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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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骨-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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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很白,手指细长而干净,手掌中三条掌线两长一短,深而清晰。

  白尔玉看了他手一会儿,把那片羽毛从他手里拿了过来,心下知道自己甚是没趣,但又搞不清楚缘由。

  她揉了揉额角:“我想我一定是没睡饱,我要回房休息去了。”

  司望溪原本是说要留她玩戏的,见她不在状态,便很通情达理道:“我送你回房间。”

  第二天依旧是瓢泼大雨,正是梅雨天气,哪儿都是股湿漉漉的水汽味。

  因为天阴沉沉的,又是这种梅天,白尔玉睡的发朽,等睡醒,嗯,等饿醒,已经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当然,她醒后第一见事自是去找司望溪,但跑进他房间后,里面整洁干净的就跟没住过人似的。

  “人呢?”白尔玉问门外经过的小二。

  小二想了想才告诉她:“这个公子说他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叫姑娘你等着。还说姑娘要是饿了,就先用膳,不用等他回来了。”

  然后白尔玉让小二去做自己的事,自己则默默退进他房间,坐在桌前发愣。

  司望溪刚从外回到客栈,店小二就告诉他那个小姑娘醒了,他快步上楼推开门,便看到她坐在桌前左右手各拿着一只皮影人在发愣。

  “小玉,吃饭了没?”

  白尔玉侧头看见他回来了,先是喜,然后马上变作恼:“你走哪儿去了?也不带上我?”

  “去办了点事。”司望溪弹了弹衣服上的水珠,然后侧头看后背发现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于是开始脱衣服。

  还好他只脱了外面那件衣服,里面穿的是一件紧身的白衣,不过衣领处别着一只黑色的玳瑁夹子,白尔玉伸手想去摸摸,却被司望溪不动声色的闪躲开,绕到衣架子处挂衣服去了。

  白尔玉看着他把那件黑色的外套搭在架子上,心里正纳闷,昨天他还穿的不是这个,怎么今天又换了?于是开口问他:“你大清早出去,就去买衣服去了?”

  司望溪当做没听见,转过身又笑着问她:“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买。”

  这时白尔玉终于察觉到不对了,到底哪不对?这几日吃的用的住的,全都是他给的钱,而且出手阔绰。一开始白尔玉就觉得奇怪,他不是被骗光了钱吗?怎么身上还有钱。司望溪的答案是这是之前藏着掖着的救命钱,默了默还补充一句,其实也没剩多少。

  白尔玉不知道他说的没剩多少到底是剩了多少,光看他这几日掏银子时爽快的动作,白尔玉相信这个没多少可能跟她理念上的没多少差别有点大。

  而且,他还不许白尔玉给钱,理由很简单,他是男人,白尔玉是小丫头,哪有他在还让她开钱的缘故。拿人手短这个道理白尔玉还是很清楚的,拿他东西拿的多了,白尔玉心有岌岌。然而每当白尔玉面露难色,司望溪就拿她救了他这事儿来堵她嘴巴。

  他如今的样子哪像是家破人亡的落魄少年,不论举止用度都是富家公子的模样,她警觉的站起来死盯着他,半天不说话。

  “又怎么了?从昨儿晚上起就有些怪怪的。”

  对,还有昨天晚上,那么晚了他房间里怎么还会有人出来,还有,他好像对这个城甚是熟悉,大街小巷都摸得清清楚楚。

  这时白尔玉面无表情的说:“你是骗子!”

第三章
  外边的雨淅淅沥沥的停了又下,下了又停,春雨后特有的清爽芳香盈满整室,杯子里的热茶早已凉了,但架上挂着的玄黑外衫仍在滴水。

  听到她说他是骗子后,司望溪漠然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小玉,我没有骗你。”

  “你就是骗了,你就是骗了!”

  白尔玉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她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却又不懂一些做人的潜规则,她的爱憎分明直接表达在了脸上,此时此刻,单纯只是因为觉得他背叛了她,所以有些受不了。

  司望溪惊诧的看着她,不是惊诧她的质疑,只是惊诧她的态度,她似乎对自己过于认真了。看着她脖子红红的,脸红红的,连着耳朵也红红的,最后连那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也红红的。

  这么看着她,就有些慌乱了,他再三重复自己没有骗她,又急于解释些什么。

  “你说我骗你的话,你总得给我些理由吧。”

  白尔玉看着他的表情无比认真,不像是在欺骗自己的样子,一时之间对自己的怀疑开始动摇了,她支支吾吾的问他:“你,你先告诉我,你哪来这么多钱啊?好像用都用不完似的。”

  司望溪笑了,笑的特无辜:“之前不是说过嘛,有最后一点防身钱,而且也不是用不完,其实已经用完了,其实我知道你还在怀疑什么,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其实先前我是去了一趟银号。”

  “银号?”

  就是昨天路过的那个门前站了个大铜狮子,连牌匾都是用金子镶边的地方?

  白尔玉又急了:“你不是说你没钱了,你还去存银子。”

  司望溪这时的表情特尴尬:“不是存钱是取钱啊,之前有跟父亲到这边来做生意,大约呆过半年吧,为了生意上的事方便开了个户头,里边还有些钱。”

  他这么一解释,便什么都说的通了,也难怪他对这边这么熟悉,连哪个犄角旮旯有好吃的,哪条僻静小路是捷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白尔玉觉得自己特讨没趣,看着他还是毫无责备的样子望着自己笑,她自己惭愧到谷底去了。

  她又想对刚才的失控,或者不信任道歉,但发现“对不起”三个字是那么难以启齿。

  倒是司望溪体谅她的难处,他当她是任性的小妹妹,哪会认真的跟她较真。

  然后司望溪神色惨淡的说:“不过小玉,可能我陪不了你几天了,等天稍微晴一点,我就准备离开这里。”

  白尔玉听到他说要离开,又是一惊,刚才的事便抛弃到九霄云外。

  “你要到哪儿去?去投靠你大伯吗?”

  没想到司望溪竟摇头了:“我不想去投靠我大伯,不自在,具体去哪我现在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我以后怎么找你?”

  “你要来找我?”司望溪眼睛一亮,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白尔玉也怔了一下,微微的侧过身子,然后手指绞着发梢的头发说:“你好像很不想再见我的样子。”

  “那怎么可能,”司望溪向前一步,将她拽过身来:“好小玉,别生气,这样吧,我可以给你写信什么的,等我稳定下来,就接你去玩儿。”

  “你又不知道我住哪儿?”

  “不会不知道吧,你们帮不是挺大的么?”

  白尔玉听他这么一说便释然了,的确是她虽找不到他,他还是可以轻易找到自己的,不过想到要分别得事,她还是蛮难过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跟他待在一起开心,她还没玩腻歪。

  不知道怎么搞的,白尔玉这才发现他们靠的很近,不,不是很近,是太近了,她若是一抬头就能触到他的下巴。

  他的下巴上有一个小坑,她好奇的拿手指去戳了戳那个坑,然后又戳了戳自己的下巴,然后发现他有的她没有。

  于是她就问他:“为什么你脸上有三个坑,而我只有两个?”

  这三个坑前两个是指司望溪脸上的酒窝,后一个自然指的是他下巴上那个。司望溪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说:“大概是小时候被狗咬的吧。”

  白尔玉倒没怀疑他那套说辞,反而点着头说:“我觉得真好看,回去我也让狗给我咬一个吧。”

  司望溪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她:“一般的狗,咬不出这个效果的,而且女孩子脸上咬个坑就不好看了。”

  白尔玉倒是对他说的话毫无置疑,看了他一会儿又问:“为什么你脸上没有胡子?”说完,又拿手去摸他的脖子,摸他的脸,司望溪张了张口还未出的了声,又被白尔玉插口打断:“所以你才长的不好看啊,要是有了胡子你就不是丑八怪了。”

  司望溪脸僵了僵,被人夸奖长的丑长这么大来还是第一次,他又想起之前她在成衣店还夸自己长的好看的。哎,也不知道她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司望溪咳嗽了两声,然后目光落到桌上的皮影人身上,他拣起他们在她眼前晃了晃:“小玉,你想不想玩这个?我看一会儿还是会下雨的,我们也不能出去,玩这个好不好?”

  白尔玉兴奋极了,接连拍手,顿了顿又深仇苦恨着一张脸说:“我快饿掉半条命了。”

  她吃东西的时候依旧毫无克制,而他还是少有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给她夹菜。

  白尔玉鼓着腮帮子问他:“为什么你老吃的那么少?好像妖怪似的,不吃东西。”

  后来一想,不对,妖怪应该吃的更多一点吧,因为她是妖怪。

  司望溪笑了笑,抬手拈掉白尔玉脸上的饭粒:“那是因为你在吃的时候总是很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我,等你注意到我时,我已经吃好了。”

  “是这样吗?”虽然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正如司望溪所言,这雨是停不下来的,果然饭后两人刚上楼,就发现窗外又飘起小雨来。

  司望溪一边搭架子,只是很随口的接了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那句诗的确没什么水准,却让趴在床上摇晃着腿的白尔玉露出倾羡的神色:“望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你竟然会作诗。”

  司望溪手随意搭在布架上,又是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虽然她是在夸自己吧,但总觉得这夸奖有点傻气,默了默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小玉,快过来。”

  白尔玉蹦下床,跑到画布前正襟危坐,然后他把孟姜递到她手中:“你做孟姜可好?”

  “那你做万杞良?”她恍然偏过头去,撞到了他的鼻子,视线交接,这次她的目光无邪而澄澈,也未有一丝动情的慌乱。

  司望溪说:“我不作万杞良,我做秦始皇。”

  白尔玉不高兴了:“哪有秦始皇?”

  “我说有就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她一把从他手中拽下皮影人来:“我说你做万杞良你就做万杞良。”

  司望溪头大,哄小孩真是麻烦死了,于是有气无力的嗯嗯的回答:“好吧,我做万杞良,不过我话在先啊,我最讨厌那种性子的人。”

  “为什么?”

  “因为他太软弱。”

  白尔玉以为他指万杞良会被抓去修长城是件无能的事,于是不以为然道:“那又不是他乐意的,谁叫他不躲在水缸里,躲进水缸里肯定就不会被抓到了。”

  司望溪带着怪异的眼神望了她一眼,彻底无奈了,根本没办法交流嘛。

  虽然没有鼓点,没有配乐,甚至没有看官,戏还是开演了。

  画布上孟姜婀娜,杞良儒雅,虽然时不时的,画布上的那对夫妻还是会做出一些奇怪而诡异的动作,比如凌空一个大空翻什么的。

  那是因为白尔玉不听使唤,一味拿着竹棍胡乱操纵,不仅胡乱不按张里出牌,还乱念台词,于是让一直跟着她搭戏的司望溪终于忍受不了了。

  到底是十几年受的教育不同,他的良好教养多少让他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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