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乐生前之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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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乐生前之周路-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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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坐下一同吃晚饭。
  褚槿笑道:“酒菜已上齐,就等著你们来,好动筷子了。”
  我看著他热情的笑脸,心生疑虑,却只是应付道:“王爷太客气了,何必要等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呢?”
  褚槿举杯笑道:“你是不知道,你对於这一整个计划来说,有著怎样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当儿,付一棠已走了一圈,替在座的每一位都斟满了酒,回到褚槿身边。
  九宫城主起身向我敬酒:“那时霏微被囚禁在昔听夜雨楼,老夫真怕他想不开,做出傻事来,多亏周少侠你及时潜入康王府,悉心照料、开导他。老夫对你的恩德实在是感激不尽,来,老夫敬你一杯!”
  我起身回礼,道:“城主言重了,我和霏微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本就是应该的。”
  九宫城主听了,似又露出了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过他很快仰起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从而掩饰了过去。
  我和他一同将酒饮尽,才坐下来,袁崖又起身向我敬酒:“虽然师父已敬过了,但我还是要再敬你一杯,多谢你照顾霏微。”
  我万万没有想到九宫城主和袁崖是师徒关系,而且袁崖向我敬酒时的神情也别有深意,仿佛是在说:照顾霏微本是我袁崖分内之事,你却代我做了,所以我得谢谢你。
  周睿见我愣了神,便站起身来,向著袁崖举杯,道:“信弘身体不适,能否让我代他喝这一杯?”
  袁崖不置可否,只是仰头饮尽杯中酒。周睿便也将酒饮尽,和袁崖一同坐了下来。
  我才回过神,又瞧见汪左龄提起酒壶,以为他也要来向我敬酒,可他倒了酒,只坐著自饮,我倒有些尴尬了。
  
  夜深人静时,一辆马车悄悄驶入了皇城。车里一共坐著六个人,分别是大将军袁崖、丞相汪左龄和九宫城主,其余三人便是化装成随从的谦王、付一棠和周睿。我坐在外面为他们赶车,也为他们开道。马车畅通无阻地驶到了夕霏宫门口,众人下车来,由我领著进了宫门。
  楚霏微正万分焦急地站在屋檐下等待著,看见我终於带了人回来,他高兴过了头,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撞入我怀中。
  “你怎麽才回来?”他旁若无人地抱著我,像在撒娇,又像在哭诉。
  他情绪失控时,力道大得出奇,抱得我骨头都快断了,我一下子又挣脱不了,想到身後的人都看著,特别是周睿,我急了,只得吼他一声。
  他愣了一下,这才留意到其他人,连忙放开我。
  “爷爷。”他看看九宫城主,又看了看另几个人,目光最终停留在周睿脸上,他很意外,同时也很尴尬,“周睿?你怎麽也来了?”
  “这个嘛,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周睿微笑道,仿佛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好。”楚霏微立马转身带著众人朝寝殿走去。
  “温春子呢?”我边走边问楚霏微。
  “他守在殿内呢。”楚霏微挨近我,小声道:“褚铨夜间咳嗽,醒了好几次,我是偷空出来看看的。”
 
作家的话:
今天第一更。




☆、第三十五回

  众人进入寝殿时,褚铨正躺在床上,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不展,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温春子侍立在床前,见楚霏微引著众人前来,便退到一边去。
  “皇上,您等的人到了。”楚霏微在床边坐下来,将手轻轻搭在褚铨的额头上。
  褚铨感觉到额头上的温度和重量,眉目得以舒展,唇角微微扬起,睁开了眼。
  楚霏微扶他坐起来,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
  褚槿和付一棠起初是站在袁崖、汪左龄和九宫城主身後的,褚铨并没有看见他们,也没有留意到站在我身边的周睿,他只是看著袁崖等人,张口欲言。
  这时,褚槿忽然从袁崖背後走出来,看著褚铨,笑道:“才一阵子没见,七弟怎就病得这样憔悴了呢?”
  “褚槿!”褚铨怒目圆睁,先是盯著褚槿看了一会儿,继而又望向袁崖、汪左龄和九宫城主,“你们……”话才出口,他便猛地咳嗽起来。
  不单是褚铨,楚霏微见到褚槿,也十分吃惊,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位王爷,刚才在寝殿外看到他和付一棠站在一起,他还以为他们俩是袁崖和汪左龄的随从。
  “你是谦王?”楚霏微一面帮褚铨抚胸顺气,一面问道。
  褚槿转而看向楚霏微,轻轻点头,笑道:“美人果真比画上画的更美。”
  楚霏微只当没听见他的话,低头帮褚铨顺著气。褚铨这才止住咳嗽,他闭上眼睛,瘫软地靠在楚霏微怀里,呼哧呼哧地喘著气,虽已精疲力尽,脑子却还清醒。
  “究竟是什麽时候被算计的呢……”他喃喃自语道。
  褚槿微笑著替他解答:“袁崖本就是我的人,他假意归顺於你,私下里却为我笼络了不少朝中重臣。你还不知道吧?袁崖少年时曾拜九宫城主为师,所以在你找上九宫城主之前,袁崖早已替我引见过了。你和九宫城主的合作正是我一手促成,是我想借你的手清除一切障碍。”
  “原来如此。”褚铨笑了起来,眼光忽然转向我,“那麽你呢?你也是他的人?”
  他问得突然,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时,付一棠走了过来,他趁我不备,一把撕去了我脸上的人皮面具,笑对褚铨,道:“皇上,您可还记得这张脸?”
  “是了、是了。”褚铨微微点头,随後又发现了站在我身边的周睿,“严少煜并非轻易背主之人,何况他还是个制毒高手,怎麽会不知道朕的汤药被人动了手脚?”
  “你错了,七弟。”褚槿盯著褚铨,正等待著看他陷入绝望的样子,“给你下毒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你枕边的那位美人。”
  褚铨仿佛遭了雷劈,震惊片刻,他艰难地转过头去,颤抖著声音问道:“是你吗?”
  “是……”楚霏微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其中却未有恨意。
  褚铨刚才那一问,似已用尽了全身仅存的一点力气,他再一次瘫倒在楚霏微怀里,低语道:“若非朕杀了乌白雪,你会否真心待朕?”
  楚霏微摇摇头,收拢双臂,轻轻地搂著褚铨,像在安抚一个倔强的、不肯睡去的孩童,轻声地道:“宫廷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倘若皇上肯放手江山,跟我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倒是愿意试著接受你。”
  “原来失去了江山,我都能坦然接受,可一想到你的心从不属於我,我却耿耿於怀……”褚铨轻叹一声,慢慢合上了眼睛,神态渐渐变得安详了,“但是,我至少感觉得到,你并不恨我,我总算可以安心上路。”
  楚霏微忍住悲伤,更加轻柔地安抚著他,道:“对,我一点也不恨你,你安心地走吧,铨。”
  就这样,褚铨平静地躺在楚霏微的怀里,慢慢失去了生气。
  褚槿看见自己的兄弟平静地死去,似乎很失望,只听他叹了口气,笑道:“美人真是心善,连我也不忍心再去打击七弟了。”
  楚霏微冷笑道:“他走了,你再也伤不到他。”
  “是。”褚槿点了点头,忽然看向我,“可是七弟死了,总得有人来背这个黑锅。”
  褚槿话音刚落,付一棠已收到指示,用匕首抵住了我的咽喉。
  我猝不及防,身旁的周睿也没料到付一棠会突然出手,因而失了先机,只能站著干瞪眼。
  楚霏微惊怒道:“不许伤他!”
  褚槿道:“美人放心,我们不过做做样子,让周少侠在天牢里呆上几天,到时候自会放他出来。”他边说边回头看向袁崖。
  袁崖了然一笑,道:“也该是时候让宫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麽。”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汪左龄道:“那麽,臣这就去拟遗诏。”
  九宫城主看汪左龄离开,也想跟著离开,褚槿却叫住他,道:“我看美人的情绪不太稳定,城主还是留下来陪他吧。”
  九宫城主转回来,微笑以对,除此之外,便看不出他脸上有什麽情绪了。
  “走吧。”褚槿冲付一棠使个眼色,便和他一起押送我去往天牢。
  周睿也紧跟上来。
  走出寝殿时,我忽然听见身後传来楚霏微平静得近乎悲凉的声音,他说:“爷爷,这一次,您又要将我送给谁?”
  
  褚槿和付一棠将我和周睿关进天牢,再给我们戴上镣铐,这才放心地离去,走之前也没说具体什麽时候放我们出去。
  天牢里阴暗、脏乱,到处散发著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臭气息,就连从高墙上的气窗投射进来的几束月光也显得白惨惨的。
  我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看著仍旧站在牢门前张望的周睿,笑道:“别看了,他们决不会改变主意,放我们出去的。”
  周睿叹了口气,到我身边来坐下:“我怎麽觉得我们下回出去,就是去受死了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伸手揽著他,“可是离开寝殿前,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麽事?”周睿好奇道。
  “温春子不见了。”
  “啊?温春子在那儿吗?我怎麽没看见他?”
  “那个侍立在褚铨床边的太监就是温春子,他入宫以前就易了容。”
  “哦,我一直没留意过那个太监,我想其他人也不会注意到他吧。”
  我听了,转念一想,道:“温春子入宫以後又换了张一脸,那时我问他为什麽换脸,他说是为了能在夕霏宫当差,我信了,可是现在想来,他很有可能早已料到褚槿不会轻易放我们走,所以才私自换掉付一棠替他安排好的身份,以便他日逃跑。”
  周睿恍然大悟,道:“你还记得吗?温春子曾被六王爷抓去,可他後来却逃脱了,可见他很明白,跟这些个王爷打交道,得多留几个心眼。”
  我点点头,道:“那时温春子告诉我,朔方流也随我们进宫来了,可是至今我仍未见过朔方流,更不晓得他化装成了谁。假如日後褚槿逼问我,我也供不出他和温春子的去向。”
  周睿忽然担忧起来:“你说他们还会回来救我们吗?”
  我笑道:“以他们俩的能耐,即使那时你被谦王扣押下,他们若想逃跑,大可以弃你於不顾,可是他们没有。我想他们俩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决不会抛下我们!”
  “是,我相信他们!”周睿受到我的感染,也笑起来。
 
作家的话:
今天第二更。




☆、第三十六回

  牢狱里的时间是不易计算的,我们根据光线来判断,大约已过了四天。四天内,除了送饭的狱卒,就再没有人来过这座监牢了。
  “这回送来的是干馒头,你吃吗?”我端起狱卒扔进来的一盆东西,回到周睿身边。
  “脏吗?”他躺在稻草堆上懒懒地问道。
  我拿起一片馒头,闻了闻,道:“闻著还不算太糟。”
  他听了,立马坐起来,从我手中接过馒头,两三口就解决掉了。
  “喝点水,别噎著了。”我笑著将水罐递给他。
  他喝了口水,马上又问:“还有馒头吗?”
  “还有很多,都给你。”我干脆将盆子塞给他。
  “你不吃吗?”
  “上午的那锅稀饭还在我胃里翻腾呢,再吃我恐怕就要吐了。”
  “要你别吃那些脏东西的。”他边说边忿忿地啃咬著那些馒头片。
  我苦笑道:“这我倒不在乎,我只希望我们能撑得久一点,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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