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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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莺+番外-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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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我问,司马大人何时变得如此博爱? 

  你以为我会不会相信?相识数载,他不应天真至此。 

  司马燕玲不高兴,因为我的口气听起来象与某人相量勾结叛国的交易。 

  但他又何必介意,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更厉害的事情都已发生过了,不需在乎过程。 

  “想个好一点的籍口,”我说:“我的条件和以前一样,我要进驻宫内。” 

  司马燕玲马上敏感地抬起头来,他的眼神深不可测。 

  “清持,”他说:“你以为这行得通?不是每个君王都那般易于控制,你未免太过高估了自己。” 

  我笑,说:“相国大人不必着急,这应是由清持来担心的事情。” 

  司马燕玲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不起我也不要紧,这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就算全世界都看不起我,我也不在乎,即使背后说得再难听,一到面对着我的时候,哪个达官贵人不是一张讨好的嘴脸对我笑得逢迎,还生怕我不瞧他一眼。 

  谁管谁的过去有多不堪,我只要这光鲜的外衣,来衬托我的光芒。 

  但司马燕玲不会懂得这些。他义愤填膺,豪气干云,可是清高得很。 

  这一段距离,没有人能跨过去,也没有人愿意跨过去。我们永远注定只能停在原地僵持。 

  或许这也是命吧。我苦笑,虽然我一向不相信。 

  “我会安排。”司马燕玲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千千万万个不愿意。 

  “好,那就等相国大人的好消息了。”我答得轻浮。 

  这个世界哪里还有顺心顺意的好事,想得到回报请先付出,你真以为会有随心所欲的法术? 

  我自然不急,一切有人处理得妥善,我只需继续努力吸取日月精华,维持美貌。 

  还有,媚惑君主的手段。 

  因为够卑鄙,所以最得宠爱。我不自觉地笑起来。司马燕玲曾对我说,清持,不要埋怨他日死得不清不白,这都是你的报应。 

  我并不担心会有报应,要得到报应的事情我早全部做齐,不差这一桩。 

  日间,我继续在相国府里游来荡去。 

  我想起了那个别苑里的少年。他现在会做些什么呢?我很好奇。 

  闲逛至宫苑的门外,也不见有人把守,看来这片禁地大家都习惯当作看不见。 

  我进入别苑内庭,周围的景色依然是那晚的景色,但却显得有点残破,苍白而颓废。 

  虽是新建不久,可惜乏人问津,最终也得落入破败的下场,变异之快,令人惶恐。 

  我在里面转来转去,总看不见那天的少年,大殿之内一片空荡,只有几块零乱的纱帐在风中轻轻浮动。 

  寻不着人,我意兴阑珊,打道回府。 

  婉儿在堂中等我,十分焦急,她问:赵大人,婉儿愚笨,是不是哪里服侍得大人不周到? 

  一大清早就不见了人,她以为我有意避开她。 

  要是被相爷怪罪下来,她怕担当不起。 

  但我心情低落,我对她说:婉儿,先不要惊慌,不如我把行踪结集成册,那你就不必害怕对自家相爷无法交代。 

  听了我的话,婉儿很是委屈,她说:赵大人,你这样说是不是在责怪婉儿,婉儿也不过是挂心赵大人初到相国府,凡事不适可有人从旁打点而矣。 

  初到相国府?我不屑。 

  每到这个季节,我知道这相国府内哪种花开得最早,哪棵树凋得最迟,我就连这相国府内有若干品种的珍禽飞兽都一清二楚。 

  我可并非初到相国府。 

  看着婉儿,我一时无法作声。 

  是,她怎会知道。 

  如果某人不愿想起,我又何必挂念。 

7最近相国府内热闹非凡,我指着一个又一个穿梭庭内的贵人,问婉儿这个是什么人,那个是什么人。 
  婉儿对答如流,似见怪不怪。最后,她十分好奇地反问我:这些都是官场中声名显赫的大人物,赵大人长住宫中,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倒是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这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人只觉个个都异常眼熟,却全部记不得这个和那个有什么不同。每逢宫中相遇,我从不称呼对方的名字,久而久之,成为习惯,根本没有巴结的必要,这是对方急于做的事情,轮不到我来操心。 

  婉儿觉得不可思议,她说赵大人这样洁身,能在官场撑这么多年倒是难得。随后又忍不住对我循循教诲:在这官场内不懂人事是要吃亏的,若是受到了邀请,还是逢场作兴地去应酬一下的好。 

  这丫头以为我不经世事,是傲莲出于污泥。 

  我笑笑不说话,深深地向她作了个揖,一脸诚恳地说道:多谢婉儿姑娘一番肺腑之言,清持自当铭记于心。 

  婉儿马上飞红了双颊,她聪明伶俐,已听出我话中有话。 

  君王驾崩的消息已憾动全城,况且那声势如虹的镇南军就驻在朝廷之内,已然一副顺者昌逆者亡的架势,宫中各路英雄,一见风头不对,全部摇身变成激进人士,忙着倒弋指责旧朝的腐败,振振有词,都说愿扶助新王亲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此识时务,教人惊叹。 

  为首的司马燕玲成为宫中大红人,为有志成就大业的豪杰穿针引线,各路人马此时才惊觉,原来一直都跟错了派别,想也想不到当年宫中最是正气护国,对王忠心耿耿的相国大人才是一手推毁旧政的高人。眼看着别人急急忙忙地来巴结,于是自己也急急忙忙地来巴结。 

  这就是官场。婉儿说这都是逢场作兴。某天阁下失势,也可以到别家去逢场作兴,反正只是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要讨好诌媚的对象不同。 

  夜深,府内依然华灯高悬,客人们光鲜亮丽,远远地都能听得见大堂内的莺歌燕舞。 

  我站在黑暗的湖畔,望着水中的月,淡淡的月影摇荡在波光中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清持,你期待已久的日子到了。”有一天,司马燕玲毫无预警地闯进我的房间里,对我说:“新王对你早有耳闻,那日我不过是略略提起,马上得令传诏。” 

  早有耳闻?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样的风评。 

  “好。”我说:“清持定当细心准备,绝不会辜负相国大人的苦心推荐。” 

  司马燕玲冷冷地看着我,那么讨厌的表情,却又不离开。 

  我从镜子里面与他目光交战,我漫不经心地梳理着细长的发,对他暧昧地笑笑。 

  司马燕玲突然走近,他俯下身来,透过镜子看着我,目不转睛。 

  “相国大人还有什么忘了交待?”我问。 

  司马燕玲不作声,一直看着镜中的人。我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但无论是何番景象,都绝不会是今天的赵清持。 

  “清持……”司马燕玲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我听过这呼唤千万次,忍不住要嘲讽他:“相国大人,清持在此。” 

  司马燕玲似听不见,他低下头来,我马上移开避过。 

  我站了起来,倚在堂柱环抱双手,这司马燕玲神志不清,不晓得要干什么。 

  “相国大人,”我冷冷地打破他:“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司马燕玲呆了一下,突然清醒过来。他笑:“清持,不要忘记,这里是相国府。想遣我走,还得看你是什么身份。” 

  “哦?莫非相国大人有意要在此与清持秉烛谈心,直至黎明?”我问,一脸惊讶。 

  “有何不可?”司马燕玲也答得轻挑,一反常态。 

  司马燕玲拍了拍手,马上有侍童在门外候命。 

  “拿酒来,”司马燕玲看着我说:“我要籍今晚良辰美景,与赵大人燕山夜话。” 

  我不置可否,由得下人摆开案席,与司马燕玲对窗而坐。 

  “漫漫长夜,司马大人想要对清持说的是什么?”我问。 

  “都可以,”司马燕玲看着我的目光充满调侃,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司马燕玲象是被鬼魂附了体,性情大变,一身邪魅。 

  “想来清持与相国大人也可算是清梅竹马,相交至深。”我说:“相国大人,可是?” 

  司马燕玲微微一笑,说:“清持,你我又岂止这一点微薄的缘份,你是我唯一许下诺言的人。” 

  许下诺言?许下什么诺言?娶我为妻?放你的屁。 

  “相国大人真是,儿时的戏言何必紧记于心,”我笑得虚假:“清持不才,若是下一辈子有幸生作女儿身,定报知遇之恩。” 

  司马燕玲也笑得古怪:“此世已然这般蛊惑人心,能人所不能,来世若为女子,岂非天下大乱,那还得了。” 

  尚且把这当作奉承,我别过脸去,有点不屑。 

  我与司马燕玲无法正常地谈话,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一片厚厚的浮云遮住了明朗的月,我的心也一片暗淡。 

  窗外风声阵阵,我对司马燕玲说:“相国大人可听得见那琴声?” 

  “琴声?这哪里有什么琴声?”司马燕玲侧耳倾听,不知所以然。 

  我笑而不语,举杯敬面前的人:“相国大人,清持近日常在深夜难以成眠的时候,听见西厢传来莫名的音韵,不免触景生情,生了错觉而矣。” 

  “哦?”司马燕玲有点兴趣:“竟能让赵大人触动真情,想来这抚琴者也必定是位高人。” 

  那倒不是,我想着,那人的琴艺还真是不敢恭维。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说:“相国大人有所不知,这抚琴的人却是位清雅的少年。” 

  “那如何呢?”司马燕玲十分有耐性地听我说下去,演技清湛。 

  “没有。”我说:“不过是巧遇,随便说说而矣。” 

  司马燕玲安静地喝着酒,没有再作声。 

  我们相对沉默,云已散去,月色再次明朗起来。 

  “相国大人,这晚兴致如此之好,不如就由清持来弹奏一曲,以作娱乐。”我说。 

  司马燕玲并没有反对,我摆好琴,轻轻试了试音。 

  “相国大人可有特别喜欢的曲子?”我问。 

  “赵大人可随意。”司马燕玲并没有要求。 

  我点头,他逃避的正好也是我所逃避的。大家心照不宣。 

  寂静的夜色,祥和的秋风,我无心地撩拨,清脆的音律马上溶入这一片美景之中。 

  司马燕玲听得一片痴迷。 

  这是他所陌生的曲子,这是我终日弹奏,给别人听的曲子。 

  司马燕玲越发沉默,他情绪低落,无法释怀。 

  一曲既尽,他竟没有反应。 

  “怎么?”我自嘲地说:“清持技艺生疏了,司马大人也不必这样坦白。” 

  司马燕玲抬起头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何这样激动?我对他笑,虽然不曾完整听过,但或许会有所印象,我坐在深宫中,为那个昏君弹过不下数百遍。这相国大人在宫中出入自如,如此频繁,应略有所闻。 

  不过这相国大人不喜欢也不要紧,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曲子可以慢慢弹奏。我这样熟悉,是因为那个昏君喜欢听。 

  我一曲一曲地奏下去,司马燕玲听得双眉紧皱,越来越苦闷。 

  对他来说,我手下的每一个音符都似一道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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