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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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宝- 第3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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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皮求是笑道:“钱老,您说的是不是枕中记。”

“对了,黄粱梦。”俞飞白恍然大悟,拍腿叫道:“一时之间,居然忘记这茬了,真是当局者迷呀。”

“枕头记,枕中记,黄粱梦,邯郸记,或邯郸梦。”

钱老笑道:“许多个版本,而且故事的人物情节也有所不同,但是地点却是没变,就发生在邯郸。所以我才说邯郸的枕头很有名气。”

“版本虽多,但是故事应该就是那个故事吧。”俞飞白笑道:“不是说在唐朝时候,有位叫做卢生的落魄少年,路过邯郸时在旅馆休息,遇到一位姓吕的老道士。两人聊了天,听到卢生感叹怀才不遇,时运不济,吕道士就拿了个枕头让他睡觉。”

“那个时候,吕道士在蒸着黄粱饭,卢生就伴随着黄粱饭的香气进入梦乡。在梦中他娶清河崔氏女,举进士,立大功,做大官,儿孙满堂,出将入相。可谓是良田美宅,佳人名马,风光得意之极。然后到了八十岁,寿终正寝。”

俞飞白笑眯眯道:“醒来之后,卢生才发现自己还在旅舍,吕道士就在旁边,锅里蒸煮的黄粱饭还没有熟呢。之后卢生就看破红尘,大彻大悟,跟着吕道士入山修道去了。”

“当然,由于道士姓吕,所以大家都说吕道士就是吕洞宾,以至于后来又有汉钟离以黄粱梦点醒吕洞宾的传说。”王观在旁边补充起来。

“枕头记是唐传奇故事。”

与此同时,皮求是也笑着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在晋代干宝的搜神记中,却也有一则焦湖玉枕的传说。故事传说与枕中记类似,但是人物却不同,说的是一个姓林的生意人寄宿在一个庙里,庙祝给个枕头让他休息,之后当然是美梦连连……”

“靠!大名鼎鼎的枕中记居然是抄袭啊。”俞飞白惊叹道:“版权费怎么算?”

“谈不上抄袭。”钱老笑道:“毕竟古代落魄文人的遭遇相同,同样地感怀之下,创造出类似的故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也对,这种黄粱梦很有代入感,估计历代的读书人也没少做同样的梦。”俞飞白笑嘻嘻道:“也难怪可以传诵一千多年,经久不衰。”

钱老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抛开一些旁枝末节不提,从故事的脉络就可以知道,黄粱梦的传说发现在邯郸,也是有一定的时代背景。可以说明在晚唐的时候,邯郸的窑厂作坊已经开始烧造瓷枕,并且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王观等人连连点头,比较认可钱老的推测。

虽说邯郸磁州窑是创烧于北宋,但是每一种独特风格的瓷器品种,不可能是突然就成型,肯定需要长时间的技术积累,这才能够完成由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所以说在北宋之前,邯郸的窑厂肯定已经颇具规模,可能没有达到后来磁州窑的程度,但是烧个碗盘瓶罐枕头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

“有些扯远了。”

这个时候,钱老笑道:“其实不管是玉枕、瓷枕,或者木枕、竹枕,甚至石枕、砖枕,都是我们文化的一部分。不要求大家研究透彻,只要有几分了解就好。”

说话之间,钱老把玉片枕头拿了过来,稍微打量就笑道:“比如说这个东西,这是唐宋年间的形制,枕头比较高,也就是所谓的高枕无忧。”

“钱老,其实我有疑问。”俞飞白皱眉道:“这么高的枕头,我也尝试搁在脑后睡觉,却发现很难受,根本睡不着。古人怎么就受得了?”

“古人认为,玉为枕而脑聪,所以皇帝和贵族,都很喜欢玉制的枕头。”钱老轻笑道:“不过谁告诉你玉枕就一定就是用来安寝的?”

“难道不是?”俞飞白有些奇怪。

“实用性只是其一,另外也可以作为陪葬品,以及纯粹的观赏器。”钱老解释道:“你们也知道在古代社会,许多东西都有一定的等级规划。皇帝官员百姓的穿着打扮,甚至连使用什么颜色都有十分严格的规定。然而对于枕头,却没有什么限制。”

“这种情况下,各种形式的枕头就出来了。金枕银枕玉枕,包括镶嵌珍珠宝石的枕头,层出不穷,屡见不鲜。”钱老笑道:“当然,人的生理特点注定了我们不可能枕着太硬的东西睡觉,所以那些珍贵的枕头,就成为了富豪贵族炫耀攀比的奢侈品。”

“当然,如果枕面比较低,那就是实用性的枕头。”末了,钱老微笑补充道:“但是睡觉的时候,肯定要铺垫一层软巾之类的,这才可以安然入眠。”

“明白了。”

俞飞白恍然道:“那么说来,这个玉片枕头,就是属于观赏器具了。问题在于,玉片就是简单的粘贴起来,连雕刻都懒得雕刻,这未免太寒酸了吧。”

第515章 游仙枕

“是有些简陋。”

听俞飞白说玉片枕头寒酸,钱老也有几分赞同,不过又观看片刻,脸上却掠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或许是某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子弟,家里没多少钱了,但是为了撑门面,干脆打肿脸充胖子,弄了这个镶嵌玉片的枕头。”俞飞白猜测起来。

“不可能。”王观反驳道:“真是这样,已经到了那个地步,干脆再请匠人把玉片上雕饰一些花纹图案算了。反正大钱都花了,也不在乎几个小钱了。”

“谁知道呢。”俞飞白随口道:“说不定做到最后,发现没钱了,只能这样将就了。”

“切,这样说的话,肯定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么玉片也值些钱的,干嘛不剥下来换钱。”王观笑道:“到了那个时候,面子绝对没有养家糊口重要。”

“话是这样说没错。”

俞飞白也认同点头,然后话峰一转:“不过,我觉得东西可能是陪葬品,送葬的人觉得枕头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没必要再弄得花里胡哨,能省一点算一点吧。”

刹时间,王观无语了,各种可能性都有,再扯下去也是没完没了。

就在王观考虑着应该怎么引导的时候,钱老开口道:“你们不要争了,这件东西我看着也感觉有些古怪。”

“古怪?”俞飞白一怔,连忙追问道:“钱老,有什么古怪?”

“稍微对比你们就知道了。”

此时,钱老把旁边的瓷枕拿过来,与玉枕并排放在一起,示意道:“你们仔细的观察,应该可以发现其中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

大家看了一会,俞飞白迟疑道:“钱老,你说的问题是指什么?我就是觉得。瓷枕不高,很适合搁枕睡觉,应该是实用寝具,而玉枕是观赏器,这应该是两者之间的差别吧?”

“是差别,不过不是主要差异。”钱老摇头提示道:“注意枕头的造型。”

“造型……”王观目光一闪,立即笑道:“钱老,您是想说枕头面上这种前高后低的倾斜度是吧。这个弧度在瓷枕上很明显,但是玉枕却有些怪异。”

“对了。”钱老点头笑道:“枕头的造型很多,有筒形、拱形、圆形、元宝形等等。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对于枕头的面,哪怕是观赏器,也是比较讲究的。”

“什么讲究?”俞飞白连忙请教。

“弧度。”钱老笑道:“无论是圆是方,或者几何状,枕面肯定有弧度。这个弧度颇符合人的生理特点,后脑搁在上面,就算再高的枕头,最多是枕着觉得硬和累而已,绝对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然而这个玉枕,枕面上的玉片,中间的区域还是比较平整的,但是左右前后两边就显得有些浮突起来。”钱老沉吟道:“说是元宝形吧,又不太像。”

“再说了,如果要镶嵌金银玉片的话,那么金银玉片才是修饰的关键。也就是说,枕心只是陪衬,一般不需要怎么塑型。枕头要什么造型,只需要通过玉片的粘合来实现就行了。”钱老皱眉道:“可是现在却恰好相反,就显得枕心有些喧宾夺主了。”

“说不定是匠人敷衍了事。”俞飞白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不可能。”

钱老摇头道:“你看玉片就知道了,那是经过了精心打磨,才会有这种光滑度。而且每块玉片粘合得严丝密合,那绝对是巧匠的手艺。明明是十分精细的工艺,却给人一种敷衍塞责的感觉,有些反常啊。”

“反常必有妖,我看不像是敷衍,倒像是在遮掩。”王观开口道,心中泪流满面。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也不容易啊!

“遮掩……”俞飞白一听,立即瞪大眼睛道:“又是障眼法?”

“随便猜测而已。”王观笑逐颜开道:“你也知道,遇上这样的事情多了,总是难免往那方面去联想。”

“什么叫遇得多了。”俞飞白没好气道:“炫耀,你这是赤裸裸的炫耀。”

“随你怎么说。”王观笑道:“反正这是事实。”

“鄙视你!”俞飞白哼哧了声,然后打开小手电,拿过玉枕仔细研究起来。只见在强光的照射下,玉片浮耀一片通透的光泽。

“没问题呀。”俞飞白眨眼道:“反正我看不出什么异常情况来。”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王观引导道:“你想一想,如果枕心正如同我们的猜测一样,是一块石头的话,那么透过玉片,多少能看到一些阴影。可是现在玉片却显得那么的通透,充分说明了里面的东西也有一定的透明净度。”

“什么呀。”俞飞白辩解道:“说不定是玉片比较厚,才看不到里面情况。”

“你才应该被鄙视。”王观撇嘴道:“也不怕人笑话你前后矛盾。”

“怕啥。”

俞飞白坦然自若道:“神仙难断寸玉,我判断错了也很正常。”

“服了你……的厚脸皮。”王观轻轻摇头,不再搭理俞飞白,直接打来一壶水搁到旁边的炉上烧。

“你这是要做什么?”俞飞白惊疑道:“该不会是想……”

“没错。”王观点头道:“皮大哥不是说过了么,粘合玉片的是生物胶,用高温开水一泡,马上就会融解。”

“你来真的呀。”俞飞白看热闹当然不怕事大,只是顾虑钱老在旁边,忍不住轻声道:“问题在于,要是你猜错了,那怎么办?”

“凉拌。”王观无所谓道:“大不了回头找高手帮忙粘合回来就行了。”

俞飞白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道:“钱老,你不劝劝他?”

“这是他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置,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能多说什么?”钱老淡笑道,也是默认了王观的动作。

听到这话,俞飞白表情一变,脸上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马上挽回起衣袖道:“那就没问题了,放着让我来……”

说话之间,水也差不多沸腾起来了,俞飞白立即抄拿起水壶,把玉枕放在一个大盆之中,然后示意大家让开一点之后,拇指头一按,壶流就倾泄出一道热气腾腾水柱。

“滋!”

滚烫的开水贯注到玉枕上,立刻就溅起了蓬蓬水花,然后顺着玉片淌流起来。有些开水直接注到了底下的大盆中,有些开水则是渗进了玉片缝隙……

把一壶开水在玉枕上来回浇灌几遍,直到水尽之后俞飞白才罢手。与此同时,在高温热水的融化下,粘合玉片的胶质,似乎也有少许的变化。

至少在这个时候,大家用肉眼就可以看见玉片的缝隙扩大了,甚至有些玉片开始慢慢的鼓胀起来,有剥落脱离的迹象。

几分钟之后,热气稍散,俞飞白就迫不及待的戴上了隔热的手套,然后伸手在枕头上的玉片一抠,轻而易举就把一块玉片勾了起来。

“粘胶果然化了。”俞飞白笑道,又比较小心的拣拿几块玉片。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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