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浮生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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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浮生是梦中-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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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宾客不多,大都是何二公子的酒肉朋友,京中纨绔。
  
  子衿在其间不时应话,又喝了酒,很是难受。
  
  散了席,他牵着穆走回岳府。
   
 39、青萍 。。。 
 
 
  京城的月亮总是与江南的有些不同。少了一湾水的倒映,发散这银霜般光色的月亮愈发显得冷硬。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们在江南的时候。
  
  那时候邻里男孩多,妹妹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玩,几个人跳上船头玩耍,放着自己做的纸鸢,她只能安静地坐着,手里揪着被自己绣坏的手绢。
  
  偶尔有调皮的小孩儿嘲笑道:“黄毛丫头又绣错了!你看我家雇的绣娘,绣的鸟儿像真的一般……”她便摔下手巾走了。
  
  子衿那时候还只有半人高,他走过去,牵过更小的妹妹的手,两个人背着夕阳斜照走回家里。
  
  后来自己上午要赶去书院,下午家里请了先生,书卷子集,高高地堆叠。妹妹每日站在窗口看,过了一会,自己偷偷丢了个纸团给她,叫她去别的地方玩。
  
  妹妹跟父母请求与自己一同读书,却被父母训斥了一顿,自己拉着哭泣的小孩藏在无人的书斋里。
  
  她对着泛黄的纸页,看了很久。
  
  再后来,妹妹渐渐长大,再不与自己亲近。不仅是男女之别,还有许多缘由。
  
  渐渐成了现在的样子。
  
  冷言冷语,嘲讽的话,家人争吵时的冷眼旁观——
  
  他们生分得像互不搭理的仇人。
  
  再见面时,却是在千里之外的异地。
  
  以往的人事远去,亲友如萍,别易会难。
  
  他指尖牵着的红线,可会被挂上江南那棵姻缘树……
  
  子衿随着马身轻晃,些微醉意涌上。他抬起头,望向盈月,忽而吟道:“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40

40、蒲苇 。。。 
 
 
  岳霖近日提了几句,子衿才想起要再去京郊的茶楼一趟。
  
  两人坐着马车到了茶楼,那两人依旧在下棋,还是穿素服的人执黑。执白的人手中仍拎着一壶酒,闻那味道却是烈性的烧酒。
  
  执黑的人望了岳霖一眼,又转过头盯着棋盘;倒是执白的人整了整衣襟,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岳霖点点头,道:“姚孺,蒲苇。”
  
  执黑的人闻言转过头来道:“姚孺,你先带这孩子去外面喝茶,不是新进了些好茶叶么,让他见识见识。”
  
  两人出了门,蒲苇对岳霖道:“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
  
  “我那儿一个孩子被你的人拦在路上了,我想请你放了他。”
  
  “你这是在让他找死。”
  
  “他亲眼见过涞水的事,你不能这样硬是将他拦在事情之外。”
  
  “别冠冕堂皇,”蒲苇落下一颗棋子,“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你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京城里现下还算平静,等到风波开始时他是一样坐不住的。”
  
  “也就是这种傻子以为可以趁乱做些事,到头来还被你利用。”
  
  岳霖在棋盘前坐下,笑道:“你的棋艺愈来愈精熟了。不过——”他点下一颗棋子,“你却还看不清姚孺的布局。”
  
  棋盘的局势瞬间扭转,蒲苇的脸已苍白。
  
  “我这么做,不也是在帮你么?难道你的父亲与哥哥就白死了?”
  
  “不对!父亲绝不希望你这样做,哥哥也是一样!”
  
  “你还真是……和他的性子一样。皇上把你们都迁出京城了,李家一夕崩毁,你的族人如今只能隐入山林,你难道不恨?”
  
  “至少他们的姓名得以保全。若是你做的事有一丝差错,他们还会被牵扯进来!”
  
  “那么,你为什么还违抗皇命,守在京城?”岳霖盯着她的眼睛,“心有不甘罢。”
  
  “我不会插手的。”
  
  “我只是来跟你借一个人。”
  
  “谁?”
  
  岳霖看看她房中的香炉:“你那里最好的调香师。”
  
  “你疯了!”
  
  “你不是早已猜到了么?”岳霖笑笑。
  
  “还有,我来,不只是求你这事。保全子衿,他会代替你的父兄守卫边关。”
  
  “为什么选中他?”
  
  “他不一样。”
  
  蒲苇咬了咬唇,点头。岳霖笑了。
  
  她又问:“你还能活多久?”
  
  “三年。”
  
  “你已经是个老人了,他们和你可不一样!”
  
  “谁?子嘉,叶昸,还是姚孺?我至少可以保全姚孺的性命,只要他还能安分地待在京郊的茶楼。”
  
  蒲苇用袖子一拂,棋盘上的子瞬间落了满地。
  
  “我 
 40、蒲苇 。。。 
 
 
  终于信了,”她冷笑,“三十年前那件事,与你无关。”
  
  ********************************
  
  这边姚孺带着子衿下楼,脚步有些摇摇晃晃的。他一直走到茶楼后面的一块空地才停下来。
  
  “这里差不多是靠山而建的,茶楼的水就是山上下来的溪流。这里,是我们煮茶的地方。”
  
  他握着酒壶,又灌了一口。
  
  子衿环视此处,只有一些放在木桌上的茶具。
  
  他看着姚孺坐下,开始洗茶具,问道:“不知茶楼中那位主人是……”
  
  “她姓李。”
  
  “……哦。”
  
  “怎么,先生什么都没跟你说么?”
  
  “没有……不过我在京城里听说过在先生门下待过的三个学生,分别是善棋、书、画的公子。”
  
  姚孺没答话,将茶水泡至第二遍才用小杯子装了,递给子衿:“尝尝,这是上等的新茶,还是用‘七星伴月’泡的。”他站起身,随意用袖子擦了擦手:“这些事情你跟谁打听到的?子嘉么?其他人哪还会知道十几年前的老事。那真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
  
  他想了想,忽又笑道:“哼,你小子诈我?竟是我错了。你倒真是挺聪明的。不过,有些事情不要去掺和。先生要做的事,你想必只猜到皮毛。”
  
  子衿沉默片刻,还是说道:“子衿以前曾希望做个像李淼李大人一般的好官。”
  
  姚孺嗤道:“他只是个老跟自己拧着的傻子而已。学他有什么好?命都丢了。”
  
  两人正说着,隐隐听着声响,姚孺说:“先生和蒲苇应该谈完了。走吧。”
  
  子衿走出几步,还是回头问了一句:“您知不知道吴家是什么时候……呃,迁到了京城的?”
  
  “他们?”姚孺仔细想了想,“大约是二十年前吧。那时候,他们只是挺富裕的商家。好像……是做些香料脂粉生意的。”
  
  子衿道了谢,绕过茶楼走了。姚孺看他走远,又倒了一杯茶。
  
  他想到什么似的,手一抖,茶水漫过杯沿,弄湿了桌面。
  
  这是自己为先生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就是下一卷了~很多疑问会解开的~呵呵。




41

41、谈话 。。。 
 
 
  一年后。
  
  这日子衿又被皇上召见。
  
  今上再次改革朝政后,裁剪了机构与官员,而各部侍郎只设十二人,被提为正三品,郎中为从四品。
  
  自六年前起,胡人已安分很久,如今却又蠢蠢欲动,不断骚扰边防,一些小城已被百姓遗弃,成了空城。因此皇上早朝时常就一些边防军务垂询兵部尚书,子衿在一旁听着,偶尔有些提议得到重用。尚书年迈体弱,不能早朝时,子衿也被单独召见,不久被提为正三品兵部侍郎。
  
  他年方十八,两年内升了两级,臣子们有些非议。只是子衿仍在岳府住着,又似是得圣宠,倒没什么人在他面前生事。
  
  子衿此时跟在皇上身后。
  
  “刘卿,朕听闻京中大臣对你升官一事多有非议?”
  
  “臣惭愧。”
  
  “呵呵,少年得志,难免。朕也有年少时骑射文章也曾得先皇称赞,十六岁时便能代理政事了。刘卿是岳霖的高徒,自然是信得。”
  
  “皇上谬赞了。”
  
  “前些天朕听说是有些人不安分了,刘卿可知?”
  
  “西北胡人近一年对边关抢掠日盛,百姓不堪其扰,庄泽将军年岁已高,恐怕……”
  
  “朕所说的不是西北之是。朕近年毕竟已经老了。”皇上在一处亭子坐下,有些微喘。“朝中有些人,不安分了吧?”
  
  子衿一惊,忙跪下道:“皇上龙体康健,怎会……”
  
  “朕这些年常常想,年轻时候做了些错事。有些人想必还记恨着呢。”他挥挥手,遣退了侍立一旁的宫人,只留着一位老公公。侍卫们退到旁边的回廊,跨刀执戟,守卫森然。
  
  “刘卿不必如此拘谨。朕与岳霖,是多年的交情了。朕信得过的人,只有他了。他选的人,朕还是知道的。说起来,他也算是朕的启蒙恩师。不过这些年,岳霖也是老了。他有意让你接了他的事,朕看着也行。”
  
  子衿听得有些奇怪。
  
  这些日子岳霖府中来人愈来愈频繁,他是知道的。有些是京中六七品的官员,有些却是刚进京的文士。夜里他愈来愈浅眠,起身时听得奇怪的响动,岳霖并不解释,也不隐瞒。
  
  他以为是岳霖自己的交游,现下看来却并非如此。只是皇上与他这样说话,却是意料之外。
  
  “想来岳霖也是不会瞒你的。他这些年负责皇家的暗卫与情报,虽然身无官位,却是朕最亲近的臣子。”
  
  “皇上,这……”
  
  “刘卿想必清楚,岳霖三十年前有个妻子。”
  
  “先生曾经提过。”
  
  “说起来,她还是朕的亲妹。三十年前有个画师画了一张像,便成了名动京城的美人。现在却是没什么人提起了。”
  
  子 
 41、谈话 。。。 
 
 
  衿听着有些奇怪。一位公主怎会是“名动京城”的美人?本朝虽不比前朝礼教严苛,却还未有哪位画师下人如此大胆,敢随意传看公主的容貌。
  
  “她是善琴的人。你想必也知道,以前京城曾出过三个善‘棋书画’的才子,都是岳霖教的,独缺一个‘琴’。你家先生听过她一曲瑶琴,从此便不再收善抚琴的才子了。”
  
  “也是先皇生性风流,我那妹妹还是他与一个吴姓女子生的,没入了皇族。荣华富贵倒是不缺的。”
  
  子衿冒出一身冷汗。事关皇家辛秘,他一个外臣如何得知。难怪,三十年虽远,他却真没听过哪位老人说皇家有过什么公主驸马的事,何况是“名动京城”的美人了。
  
  旁边的公公神色如常,看来是伺候多年的老人。
  
  “刘卿也不必惶恐。这是三十年前的老事了,朕放在心里,哪也说不得,今日还能与刘卿说上几句。可惜我那妹妹过了几年便病死了,岳霖极是伤心,三十年未娶,是个情深意重的。”
  
  沉默许久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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