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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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地养妖- 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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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狴犴猝然避开她的手,转身就往外跑。
  “别走!”
  老妪近乎哀求地道:“别走……”
  狴犴伸向帘子的手顿了顿,飞快地说了句“我会再来的”,就跑了出去。
  狴犴离开不到一个月就又回了女几山,以人类的寿命来说也不算长,更别说他已经三千多岁了,这么频繁地回到同一个地方,里头的原因的确有些耐人寻味。
  而且唐小棠迟到了半个多月,他似乎也没有很生气,接过小悦准备好的海洋之萃后,也并不立刻动身去找狻猊,而是和他们一同在湖边住了下来,白天去水生家帮着照顾他奶奶,劈柴生火,做饭煨药,什么都做,就是不肯再近里屋,水生和唐小棠端着药碗进去给老人喂药,他就在门边站着,神色复杂地看着。
  老妪想方设法和他说话,他却惜字如金,只舍得说一两个音节,要么是嗯,要么是哦,半点建设性也没有。
  而另一边,敖夜和辞霜也在冷战——准确说,是敖夜在单方面采取冷高压,辞霜多次试图和他搭话,都被当成透明人无视。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就算是唐小棠也没法再依靠慢反应来悠哉度日,旁敲侧击地,总想问出点什么。
  “小白龙~”唐小棠举着一束山花伸到他面前,“还生气呢?辞霜将军采给你的花。”
  敖夜一脸“全世界人都欠我钱”的表情坐在湖滩上,头也不回地拨开花束:“他会不知道我对花粉过敏?”
  唐小棠帮歪了忙,吐吐舌头,把花扔开,在他旁边坐下,寻思着怎样切入主题比较委婉,敖夜却开门见山地道:“你不用劝了,他只要一天不认错,我一天不会原谅他。”
  “哎呀,你这脾气怎么跟牛似的,谁小时候不被长辈打两下骂几句?辞霜将军一定是以前对你太好太温柔了,都没打过你,看把你娇惯的。”
  敖夜哼了一声,脸上似乎有些笑意,浅色的瞳仁中倒映着湖光山色,说:“谁说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又贪玩,常找借口逃课,也不爱练功,挨巴掌跟吃饭似的,早就习惯了。”
  唐小棠不解了:“那你到底在气什么?我看他好几次找你说话,你理都不理,他就是想认错道歉你也没给机会不是?”
  敖夜摇头,道:“他是不是真想道歉,我是感觉得出来的。——算了,他不会认错的,他压根没觉得自己错了,你也别白费功夫了,东西已经给狴犴了,为什么还不走?”
  唐小棠无奈地耸耸肩:“不能走啊,得等他带我去找其他人呢,崆峒印的碎片除了被师姐抢走的那一块外,还差狻猊、负屃和螭吻三个人的没拿到,狴犴常在兄弟间跑动,有他带着,会省很多事。”
  敖夜点点头,也不多问。
  唐小棠到东海求助的时候,把事情的始末对敖广大概说了一说,辞霜在旁边,倒是听了去,而敖夜那时候回南海探望父母去了,只知道唐小棠是为了朱槿在东奔西走,更多的,辞霜让他别多问,大概也是怕唐小棠会难过。
  “如果……”
  敖夜欲言又止,唐小棠捡了片石头往湖里一扔,咚咚咚漂了三下:“说呗。”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但你们不合适,地位差太多,你怎么想?”
  唐小棠扑哧一声就笑了:“矮油,这哪里是如果,这不就是我和老师的关系么。”
  敖夜“哎”地一惊,然后忙摆手:“对不住!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也没什么的,”唐小棠笑着去拔地上的草,“老师倒没有嫌弃我,是我不想拖累他,你想,我就能活几十年,他可还有几千几万年呢,在一起的时候越快乐,分开的时候就越痛苦,他还活着的时候,我每天都在纠结,又想他也喜欢我,又怕他也喜欢我,唉,现在想想真是庸人自扰啊。”
  敖夜的眉心不经意地皱了皱。
  “这并不算庸人自扰。”狴犴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山坡上,肩膀倚着树干。
  他将唐小棠的滑雪帽抓在手里揉来揉去,语气听似平静:“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突然变得非常勇敢,觉得世上一切都是可以克服的,年龄、性别、贫穷、疾病、世俗观念、甚至人生态度的差异,在爱的面前都不堪一击。”
  唐小棠有点惊讶地看着这个还没自己高的小孩儿,与外表不符的成熟沧桑写在他稚嫩的脸庞上,令人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好像此刻站在那儿的不是狴犴,而是别的什么人,某个经历了一生的蹉跎后,回味起来倍感唏嘘的老人。
  狴犴捏着滑雪帽上的绒球,也不看他们,径自说道:“爱的热度能维持多久呢?一年?十年?五十年?你们最后终归要面对现实,当年横在你们之间的沟壑,老来会千百倍地还击你们当年的轻视,到那时你们就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选择了这么不适合自己的伴侣。”
  “我不这么认为,”敖夜严肃地反驳,听起来似乎有点生气,“只要一直爱下去,勇气就会一直在,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
  狴犴反问:“那是你,你想过对方吗?”
  敖夜瞬间就哑了。
  “你是什么都不怕,你能保证他也什么都不怕吗?”狴犴将滑雪帽重新带回去遮严实,然后转身,“你还太小了,有些东西没经历过,你根本就不懂。——辞霜将军叫你们去吃饭。”
  吃过晚饭后,唐小棠又去找狴犴,用的……咳咳还是白天那束花。
  但是狴犴也面无表情地推了回来:“对不起,我花粉过敏。”
  唐小棠:“……”
  狴犴又说:“你能帮我送去给水生的奶奶吗?”
  唐小棠惭愧了:“我错了,我重新去拔一点!拿这种花去看望病人简直是找揍的。”
  重新拔了一束新鲜的野花后,唐小棠跟着狴犴下山去,这时天已经黑了大半,山脚下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水生正蹲在院子里洗碗,堂屋里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在穿堂风中不住地颤抖。
  “你奶奶晚饭吃了多少?”狴犴问。
  水生用手指在碗里划拉了一道,示意只吃了小半碗,狴犴极轻地叹了口气。
  水生用胳膊蹭了蹭发痒的脸颊,说:“小虎哥,你大热天的为什么一定要带帽子?当心捂出痱子来。”
  狴犴翻个白眼:“我乐意,长痱子我也乐意。”
  水生吐吐舌头,将洗好的碗装进盆里,端起来就要进厨房,主屋里却突然传来咣当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三人同时色变,一起冲进堂屋,带起的风令桌上的灯火猛地一摇,几乎就要熄灭。

  145、生死两茫茫(红票加更)
  万幸万幸,水生的奶奶只是伸手抓床头的水碗时候不小心把旁边的油灯碰倒了,灯台里也没有油,没酿成什么灾祸。
  “您要喝水就叫我一声呗,万一再摔了可怎么办。”水生给奶奶换了一碗温水,端到床边来,唐小棠小心地喂老人喝下。
  老妪用满是茧子的左手擦了擦嘴,笑道:“傻孩子,我还没到喝个水都要人伺候的地步呢。”
  水生把嘴一撇:“可不就是要人伺候么、哎哟!”后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
  狴犴怒道:“怎么跟奶奶说话呢!”
  水生摸着后脑勺,心虚地道歉:“对不起,奶奶。”老妪笑了笑,他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狴犴,嘟囔道:“小虎哥你这次回来怎么变得凶神恶煞的,我爹都没打过我,你打我两回了。”
  “打你怎么了,你就是欠打,”狴犴眼一瞪,伸出一指用力戳他的脑门,“你今年都十岁了,是个男子汉了,该多帮着奶奶做点事,怎么还每天就会放放牛,家里水谁挑,柴谁打,饭谁做,衣服谁洗?还等着你奶奶伺候你呢?”
  水生被他戳得一晃,不满地大叫道:“你怎么还来劲了,你又不是我爸!”说着朝奶奶投去求助的眼神。
  不料老妪脸上笑得跟吃了蜜似的,也道:“该!人家小虎说的没错,男儿大丈夫,将来要挑起整个家的重担,光会放牛怎么行?光会放牛,以后连媳妇儿也讨不到。”
  水生哼地一声,嘴撅得能挂上个油瓶,说:“哼,爷爷不也什么都不会,还不照样娶了您进门。”
  狴犴慢条斯理道:“你爷爷是上门女婿,人家不嫌弃就行,你呢?你也去做上门女婿,一辈子吃媳妇儿软饭?”
  水生不吱声儿了,老妪宠溺地摸摸孙儿的小脸,说:“你爷爷虽然不会种地,不会打猎,但人好,谁家有困难、需要帮助,他从不吝于搭把手,我这辈子生了仨儿子,就你爹像你爷爷,大本事没有,就那副热心肠,没对不起他爹。”
  老妪拉着水生的手说:“水生崽,奶奶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像你大伯他们做生意赚大钱,奶奶不图这个,就要你像你爹你爷爷那样,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帮助身边的人,啊?”
  水生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老妪便舒心地笑了。
  唐小棠把鲜花插在床头,插了一小排,五颜六色香气扑鼻,老妪笑道:“从前我年轻的时候,我那老伴儿就爱把花插在床头。”
  “……是吗?”唐小棠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的狴犴,“狴……小虎让我这么插的。”
  老妪看向狴犴,狴犴也看着她,里屋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
  老妪恳求道:“你能把帽子摘了,让……让我看看吗?”
  狴犴答非所问:“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唐小棠:“???”
  到返回湖边的时候,唐小棠的疑问已经攀到了顶峰,心里猫抓一样,追着狴犴问东问西。
  “狴犴!狴犴你等等,你和水生他奶奶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帽子才见她,她让你摘了帽子,是想看什么?你和水生认识不是才三年吗,怎么连他爷爷是上门女婿都知道,还有那天你还说老奶奶下个月就八十了——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点,狴犴?”
  狴犴闷着头在前面走,唐小棠问了一大堆没回音,怒了,直接端出杀手锏:“我告你大哥去了啊!”
  狴犴无可奈何地转过头来:“小棠姐姐……”
  唐小棠马上比划了一个停的手势:“别,我今年才十九,连你零头都不够呢。”
  狴犴无比真诚地说:“我的零头是十三,你还是比我大点,我要不叫你姐姐,大哥会打我屁股的。”
  辞霜曾说过,狴犴的生命每一百年涅槃一次,算起零头他还真比自己小点儿,唐小棠彻底服气了。
  “你别问了,”狴犴抓掉头上的滑雪帽,捂得汗津津的头发乱蓬蓬地倒立着,他随手一捋,神情有些悲伤,“有些事知道太多不好的啦,我们明天就上路吧。”
  唐小棠反而一愣:“上哪儿去?”
  狴犴奇怪地看她一眼:“去找五哥啊,你不是在集崆峒印碎片吗。”
  唐小棠一拍额头,险些把正经事儿忘了,但她很快又问:“我们这样走掉可以吗?水生还小,他奶奶也需要人照顾才行。”
  “刚才看她精神好了许多,我速去速回,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狴犴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放不下,唐小棠朦胧地捕捉到点什么,又说不真切,只好暂时按下,回湖边营地去睡觉。
  但这个夜晚,注定不能睡踏实,唐小棠才刚浅浅地入睡,帐篷外就传来嘈杂的人声,而且动静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只好揉着眼睛爬起来,探出个头:“干什么呀……”
  辞霜正在和山下的一名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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