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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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别离开我-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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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父亲立即解释说:“我不是要说她,而是说你亲妈!” 
  哦,我的亲妈!那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啊?如果太久远,那么也可以免去不说了。 
  “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个给我们带来耻辱的人。那么,也不需要再说了。” 
  但父亲却固执:“不,三儿,我想说。” 
  “你想说她什么?”我疑惑,父亲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三儿,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怪,你知道。”我冷冷地说。 
  “你不怪我们?”他的表情奇怪起来。 
  “是恨,恨你们,知道吗?”我可从来没有忘记村子里的那群孩子对我的称呼——他们喊——杂种! 
  “那你就恨我吧,别恨你妈。当年,是我把她逼走的——”他咬着牙,努力说出最后几个字。 
  父亲有些说不下去,那支在他嘴里咬着的香烟像是在颤抖。 
  “什么?”我吃惊。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也从来没这样料想过。 
  然而,还有让我更吃惊的。 
  “是我把她打跑了的——” 
  他已经相当痛苦,脸部肌肉都在抽搐。 
  接着,父亲开始记述,而我像是在听一个自己写的故事。因为他的这次记述,我非但没有如他想像地要愤怒,反而佩服起他的勇敢来。不错,不是谁都有这种勇气的,比如我,就没有。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如听一个和自己根本无关紧要的故事那样。 
  “那些年,我整天不回家,光知道在外面喝酒、赌钱。为这事,你妈经常跟我吵。那时,你还小,六个月大吧,”父亲比方了下,“就这么大,对,就这么大。” 
  “你那时不是警察吗?” 
  “警察?我都忘记自己还是个警察。那时,我还在青田派出所。我还觉得,天下最愚蠢的警察大概就是我,也是最浑蛋的一个。”他哆嗦着点燃了香烟,狠狠地吸,一口、两口—— 
  然后,低着头,像在忏悔:“我对不起你妈,还有你。” 
  “可究竟为什么?因为现在这个女人吗?”我并不关心他的忏悔。 
  “那个女人?不是,她比我大,我和她结婚是后来没办法的办法。” 
  “你应该直接说,简单点儿。”我装作轻松,其实内心焦急异常。 
  “老实说,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怕你因此更恨我,所以我就一直没说。” 
  “说吧,勇敢些,像个父亲那样。”我觉得,自己在审讯一个警察。 
  也许,是受了我的鼓励。也许,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于是,他说了,并不再躲闪。 
  “后来在一次办案中,我认识了一个女人。她是个寡妇,很早就死了丈夫,没有孩子。那时,我像中了邪似的,每天都往她那里跑。渐渐地,这事就传开了。等你妈知道后,我们已经好了半年多了。再后来,你妈就整天来派出所闹。你知道的,那时这事情是见不得人的,而她越闹越凶。最后,派出所决定要开除我公职,也就在那时候,我开始跟你妈打架,天天吵、天天打。停职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家一看见她就要揍——” 
  他终于又停下来,并用已经干枯的手使劲揉了揉浑浊的双眼,然后继续说,完全不看我:“我几乎砸烂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像是疯了一样。” 
  “你们怎么不把我也砸了呢?”我忍不住又打断了他。 
  这时,牛牛忽一下推开门,然后朝我们做了个鬼脸就跑开去。 
  “说吧,后来呢?”我回过头来,继续问。 
  “有一天,我从外面喝完酒回来,发现你妈不在家。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地上都打扫得干净。我以为她带你出去玩了。谁知到晚上,还不见你们回来。去你奶奶那里一问,说你妈下午就把你送过去,然后就走了。后来——” 
  “后来怎么了?后来,她就离家出走了?跟某个男人?” 
  “不,她是一个人走的,就是没再回来。” 
  “真的?” 
  我觉得父亲的眼睛在闪烁,像是要有眼泪下来,又像要瞒着些什么。 
  “真的。后来听说她去了上海、青海、贵州,再后来就什么也没听说了。” 
  “那她还活着?”我突然要惊喜起来。 
  还能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惊喜的呢? 
  我的亲娘啊!你知道吗?我还没见过你一眼呢!这些年来,我何时断过对你的思念和渴望?一直以来,我总要默默地对自己说——我得见到你,哪怕只一次,仅一眼,我的亲娘!什么过错,什么曾经,什么耻辱,这些都他妈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些曾经的恨啊,在顷刻间就要灰飞烟灭,根本不值一提。 
  “不知道,我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该跟你说真相,你长大了,该知道一切。”父亲痛苦地摇着头,浑浊的眼泪终于下来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大哥却一步跨进来:“爸,妈叫你去下。” 
  父亲扭过头去:“哦,知道了。” 
  接着,父亲从椅子上起来,朝我笑笑说:“我去一下,一会儿再来。” 
  走到门口时,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于是转过身来:“三儿,我才是给你带来耻辱的人。” 
  不知为什么,我对父亲突然间也没了怨恨,虽然他一直隐瞒甚至欺骗了我这么多年。 
  然而,在他即将走出房间时,我还是说了一句:“你赶走了她,所以保留了公职,对吧?”
第四十章 噩梦
         那天晚上,父亲和那个女人在厨房里还在争执些什么,我却早早钻进被窝。   我想,他真的是我的父亲,不然我们怎么这么相象呢?他自私贪婪,还一手造成了今天的悔恨。他被自己的儿子审讯着,像个罪犯。还好,他勇敢地告诉了我真相,使我心生一种冲动——那些大人之间的纷争,都会过去,而某天,他们会一起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他们也许早就苍老不堪。 
  然而,梦境却再给我恐惧,使我醒来后都惊悚不已。 
  在临睡着前,小邵给我一个电话,大致意思是说,她在向自己的父母介绍我,夸我如何能干了得,说我对她如何体贴照顾。她还把我写的小说草稿带了本回去。 
  “亲爱的,我又做错事情了。”她在电话里说。 
  “怎么了?” 
  “没经你同意,把你写的小说带回来了,而且我给他们看了。” 
  “呵呵——没什么,他们怎么说?” 
  她立即惊喜起来,很夸张:“他们看得爱不释手,都快成你的粉丝了,哈哈——” 
  “不会吧?他们也喜欢读我的东西?” 
  “真的,骗你干吗?知道吗?我跟他们说,你是我的男朋友,还说到结婚,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呢?我猜不出来。” 
  “你真是个笨蛋!他们说,一切听我的,相信我的眼睛是最晶亮的。他们还说希望我能把你带回来,一起吃顿饭,要亲自欣赏下我们的大作家。” 
  本来,这是件多么让人欣慰的事情,可我的梦境破坏了这一切,莫名其妙,没有先兆,毫无道理。 
  梦里,我居然要和云结婚了。 
  结婚那天,我很高兴,喝了很多酒。至于结婚的地点,我倒真想不起来了。 
  正拉着云逐个去敬酒,门外有人告诉我,说有个朋友找我。 
  我以为是哪个迟到的朋友,于是跟云说了声就跟着出去了。 
  哪知,来人却是小邵。 
  她笑呵呵地说:“怎么结婚也不告诉我啊?害我一阵好找。”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大方地请她到隔壁一房间。 
  大家坐下,相互寒暄,感叹生活真是多变。 
  快结束谈话时,小邵说:“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细细给你挑份礼物,就随便买了这把刀。”说着,她递上来一把锋利的匕首,使我恐惧不已。 
  她却笑着:“别怕,我真的是想送你一份礼物,特别了些,你还是收下吧!” 
  我实在不知道她送这把刀的意思,只能陪着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心跳。 
  见我始终不接,她继续说:“怎么?嫌我没有诚意?” 
  为了显示自己接受礼物的诚意,我只得伸手去接。谁知,就在刚要接过那把刀时,房间的灯突然熄灭了。于是,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数秒钟后,灯重新亮起来。我的眼睛在睁开时,感到一丝刺眼。 
  再看小邵时,却是另一番狰狞的情形—— 
  今天写这个故事时,我的脑海里依旧清晰地浮现着那幕恐怖,依旧心惊胆颤,虽然我知道那只是一个噩梦,而且已经过去很多年。 
  小邵青面獠牙、披头散发,支着两刀尖儿一样的暴牙,两手抓着那把刚才还要当礼物送给我的匕首说:“黄胜,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忽而,她又扔了那把匕首,亮出一把锋利的弯刀,极类似蒙古武士的贴身兵器——圆月弯刀。那弯刀露着寒光,透出阵阵杀气。 
  我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几欲下跪。下意识地推倒隔在中间的桌子,我猛地起身向门口方向逃窜,根本不敢回头看。 
  更恐惧的是,平日一拧就开的门,这时却怎么也打不开,彻底被锁死一样。小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以为今天还能逃得一死吗?” 
  我绝望地坚持踢打这该死的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并开始号啕,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恰在这时,我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冰凉,从后背的脊椎穿过,再刺透胸口。 
  接着,我哆嗦着低头看那冰凉的胸口,发现正中间部位多出了一个刀尖儿。“倏地”,刀尖又消失了,胸口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再接着,又多出了几个更大的血窟窿—— 
  灯光从数个不规则的窟窿里钻射过来,形成几道殷红的光束—— 
  求生的渴望,使我攒聚起最后的力量,对着那道正在背叛我的熟悉的门,踹出了最后一脚。 
  奇迹发生了!那门“轰隆”一下,应声倒地,四周扬起了道道尘灰。 
  我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奔逃出去。遗憾的是,无论我逃到哪里,那个提着沾满鲜血弯刀的小邵,始终尾随而至,而且总是陡然出现在我面前。甚至,我躲藏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地方的全封闭死角里,正要庆幸将要逃过这次死劫,可还没等我喘口气,心跳立即重回180,因为魔鬼一样的她再次跳入了我的眼睛里—— 
  噩梦就这样一直持续着,把整个被窝烘烤得像一个火炉,直到我“啊”的一声惊醒。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好,没有窟窿。但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完全湿透,内裤紧贴在下身,很不舒服。内衣粘在后背,很冰凉。一齐脱下,竟然能挤出水来。 
  我赶紧摸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拨通了小骚的电话:“你——你在哪儿?宝——宝贝儿——我刚才像——像死了一样——” 
  我依旧恐惧着、哆嗦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小骚显然是被我惊醒了,沙哑着嗓子还没把“亲爱的”说完,就一下惊叫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接着,她不停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问我现在到底在哪里。 
  最后,我们一直把电话煲到天亮。那个夜里,我舍不得放下电话,生怕一放下就再做噩梦。也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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