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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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岸马-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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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天笛看了他一眼,不自禁地点了一下头:“你说得不错,我父亲也这么认为,所以才甘心退出,从那以后,不再参与。”
    “他是个居心仁厚,心地善良的人。”
    孟天笛说:“但是雷世伯却大为不服。”
    “雷九?”秦风冷冷一笑:“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孟天笛怔了一怔,含笑道:“无论如何,那一次大家都白忙了一场。”
    “为什么?”
    “因为,最后捧走‘金龙令’的人,竟是一个连名字也没有的野人。”
    秦风一笑说:“为什么说他是野人?”
    “听说这个人是由化外之邦‘天竺’来的。”
    “天竺来的人,就是野人吗?”
    秦风微微含笑的眼神,向孟天笛望着:“更何况‘天竺’这个地方,并不是化外之邦,他们的文化高深极了,并不次于我们中原大国,讲到心性内涵的培养,性命双修的一面,很多地方更不知高过我们多少……”
    轻轻叹了一声,他脸现慈祥地说:“孩子,你应该记住,切切记住,千万不要心存自大,犯了‘看不起’旁人的毛病,要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三人行,必我有师’,这话是有道理的。记住了这句话,你将终生受用无穷……”
    孟天笛其实本心并无此意,眼下却无以为驳,被他这么一说,不禁大为窘迫,一时脸也红了。
    秦老人看着他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那个当年拿走金龙令的人,只是衣着怪样,让人误会他是外邦化外之民,其实他根本就是我们汉人,只是所练的武功,掺杂极广,大别于中原传统的武学,据我所知,当中有极丰富的‘出世’之学,这和我们西汉文、景时候的黄老学问,有很多相通之处,所不同的是,他把这种修为运用到了武功上面……”
    这番论调,却是开前人之所未及,大大提高了孟天笛的兴趣,正是他苦心孤诣梦寐之所欲求,眼前老人这么一说,真个“醍醐灌顶”而发“黄钟大吕”之音了。
    多年块垒,如鱼鲤在喉,一吐出来,不禁大为松快畅通。
    似乎连眼前大敌,都置之度外。
    秦老人含笑的眼睛,颇为神秘地向面前的孟天笛看着:“当日那个人的忽然出现,其实是无意问鼎中原,只不过是印证一下他在天竺苦心自创的武功,却想不到为此而坏了人家的规矩,被认为搅了局面,真是从何说起,那‘金龙’一令,对他又有何用?终其一生,他也未曾提起,更不曾用以示人,却为此反而遭致了许多物议,惹来了多少人的贪心觊觎,为他……”
    孟天笛心里一动,一句话待将吐出。
    秦老人却为之慨叹道:“以后……那个人病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因为他身揣‘金龙’之令,便为他取了‘病龙’这个意在奚落调侃的外号……至此,他的行踪更诡秘了,穷其半生,一直是东藏西躲,生怕为外人认出真面目,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这个人原来是……”
    “是我!”
    秦老人微笑点头,笑靥里无尽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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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擒节
    却不知怎么一来,随着秦老人略为抬起的手势,两口飞刀,竟然全数到了他袖子里。
    便在此同时。
    孟天笛已自马背上飞身拔起,“呼——”一缕轻烟般的轻巧,飞身上了树梢。
    那人一双飞刀落空,眼看着孟天笛的来势,哪里再敢逗留,更疾速拔起,二度腾身,向另一棵大树攀去。
    一遁一追,霎时间数度起落。
    空中满是人影,加以群鸦鼓噪,气氛极是凄厉。
    墨羽缤纷里,大群乌鸦已落向地上的马尸。
    秦老人策马一隅,只是抬头看着,仿佛他是局外人,眼前一切,全然与他无关。
    孟天笛施展轻功“一丈云”身法,一连三个快速起伏,终于迫近对方身后。
    那人一脚踏向树枝,有感于身后的强大劲道,左肩下沉,风车似的一个疾转。
    两个人可就照了盘儿。
    秦老人果然没有猜错,真的就是那个下书之人。
    刀削过的半边脸上,满是狰狞。
    借着他猝然转身之势,一双冷森森的剑锋,交织出半天银光,双双直劈而下。
    孟天笛可也不含糊,早防着他了。
    呼地冒了个变儿——轻功身法里,这叫“拔尖儿”,全凭丹田一气,施展时形若虚幻,有鬼神不测之妙。
    无疑的,便是他家学渊源“一丈云”身法中之佼佼了。半面人双剑是怎么落空的,自己纵然还摸不清楚——敌人孟天笛却己似幽灵,落在他身后。
    看到这里,秦老人亦不禁为之点头赞赏不已……
    半面人再想回身,哪里还来得及。
    更何况昨夜新伤未愈,身子骨总是有欠利落。
    随着孟天笛凌厉有势的“劈空掌”力,半面人终是无能得逞。
    脚下一沉,“咔嚓”踩折了一截树枝,整个身子,从空中掉了下来。
    他却是强悍得紧。
    即使如此,落下的身子,还有所冀图。
    “扑通”而坠,紧跟着猝然弹起,一双长剑匹练般划出两道银光,随着他蛇也似的穿身势子,直向马上的秦老人身上扎去。
    这一手确是始料非及。
    秦老人却是稳得很。原意是不想动手,偏偏却非逼着他动手不可。
    座马嘶声里,秦老人仰起的身子,眼看着就有坠马之危,他却是“危”而不乱。
    马势乍起,他的一双枯瘦手掌,已自拍出。半面人即使作“困兽之斗”,亦不得逞,极似受阻于秦老人拍出的掌势,陡地就空一个斤斗,摔落在地。
    这一下摔得不轻,手中长剑亦为之出手。
    一个“鲤鱼打挺”,半面人再一次挺身而起,却已是慢了一步。
    空中人影乍落,宛若大星天殒。
    带着大片疾风,孟天笛已是自空而坠,掌中长剑银蛇吐信,光华猝闪,已比在了对方咽喉之上。
    半面人几已站起的身子,缓了一缓,又坐了下来。
    “不要杀了他……”秦老人出声喝止,缓缓策马而近。
    孟天笛一口长剑,光华璀璨,半面人胆敢稍有异动,定将难逃白刃穿喉之惨,一时间,那一张原本就已失色的脸上,更不禁浮现出灰白的凄惨。
    “哼……你们打算怎么样?想吓唬你家二爷么?告诉……你们,两位老当家的可是已经动身来了……你们还……想……”
    话声未顿,已为孟天笛的剑气,直逼咽喉,力道尖锐,使他发出了一串骤哼,陡地接触到孟天笛凌厉的眼神,一时便不再出声。
    孟天笛这才把对方这个人看清楚了。约在五旬上下,蓄着一丛短发,由于小半边脸,整个为刀剑削落,看上去有棱有角,右面斜吊下去的眼角,嵌着滚滚欲坠的眼珠子,真个邪气得紧,即使看上一眼,也有毛发悚然、无比阴森之感。
    秦老人已来到近侧,正要向孟天笛有所嘱咐,忽然眉头微微一皱,勒住了马缰。
    冷冽的空气里,传过来一丝奇异声音。
    原来群鸦已不再鼓噪,只是争食万尸。这一丝骤然飘来的异音,听来便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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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
    原来他就是当今“金龙令”的持有之人!
    虽然这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一件往事,却由于这一事件在当年武林所引起的震惊太大,太过离奇,所以至今仍不为人所忘怀。
    孟天笛虽不曾亲身经历,却由于当年争夺金龙令关键人物之一的孟九渊,是他父亲,在父亲生前每一次的追述回忆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只当拿走金龙令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涉足中原武林,是个化外野人,哪里知道……
    这个人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当然,他更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化外野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汉人。
    在当年夺令离开之后,秦风并不曾真的“销声匿迹”。此后不久,他就染上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怪病“九更秋露”,因此为识者取了“病龙”这个绰号。
    真正是一条“生病”的龙……
    孟天笛的眼睛,不由自主又落在了对方看来像是生有癣疥的细长脖子上,如果仅仅以形象而论,他可也真像一条龙,一条生病的龙!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对于眼前的老人秦风,直觉地滋生出无限同情。
    形势的发展,已把他们二者联为一体,就是方才秦风说到的一双老怪物“天长”、“地久”,也同自己结了“梁子”!
    空气太沉闷了。
    真有点使人“窒息”的感觉。
    盂天笛站起来,走向窗前。
    窗外朔风怒号,飞雪成珠。大别于先时的风平雪静,这般“咳唾成珠”的奇寒气候,人兽都无能挺受,即使惯以夜号的狼也不复长嗥……
    孟天笛似有一种冲动,想破窗而出,奔驰于风天雪原,他却没有……
    只是冷静一下而已。
    秦老人苦涩的在一边微微笑着。
    他了解到对方年轻人的气闷和苦恼,也了解到对方的纯朴无辜。
    “你走吧……现在还来得及,再晚了可就不行了……”秦老人说:“往东面走。”
    孟天笛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秦老人喃喃地说:“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
    “太晚了!”
    孟天笛蓦地回过身子。
    秦老人看着他微微一怔:“……”
    “我们早就联在一块,分不开了!”
    孟天笛终于甩脱了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爽朗地笑了。
    看着眼前这条“病龙”,他神采奕奕地说:“前夜,你救过我一条命,这一次该我救你了,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块吧!”
    秦老人眼睛眨也不眨地向前盯着。
    良久。
    他冷笑一声:“星宿海的来人,不比陶老婆子,你留下来,活着的机会不大……你可想过了?”
    孟天笛一笑道:“那只是你这么想而已,事实是,现在我们不都是好好的活着吗!”
    “那只是现在而已……”
    秦老人微微地发出了一声叹息,随即闭上了眼睛。
    孟天笛说:“现在还活着就好。”
    忽地跨前一步,大声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闯,走!我们现在就走!”
    秦老人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上哪里去?”
    “东面安全,就往东!”
    一丝苦笑,绽现在秦老人脸上:“那只是你一个人,加上我就不一样了,再说我身上的这个病……哼哼‘九更秋露’九命亡魂’……带着我,太累赘了!”
    “胡说!”孟天笛大叫一声:“除非是你自己想死!谁也不能夺走你这条命!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死不了!”
    “说得好!”
    一扫先时的沮丧,秦老人颇似称许的目光,直直地向他逼视着。
    他看见了一个刚毅、勇者的形象。
    当然,他自己一直有足够的勇气,本来就不是一个弱者。
    “孩子……你可知道?”
    很久,他才讷讷地吐出了一句话:
    “你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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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竹
    有人捺笛吹竹。
    是那种苦涩冷凄的声音。
    秦老人第一个有所警觉,细长的一双眼睛,忽然睁大了。
    孟天笛心头一惊,刚觉出笛音古怪,地上被擒的半面人已是神色大变。
    无视于孟天笛比在他喉间的长剑,竟然长叹一声,右手翻起,陡然一掌,自个击向顶门,登时溅血而亡。
    这一掌,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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