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恩》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侯门恩- 第6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边读边翘起嘴来,那小厮惯会察言观色的,这才将手上罩着黑布的笼子揭开,一只雪白鹦哥扑扇翅膀低低叫了一声,转了个方向,双脚紧紧抓着一根细铁杆保持平衡。
  “小侯爷还没给它起名字,说让姑娘自己起就是,已叫人教了几句诗。”
  沈寒香逗了逗它,那鹦哥依依呀呀不曾开口说话,她便笑,叫三两带进去挂着。
  “你等一会,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你带回去给他。”沈寒香脸颊有些发红,转回屋里去,将原本孟良清的那个玉佩装在个蓝地白花的荷包里,上面系好了绳扣,下端垂着一条缨络。
  小厮恭恭敬敬收了,沈寒香又道:“两日后你再来一次,取回信,多有劳烦。”
  那小厮忙道不敢,不到天黑就又回了京城,傍晚时候孟良清已将那枚玉佩贴身挂着了。合着天光未熄,不妨约了林文德去听戏,晚饭也不在府里吃。林文德左右是无事,却也诧异孟良清近来走动频繁。
  见了面一听,不由笑道:“怎么又问起这事,要是你相识的,只管拿了信来,谁敢不放通关令与他,打点的银子亦可免了。”
  孟良清微微一笑,却没说话。
  京城的戏太正,他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林文德跟着摇头晃脑一番,听完两处,请孟良清挪去厢房,里头早有一人在等,孟良清一看,不由睁大了眼睛。
  椅子里抬起脸来,挂着笑的,正是三皇子萧清林。
  “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快来坐下,我寻了两个弹琵琶的好手,你来听听,听完我还有事问你。”萧清林志得意满笑道,林文德拉着孟良清与他同席而坐,旁边美婢上来斟酒,萧清林亲给孟良清换过酒去,热茶注满杯,“你这回跑得倒早,留我一个人天天听训,该罚过三杯酒才是,你就先吃一肚子茶水,再与你论。”                        
作者有话要说:  

☆、高枝

  孟良清先吃三钟茶,向萧清林正色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出来一趟也不容易,究竟要问何事?”
  萧清林眼角吊着,一手摸着下巴,笑道:“我问一个人。”
  林文德走到门口去,先将门带上,留萧清林与孟良清说话。萧清林向衣中掏出一个荷包来,绣的不是鸳鸯也不是连理,不过是三两节苍劲竹枝。
  孟良清沉默半晌,方才道:“桂巧的手艺,三皇子看上了?”
  萧清林嘴角带笑,手反复摸了摸那荷包,又重系在衣内,贴身收着,手里握着金镶玉的酒杯,大声笑道:“听曲儿,先听一曲采莲,咱们边喝边说。”
  林文德这才推门进来,带着两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琴娘,俱是一身翠色裙装,琵琶坐在宛如荷叶的裙上。
  调弦拨弄,萧清林漫不经心地喝酒。
  林文德听得入神,略有些圆的脸上略带痴迷,眼神直向其中一个脸庞尖瘦的女子身上瞄,手掌也在膝上合拍子。
  悠悠一曲罢了,萧清林已喝了半壶酒,将衣襟敞开些,脸与脖子俱带着薄红。
  “本是无所谓的一个人,眼下见不着,倒有些想了。”萧清林一掌攀在孟良清肩头,醉眼懒看他,就势倒在孟良清膝上,望着他的少年好友。
  “就是个丫鬟,要么你就给了我。”萧清林吐词不清道。
  孟良清背一僵,林文德识相地带琴娘出去打赏,半晌未归,只见一男一女的影子,自窗纸上过去。
  萧清林神情恍惚,直至看不见那两盏影子了,才缓缓嗳出一口气,道:“哥已许多年不曾如此放纵自己,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萧清林觉得难受,侧脸在孟良清腿上冰凉丝滑的布料上蹭了蹭,眼角如同林贵妃一般的风情万种,带点红。
  “什么人,都不是自己人。想要一个推心置腹的爱人,把心里的话都说给她听,都不可得。不是这个娘娘塞的,就是那个大人的侄女外甥女外孙女,半个知心人都没有。”萧清林蓦然抬起眼睛,看进孟良清眼底里,“你就把这一个给了我,我能有个念想,才不至于断送了自己。”
  孟良清拔去萧清林头顶玉簪,散了他的头发,手指在他额前轻轻按揉两下。他想了又想,才道:“桂巧是我娘的心腹。”
  那晚上萧清林喝得很醉,被林文德扛上马车。
  细雨缠绵在天地之间,一小厮站在孟良清身后,伞盖投在地上,圆圆一片阴翳,将孟良清的身影完全吞没。
  他在雨里站了半刻,才钻进马车,回转府上。
  中秋那日一早,簟竹向陈氏告了假回家看望母亲。
  孟良清吩咐人打点五百个月饼,两百五仁、一百鸭蛋黄、一百芝麻糖、一百鱼肉馅儿的月饼分为五担,以十朵大红花胜扎了,送去沈家。
  八月十五当晚,天黑之前,阮氏先按大妆入宫请安谢赏,带着孟良清先后去太后、皇后、林贵妃、德妃处问安,于德妃处更衣,入中秋家宴,吃酒看歌舞,至于月上中天,赏月对诗不在话下。
  秋蟹正肥,随侍进宫的桂巧在旁接过热酒一壶,替孟良清注满白玉杯。
  孟良清颇有些心不在焉,一来宫中赐宴多赏些黄钟大吕的陈调,二来萧清林不在席上露面,不知又是为何。
  孟良清侧头看了眼桂巧,她端正侍立着,低眉顺眼,见孟良清看来,便问:“少爷有何吩咐?”
  孟良清摇了摇头。席散之后,孟良清即刻出宫,阮氏坐车,他非要骑马,阮氏少不得只能依他。
  阮氏放下车帘,对面坐着桂巧,韶秀在旁给阮氏捶腿,阮氏眉眼间尽是疲惫,向桂巧问:“陈姨娘说,清儿送了些中秋的吃的玩的去梦溪沈家?”
  桂巧恭顺点头。
  “清儿品性纯良,又是个长情种子,陈姨娘那里我已知会了,打这个月起,你的份例比着侧室的来,待会回府,韶秀自会带你去与清儿说明。”
  桂巧脸颊绯红,只顾低着头,两手交握叠在身前。
  阮氏将她手握着,轻声道:“此次那丫鬟打发得很好,本来我还有些担心,怕你性子软弱,真要做了清儿的通房,要被四个丫鬟欺负了去。眼下虽才是通房,但月钱比着陈姨娘等人,将来嫡妻入府,自然而然就抬了你做侧室。”
  桂巧忙跪在地上,阮氏拉她起来,一手拨弄桂巧脸侧鬓发,凤目中威势令桂巧心里一个哆嗦,手心也是出汗。
  “晚宴上,有个小太监找你,可是三皇子那里伺候的?”
  桂巧忙道:“是三皇子这几日抱病,命人告诉少爷一声。”
  阮氏目光如炬,眼珠一错不错,半晌后才勾起嘴角笑了笑,“他们打小玩得好,按说理当与他姑妈生的五皇子亲近,却不知怎的,反与林贵妃的三皇子玩到了一处,小时候常一起骑马。每年十月以后,清儿要回梦溪,梦溪天暖些,祖宅之中,又有地龙,临近山间有温泉,清静幽闭,今年你便与他同去。你哥哥前些日子打听天瑞钱庄之事,若是缺什么花用,只管告诉韶秀,她自会为你安排。”
  桂巧回道:“不是奴婢有花用,前次弯月之事,是托了少爷那里一个丫鬟办成,那丫鬟在天瑞钱庄存了些银,奴婢替她打听着。”
  阮氏唇纹纵生的红唇动了动:“哪个丫鬟?”
  “叫簟竹的。”
  阮氏点了点头,略一思索,说:“是个温顺伶俐的,将来你要留在清儿身边,能收一二个为你所用倒是很好。我这里总有照拂不到之处,且也管不到那里去。”
  桂巧便点头回说知道,并未细说簟竹之事。
  簟竹那里回了自己在京郊家中,宅子乃是孟家名义之下的一处地方,三进院落,只住着一对兄嫂,一对老父母,十分宽敞。
  夕阳残照在院子里,她从屋内出来,一盆水泼在门前青苔上,湿漉漉清亮亮。
  她哥自外头来,望见簟竹,便恬着脸来到跟前,搓着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却也不找个人给我捎信说一声。”
  簟竹穿一身家常的半旧杏黄色褙子,下系一条撒花红裙,不施半点脂粉,看她哥身上背着黑绒嵌铜简单花式一个弓箭袋,头顶毡帽,便道:“妈眼下病得起不来床,哥还有闲情出去打猎。”
  簟竹的大哥就傻笑,拎起手头两只挣扎不已的黑兔:“今儿晚上给你烤兔子吃,这回来待多久?”
  她大哥一张圆脸,笑起来时透着股憨气,簟竹登时没了脾气,只得与他一吊钱吩咐他去置办酒菜回来,预备晚饭父女子三个一桌吃点煖酒。
  簟竹的爹系侯府车夫,其母又是侯府从前的一个老妈子,祖辈起就是侯府的下人。晚上吃饭,酒过三巡,桌上残杯冷炙,簟竹脸上有些发红,她那傻哥哥吃醉了酒已去院子里就地打滚了,呼呼之声不时自窗外传入。
  “你妈这病每月要吃五钱的人参,现我们里头就你一个人还有这门道,少不得得使点力。”
  簟竹听着,漠然嗯了声,手中不停替她爹剥花生,将白胖的熟花生米摆放在一个朱红小碟中。
  “天瑞钱庄那事,你找人打听过了没有?你哥在外头问过了,要实在无法,我就出去借一些,看在我老马家的脸上,倒不愁凑不出你娘那点吃药钱。”她爹将花生米搁在牙间崩碎,叹了口气。
  簟竹垂着眼,掩饰眼里愧疚的神色,拇指与食指互搓,低声说:“那事不用爹操心,妈这里要吃什么用什么,朝门上带个话给马大嫂子就是,都是本家,定当通融一二。”
  马老爹垂头丧气的脑袋像个被霜打蔫的茄子,连声称是。
  筷子戳了戳还剩的半只烤兔腿,簟竹本看着油腻不想吃,却听她爹道:“这个给你弟留的,他今日不知怎的迟了,等他下了学回来吃。”
  簟竹看一眼她爹,她爹老目昏黄,她便不说什么,起身出外叫她哥进来收拾。
  那晚上在自家屋里炕上反倒睡得很不踏实,炕上被盖太久没人用,散发着一股霉味。簟竹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片刻又将两只鼻孔露出,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全是尘埃腐朽的味道。
  她手指搭在被子上,迷迷糊糊睡着,又醒来。恍惚间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身子特别小,只有大拇指那么大,落在一丛凤仙花中。她就顺着凤仙花根茎向上爬,坐在花瓣上晒太阳,温暖的阳光令她四肢百骸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懒散,直是不想起身。
  “哎,这一丛开的好,就用这个染。你等着,我去摘。”头顶弯月的声音说,但她生得高大极了,竟比簟竹整个身子还要大上成百上千倍。
  她身边一女声极不耐烦道:“夫人最不喜欢这些个,你还不小心些,待会儿叫那些管家媳妇看见,又要数落你。”
  “说她们的,凭她是谁,我只管左耳朵听进右耳朵出去就是,你给我拿着这个,小心些,里面有个镜子。”
  簟竹身子一轻,随凤仙花朝上,贴近了簟竹眼前,她动不得,叫不出,只见弯月的两个鼻孔都快有她一整个人这么大,旁边站着的女子走来,却与她生得同一张脸。弯月向她了无城府一笑,就将凤仙花丢在篮里,采了花,二人一面走一面只听簟竹叽叽喳喳,要将凤仙花磨成末,碾出汁染了指甲好看。
  躺在床上的簟竹浑身四肢一搐,自梦中醒来,闻到屋外有烧火的味,迷糊了一阵方才掀被下床。
  她一会儿傻一会儿机灵的哥哥正捂着两只耳朵乱叫,火光攀上一丛干了的花架,烧得枯叶劈啪作响。
  马老爹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