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疯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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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越疯人院-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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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约定啊喂? 
——为什么说得这么**这么引人遐想啊喂?! 
杜闲的眼神实在纯良有加,导致陆鑫的大脑当机了两秒。 
不过还好他很快反应过来,遮掩地假咳了两声,“那什么,你还记着这事儿呢?” 
杜闲点点头,继续看着他。 
“……记性真好。”陆鑫下意识想挠头,“行呗,既然——” 
——既然你坚持要这样看着我,我根本没办法说出拒绝的啊…… 
杜闲笑眯眯:“既然只是朋友之间的聊天,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吧~” 
陆鑫说:“谁谁紧张了?” 
他迅速环顾一下客厅,“就在这儿聊么?” 
“怎么?”杜闲也随着他的视线扫了一圈:“还是你想找个咖啡厅,边喝茶边聊?” 
“……咖啡厅是喝咖啡的!”陆鑫想也没想就张嘴吐槽,结果因为杜闲投来的平静的目光再次发觉了自己的幼稚,“……” 
“没事儿,”他试图回到正常路线上,“只不过,咳,之前……的谈话不都是在那种专门的咨询室进行的么。” 
杜闲放松地笑笑:“都说只是朋友之间的闲聊了,你真的不用太过在意。再者说——”他的笑容充满自信,“在咨询室进行心理治疗,通常是因为咨询师需要对环境的绝对掌控,以及创造令谈话者放松的氛围。” 
杜闲又一次看了一眼客厅,询问道:“你觉得我无法掌控自己的公寓,还是在这里让你感到不适?”

28(2)、

这是陆鑫从未见过的杜闲。 
他依然带笑,语气依然温和,然而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强势充满自信,不自觉地散发着让人信赖的气场。 
在这一刻,陆鑫重新意识到,这个戴着眼镜,造型简洁,一脸学生气的清秀男人,他的身份,是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

不过这种强势转瞬即逝。 
杜闲说完这番话,很快调皮地笑了一下。 
他叫他的名字:“陆鑫?” 
陆鑫回过神来:“哦,没有。就这儿挺好的。”他走了两步,一屁股在沙发的一角坐下。 
杜闲转身走进卧室,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本薄薄的白纸。 
陆鑫看着他走过来,有意无意地瞥到他背后当做书柜塞的满满当当的壁橱。 
——那十一个一模一样的白色药瓶…… 
杜闲手上拿了纸笔,边走过来边道:“陆鑫,你——坐的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啊?”陆鑫左右看了一下,“哦没有呀我习惯了。”他缩在皮沙发的最左侧,无辜地看向杜闲,“那我坐那边儿?” 
话虽如此,陆鑫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 
杜闲挠了挠鼻梁,笑:“没事,你就找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就好。” 
他拖了把椅子过来,放到靠近厨房的一边,自己则拿着纸笔光脚踩上椅面,屈膝将纸本放在腿背上,身体后靠在椅背,交代陆鑫:“厨房正烧着水,要喝水的话自己倒。” 
半靠在沙发背上的陆鑫看着杜闲的坐姿心情有点复杂,也是,总之他之前是没见过哪位心理医生会采用这么“独特”的坐姿进行心理咨询的…… 
杜闲倚在座位上,好整以暇地看了看陆鑫。 
陆鑫吞咽了一下唾沫,有些局促地咧了咧嘴:“咳,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不你问我答?” 
杜闲拿着笔随意地在纸上画着什么,不经意地说:“没事,你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纯粹聊天而已。”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脑空白于陆鑫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而已。他在心里腹诽了一下,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那就,先说一下我自己吧。” 
“该怎么形容呢,我得想想。男,29岁,A城人,长相,中等偏上——”说完这句陆鑫瞥了杜闲一眼,对方仍专注在手中纸笔上,没有反应,陆鑫继续说,“家庭条件尚可,父母健在,曾留美七年——” 
“没想到你还挺谦虚的。”陆鑫还想往下说,杜闲抬眼看了他一眼,手中笔转了个花,似笑非笑。 
“嗯?”陆鑫表示不理解。 
“以陆先生的长相和身家,就别说自己中等偏上了。”杜闲挪开视线,假装没瞧见陆鑫瞬间绽放的灿烂又得意的笑脸,“不过陆先生,哪怕这是在相亲,你给的信息也太过表面和形式化了吧?” 
“相亲?”陆鑫笑得**,“我还没相过亲呢。唯一的一次经验,还是扮演了一个破坏相亲的角色。” 
“……”杜闲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由也回想起那次颇为尴尬的相亲经历,“总之……总之你说的都是外在条件,就算是相亲也会注重内涵吧。” 
“性格方面么?”陆鑫眯起眼,他首先吐出一个词儿,琢磨了一下,“正常?——不,我大概跟这词儿没什么关系。伪装正常吧。” 
午后窗外光线刚好,杜闲安静坐着,仍然不怎么看过来,只不时以腿垫纸划上几笔,屋内安静,却不沉寂,陆鑫渐渐把身体陷进沙发里。 
“小时候倒是挺正常的,调皮捣蛋,爬树翻墙光膀子打架,爸妈忙工作,除了操心我学习以外也没法多管,我乐得到处撒野。后来年纪还小就被送出了国,异国他乡的没什么熟悉的人,也就不大爱搭理人了。不过谢锦文倒是那时候在国外认识的。” 
他抬眼看了杜闲一眼,正好杜闲也望了过来,对他说:“是吗,其实我对你在国外的经历挺感兴趣的。” 
“那有什么好玩儿的。”陆鑫不置可否,轻蔑一笑,想也不想就否定了那段时光。 
杜闲问:“你很小的时候就出去了吧?” 
“初中没念完,就去国外读了高中。那时候十五六岁吧,说小也不小了。” 
“那时候我还在努力苦读语数英物化生,准备考我们那儿的省重点呢。” 
陆鑫得意地翘嘴角:“我初中忙着跟哥们踢球,当时叛逆期,逃课喝酒没少干,在年级里也算呼风唤雨。不过小杜我跟你说,我那时候玩儿归玩儿,考试年级前十总跑不了。老师拿我没奈何,可疼我了那会儿。” 
杜闲也笑:“是么?” 
“必须的。”陆鑫笑的眼角堆起细纹,语气透出几分幼稚的自豪,“除了数学不好,其余的我都是标杆儿~那时候我们家状况一般,我上学也没特殊待遇,全凭脑袋讨老师喜欢!——不过,也没得瑟两年,我爸事业有起色了,家里人一琢磨,我不就出国去了么。”陆鑫做了个鬼脸,顿了一顿,把自己往沙发里陷得更深了些,头半仰着,又道,“国内国外,又一个围城。其实在哪儿都是你一个人,国外除了更寂寞,没什么差。” 
“我就是在就读的公立高中里认识谢锦文的。那年出国念书的中国人还不多,谢锦文跟我是班里唯二两个。我那时候虽然因为初来乍到有些认生,脾气依旧张扬——” 
杜闲笑着接了句:“你现在看起来也挺张扬的。” 
陆鑫挑眉:“是吗?不过谢锦文就不一样了,换在当年你要是见他第一面肯定觉着他孤僻——我都不知道该说他现在是好了不少还是没什么变化,大概是习惯啦。” 
“不过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他。我是张扬,闹腾,在异国他乡的学校都能意气风发年少轻狂,可那都是表象。” 
陆鑫侧过脸看了一眼杜闲,声音充斥着满不在意:“其实我也记不清我这种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了。……很早了,可能小学,或者还要早。” 
“有人在的时候还好,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世界都是空的。” 
“明明打开门就是洋溢着欢笑的父母,去到学校里就是嬉戏打闹的同伴,可是就是觉得空空荡荡。” 
陆鑫的声音很有磁性,可是这一回,在他略显低沉的声音中,杜闲却听出了明显的空旷,仿佛远方山谷中传来的飘渺的回音。 
杜闲停了手中的笔看向陆鑫,透过他平静的眼神似乎看到年幼的陆鑫呆愣愣地立在一旁,个头小小的,沉默注视着远处喧闹的世界,艳羡无比,束手无策。 
仿佛他和世界中间隔着一扇门,推开门,满堂热闹,退出去,一身寂寥。 
“越在乎他们,就越明白将要失去。越小心翼翼,就越张牙舞爪。” 
“我知道无论眼下有多热闹,最终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想抓住点儿什么,却抓不住。” 
“久而久之,即使是扎在人堆儿里,骨子里还是冷的。那种一个人的滋味,太刻骨了。” 
陆鑫的声音近乎呢喃,语气波澜不惊。 
而只有身处其境的人才能明白,回忆之于他何尝不是一件辛苦的事。 
杜闲还来不及说点儿什么,陆鑫就很快从浮空的思绪中抽离开来,自嘲地抽抽鼻子:“扯得有点儿太远了——哎小杜你不是说想听我说国外的事儿么,想听哪方面?” 
他一面笑着,一面暗自警示着自己。 
话说多了,就溢出去了。 
虽然陆鑫并不抗拒眼前这个人,也不对杜闲抱有额外的戒心,甚至对这个乐于帮助自己的青年还有些莫名的好感,然而陆鑫下意识地提醒自己,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让他人知道的太多太深。 
——陆鑫早已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救赎。 
杜闲并没有坚持让陆鑫回到之前的话题。他欣然地接受了陆鑫的提问,问道:“我没出过国,对那边的一切都觉着挺新鲜的。你随便讲,衣食住行,要是有罗曼史之类的八卦,岂不是更精彩。” 
“罗曼史么,”陆鑫勾起嘴角邪魅一笑,神秘兮兮地嘿嘿两声,“别说,还真有……”

听完陆鑫添油加醋地讲完他同欧洲某小国王储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凄美动人的罗曼史,杜闲已笑得有些肚子疼。 
在这场故事中,他充当着好奇的看客,在捧腹的同时,却又不动声色地将叙述中陆鑫在海外的细节勾勒出简单的轮廓。 
对于惯以嬉笑怒骂来评论自己过往足迹的陆鑫而言,他几乎避开所有负面的细节,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然而杜闲是明白的。 
那段时间陆鑫的不快与寂寥,就像无法掩盖的浓厚的阴影,浮现在他每一段的叙述里。 
若非不快,岂会夜夜笙歌借酒浇愁。 
若非寂寥,岂会迅速沉溺于近乎荒诞的浪漫邂逅。 
至于为什么陆鑫会在坚持了两年后放弃自己的志愿,自行决定转到金融学专业,看着津津乐道地调侃着自己就这样失去了一段真挚感情的陆鑫,杜闲没有问出口,也自觉不必多问。 
形骸孱弱至此却仍伪装正常不使人担心的陆鑫,他内心的考量和揽下的责任有多重,杜闲一清二楚。
很多时候,人类想不开,想不通,全因作茧自缚。


从异国罗曼史讲到教他历史的美女老师,再到他常去的酒吧后门垃圾箱的流浪猫乐园,陆鑫终于伸了伸懒腰,从深陷的沙发里坐直回来。他凌乱刘海下的双眸不经意扫过杜闲,笑道:“所以要我说,除非你真是渴望资本主义式民主自由,甭挤破脑袋想着往外边奔。反正像我这样儿的人,到哪都一样——口渴,我去倒杯水。” 
杜闲没有异议。 
陆鑫起身倒水的过程中,一直在回忆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可意料之中的一片空白。 
——即使是自己说过的话,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陆鑫握着水杯微微抿唇。 
片刻后,他拿着自己和杜闲的水杯转身走回客厅。 
杜闲仍然以蹲坐的方式倚在座位上,听见声音朝他抬起头,笑笑:“时间刚好到。” 
陆鑫边自然而然地把替杜闲倒好的热水递给他,边仰头喝了一口水,“什么?” 
杜闲指了指挂在客厅墙壁上的时钟:“刚好聊了一个小时。——谢谢。” 
他细长的手指接过杜闲递来的茶杯,掌侧搭在立在膝上的白纸本上,陆鑫目光在两者间流连了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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