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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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记-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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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以时日改变人心,才能养出死忠他的幕僚和军队,而皇上最初因为赏识乔世安才让他到了芦州,如今芦州兵强马壮,成了皇上心腹之患,出兵打压怕寒了朝中功臣的心,委以重任吧皇上已不相信乔世安。。。。。。”

延晖向来很少在家中言及朝堂之事,今日因知道乔世安起兵在即,才对三春侃侃而谈,说到兴起时看向三春,已香甜睡着了,延晖一笑为她掖好被角,看着她酣睡中的娇俏容颜,知道她是不肯走的,就留下吧,若是强行送她和洞生走,她担忧自己安危,再急出个好歹来,既是一家人在一处,还用畏惧生死吗?

又下床去看洞生,双手上举两腿向两边弯着正睡得香甜,延晖手指轻抚他的小脸蛋,扭头要走时,洞生在睡梦中绽开笑颜,小嘴吧嗒几下,翻个身继续睡去了。

出了屋门听到子时更鼓传来,城东方向骤然升起信号弹,这是他和方远约定的暗号,忙进屋抱起洞生喊醒三春,伺候的下人也都起来,两辆马车操近道往方远驻军处疾驰,车行一刻钟,迎面碰上方远派来接应的人,有惊无险到了校场,邹丹也在,过一会儿方远派出的另一支队伍回来,说是通判府和督军府都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大队人马正往校场方向而来。

原来乔世安临走前对幕僚下了死令,一旦归来时夫人女儿没有同行,即于月圆之夜骑兵,方远派出侦察的人察觉城门守军异动,禀报了方远,方远从督军府动身之时,按约定给延晖发了信号。

芦州府衙大小属官都忠于乔世安,城内乔世安不放心的只有方远和延晖,属下早得了令,先围了督军府和通判府,大队人马兵围校场,单等乔世安回来下令,是硬攻进去还是放火。

第二日一早,庐州城家家门窗紧闭,街道上铁蹄声声,大军守住各处,其余从上青山据点直逼青州,青州城向来只重农耕,除了守城的士兵和散乱的乡勇,并无多少军队,乔世安以为一攻必克,谁料青州知州似早有准备,死守各方城门,城内呐喊声声,似乎不下数万人。

乔世安一惊,难道皇上暗中早调动了兵马在此处,可从未得到禀报,他并不知兵部尚书傅山为防他有所察觉,所派士兵均乔装改扮小拨进驻青州,看上去不是商人就是樵夫,又秘密将散落的乡勇召集在一处加以训练,如今青州城兵力虽弱于乔世安,却足够抵挡一阵。

半月攻城不下,向来气定神闲的乔世难免有些心急,焦躁时就听到营帐后喊声震天,方远带着队伍赶到,原来方远带人被困校场以静制动,有一日延晖去门楼察看,听到门楼上一位守军朝城下挥着手喊哥哥,叫到营帐中一问,原来哥哥入行伍后五年未归也没有消息,家人一直以为战死或失踪,却不料在城下看到。

延晖一琢磨,因乔世安队伍隐藏在大青山,一是怕暴露,二是为了让军士死心塌地效力,多年不放他们归乡探亲,说不定双方队伍中互为亲戚兄弟者众,亲自执笔为营中大多士兵写了感人至深的寻亲书,包着小石头投向城楼下,乔世安军中一时间暗潮涌动。乔世安因自小孤苦,寄居在岳父家,和夫人恩情多于感情,又忽视教养儿女,没有尝过亲情滋味,一直以为能用高官厚禄收买人心,让他们彻底忠于自己,却没料到血浓于水,民心向背倒转乾坤。

又过几日,终于有人在城下喊了声侄儿,接着又有人喊哥哥弟弟叔叔伯伯,领军头目出来挥鞭喝止之际,方远带人冲出大门,延晖在城楼上喊,愿意归顺朝廷的以功补过重重有赏,如此被策反者众,一夕之间,方远破了芦州城门,带领大军往青州而来。

两面夹击之下,乔世安破釜沉舟,指挥队伍两头迎敌,撑了几日眼看颓势已至,长叹一声拨出腰间佩剑往脖子上一横,有匕首破空而来打落他手中宝剑,青州城楼上有一人大鸟一般纵身而下,来到他面前,笑对持剑奔来的方远说道:“将他交给我吧,若是皇上怪罪,将这把匕首交给皇上。”

方远看着这个气度非凡的中年人,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待回过神来,那人已带着乔世安不见踪影,过些日子有人在上青山智通寺看见一位僧人,相貌酷似芦州前任知府乔世安,追问时僧人双手合什道声阿弥陀佛。

皇上看了方远呈上的匕首,看着手柄上的“芦州崔氏”四个字,思量后下旨赦免乔世安家人,命他们回乡耕作务农为生,五代以内不得出仕,在国都翘首以待的乔夫人母女,过几日接到皇后懿旨,言称乔丽华疯癫之症日久,宫中太医术士均束手无策,不宜伺候太子,恩准其回乡静养,待愈后择人另嫁。

74杀人

乔世安叛乱平息后,新的知府尚未到任,方远一家和延晖一家轻松度日,着实逍遥似神仙,很快洞生过了百日,摇晃着嫩藕似的胳膊,银镯子上铃铛叮铃作响,有人一逗,就张开没牙的小嘴咯咯笑个不停,邹丹心里喜欢,有一日对三春说:“自从上次小家伙尿在方远身上,一听孩子就变脸,今夜我抱洞生回去,让他看看有多可爱。”

三春爽快点头:“行啊,小家伙若能离开我一夜,我也轻松些。”

邹丹疑惑道:“不是有奶娘吗?”

三春笑道:“不是洞生,是延晖,一夜里大惊小怪咋咋呼呼起来好几次,一会儿说听到洞生哭了,一会儿说去看看踢了被子没有;我都烦死了,可他疼爱孩子,总比满月前看都不看一眼要好,我也不好说什么。”

邹丹就笑:“你们两个互相宠着就行了,别再惯坏了孩子。”

三春捏捏洞生小手:“宠到一岁,会走路会说话了,就严加管教,儿子嘛,不如女儿,若是女儿就娇惯着点。”

邹丹扁扁嘴:“若是我母亲也这般认为就好了,因小时候皇后一句玩笑话,说是要纳我为太子妃,母亲自小对我严加管教,一点没尝过娇宠的滋味。”

三春笑道:“自己只怕也要做母亲了,还翻这些老皇历,我看你挺好,我也是从小做男儿来养的,我爹娘生怕我嫁不出去,十五岁就订了亲嫁给了延晖。”

二人一番说笑眼看太阳西落,邹丹抱了洞生带着奶娘上了马车,回了督军府方远也在,听到洞生咯咯咯的笑声,不由过来看了看,一看之下惊道:“小家伙见风就长啊,刚生下来才多大,满月才多大,我抱抱看。。。。。。”

一只手掌托起洞生奇道:“上次一只手掌轻松就能托住,这次就吃力了,长长了不少也长胖不少,小脸也变了样,粉白粉白的,玉娃娃一般。”

小两口正逗得兴起,延晖匆匆进来,一把抱过去问道:“可哭了吗?在你们府里还习惯吗?不行,夜里一定得哭,我这就抱回去了。”

邹丹噘了嘴,方远笑道:“裴延晖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三春都乐意,你有什么不乐意的,放在我们家一夜,让我们玩儿会儿不行吗?”

延晖一脸严肃认真:“那可不行,想玩儿的话夜里卖力点,让邹丹给你生一个,玩儿自己的孩子去。”

【文】一句话说得邹丹脖子都红了,延晖却没觉得什么,方远瞟一眼邹丹不怀好意的笑,邹丹跺脚要走,延晖将洞生塞到她怀里,跟方远说道:“有件事。。。。。。”

【人】方远一点头,二人进了书房,方远笑道:“调任前我们难得清闲,还能有什么事?”

【书】延晖看看他:“飞霞藏匿在一处客栈,今日手下巡城发现了,如今就地锁了暂没收监,对了,有一条腿断了,只怕要落下残疾。”

【屋】方远脸沉下来,上回在山洞中丹儿和三春历尽艰险,说到底是自己引起来的,不过他叶方远向来不受人胁迫,这个飞霞太过自作聪明,当下手在脖子上一抹,冷声说:“还用商量吗?”

延晖摇摇头:“论起来当日情形,她要是痛下杀手,大概你也逃不过去,妄论三春和邹丹,算了,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子。”

方远奇怪看着延晖:“你何时也妇人之仁了,不是说三春一直让你把飞霞脑袋剁了吗?”

延晖摇头:“取她性命自然简单,不过我看她江湖朋友众多,我们不如攻心为上,你还是不要出面,交给我吧。”

方远说声好,夜里跟邹丹一说,邹丹沉吟道:“你和延晖决定吧,当日都怪我轻率从事。”

方远捉住她肩头:“不提她了,延晖说让我夜里卖力点,丹儿今日把洞生抱了来,看来是着急做娘。。。。。。”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热气呵在邹丹耳边,惹得她面红心跳,募地想起白日里三春说的闺房之乐,紧闭双眼跨坐到方远身上,方远一阵欣喜,邹丹一直怕羞被动,今日缘何大胆了起来,怕吓到她,没敢说话只是捉住她腰,仰躺在床榻上笑看着她。。。。。。

延晖抱了洞生回去将三春好一阵数落,三春为落清静,答应他再不将洞生借出去,夜里听延晖说了飞霞之事,坚持该杀了飞霞,就冲她险些害了洞生也该杀了她,延晖知道她性子倔,没再说什么,小夫妻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二人用过饭,延晖牵了她手到了大门外,火旺已备好马车等着,三春上了马车问延晖去哪里,延晖笑说:“到了就知道了。”

马车在一处客栈门口停下,三春进去后院,就看到飞霞被铁镣拴着,蜷缩在柴房里,如花的容颜惨白衰败,裙子上血迹斑斑,延晖低低在三春耳边说:“她的腿断了,就算接上也落个残废。”

三春大着胆子过去问道:“你当日说邹丹有事,我知道你是方远手下,就信了你,谁知你却迷晕了我,将我掳到山洞里试探方远,你说你看着聪明伶俐,于感情上却愚蠢,你跟了方远几年,该是极了解他,他和丹丹同进同出夫唱妇随,若不是心里爱极,他如何又肯。。。。。。”

飞霞笑了笑,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虚弱说道:“我心里如何不明白,只是不甘心。。。。。。也罢,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延晖递了匕首在三春手里,三春想起那日在山洞中的险境,一咬牙匕首扎了过去,触到飞霞胸前却又收了回来,回头问延晖:“可给他请了郎中吗?”

见延晖点头吁一口气:“杀人原来这般艰难,就算我今日闭上眼睛杀了她,不知多少日子才能过这个坎,算了,我不想做噩梦,想起当日见她,也是一个豪爽美丽的女子,可惜无法堪破情关。”

飞霞冷笑道:“谁要你们假作好心,要杀就杀。”

延晖淡淡说道:“你的事已告诉督军大人,本官不知该如何处置你,想听听督军大人的。”

飞霞秀目睁大了些,希冀看着延晖急切问道:“他如何说?”

延晖看三春有些不忍,放缓口气说道:“督军大人说任凭本官处置。”

飞霞闭上双眼,眼泪滑落下来,他真的是一丝情意也无,当下心如死灰,拼着全部的力气一跃而起,夺了三春手中匕首,却是再没了力气,怔怔瘫软在地上,三春一声惊叫,守门的士兵已经过来夺走飞霞手中匕首,三春稳了稳心神骂道:“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就你对我做的事,杀你一千回也不解恨,可我们终究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既有了生路,就该好好活着,就算没有父母亲人,友人总是有几个的,也为她们想想才是,这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你又不是那嫁不出去的,为何非得吊死在叶方远这一棵树上,自然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任谁遇上也得伤心,不过伤心一阵子也就是了,活着往前看才是。走了走了,自己思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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