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神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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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神谕之夜-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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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眼的凝望。

  像是带着久违的思念,穿透灵魂,直抵心底。

  突然就被狠狠地刺痛,张起灵呼吸一滞,浑身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咬了咬牙,伸手揽住关根的肩膀,手底下,另一只手却悄然无息地覆住关根握刀的手,直直地对准了自己。

  朝阳跨过窗棂射进来,霎那间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同一时间,随着一声几不可查的闷哼,两个人终于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黑眼镜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情景:满地的鲜血,一个半昏迷的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满脸是血失去意识的,屋子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闻着让人心惊。

   “操!”他当即啐了一口去拉地上的人,被触碰到的人却忽然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说:“他鼻腔里有血……要小心……会窒息……”

   黑眼镜当下要大骂出来,张起灵却放了心一般,忽然脱力地闭上了眼。

   “操操!你们他妈要不要这么折腾老子……”唯余某人跳脚般的骂声回荡在病房里。

   张起灵醒过来的时间早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刚要动,就听见旁边有人开了口,“你最好再躺一会。”

   他转过头,看见白大褂面色不悦地推了推眼镜,看着他沉声道:“还差一毫米伤到脾脏,战绩不错。”

   张起灵无视他的讽刺,径直问道:“他怎么样?”

   那边的人明显噎了一口,顿了顿,瞥了他一眼才道:“他的情况比我想得要严重。”

   见张起灵瞬间紧绷了身体,连忙又补充道,“不过因为中断及时,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医生皱了皱眉,“他的大脑非常混乱,我提取了一部分血清,发现他身体里混杂了三种不同的费洛蒙。”

   “这说明,在这段时间内,有人给他植入了第三段意识。”听者闻言怔了一下,医生叹了口气,道:“而且这股意识很强势,和之前的根本不能比。”

   话音刚落,人已经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医生心知拦不住,只能由他。

   昏黄的灯光下,吴邪睡得很沉,只是额头的薄汗昭示着他的辛苦。张起灵缓缓在他床边坐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你应该问他还能不能醒,这孩子也不容易,小身板这下子可折腾得够呛,一时半会醒不了,不过,睡眠本身就是人体在进行自我修复,清醒的状态对现在的他来说反倒有害无益。”

   张起灵沉默地摩挲着这双冰凉的手,默默垂下眼。

   “有件事,我还是要和你坦白,”医生忧心忡忡地看向他,眼神隐隐有些不忍,“虽然他的意识斗争持续时间不长,但是这毕竟是三股,精神负荷是无法估量的,所以我无法确定,这些意识互相抗衡之后,会剩下什么,换句话说——”

   “我不能保证他醒过来之后,会是谁。”

   张起灵静静地坐在床边,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医生从病房出来就看见黑眼镜坐在窗台上对付一个大西瓜,一只脚悬在外面荡来荡去,看着倒是悠哉得很,他有些好奇地走上前,“你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难过。”

   黑眼镜一刀插进瓜瓤里,红色汁水溅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哼道:“又不是我媳妇。”

  医生笑了笑,将听诊器塞进口袋里,“说说,你们这演的是哪出?”

   黑眼镜呸呸吐掉口中的西瓜籽,不屑道:“你是你们族长的私人医生……啊不对,族长夫人的私人医生,你心里会没数?”

  对于这人他明显是头疼的,医生顿了顿,才道:“我在北京见到‘吴邪’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心跳很缓,而且不强劲,血流也极慢,不太像是年轻人该有的,这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他点了根烟,继续道,“几年前,一群美国人去南极探险,在深埋地底的冰层里发现了一样举世震惊的东西,这件事在当时炒得很热,很多媒体都称之为未解之谜,因为没有人能给出解释。你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黑眼睛一愣,从西瓜皮里抬起脸,“发现了你的艳照?”

  “咳!”医生似乎是呛到了烟,涨红着脸,鼻孔里冒出青烟来,“咳……你脑子里全是西瓜吧,他们在至少有近百年历史的冰层里,发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身体完好无损,被完全冰冻,成了活体冰雕。当时他们已经确认了这个冰雕毫无生命迹象,准备运回博物馆作为展览品,但是在这中间却出了意外。车子在运输过程中,没有控制好温度,冰雕被融化了,司机发现问题后,及时向部队申请了支援。后续部队很快到达,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在现场启封冷柜,先送到就近的冷藏车上去。然而,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他们用千斤顶打开了冷柜,刚刚露出一条缝,所有人都震惊在了原地——他们竟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活人,正僵直了身体站在冷柜里,睁着通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之后的消息被美国方面封锁,没有人知道这个冰雕后来去了哪里,有记者试图去调查这件事,却发现,关于这批运输人员的资料也都离奇地消失了。”

  黑眼镜听故事般边嚼边点头,“有意思,你继续说。”

  “我不是在跟你讲故事,”医生正色道,“那么,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劲的?”

  黑眼镜嗤笑出来,“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先后出现,难道这件事本身不令人怀疑?”

  “那你们早就知道他不是真的?”

  “也不算,”黑眼镜道,“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总是会有感觉的,伪装得再像也会有破绽,事实上,我们暗地里从未停止过调查。”

  谨慎果然是张起灵的作风,医生饶有兴趣地抬头看过去,见黑眼镜笑道:“如果有人冒充吴邪,就说明当年的坠车事故并不是意外,那么真正的吴邪极有可能还活着,人还没找到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怕他一动,会直接要了吴邪的命。

  “但是那时,‘吴邪’又确实拥有他们曾经所有的记忆,尤其是一些外人绝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这一点,对于刚刚经历过失去的张起灵来说,很致命。”

  医生点了点头,这么说,破解“它”的秘密,是知道记忆可以移植之后,才算是百分百确认了,难怪那边的假货跑得这么快,原来是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

  “啧,要说,关根这小朋友还真是争气,吴邪的记忆都没了还照样跟以前一样傻不拉几的。”

  “理论上讲,人的记忆可以被提取,被植入,但是原始的记忆是储藏在记忆细胞中的,这是一个客观存在,并不会消失。人的思维模式会受成长经历的影响,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如果是后天强行输入一段记忆,我想这对他原本的思维模式是没有太大影响的。所以,关根说话做事会像吴邪,甚至在危机时刻做出吴邪的本能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呵,要我说,”黑眼镜痞痞地笑了下,“直接上了再说,是真是假,一上便知。感情这种东西,就是他妈的羁绊蛋。”

  医生这次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熄掉了手中的烟,黑眼镜说得不算错,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对方也一定是了解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从吴邪身上下手,这大概也是张起灵一直耿耿于怀的,说难听点,他觉得是他害了吴邪。

  “人怎么样了?”黑眼镜漫不经心地开口。

  医生错愕,随即笑出来,“你不是不关心吗?”

  “少废话。”

  医生摇摇头,也有些隐忧,“他现在体内是三股,已经是严重超负荷了,关根的意识是最弱的,剩下的是吴邪的执念和一股未名的仇恨,都是极端的东西……”他移开目光,从窗子里瞥到张起灵一动不动的背影,叹了口气,“看造化吧。”

  能有什么办法呢,多少个替身也是不要的,世有天真万千,而吴邪,只此一人。


End
7、夜尽天明《神谕之夜》

  
  
  天色暗了下来,黑眼镜再次确认了仪器上的数据,轻蔑地笑了一声,翻身上去了。

  回来的时候,张起灵依然还守在吴邪的床前,一向挺拔的背影此刻看着竟然有些佝偻。也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他摇了摇头,轻声推门进去。

  “找到了。”黑眼镜在凳子上坐下来。

  张起灵没回头,那头的人看过来,语气有些探究的意味:“你真的要这么做?”

  过了很久床边的人才给出反应,太久没说话,声音格外低沉,“没有时间了。”

  黑眼镜笑了笑,点点头出去了,“我去做准备。”

  是个好天气,没有云,月圆的日子。

  就着皎洁的月光,张起灵沉默着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描绘着吴邪的轮廓,他一遍遍轻抚着这张脸,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醒醒,”他揉着他的头发,在耳边轻声低喃,“回家了。”

  月色寂寥,回答他的只有窗外愈发猖狂的虫鸣,和依旧清浅的呼吸。

  他终于敛下眉目,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身带上了门。

  “哐啷”一声轻响,病房重归寂静,白色床单随着门的开合有一瞬间的明灭。黑暗中,一双睫毛颤了颤。

  
  城市里鲜少有这么纯粹的月光,兴许是空气好,流泻在乡镇小路上就显得格外亮堂,远远看去,倒像是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吴邪一步步踩上去,脚步声咯吱咯吱,轻敲出夜的微澜。沁凉的空气萦绕在他鼻尖,他深深地吸了两口,再长长一吐出,觉得精神顿时好了不少。

  常待在病房,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不过这不妨碍他朝着目的地一步步靠近。

  远远地就看见了那栋熟悉的老居民楼,他停下脚步顿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眼来路,这才继续往前走过去。

  铁门并未锁,刚靠近铁梯就闻到了一股动物皮毛的骚味,他微微皱眉,缓缓下到了地下室。

  “你来了。”黑暗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是无比熟悉的。

  吴邪没说话,直直地站着。

  “东西拿到了吗?”那个人又问。

  他还是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像是只木偶。

  “刺啦”一声,不远处忽然亮起一簇火光,照出一张惨白的脸。吴邪转过头,不久前他们还朝夕相处,此次再会面,他察觉出这人消瘦了不少,脸颊都凹进去,一双眼睛大而无神,明明面容如此熟悉,此刻看着却又陌生起来。

  那人见了他,不阴不阳地笑了下,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这样诡异的笑容呈现在与自己相同的容貌上,简直说不出的违和。吴邪盯看了他一会,缓缓从身侧摸出一样物什,不动声色地递了过来。

  对面的人看见这东西,眼神瞬间像点燃的星火,迸发出激烈的情绪,“你……你拿近点……”

  闻言,吴邪直直地伸着手,缓缓踱步过去。

  刚刚靠近,那人就像发了狂一般,忽然伸手抓了过去紧紧握在手里,同时咧开了嘴角,笑得狰狞起来。

  吴邪静静地盯着他,目光冷峻,不知道在探究什么。

  夜风透过铁门徐徐吹进来,蜡烛悠悠摆着火苗,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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