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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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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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江月在抱怨自己吗?玉凌波看向她,但寒江月的脸上没有怨恨,没有撒娇,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人人皆知的事实。
    “你水土不服吗?真的只是水土不服吗?”玉凌波盯着她,那张脸确实已经瘦削多了。但那双眼睛,还是如天上的星星那样熠熠生辉。那张薄唇,仍然象往常一样倔强的紧抿着。
    “王爷,只是饭菜不合口味,其他倒也没什么。”寒江月淡淡地说,把眼睛转向了身旁的一盆花。那是一盆正含苞待放的黄菊,大概因为缺少肥料之故,茎并不粗,看上去倒有一种别有韵致的楚楚风味。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玉凌波漫声而吟,眼前的美人黄花,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啊。
    寒江月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黄花更比佳人瘦,何故?”
    “江月,你也缺少养分吗?江月江月,你是否需要我为你浇灌?”玉凌波再无法强持冷漠,走至寒江月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只及他肩高的她,她真的瘦得多了。
    “相思令人老,王爷,我但愿不相思。”寒江月叹息一声,“然而,几番细思量,宁可再相思。”
    寒江月的最后一句话几不可闻,然而玉凌波听到了。他的心狂喜了起来,寒江月这番表明心迹,于他是意义非凡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寒江月怎么想,知道她要离去,他是愤怒的。他怕她从此走出自己的生活,投入到别人的怀抱。
    他不介意寒江月脸上的那道疤,在他心里,寒江月就象一枝楚楚可怜的梅花,虽然在寒冬傲放,却在凛冽寒风中依然挺立。他喜欢寒江月,不只是她美妙的身材,在他身下时而羞涩、时而热情的低泣娇吟。他印入脑海不能或忘的,更是她那对盈盈然含着无数慧黠的双眸。
    那双眼睛,灵动深幽,却又波光流转。玉凌波的心一直被这双眼睛牵引,仿佛有着说不出的感情熔铸其中,又常常露着忧郁的神色。
    原以为寒江月是为了脸上那道疤而忧郁,但后来他发现其实对这道疤寒江月根本不在意。往往需要他不经意的提醒,寒江月才会正视自己的缺憾。
    那么她那无时不在的忧郁是为何呢?即使在最热烈的浓情时,玉凌波也会不经意间看到寒江月眼中的忧郁与迷茫。
    如果她是为了以后的归宿,他不是早答应了她会立她为侧妃了吗?她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江月,你为什么忧郁?”玉凌波叹口气,搂住了她单薄的肩。
    寒江月感到身子一震,她为什么感到忧郁?是因为前路未知的恐惧,还是因为没有把握得到他?
    前路?咳,既然迷茫难知,自己又为何总沉浸在这份害怕之中?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必管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且把握今宵再说。谁知道她还能拥有多少个与他共度的日子?
    放松了身子,她放任自己把头靠在玉凌波宽阔的胸膛上。真希望这胸膛能够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只有她有如此的殊荣。但是,她早已从绿娥的口中知道,玉凌波的生活是不会寂寞的。
    不要再为此心痛了吧,就让快乐永驻心中。谁知道能有多少个这样温情的日子,以提供她日后的回味?
    打定了主意,寒江月不再拒绝心中的渴望。即使沉沦,也让她至少得到一时之乐。天知道这些日子的相思,已经让她几乎无法自持。如果不是为了这份心底深处的渴望,她何必耿耿于此地,她要走,这王府怕也难不倒她。
    只是,她怎舍得离开?除了哥哥,玉凌波早已成为了她最亲近的人。她渴望他的关爱,贪慕他的温柔。没有他在的日子,每个长夜都是冷冰冰的,似乎又回到了父母初亡的那段无依岁月。
    闭上眼睛,寒江月用双手圈住了玉凌波的腰。自从没有了玉凌波的相伴入寝,那个从幼年时代一直困扰她的恶梦又每一夜来向她报到。往往把她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孤衾冷枕,心里的失落是无以名状的。玉凌波,她注定是要与他纠缠终生的了。
    玉凌波抱起了她,感觉她的重量轻了很多。“江月,你这几天都没吃饭?看来本王要和你激烈运动一番,以增进你的食欲。”
    寒江月为他暧昧的语气羞红了脸,但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入骨的相思,也许正要借助这番浓情的缠绵来纾解。
第十章
    寒江月得宠的程度一时无贰,玉凌波总是要到涤红院去与她共进晚餐。当然,又添了几个服侍的丫环和打扫卫生的仆妇。涤红院再不复昔日的冷清,由于玉凌波的夜夜到来,小院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绿娥也扬眉吐气:“小姐,现在王爷只宠您一个呢,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的啊。”她为寒江月插上一枝珠花,左看右看,感到满意了,才停下了手。
    “只是暂时的而已。”寒江月并没有为自己的得宠沾沾自喜,她曾不止一次地偷偷去看圣杯,却从来都没能得到什么提示,前路依然迷惘。
    “王爷都已经答应立您为侧妃了呢。”绿娥喜孜孜地摆弄着那盆菊花,真心为寒江月高兴。在她看来,寒江月能得到玉凌波的宠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寒江月炫惑地看着窗外西风渐起,即使在南国,也将入冬了。她到王府也已经有一段日子里,眼看着残秋过去,初冬来临。是啊,初至王府的时候,还是春芽初绽,而今,却早已菊残花凋。从玉凌波的冷落到而今的夜夜着宠,寒江月仍然忧心如昨。最怕是这一刻的柔情蜜意转眼成空,又有什么不知名的变故守在她的前路。
    “哟,美人在沉思啊?”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了寒江月的耳朵,她遁声看去,原来是秋韵。看来,自己抢了她的风头,现在是来唇枪舌战的,只是自己并无半分兴趣。
    对自己来说,这就赢了吗?是的,她也许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但玉凌波从来没有许下两人之间爱的承诺。这些眷宠,对寒江月来说,无疑是不够的。
    “只是贪看窗外的风景,王府的景致倒也别具一格。”寒江月淡淡地搪塞。
    绿娥心不甘情不愿地奉上香茶,请秋韵入座。这位王爷昔日的枕边人,今天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她真怕秋韵令小姐难堪。小姐幼年遭遇破相,已经够可怜的了,但世上偏就多的是人落井下石。
    “王爷今儿个还会来吗?”秋韵的语气里分明有挑衅。
    “我并不知道,王爷岂会将行踪向我报备?”寒江月淡然地说,但心中却是一沉,看来玉凌波故态复萌,自己终究是留不住他的心。看来,他已经对自己开始厌倦了吧?大半年了吧,自己对于玉凌波来说,已经是个例外了。终究……
    寒江月的心纵然沉入了谷底,但对着秋韵却仍然不动声色。怎么,她要来看自己的笑话吗?其实这又何必?纵然自己希望独自霸占着玉凌波,也要当事人愿意。秋韵不去找玉凌波,却来找同为女人的自己,不是舍本逐末么?
    看着寒江月那淡淡的神色,秋韵愤愤不平,为什么她不露出嫉妒的神色?寒江月的颊上那条伤疤根本抹杀了她的美丽,为什么还能专宠于玉凌波?
    真的不甘心。
    在寒江月之前,她是得到眷宠最多的,也没象寒江月这般夜夜得到宠爱啊。寒江月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玉凌波?如果没有那条疤痕,或者寒江月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但是,她已经破了相了啊。
    再退一步讲吧,就算她的容貌完美无缺,也不见得能美冠群芳。但是秋韵还是不得不承认,寒江月坐在那儿流露出来的气质,还是能让人忘记她脸上的遗憾。
    或者正是这份自然而然的气质,让玉凌波迷上了她。而自己,秋韵悲哀地想,永远也不可能有她那样由养尊处优而来的气质的。出身青楼,难道就得低人一等吗?虽然秋韵不忿,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你知道吗?今天王爷被邀到香玉楼了。”秋韵看到寒江月那淡淡的神色,就忍不住要刺激她,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这种嫉妒情绪。
    “是吗?”寒江月不置可否。香玉楼?听起来似乎是座妓院的名字。看了看秋韵的神情,寒江月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寒江月不怕玉凌波去妓院,只怕他的心里装下别人,那自己才真是堕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呢。但是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寒江月的心里还是不舒服起来。
    “香玉楼有许多出名的红牌,一个个都千娇百媚。”秋韵又提醒了一句,在外表上看不出寒江月的情绪变化。
    “你也是出自香玉楼吗?”寒江月抬起头问。
    秋韵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为什么她要当众揭开她的伤口?“是,我就是香玉楼的。你没来的时候,受尽王爷宠爱的是我。”
    寒江月明白秋韵对自己的敌意,换作自己,也会有。但是,她不会象秋韵那样找上门去,只会黯然自舔伤口,从此销声匿迹。兴师问罪不是她的风格,因为对挽回玉凌波于事无补,何苦自取其辱?难道秋韵竟然不明白,得宠与否全系身于那个男人身上吗?
    “我并不想抢你的,但是,感情是做不得主的。”寒江月真心地告诉她,真希望她能明白,既然不能再引得玉凌波的回顾,何必还滞留王府呢?换了自己,早就义无反顾地离开,至少有一份留恋在心中。
    秋韵看着寒江月那张平静的脸:“是的,你并不想抢,但事实上王爷却被你迷住了。你究竟是凭了什么呢?你的脸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正常的男人怎么会要你而不要我?”
    寒江月看着秋韵那张因嫉妒而变得狰狞的脸,不由摇了摇头。女人,为什么要自揭伤疤,把这份难堪暴露人前?
    “你也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寒江月叹息着,她知道是自己的气质或者其他方面吸引了玉凌波,总之不是容貌。
    她也从不希望玉凌波会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喜欢自己,红颜终有色衰的一天,只有内在的东西才是永恒的,她希望能得到玉凌波的心。而这,正是最艰难的。有一度她几乎以为自己得到了。但是,真的得到了吗?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不是吗?”秋韵愤愤地说。
    “是的,这个世界不公平的地方太多了,比比皆是。”寒江月想告诉她,玉凌波并非她命中的男子,何苦偏执若此呢?但看着秋韵那份急欲除己而后快的表情,知道多说无益,也就把到了唇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看来,王爷今夜是不会归来了。”秋韵看了看外面渐渐昏黄的天色,故意长叹了一声。
    “也许。”寒江月并不为所动。
    秋韵恨恨地看着她那张平静的脸,为什么她不伤心欲绝?
    看着秋韵气愤愤地走出院子,寒江月才容许自己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她会为玉凌波留宿妓楼痛心吗?这是当然的,然而,她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享受了他这么久的恩宠也该够了吧。她终究还只是其中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能力去掳获了他的心?
    寒江月揽镜自顾,镜中的自己竟然愁容满面。纵然这些受尽了眷宠,然而眼角眉稍的轻愁仍然提醒着自己,原来这些日子她以为的幸福竟然只是假象。
    拿起那把玉梳,似乎还残留着玉凌波的体温,寒江月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的黑发。幸福是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东西,虽然在众女的嫉羡中,她独宠于玉凌波,但毕竟这并不是自己仅想要的。
    玉凌波左拥右抱,放浪形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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