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辰之草原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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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辰之草原逐情-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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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母正要回话,谁知海莲娜跑过来拉住言子星的衣袖,娇憨地道:「爹爹,海莲娜刚才给鹤姐姐她们唱歌呢,就是爹爹教我的那首《望星辰》,爹爹听见了吗?」
  赵子灵听见「海莲娜」三个字,眼神一动,神色却没有变化。
  言子星见女儿自己将名字讲了出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索性弯腰抱起女儿,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赞道:「听到了。爹爹甜蜜的小花朵唱得真好听。」
  海莲娜抱著他的脖子笑,一双清澈漂亮的大眼睛在赵子灵等人身上转了转。
  赵子灵恰好看了拓跋真一眼,见大汗呆呆地望著那个女孩,神色有些失态,赶紧轻咳一声,道:「想不到言大人年纪轻轻,女儿都这麽大了。贵千金今年几岁啊?」
  言子星不欲多说,将女儿交到乳母手里,淡淡地道:「到十二月便虚岁五岁了。」又交代乳母:「带小姐回去。好好招待陈家小姐和安平侯郡主。」
  「是。」
  乳母抱著海莲娜走了,海莲娜趴在乳母肩头,朝父亲挥挥手。
  赵子灵看得清楚,这女娃娃虽然年纪尚小,轮廓未明,但头发微卷,鼻梁高挺,一双明目虽是深色,但於阳光下的瞳仁隐含湛蓝。
  这分明是有他们厥人的血统。
  何况还有那样一个名字──海莲娜,西厥语中意喻草原上甜蜜的小花朵。
  赵子灵却不知这个名字还有一个解释,便是「像雪莲花一般清澈美丽的湖泊」的意思。
  而真正知道这个意思的,只有拓跋真和言子星二人。
  拓跋真眼睁睁地看著女儿被乳母抱走,渐行渐远,手缩在袖子里紧紧攥拳,掌心被指甲刺破,用力之深,自己却一无所觉。
  此时此刻,他甚至忽略了言子星可能认出他来的危险,只是一眨不眨地望著女儿消失的方向,以极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冲上去将女儿抢走的念头。
  这短短的片刻,彷佛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耳边恍恍惚惚地传来赵子灵试探的声音:「言大人的女儿好可爱啊。只是和大人却并不怎麽像,莫非是像母亲?」
  言子星淡笑不语,岔开话题:「赵大人,那边是从文国移栽过来的玉香牡丹,现在正是盛开的时候,在下带你过去看看。」
  拓跋真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只觉视线竟然有些模糊,赶紧眨眨眼,将那湿润掩去。看向言子星,却见他与赵子灵在前方并肩而行,并未回头,不由松了口气,但心底却忍不住涌上一股又恨又怨的复杂情绪。
  前些日子言子星一直官服在身。
  明国尚红、紫、黑,黑色官服看著肃穆老成、稳重有余,却难以生出亲近之感。今日他因为休沐在家,未穿官服,只著一身淡青色明国长衫,腰间系著一条墨色腰带,黑发束在脑後,上面别了一枚翡翠雕纹簪。整个人打扮得清爽简单,却莫名有种贵气优雅的感觉。
  拓跋真第一次看见他这般寻常的明国打扮,不由新奇又陌生地多看了两眼。
  因为走在後面,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言子星,突然发觉他走路时似乎腿脚有些摇晃,不太利落,只是不易察觉。
  拓跋真想起他额上那道已经变得极浅、但仍然能看得出来的疤痕,心底不由皱了皱眉。当发现自己的情绪後,他又立刻眼神一变,强迫自己低下头,专心望著路面。
  言子星带他们逛了花园,又陪赵子灵到旁院坐了会儿,一直未曾向他那几个侍卫多看一眼。
  赵子灵心下松了口气。
  坐到傍晚,北堂王还未回来,只好留下礼物,无奈告辞。图昂那边也是一无所获,却比他们早走了片刻,倒没有再遇上。
  当天晚上言子星在书房里,手里拿著一枚翠玉镶金的女士发簪,下面坠著两颗一般大小的珍珠,流光华彩。
  他呆呆看著,眉头时紧时松,嘴角紧抿。过了好半晌,他抬头望著书桌上展开的信纸,终於还是什麽都没写。
  他转身回了房间,将那金簪收好,从衣柜中翻出一套夜行衣换上,小心地打开窗户,避开府内的侍卫,越窗而走。
  四夷馆内最拐角的一间房内,赵子灵正与拓跋真说话。
  「大汗,今日北堂王避而不见,我们还要不要再去拜访?」
  「暂时不必了。北堂王显然现在不想见我们。」
  「不知那言大人怎麽会住在北堂王府上?听说他是北堂王的表弟,也许我们可以从他那里下手。」
  言子星其实是北堂王幼弟的事,极为隐密。拓跋真当初也是偶然从北豫王司简那里知道的。至於司简如何得到这个消息,他却不得而知,想必是司家皇室对北堂家族另有眼线。
  他没有对赵子灵点明言子星的身分,道:「言子星那人,滴水不漏,我们也讨不到什麽便宜,倒不如正大光明地等待明帝的召见。这些日子,你多留意那些东厥人,想办法打探出他们的目的。」
  「是。」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赵子灵突然想道:「大汗,今天我看那言大人的女儿好像不是汉人,倒有点像我们西厥人。不知言子星的夫人是不是我们西厥女子。」
  拓跋真正在喝茶,闻言微微一僵,顿了顿道:「这事与我们无关。夜深了,我累了。」
  赵子灵道:「那臣先告退,大汗好好休息。」
  他告辞出来,小心地帮拓跋真掩上门,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拓跋真端著茶杯发呆,脑海中全是女儿海莲娜娇憨可爱的小模样。
  当初他义无反顾地离开,只记得那天早上分手时,刚刚给女儿喂完羊奶,小家夥蜷著小手抓著他的衣襟,昏昏欲睡。
  当时他还点著女儿的小鼻子,笑道:「刚起来又睡,真是小猪一样。」
  可是以女儿对他的依赖,若不是睡著了,又怎会放他离开?
  如果他没有出来接人,没有遇到秦子业,没有打开记忆的闸口,是不是现在还在草原上,与言子星一起抱著海莲娜牧马放羊,看著她一点点长大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他的海莲娜长大了,更可爱了,那双眼睛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不过鼻子嘴巴却很像言子星。
  女儿稚嫩的歌声彷佛还在耳边萦绕,可爱的笑脸也近在眼前一般。
  他想著想著,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直到一阵清风刮来,吹醒了他的神智,拓跋真这才发觉夜色已深了。
  他走进卧室,见窗户开著,阵阵清风吹来,带来些许凉意。
  他走到窗口向外望去,四夷馆周围都有京畿禁卫军守护,不时有火把交错而过。天上的星辰明亮,一闪一闪的,似乎与地面上的火把交相辉映。
  拓跋真望著天空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明国的星星,和草原上的也没多大区别。」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傻话,不由自嘲一笑,关上窗户。
  他脱了外衣,准备上床睡觉。但就在此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
  拓跋真猛然回过身,望著昏暗的房间,右手握住腰间的弯刀,低声喝道:「谁?出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拓跋真等了片刻,忍不住怀疑自己多疑了。就在他准备放下弯刀的时候,昏暗的屏风後面忽然慢慢显现出一个身影。
  拓跋真一惊,正要张口厉喝,弯刀出手,那人却突然开口道:「拓跋真,是我。」
  拓跋真浑身一震,脱口道:「是你!」
  来人正是言子星。
  他从隐藏的角落里走出来,月光透过身後的纱窗映在他身上,屋内的烛火时昏时暗,二人一时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拓跋真思绪飞转,瞬间已经无数个念头从脑海中掠过。
  他怎麽认出自己的?他为什麽会来这里?他来有什麽目的?
  言子星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其实他也没想好今夜到底来做什麽?但是从他在花园里认出拓跋真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无法再等待了,必须面对面与拓跋真谈一谈。而且上次去草原,他已经确定拓跋真恢复记忆了。
  打破沈默的是拓跋真。他沈声道:「不知言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言子星突然厌恶了彼此这样的遮遮掩掩。
  他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到拓跋真面前,道:「我认出你来,就如你当日在草原上认出我来一般。不要否认,我知道你派人来追过我,若是不知道我是谁,你为何这麽做?」
  拓跋真不语。
  言子星道:「我来问你一件事。你来遥京做什麽?」
  拓跋真突然将弯刀架到言子星的脖子上,冷声道:「你孤身前来,不怕我杀了你?」
  言子星并未反抗,反而笃定地道:「你不会。」
  拓跋真冷道:「你怎知我不会?我来遥京就是要杀你的!」
  言子星道:「那你是承认你都记起来了?」
  拓跋真一时语塞。
  言子星道:「你来遥京做什麽?」
  拓跋真也恢复了冷静,沈声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言子星定定地看著他:「你刚刚登上西厥汗位,位子不稳,此时离开王廷太冒险了。若是被人知道,趁机作乱怎麽办?」
  拓跋真听出他话里的关心之意,心里不由轻轻一动,随即冷道:「这个不劳你操心。」
  言子星轻轻一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正因为你刚刚登上汗位,所有人都猜不到你会这个时候离开王廷进入遥京,所以你才大胆来的吧。」
  拓跋真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言子星悠悠地道:「当年灵州大战在即,你就敢潜入遥京,从王府中掠走文国的静王爷,这次你又想掠走谁?」
  拓跋真手里的弯刀不由自主地用力压了一下,贴紧言子星的脖颈。
  他冷然道:「言大人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你既然是偷偷潜入的,想必也没有人知道。我杀你灭口,弄出去埋了,就无人知道我在这里了。」
  言子星定定地看著他,漆黑的双眸深沈如海,最深处却又隐隐蕴含著某种莫名的光芒。
  拓跋真突然觉得有些心虚,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
  其实他只是出口恐吓罢了。
  这里毕竟是遥京,言子星是北堂王和明帝的幼弟,纸包不住火,杀了他事情就严重了,何况拓跋真自己事自己知,他下不了手。
  言子星忽然上前一步。拓跋真一惊,弯刀立刻一撤,却还是在他脖子上划破了层皮。
  言子星轻声淡漠地道:「我既然来了,就不怕你杀!」
  拓跋真愣了一下,撤了弯刀:「我倒是自以为是了。你既然敢来,必然留了後路。」
  言子星并没有解释,只是看著他,第三次重复道:「你来遥京做什麽?」
  拓跋真抿了抿唇,眯起眼犀利地瞪著他。
  言子星道:「你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到。东厥使臣是其一,我朝的态度是其二,关外徘徊的拓跋玉是其三……」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一字一字道:「海莲娜是其四!」
  拓跋真眸中闪过一道厉色,沈默片刻,淡淡道:「你待如何?」
  这便是变相的承认了。
  言子星垂下眼帘:「其它我不管。但我不会让你带走海莲娜。」
  也许是出於直觉,也许是出於对拓跋真的了解,虽然今天下午在花园里只是匆匆一面,但言子星彷佛可以感觉到拓跋真心底对女儿那澎湃的感情。
  他有预感:拓跋真想带走女儿。毕竟海莲娜是拓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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