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骨》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芙蓉骨- 第1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么好看。”

  她这一句哥哥,叫的好生甜,甜到某些人笑意更浓了,温润的目光似网一般罩在她身上。

  司望溪也懒得跟店家打马虎眼浪费时间,他朝成堆的衣服望了望,挑出一件略有沉重,触手顺滑的女子衣衫对白尔玉说:“小玉,你来试试这个吧?”

  于是,他对她的称呼已由白小姑娘转变成了小玉,多了几分亲近,少了几分客套。

  白尔玉接过司望溪递过来的衣服随意看了看,边脚用金线密密绣了祥瑞图样,又是扯了扯暗金丝绣瑞锦宽袖滚边,心想他家果然是做布料生意的,随便从衣服堆里捞出一件,也是件是褶皱清晰,质地一流的上乘货色。

  并不是说白尔玉生在男人堆里,整日又是打打杀杀的听的多了,对这些精致纤巧的东西就没个鉴别能力。你想一帮男人堆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是最先送到她那的,她平日吃穿用度可谓一个奢华。

  只是白尔玉又鉴别能力是一回事,对这些奢华东西的执着程度又是另一回事了,东西只要好吃,她是来者不拒的,衣服嘛,只要是白的,轻便的,耐磨的,也就行了。

  她是最讨厌麻烦的。

  可是看着司望溪语气中隐有期待的样子,突然有种不想让他失望的情绪在作怪。

  不同于司望溪,白尔玉换衣服换了很久,换好了以后,也扭捏着不肯出来,最后还是司望溪把她硬给拖出来的。

  当她亭亭玉立,脸颊微红的往人前一站时,同时在店铺里看衣服的其他客人不约而同的眼前一亮,眼珠子便再也移不开了。

  原本这件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红衣纁裳版式有点小,却像为白尔玉量身定做似地,不大不小不偏不倚的合身,和着整个人的气质也变的娴静起来。可是这一娴静下来,就不得了了,很像画像上的缩小版西子。

  事实上白尔玉一贯自信于自己的美貌,但是身边没有一个人认同她的自恋,她生性狂躁又淘气,加上时刻吐舌头翻白眼的怪毛病,怎么看都只是个欠扁的死丫头。

  十三在白尔玉的威逼利诱下,顶死也只承认了她长的还算可爱,五官是不错的,就是永远没有美人儿该有的气质。

  只有这次似乎是歪打正着了,第一个见证她美的,却不是她身边任何一个亲近的人。

  司望溪似乎早就意料到会是这个效果,不过却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在赏心悦目的同时他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叫美,但是再大一些,褪去脸上的婴儿肥,褪去眉眼间的稚气,任何男人都会诚服在她脚下的。

  就在那一刻,司望溪又想到了那年胧姒的成人礼。

  明明行礼前一日她还是个只知道腻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妹妹,而第二日,不过是换了身装扮,却连眼神和举止都不一样了。然后她出现在大殿上时,所有的人莫不惊呼,他侧目看到那些或老或少的男人眼中强烈的占有欲,也看到那些或美或丑的女人眼中的熊熊妒火。

  此时怀中的绿色剑穗如芒刺梗心,虽然近几年来他和胧姒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但他还是不能轻易的放下她,即便是,不爱。

  “怎么?果然不好看是嘛?”白尔玉小心翼翼的问他,酡红的双颊红艳艳的,跟衣服的颜色一样喜气。

  “当然不是,是太好看了,”司望溪回过神来,笑眯眯的走过去帮她牵出尚未整理妥帖的衣领:“原谅刚才的失礼,看的呆了而已。”

  司望溪又说“本来还想着会不会太大了,看来不算很大,你穿很好看。”

  他帮她理顺了一缕垂在前襟的碎发,手指不经意的滑过她脸颊,白尔玉感觉到脸上的皮肤一点一点的绷紧,脸却更红了。

  在一边的老板不住阿谀奉承道:“公子眼光好啊,这件衣服还是昨刚到的,是霓裳阁本来要进贡给宫里娘娘的,不过不知道阁里的织工怎么搞的,裁剪的时候计算小了两个码,这不,就送我这里来了。”

  司望溪不以为然的侧过身来:“老板你也太不老实了,宫里的衣服自然都是有严格管制,即便是那衣服做小两码交不上去,也得拿回宫里处置。你放心吧,该值多少钱时一分不会少的,但你也别看着我们俩不大,老想着讹诈我们。”

  “对,别想着老讹诈我们。”白尔玉根本没听懂司望溪跟老板在说什么,只知道理直气壮的鹦鹉学舌。

第二章
  离开成衣店后,他带她去这城里最有名的酒家吃鸡。

  “好多好吃的啊。”看着一桌子的酒菜,白尔玉的眼睛已经冒起了绿光。

  “喜欢的话就多吃点,不够的话可以再要,”司望溪将面前的一叠蟹黄豆腐推到她面前:“试试这个,沾一点醋的话,味道会更好。”

  白尔玉拿起筷子,几乎迫不及待,然而筷子举到空中,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司望溪问。

  “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又是买衣服,又是买吃的。”

  看来白尔玉还不是个傻子,知道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可是回头再来看她刚才说的话,似乎比不问更傻。

  司望溪面上仍挂着笑,自己斟了杯茶,他说:“你忘了,你可是我救命恩人啊。”

  白尔玉一想,这话有理,便再无顾忌,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正是晌午用膳的时候,酒家不多一会儿就座无虚席,这时看台后又陆陆续续出来些人到前台搭架子,拉白布,摆器具。

  白尔玉还从没看过戏,此时她嘴里含着一只鸡腿,嘟嘟囔囔的问司望溪:“这又是在干嘛?”

  司望溪抿了一口茶水,告诉她:“戏班子唱戏呢。”

  白尔玉“哦”了一声后提前收住了话题,本来她是满腹疑问的,但因她看到司望溪似乎对回答她的问题有点不上心了,于是也不好再追问。

  很快那边戏台子也搭好,白布后两个薄薄的人影,逐渐清晰。

  司望溪不算是爱看戏的人,但也看过不少,此时光看那人物模子,便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随口说:“孟姜女啊。”

  “什么孟姜女?”

  “你不知道?”司望溪似乎很是震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久,当他从她脸上表情得到确定答案后,他又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还是有点意思的,你看看吧。”

  此时,画布上栩栩如生的一对画片小人儿正相互拥抱着互颂衷肠。

  一个低沉的男声唱道:惊魂未定风雨重。

  你我相会在风雨中。

  今宵是情丝织成巫山梦。

  栓住明月照碧空。

  怕只怕西风又送梧桐雨。

  风卷落红一场空。

  紧接着的女声唱:万郎!

  风雨同舟情意重。

  你我相会在风雨中。

  我不羡宝冠霞帔苦后荣。

  但愿得生死与共苦死始终。

  郎君呀!

  说什么西风又送梧桐雨。

  怎禁得并蒂莲结并蒂蓬!

  司望溪自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一个劲的喝水。回头再看他们那桌,虽说点了一桌子菜,他那副碗筷却还是干干净净的,连摸都没摸一下。

  反观白尔玉,望着那画布上的人像很快便入了魔障,听的如痴如醉。

  这出戏只唱到了分别那段就算唱完了,白布后的小姑娘提着铜盘出来要礼钱,原本稀稀拉拉的喝彩声这才响亮起来。

  倒不见得是真唱的好,司望溪已经看出不少公子哥打的是那唱孟姜的小姑娘的主意。这些纨绔子弟争风吃醋的事他便是看的太多了,此时心中担忧一来二去碰到不该碰到的人,惹上不该惹上的麻烦,于是结账拉着白尔玉先走。

  出了酒家走了很远,他才回觉过来不对。

  “小玉,怎么了?”

  白尔玉抿嘴一笑,却笑的勉强,她现在一回想起孟姜和万杞良就胸闷心慌加气短。

  司望溪看着白尔玉的神色,已经明白了大半分了,他伸出手去勾她眼角快要滑下来的眼泪,淡淡道:“那些都是假的,是为了赚取看官的眼泪故意杜撰的。”

  “你是指现实中,没有这样的感情吗?”

  “是。”

  “现实中没有生死与共苦死始终,只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次他说完,白尔玉没有急切的再提问,然后只是不说话了而已。

  再然后,两个人说话时的主导地位完全对调,以前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现在却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再后来天逐渐黑了下来,还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于是两人提早结束了玩乐,回了客栈,他送她到房间门口,揉了揉她的头,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是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好好休息。”

  雨时小时大的下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不过风还是很大,吹的白色窗纱恣意飘扬,白尔玉因为空气闷,所以翻来覆去睡不着,此时已经快二更天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到走廊上走走。

  这刚一出去,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飞快的从司望溪屋内闪出去。

  白尔玉大吃一惊,赶紧冲上前去敲司望溪的房门:“望溪哥哥,望溪哥哥快开门。”

  司望溪开门后看到白尔玉便开玩笑的问:“怎么了小玉?该不是尿裤子了?”

  “谁尿裤子了,是我刚才看到有人从你这里……”

  司望溪脸上的笑僵了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没等她把事情全交代清楚,就一把把她拽进屋子里。

  “我出去买了点东西。”司望溪脸上堆满笑意。

  “大半夜的,哪儿的店家还卖东西啊?”

  白尔玉被他一句话插开,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想说什么,而司望溪将她领进里屋,将一个放在桌上的皮箱打开。

  一时五彩斑斓的皮影人偶竟露白尔玉眼底。

  “这是……”俨然白尔玉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很喜欢么?所以我把它买来了。”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按到凳子上坐着,又故作伤感唱道:“今宵是情丝织成巫山梦,栓住明月照碧空。怕只怕西风又送梧桐雨,风卷落红一场空。”

  白尔玉咻的站了起来,面色因激动而泛起潮红,她指着他“你你你”半天,就是说不出个完整句子来。

  司望溪抬起头笑了一下,轻声笑问:“你了半天,你想说什么?”

  此时白尔玉与他正面相对,发现他原来没穿外衫只着了一件青衫,青衫上还有几个墨黑点子,目光随着墨点子的来源再往上移了点,又发现他的头发还是濡湿的。

  又见他眉宇间一股轻柔之气,眼神温和中夹杂着三分桀骜骄矜,心触不及防的砰砰乱跳了几下,于是刚才才想好的话,又忘词了。

  “我怎么了我?”司望溪朝她走进了一步,同时抬高了手。

  白尔玉一股血气从脚底直突突的冲上脑门,横着脸“啪”的一声把他的手给打开。

  她气冲冲的问他:“你想干嘛?”

  面对着骤然气急败坏的白尔玉,司望溪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伸出左手摊开在白尔玉面前:“喏,头发上有片羽毛。”

  他的手很白,手指细长而干净,手掌中三条掌线两长一短,深而清晰。

  白尔玉看了他手一会儿,把那片羽毛从他手里拿了过来,心下知道自己甚是没趣,但又搞不清楚缘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