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您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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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您且慢-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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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感觉竟是如此心痛。

  礼物摆了一桌,陈锦却没有一点儿惊喜神情。即使桌上摆的都是他盼望好久的宝贝,他也不会高兴。
  「锦儿,你怎么了?」关兮之明知故问。儿子六岁生日,为人爹爹的陈仲帛却连面也不肯显露一下。孩子怎能开心?小家伙没有哇哇大哭,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
  「夫子爹爹,爹爹今天真的不来吗?」
  「也许吧!」关兮之轻轻一叹道:「不如你先对着月亮婆婆许个愿望吧,许愿明年的生日会有你爹爹的陪伴!」
  陈锦眼神突然一亮,「我想有两个爹爹陪伴!行吗?」
  行!怎么不行!关兮之点了点头,孩子的愿望就是这般简单。两个爹爹的陪伴,简简单单的幸福生活,连孩子都知道的宝贵东西,他们大人却一一忽略了干净。
  戌时刚过,关兮之就将儿子赶上了床。他们现在住在书院,早上可以晚起很多,但该休息的时候也要休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足怎么可以。
  最近几天,关兮之独自带着儿子,什么事情都要操心、什么事情都要惦记。关兮之叹了口气,他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作为父亲的艰难和辛苦呢,陈仲帛这几年真不容易啊!
  抬头了望窗外,关兮之恍然想起外边晾的衣裳,他中午就洗好了,却一直忘了拿进屋来。轻轻打开门,关兮之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陈仲帛,他终于在子夜前赶来了。现在仍是十二月初一,是儿子的生辰。
  关兮之站在门口,陈仲帛的视线被挡住了,只见他微微侧身,着急地看向里面。半边的床幔低垂,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突起。
  陈仲帛心上微酸,那个小家伙仍是这种蜷成一团的睡姿,「儿子还好吗?」
  「他还好,晚上吃了一碗长寿面,还画了一幅荷花图。」关兮之拿出儿子画的画,故意避重就轻地说道。
  陈仲帛眉间忍不住紧缩。什么叫做还好?儿子从小到大没有一天离开他的身边,年年的生日也一定少不了他的陪伴庆祝。还好?这怎么可能!
  坐到床边,陈仲帛仔细整了整儿子的棉被。小家伙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否习惯?当初把孩子送来的时候,他都忘记考虑这一点了。
  关兮之倒好一杯热茶,递到陈仲帛的面前,「孩子跟着我,你大可以放心。倒是你自己,你要多注意一些。」坐到一旁,又仔细地看看陈仲帛,「你、你是不是瘦了?」
  「没有!」陈仲帛毫不迟疑。
  关兮之不满,「瘦了就是瘦了,干什么不承认?!」关兮之很无奈,他代替不了,也帮不上忙,陈家家大业大,真不知道陈仲帛什么时候才能卸下这个包袱。
  「等儿子长大吧,等他继承了祥云织锦,我就能轻松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陈仲帛从容接下了关兮之的疑问。儿子聪明,心思也沉稳,像是做大事情的类型。
  关兮之不再说话,心里却是觉得古怪的要命,陈仲帛的愿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这么沉重的担子,他可不希望让儿子来背。陈仲帛辛苦的还不够吗?话不投机,这种事情也不好深说,关兮之噤了声。
  陈仲帛也一直闷着,双眼紧紧盯着儿子,仿佛看不够似的。
  屋里没人说话,只听得到烛芯偶尔劈啪的轻响。
  关兮之觉得别扭,他往陈仲帛那边坐了坐,低声道:「要不要叫儿子起来,他一直盼着见你。」
  「不用了。」陈仲帛揉了揉额角,抬起头,却不看关兮之,只是看了看房内四周。
  「你和儿子睡一起吗?」房里只有一张床铺。
  关兮之点了点头:「是睡一起,床很宽,挤不到的。」
  「还有其他的床吗?」陈仲帛轻轻握着儿子的小手,又问。
  关兮之狐疑地看着他,  「你是、你要睡这里?」
  陈仲帛看他一眼,「不是说儿子想我吗。」
  关兮之点点头,连忙让出床铺。
  当天晚上,陈仲帛留宿在翰林书院中。一家三口挤在那张不算宽敞的床铺上,倒也别有一番幸福滋味。

  之后,陈仲帛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一趟。陪儿子读书、画画,或是干脆搂着小家伙一同进入梦乡。
  时候一长,关兮之难免觉得纳闷。每回陈仲帛过来,儿子一定是黏在身边、寸步不离。关兮之不是嫉妒父子间亲密,而是,儿子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一种怪异味道。
  关兮之皱皱眉头,「锦儿,昨天你和爹爹在说什么啊?」
  陈锦开心一笑,随即又摇头连连,「爹爹说,不能说!不能说!」
  关兮之一愣,「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
  「是秘密!要保密。」陈锦笑模笑样地站好,煞有介事一般。
  关兮之轻轻一叹,那父子俩每次嘀嘀咕咕,难道都是在说秘密吗?是什么秘密要说那么久?
  小的嘴巴紧,打听半天也打听不出什么。关兮之毫不气馁,转而去磨那个大的。他不屈不挠,一定可以打探出的。
  「儿子怎么说?」
  「儿子说是秘密。」
  关兮之无奈,陈仲帛却是满脸笑容。他和陈锦有过约定,看来那小家伙还真是可靠的类型,他很满意!
  「仲帛,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陈仲帛越是神秘,关兮之就越是心里痒痒。他怎么觉得大家是在耍着他玩呢!
  「这个秘密和我有没有关系?」
  陈仲帛轻轻一笑,「关系?多少有一些吧。」
  「那你就更要告诉我了。」
  关兮之着急,陈仲帛丝毫不以为意,「那只是儿子的生日愿望罢了。」
  「生日愿望?」关兮之心思一动,「儿子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能有两个爹爹陪伴,这、这有什么值得秘密的?」
  「儿子的生日愿望,可不是你说的这个。」陈仲帛嘴角轻撇,关兮之一直自诩了解儿子,却连小家伙的生日愿望都不甚清楚,哪里了解?
  言语之中的指责味道,关兮之自然是听得清楚明白,「不是这个,那是什么愿望?」
  「除了爹爹,锦儿还希望能有个弟弟,他也想要弟弟的陪伴。」
  「弟弟?」关兮之喃喃自语,弟弟啊,他怎么忘了小家伙最盼望的弟弟了呢!只是……「弟弟?!」关兮之突然一惊,简直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说,你有了宝宝?」
  陈仲帛不置可否,关兮之更是着急,「究竟是不是啊?」
  抖着手,关兮之颤颤巍巍地摸上陈仲帛的肚腹,冬衣厚重,倒也摸不出什么,「仲帛,你是不是真的有了宝宝?多久了?」
  「四个月。」
  「四个月?四个月你怎么才说?」
  「最近太忙了。」
  「那你为什么和儿子说?」
  「儿子不是一直期盼着嘛!」
  儿子一直期盼着?
  关兮之无言以对。陈仲帛只记得儿子的等待,却忘了他也同样盼望着呢!简直区别对待嘛!关兮之嘴里嘀咕,手上又再摸了两下,新鲜程度就像几年前初为人父时的那样。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吐过没有?」关兮之抬头仔细地端详,陈仲帛的气色还好,也完全没有上回的怏怏倦倦。应该身体还好吧?
  陈仲帛低头看看,又抬手拉了拉身上棉袍,他现在没有什么不妥,顶多偶尔反胃,或是嗜睡一些,「我上次是怎样的?」
  「上次吗?脾气很差,口味也变得不同……」关兮之回忆一下,立刻兴奋起来,「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吃的,比如那种软软甜甜的米糕。当年你很喜欢吃的!」
  「米糕……」陈仲帛低语几句,那种糯黏的感觉,似乎还留在他的记忆当中,他依稀记得一些的。
  「那时候我给你做了许多补身的鱼汤,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可那些米糕你一吃就是好几块呢!」关兮之呵呵笑笑,「对了,小宝宝动了没有?」
  「动?」
  「它会动的啊!四个月吧,应该就会动了呢!」
  陈仲帛咬了咬嘴唇,双手轻轻地抚上了肚腹。四个月了,他、他还没有动过呢!
  「时间也不一定的,像是锦儿,他就是五个半月才动的。」
  「五个半月?」
  「是啊!」关兮之轻轻一笑,「五个半月才稍稍有些动静,你说像是小鱼在划水。当时,咱们都以为他是个小姑娘,害羞呢!」刻意地逗人开心,却没有得到预想的效果。关兮之皱皱眉头,陈仲帛似乎不太高兴,他是在烦恼吗?烦恼什么?
  「这个孩子可能不是男孩子!」走到窗边,陈仲帛悠然开口。
  关兮之突然一愣,「怎么你还没生就能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了?」
  「如果是男娃的的话,感觉应该和你说的一样才对。」
  关兮之点了点头,这话的确有些道理,但是……关兮之满脑子莫名其妙。他觉得陈仲帛应该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类型,他对孩子虽不甚亲热,但只要是亲生的骨肉,他一样是疼在心间、捧在手心。比如陈锦,那种疼爱的程度就不比任何一位父亲差呢!
  「你想要男孩吗?因为担心不是男孩,所以你不开心?」
  陈仲帛抬头看了一眼,「男孩?我倒不希望是男孩。」
  「为什么?」
  关兮之疑问一句,陈仲帛微微低头,一言不语。
  关兮之想了想,隐约猜出些什么,「你是担心,他会像你二弟那样?」
  「我不能对所有的孩子一视同仁,对于我来说,陈锦是唯一的。我首先想到的是他,所有最好的也一定会先给他。」陈仲帛一声叹息,「这是不公平的。」
  站在窗前,看着正在院里浇花的陈锦,关兮之也是无话可说。
  许久的沉默,令陈仲帛的心里颇不自在。扭头看了看关兮之,陈仲帛艰难开口:「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关兮之他会无所顾忌的大笑,会黏满浑身泥土。这些全是因为儿子,他只有在和儿子相处的时候才会放下夫子的庄重和严肃。那其他的孩子呢?
  陈仲帛反复想着这个问题,其他的孩子能够分走多少爱去?
  歪头看看陈仲帛,关兮之突然笑了,「如果我有了第二个孩子,我会教他尊敬、爱护兄长,也会告诉锦儿要疼爱弟弟。」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是陈仲帛想得复杂了。
  陈仲帛摇头不止,「难道我父亲就不是这样做的吗?」有些沮丧,更多的还是失望。
  关兮之上前几步,双手轻轻抚了抚陈仲帛的双臂,「这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我们有了借鉴,之后避免就是了。」
  「可以避免吗?」陈仲帛担心不住。
  关兮之握紧他的手,「一定可以的,你相信我。」
  又是梦里的那种糯软声音,让陈仲帛安静、安静的声音……


第八章

  麻烦暂时抛下。关兮之和陈仲帛接下来的生活,仍像从前那般「两地分居」,心中的障碍已经拨开不少,但人却仍是不能相守一起!
  对此,陈仲帛的心情明显要好过一些。毕竟他有他的担心,而翰林书院又是他唯一可以为儿子定下的安身之所,这种状况他不会不满,也更加不会埋怨。这是他的选择,他乐意为之。
  反观关兮之,老实说,有些适应不良了。不是因为分别而住,而是……关兮之待人一向和顺,从前的平稳个性早已被生活「冲撞」得有棱有角。是善是恶?何为是?何为非?关兮之心中茫然,他不是不会分辨,他就是不能确定分辨还有何意义?
  最近一段时间,关兮之经常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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