当眼睛适应了黑暗,沈寒香看见九河闪着光的眼珠。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本王不碰你?”九河问她。
  沈寒香没说话。
  九河自顾自继续说:“本王知道,你不过想拿解药去救孟良清,明日天明,本王会命人把解药送去,你可以跟着去看着他服下。”
  九河以为沈寒香会为此感激不尽,却见她疲惫地闭起眼睛:“我不去了。”
  “怎么?你不想看他好起来?”九河奇怪道。
  “我相信大王不会言而无信,你是西戎战神,声名赫赫,你们西戎人不是最重承诺么?”沈寒香嘲道,她只是不敢,怕见到那人,走时会充满痛苦。
  九河理解地点了点头,将沈寒香的手攥住,沉声道:“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做本王的妃子好处可多得很。”
  沈寒香闭着眼睛假寐,嘴里说:“我睡了。”实际上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才总算能放松下来。
  次日清晨,九河给她看过放在马蹄漆盒中的五丸解药,命人送了出去,当日就带着沈寒香启程返回大都。
  下人服侍沈寒香穿起西戎人色彩艳丽的衣裙,给她蒙上面纱。九河看见沈寒香,满意地笑点了下头,将金色的妍丽玫瑰簪在她的鬓角。
  到了幽山脚下,沈寒香食欲消减,脸盘彻底消瘦下去,双目无神,用过膳后时有呕吐,九河叫来随行的大夫,握着她的手安慰:“只要是你的孩子,本王都会好好对待。”
  他二人本就没有行房,沈寒香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究竟凭什么摆出一副很爱她的模样,大概只是憧憬羡慕她对孟良清的感情。
  然而九河的承诺随着大夫的宣判,没有实践的机会。
  “夫人水土不服,引起上吐下泻,肝气郁结,应当放宽胸怀。”又啰嗦了一堆医理,便去抓药了。
  沈寒香事不关己地靠在马车窗边,静静望着外面的天空,幽山绵亘的山脉此起彼伏,山下江水滔滔,一如孟良清带她回凤阳时候那样,江山无情,万古不变。
  天色已晚,九河命人扎寨。
  河边风大,将牛皮帐篷吹得呜呜作响。九河走进帐篷,挥手让婢女们出去。沈寒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走到床边就要躺下。
  “等等,本王有几句话说。”
  她死寂的眼睛看着他。
  “嫁给本王就让你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吗?”九河摸了摸鼻子。
  “我承认不甘心不情愿,你就会放我回家吗?”良久,沈寒香问他。
  九河坚决地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但他想不通的是:“本王在你身上下的功夫不少,本王待你难道还不够好吗?孟良清能给你的,本王也都能给你。”
  沈寒香摇了摇头。
  “他不会把我们的婚事当成一桩交易。当年我身份低微,只是个寒门女,他也没有直接派媒人上门。他可以这么做,我家没有任何权力拒绝,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如愿以偿。他却先来找我,像个寻常小伙儿求娶心上人一般,小心翼翼,讨好我,想得我首肯。”那双眼睛抬起来,望着九河:“把一个人当人看不是满足他的所愿,而是尊重他的不愿。”
  沈寒香缩进被窝里,离开凤阳之后,她总是昏昏欲睡,吃得不多,体力也很差。她根本没精力去管九河,她喜欢上睡觉,只有睡觉时,她不会觉得浑身没力气,也不会总是想孟小宝。就像有一根绳子系在她的心上,另一头被小宝的手抓着,她可以不去想情爱,却没法不想儿子。
  孟小宝还那样小,还没来得及记住母亲的样子。
  直至到了大都,沈寒香的身体还是没有一丝起色,镇日吃了睡,白天里也常常睡到日晒三竿。
  西戎的王听说九河带回了个王妃,十分吃惊。
  “父王一定为女儿做主啊!女儿从小就把一颗心都许了出去,为此拒绝了多少西戎的好男儿,如今要是九河哥哥不肯,您的女儿就会沦为西戎的笑柄,将来还如何抬起头做人?”孟珂儿哭得梨花带雨,趴在西戎王膝头,一身彪悍都化作女儿家的眼泪簌簌而落。
  然九河手握重兵,西戎王的江山都靠着他,不敢施以威压,与王后商量之后,传旨给九河,让他将王妃带进宫露露脸。
  那一晚,孟珂儿一身红衣坐在王后身边,嫉恨的眼波垂在斟满葡萄美酒的杯子里。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抢了她男人的女人,并没有因为成亲而容光焕发,反倒显得又瘦又小,病怏怏提不起劲似的。九河一直搀着她,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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